39

陸家有二層有三個書房,一個是陸執宏用來辦公的私人書房,一個是公用的大書房,另外一個,是鹿念平時自己用的小書房。

以往補習的時候,鹿念都是在那個公用書房。

秦祀走在她略後一步的地方。

這一次,不知為何,走着走着,她腳下個鬼使神差的繞了個彎,便換了方向。

八月的陽光正是熱辣的時候,窗外陸宅庭院裏木樨花的影子細碎的落在走廊上,散着散淡的香,不時有陰涼的微風吹過,是從陸家院子裏的小池子吹過帶帶來的水汽。

秦祀沉默的随着她走着,視線從窗外收回。

一個他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上一次離開,這一次再訪,中間隔了有多久?

他想起和陸執宏的那場談話。

他一貫克制,能忍,陸執宏什麽也沒看出來,他也順利得到了一個承諾,得到陸氏的入場券的承諾。

但是,也僅僅還只是承諾而已。

倆人都沒再說話,直到到了走廊盡頭,鹿念握住了書房門的把手,不鹹不淡道,“到了。”

她打開門。

燦爛的陽光撲面而來。

鹿念平時經常一個人窩在這間書房裏看書,兩面牆都是書櫃,裏面書本整整齊齊疊放着,一角是她支着的畫架,顏料盒和畫筆,各種畫畫的工具。

還有個淺米色的格子布藝小沙發,和一把藤桌子,平時,她偶爾會在那喝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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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正中間,便是一張書桌。

房間布置得很溫馨,散發着女孩子屋子特有的淡淡的馨香,是一種花香混合着清爽書香的味道,地板上還扔着小狗布偶。

她反手關了門。

清晨寂靜,落鎖的聲音便分外,細微清脆的一聲。

屋子裏頓時只剩下他們倆人。

鹿念現在根本沒有補習的心情,簡直滿腦子問號,恨不得把他按在牆上,逼着一頓全問出來。

“你不是要留在安城嗎?”她平複了一下心情,選了一個角度開口,“怎麽,又不留了?當時說得那麽堅決。”

少年冷冷淡淡,“我是來給你補習的。”

言下之意,是說他的那些私事和她都沒關是吧?

鹿念簡直氣笑了。

他們也算是青梅竹馬,認識那麽多年,木頭都該捂出感情了。

他們上次那樣吵架,幾乎撕破臉,然後現在他又莫名其妙出現在她家,什麽解釋都沒有。

“補習?”鹿念在那個小沙發上落座,手撐着自己下巴,“那我想多了解一點學長的水平,不可以麽?”

她眨了眨眼,“不了解,怎麽知道你能不能行?”

在家時,又是酷暑天,她穿的很居家,薄紗袖子滑落下來,露出了一截光潔的皓腕。

空間是封閉的,只有他們倆人。

少年垂着睫毛,薄唇緊緊抿着,從鹿念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清瘦精致的下颌線,他沒有回答她這句話,沒聽到一般。

他拿出了書本,面色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只有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握着書脊,弧度緊繃。

“行不行試試就知道了。”他說。

聲線冷淡,甚至連神色都沒有任何變化。

鹿念很生氣了,氣得恨不得在他手上咬一口,來發洩她的憤怒。

她硬生生忍住了,告訴自己,不要生氣,要擺平心态。

他這麽冷淡對她,大不了,她原樣還回去就行了。

書桌很寬大,足以放下兩個人需要的書,但是,書桌前只有一把椅子,估計是鹿念平時坐着的,放着軟軟的靠墊,除去那個布藝小沙發。

鹿念從書包裏把課本拿出來,似乎半點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

少年依舊站着,還帶殘餘着些許單薄的背脊,卻很筆挺,“椅子。”

鹿念沒回頭,“嗯?”

女孩微彎着腰,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後頸,她今天把頭發紮了起來,碎碎絨絨的黑發,拂動在那截脖頸。

他不得不說,“只有一把椅子。”

鹿念似乎這才發現,她找到了書,抱着書直起了身子,“哦,平時就我一個人。”

書房裏有內線電話,她撥通了苗苗的號碼,“苗苗,小書房,麻煩送一把椅子過來。”

苗苗來時有些詫異。

因為她知道,平時這個書房,一般都是鹿念獨自用的,有時候在裏面一窩就是一個晚上,誰也沒給進來過,

她忍不住多打量了這個少年兩眼。

眉眼有些熟悉,但是苗苗記不清楚是在哪裏看見過了。

不過,非常俊。

是她覺得,念念會喜歡的那種。

苗苗多打量了他們幾眼,笑着說,“那我等下叫人送茶水過來。”

“謝謝。”鹿念送她出門。

終于開始。

他拿着鹿念的數學書,先翻到了目錄,“哪裏不會?”

女孩手托着下巴,大眼睛清亮,很無辜的模樣,“都不會啊”

他抿了抿唇,“上次的期末試卷拿出來。”

雖然鹿念脾氣算非常平和,但是,之前那些給她補習的老師,每個都溫聲細語,生怕她不滿意。

她把試卷拿了出來,不知道為何,150滿分的試卷,鹿念第一次覺得上面的91分那麽刺眼,她雙頰有些發燙。

好在秦祀什麽也沒說,他把那張試卷快速看了一遍,心裏大概有了數。

他估算了一下她失分最多的內容,翻到了最後,從那部分的大題講起。

秦祀意外的講得很清楚。

他思路非常清晰,很有邏輯,而且有照顧到她的水平,鹿念發現他對她的狀況很了解,有些他明顯可以一步算出的,都細致的分了好幾步。

他基本不用草稿,大部分可以心算出來,準确率基本百分之百。

鹿念忽然就想起。

小時候,他們一起在那個閣樓上寫作業,他那時候似乎就已經展露出了這種天分。

而過了這些年,他們都長大了。

鹿念忽然覺得有些難受。

“懂了麽?”

鹿念其實聽得很認真,也明白了,剛想點頭,想起他們之前的争執,心裏忽然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怨念,她改口,“不懂。”

“我很傻的。”鹿念眨了眨眼,“一次肯定不夠。”

她想惹他生氣。

少年薄唇緊抿,神情看不出變化,他提起筆,竟然想再重複講一次。

鹿念,“……”

“懂了。”她沒好氣道。

她從他手裏扯下筆,“不用講了。”

女孩手指很柔軟,指尖溫熱,觸到他冰涼修長的手指,鹿念并不覺什麽,低頭繼續算題。

他耳尖卻一陣發燒。

已經不能碰了……到了這種地步。

她束着的長發滑落了一絲下來,阻礙了視線,鹿念随手把那縷發絲挽到了耳後,面頰瓷一般的雪白無暇。

他閉了閉眼,有些絕望的移開了視線,盡量不看她。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只有他們倆人,他已經逐漸醒悟過來了,自己這樣送上門來,是個多煎熬錯誤的決定。

“算出來了。”鹿念興高采烈。

她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除去偶爾被他弄得生氣之外,別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很溫軟的性格,見他模樣似乎有些異樣,她問,“怎麽了?”

他什麽也沒答。

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鹿念覺得腹中有些饑餓。

一看時間,竟然已經學了三個小時了,中間也沒有任何休息,于是她說,“差不多了?”

一般平時補習都是三個小時。

少年說,“一天。”

鹿念,“?”

“是一天的補習,上午到下午。”

鹿念詫異,“一天,那是不是晚上也還得繼續?”這得到什麽時候去啊。

少年清瘦的下颌緊繃着,“……不包括晚上。”

這樣就還好。

仔細一想,陸執宏說了時間就十天,這麽看,每天時間長一點,也算正常。

不過,為了掙錢,居然還能自願過來和她待這麽久,真的難為他了。

鹿念忽然有些心軟。

想起他們上次吵的架,她心裏還有些微妙的不舒服,所以之前,一直莫名其妙的,就只想說些什麽話來刺刺他。

可是,轉念一想,只有十天了。

過了後,他很快就要離開安城了,去外面上大學,之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這麽想來,她又不忍心了。

估計他也是忍辱負重吧,為了賺一點錢,只能沒有辦法,被逼着和自己讨厭的人共處一室,還得受她刁難。

過了這一上午,她氣沒消,但是硬起來的心腸已經又軟了下去。

鹿念放緩了語氣,“你餓不餓呀,我們去吃飯吧。”

她心裏沒氣了,說話聲音就恢複了平常,軟軟的,又甜,脆生生,嬌得很。

兩人走出房間時,苗苗早在外候着了。

“先生去公司了。”苗苗看了一眼秦祀,悄悄告訴鹿念,“還有,陸陽少爺今天過來了。”

陸執宏不在。

鹿念眼睛一亮。

可是陸陽又來了。

她忽然洩氣。

“念念。”走廊裏傳來了腳步聲,陸陽腳步輕快,笑容滿面。

看清鹿念身旁站着的那個面色冷淡的颀長少年後,他見了鬼一般,臉上笑容很快僵硬,像是化開的雪一樣,徐徐融化。

他臉色難看,脫口而出,“你怎麽在這?誰讓你來的?”

“是陸先生邀請來的。”苗苗說,“邀請他過來給念念小姐補習。”

鹿念不喜歡陸陽用這種語氣和秦祀說話,聲音比平時冷,“為什麽他不能來?這是我家。”

秦祀只是安靜看了陸陽一眼,什麽也沒說。

陸陽氣得眼睛發紅。

陸執宏讓他來的?

他記得自己之前在叔叔面前暗示過那麽多次,甚至都說出了他可能勾搭念念早戀,可是為什麽,他還能這麽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難道?

莫非叔叔想……

陸陽心裏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他立馬甩頭,把那個可怕而荒唐的念頭甩開,告訴自己,不可能。

三個人一起吃飯。

陸陽坐在鹿念身旁,特別殷勤,“念念,你喝一點湯,夏天熱。”

他叫她吃着喝那的,有些得意,眼睛餘光看向對面少年。

讓他意外的是,秦祀很沉默,只是安靜的吃自己的,完全沒有任何找她套近乎的模樣,倆人看着也并不親近。

他想起之前秦祀說的話。

一個男人,為一個異性做到這種地步,有危險時護送擋刀,她心煩時,就算是大半夜也随叫随到,甚至還心甘情願隐去姓名,不要任何報酬。

如果說沒有任何別的所圖,陸陽自己都不相信。

都是男的,誰騙誰呢。

秦祀也親口承認過,什麽都願意為她做。

陸陽現在還想不明白,那話是純粹故意說出激怒他的?還是秦祀漏出的真心話。

這小子到底是在玩什麽把戲?

不過他也知道,秦祀已經被A大錄取,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安城去上學了,這麽看,無論如何,他也纏不了念念多久了。

之後,看現在這個趨勢,念念肯定是要出國的,隔着一個大洋,還能發生什麽呢。

等上了大學,念念視野開闊了,認識了更多新朋友,自然就會忘了他。

一頓飯結束後,下午補習繼續。

一邊寫着題,鹿念困了。

她身子不好,每天基本都要午睡,不然下午精力跟不上,尤其容易夏困,只是見秦祀似乎完全不覺得困的模樣,她不好意思說。

寫着寫着,筆掉了,落在紙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她睡着了,睫毛長長翹翹,窗外林枝的影子印在女孩白皙的面頰上,她手指細細軟軟,松開了筆,伸展在了他的面前,面頰旁垂下的那縷發絲被挽在了耳後。

他安靜的看着她,視線久久停留在她面頰上,停了手,不再翻動書頁。

桌上的影子緩緩動了。

……

鹿念驚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睡着了。

秦祀似乎在一旁看書。

“你怎麽不叫我?”鹿念揉了揉眼睛。

“硬撐着也沒效率。”他沒擡眸,“你不如直接睡。”

“你坐這裏。”鹿念嘟囔,“我怎麽睡,誰知道我睡了後會怎麽樣。”

她怕她睡相不好,流口水或者什麽別的,她不想在他面前出醜。

因為剛才的一番小睡,女孩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小呵欠,眸子越發顯得水光潋滟,說話時,她無意識的舔了舔唇,今日似乎格外潤澤。

少年手指收緊,半晌,他推開了面前書本,站起身。

“诶?”

“我出去。”他背對着她,“你想睡睡吧。”

鹿念,“……”

她只是說了一玩笑話而已,這說走就走的……可是,她在這裏也睡不舒服啊。

他已經推門離開了。

鹿念完全沒辦法,還是起身回了自己卧室,畢竟還是可以的話,還是睡床舒服一些。

就睡一個小時。

她定了鬧鐘。

秦祀在走廊上,他沒有一絲困意,腦子意外的清醒。

看着外頭熟悉的一草一木。

從這裏看過去,可以看到對面的許家小樓,和那個他曾經住過的閣樓。

縮在那個陰暗的閣樓,他無數次從那裏偷偷看向這裏,看她穿着裙子,腳步輕盈的在走廊裏走過,散落下一地的光。

每看一眼,似乎都可以讓他的痛苦多增加一分。

他那時從沒有想到過,以後他會有機會正式踏足。

他們的距離卻還是那麽遙遠。

陸陽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走廊裏,看着少年修長的背影,他轉身想走,不料,秦祀已經看見了他。

“我有事和你談。”他說。

陸陽腳步止住。

秦祀,“林俊潤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陸陽一愣,回想起,應該是指高一鹿念受到襲擊的事情,他叫林俊潤冒充秦祀。

陸陽不知道他是這麽知道的,硬着頭皮,“那是你自己同意的,而且,念念非要問是誰,我有什麽辦法,只能再找別人一起圓謊。”

陸陽不知道都過了這麽久,他為什麽會忽然提起那件事情,只能理解為他後悔了,想要再度借那件事情去念念面前刷好感度。

他警惕道,“你別癡心妄想,就算念念知道了,頂多和你說聲謝謝,你看她對林俊潤有什麽特別的嗎?”

“而且念念的事情,以後都是定好了的。”他說,“陸家和趙家已經約好了。”

不然鹿念成年禮的時候,趙家兄弟都被邀請,而且在賓客名單的很前列。

他還不知道以後會是趙家的哪個兒子,他可以确定的是,秦祀絕對沒有機會,甚至都沒有可以碰到她的機會。

少年一直沒說話,神情都未變,淡淡的問,“所以呢?”

陸陽完全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臉色青白,“所以,你死心吧,你們不可能。

“不要因為叔叔叫你來給她補一次課,就多得意。”

少年垂着眼,平平淡淡,“有接近她的機會就夠了,別的我不在乎。”

陸陽覺得他瘋了。

眼前這個容色平靜的清俊少年,他從骨子裏生寒。

在陸陽這裏得到了确定,他對那個帖子的事情不知情。

“以後我們可能會是同事。”少年垂着眸,唇角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淡薄的笑。

陸陽以前就最厭惡他這種笑,涼薄,譏诮,明明就對着你,眼底卻根本沒有你,這人瘋到了骨子裏。

他逐漸明白了。

秦祀接近鹿念,為她做這麽多事情,都只是為了陸氏,為了報複,所以才會對那些事情都不在意。

“你還想進陸氏?”陸陽氣得發顫,“你想靠肮髒龌龊的手段接近念念?然後染指陸氏?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

每次看到陸陽跳腳的模樣,他都覺得很可笑。

“我沒興趣。”他聲線很涼薄。

窗外花園郁郁蔥蔥,帶着夏的蔥茏與燥熱。

鹿念已經睡醒了。

她起身,差點想就穿着睡衣出去,好在門把手冰涼的觸感讓她瞬間清醒。

媽呀,她差點就這樣出去見秦祀了。

忙換好了衣服,鹿念出門,頭發還披散在肩頭,睡得迷迷糊糊,小臉兒愈發顯得粉白。

下午補習繼續,一切順利。

休息時,知道秦祀反正也不會和她聊天,鹿念想聽聽音樂放松一下,她四處找耳機。

“是不是被苗苗收起來了?”她怎麽也沒看見,嘀咕道。

少年視線落在了她的書櫃裏。

第一排第二格很顯眼的地方,挂着一個純黑色的耳機。

鹿念意識到他的目光,順着看過去,她說,“那個是雅原落這兒的。”

不是她的。

趙雅原上次來她家給她過生日的時候,忘了帶走,把耳機留在了小客廳,後來鹿念給趙家打電話,趙聽原卻說趙雅原現在不在安城,出遠門玩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他也不在家。

所以這耳機也就一直這麽擱在陸家了,因為怕忘了還,她刻意把耳機拿到了自己書房,比較顯眼的地方,只等到時候他回家了,就叫人送過去。

他神色冷淡,唇緊緊抿着,什麽也沒說。

半晌,見她還在找,少年聲音似乎帶着厭倦,冷冰冰的,“休息時間已經快到了,你要麽別聽了,要麽就拿你男朋友的。”

鹿念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沒有男朋友。”她惱怒的說,“我不像你,我沒有那麽不要臉。”

她和男生來往都很少,因為沒有親兄弟,就連陸陽,她也會刻意保持距離,不會有什麽親密的舉止。

少年神色并沒有和緩。

就算不是又怎麽樣?

他騙了陸陽。

他明明嫉妒得要發狂。

可怖的獨占欲,那些瘋狂的欲念,被他常年強行壓抑下來,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南荞基本與世隔絕,飛機只到附近的南濱市,兩個城市之間唯一的交通只有汽車,等進了南荞山,便更是連汽車都無,只能靠摩托或者自己步行過去。

趙雅原這樣的人出現在南荞鎮時,便格外的吸引人眼光。

一看就價值不菲的休閑T,脖子上挂着的耳機,腳上atype的深紅色運動鞋,加上那張漂亮的不像話的臉,在這裏都難得一見。

不過他臉色很臭,看着一臉不好惹,所以,也很少有人敢真的過來和他搭讪。

在南橋鎮和南橋山接壤的地方,有一幢獨棟的院子,外頭圍着籬笆。

趙雅原推開院門,院子裏的小狗沖他汪汪叫了幾聲,它記得趙雅原的味道,所以只是繞着他嗅了嗅,咬着尾巴。

“旺財?還是叫什麽來着。”少年翻了一下自己衣兜,從裏面找出了一塊餅幹,撕開包裝後扔到了狗子腳下。

小狗銜着餅幹,歡快的叫了幾聲,随着趙雅原亦步亦趨。

趙雅原推開房門。

屋內收拾得清爽溫馨,陳設雅致,南荞鎮空氣幹淨宜人,夏季時,屋內更是陰涼舒爽,客廳裏放着一把竹躺椅。

近年不少城裏的有錢人,也喜歡來南橋鎮的別墅消暑。

秋蘭就在這個地方獨自生活了四十年。

她三十歲喪夫,往後獨居,一直都格外孤獨,所以後來江文茵想提出把幼年的趙雅原送來療養身體的時候,她便一口答應下來,這麽些年下來,把他基本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照料。

秋蘭聽到狗叫聲,已經走出客廳,正好便見到了已經進門的少年。

老人很是驚喜,“小雅,你到這麽快?我還以為要下午。”

趙雅原叫了她一聲,“阿婆!”

“我回來了。”少年放下行李,給了老人一個熊抱,有些撒嬌的意味,秋蘭眼睛都笑眯了,在他軟軟的黑發上揉了一下,“小雅今年又長高了。”

長高了,看着也很健康,讓她放心。

她問,“最近有沒有又惹你爸媽生氣?學習怎麽樣?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趙雅原,“什麽都好,學習進步了,爸媽還是那樣子,過幾年,給您帶個孫媳婦過來。”

秋蘭笑眯眯的,“只是你這脾氣,可要收斂點,不然,哪個女孩子受得了。”

少年不甘心的說,“我哪裏不乖了?”

秋蘭想起他剛來南荞那段日子,只是笑笑。

他兩幅面孔,對不喜歡的人,嚣張又霸道,半點不客氣,只對親近的人,就慣會撒嬌讨寵,其實本質還是當年那個怕寂寞的小孩。

趙雅原坐不住,在屋子裏四處轉了一圈,沒見到人,又出來問秋蘭,“阿婆,秋瀝呢?”

“小秋還沒有回來。”秋蘭說,“去學校了應該是。”

“那堆破孩子。”趙雅原撇嘴,“有什麽好教的。”

“小雅!”秋蘭無可奈何,“你別在他面前這麽說,傷他心呢。”

誰不知道他對那堆孩子有多上心。

“行,我不說。”趙雅原舉起自己雙手。

快到午飯的時候,門開了。

一個少年推門而入,他和趙雅原差不多身高,差不多年齡,他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眼瞳溫潤,面龐清秀如清泉。

少年手裏拎着滿滿一個袋子,裏面裝得滿滿,都是各式食材。

趙雅原從他手裏接過袋子,低頭看,“你這是幹嘛呢?”

“我順路去鎮上買了些東西。”少年說,“知道你今天要到家。”

趙雅原,“拎不動,你還要拎,早打電話給我啊。”

秋瀝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麽。

他對秋蘭說,“我來做飯,阿婆你去歇着吧。”

趙雅原跟着他進了廚房,忽然問,“你考慮好了,真不和我回去?”

“你每年都問。”秋瀝挽起袖子,生火,“我在這裏過得很開心,哪裏都不想去。”

“你就不會不甘心?”趙雅原問。

秋瀝眼睛彎彎的,“沒什麽不甘心的,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而且,我很喜歡這裏,喜歡阿婆,也喜歡鎮上孩子。”

趙雅原不喜歡聽他這麽說。

他去幫忙生火,結果弄得亂七八糟,秋瀝把無可奈何他趕了出去,“你就去在外面等着吧,別添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叫你傲嬌,以後還有的醋喝。

(會有進展的……等念念高中畢業,伏線起來)

四四崽的另一面……不過現在還不明顯。

他雖然臉皮很薄敏感容易害羞,雖然可愛,可是他也是個男人!!!(狗改不了吃shi)(呸,劃掉),肯定還是會有本性滴。

所以念念你小心一點,以後調戲他,過頭遼可能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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