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吾必将

為鳳無雙穿好了衣服，披上了戰甲，帶上了頭盔，鳳傲霜竟然這個時候産生出了一種擔憂的感情來，灰青色的盔甲襯的無雙的臉更加的白淨小巧，若不是平時裏那般的霸氣維系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是哪家的千金偷穿着兵裝想代父從軍呢。

“……陛下。”輕嘆了一下，鳳傲霜終是什麽都沒說。

而因為這場戰役不是特別的浩大，所以只有皇城人知曉陛下出征了，出征前也并沒有整什麽特別大的儀式，好多士兵都是和蠻夷戰争留下來的，那份恐懼，他們已經牢牢的記在了心裏面。

浩浩湯湯的軍隊從鳳鳴的皇城駛出，垂頭喪氣的士兵不知道這次的戰役讓鳳鳴重新煥發了屬于它的光芒。

此次，鳳無雙是騎的馬并沒有上辇，她下意識的認為穿這麽一聲戎裝卻坐辇會是一件很丢臉的事情。

可因為是第一次騎馬，馬每走一步，鳳無雙就會颠簸一下，看的年輕的将領白墨心都有些微微的顫抖了，他是很敬仰陛下沒錯，可是現在看來，陛下……似乎并沒有那麽适合上戰場。

而行走着的士兵已經完全将鳳無雙徹徹底底的鄙視夠了，馬都騎不好還出征！簡直是笑死人了，他們都立誓大戰的時候自己一定要離這個昏君遠遠的，免得為了保護她自己反而殒命了。

南蠻之地離鳳鳴是極遠的，一般的行程五日才能到，快馬加鞭也至少要兩日。

五日時間裏面，士兵們簡直是對自己的陛下有了大大的改觀，雖然還是覺得她不适合打仗，至少沒那麽讨厭了，和士兵一起吃着最低等的粗糧，毫不避諱的喝河邊的溪水，甚至是連帳篷也是想和士兵一起分享，雖然最後在白墨的極力阻止下她還是一個人睡的。

這些在士兵眼中看來很荒謬的事情鳳無雙卻覺得平常，以前從實驗室逃出來的時候，她每天就吃山間的野草和花，照樣能飽，對于這些她不挑剔，不過有更好的她也是不會矯情的拒絕的。

對于一路上奇形怪狀的石頭和花草，鳳無雙很感興趣，這麽五天下來，白墨已經給她撿了整整一口袋的石子了，她每天都會拿幾顆出來放在手上把玩，讓士兵很是無語。

怎麽看都是一個啥都不知道的白癡樣。

第五日，鳳無雙終于踏上了那片黃土，下馬，望眼放去是漫漫的黃沙，風呼嘯而過，帶着一股血腥味，刮在臉上有些生疼的感覺。

這是一片已經被蠻夷踐踏了的土地，原處的帳篷已經被毀的不成樣子，成堆的屍體疊在一起，從遠處看來就很讓人膽戰心驚。

不少的士兵已經低下了腦袋，有些直接捂住嘴巴開始嘔吐了起來，白墨沒想到這裏已經被蠻夷踐踏成這個樣子，不禁也紅了眼眶。

迎着風沙，鳳無雙走到了那片狼藉中，入眼的全是血腥，睜大眼睛驚恐的女人被長戟直接刺穿了胸膛，強壯的男人肢體殘缺手中還舉着武器，稚嫩的孩子還什麽都不懂就那樣安靜的睡着了。

“陛下。”看到鳳無雙已經進入了那片血海，白墨的臉不由得有些扭曲，當看到鳳無雙一臉平靜的時候，他了然，陛下這種事情還做得少嗎？

鳳無雙卻當沒聽見，抱起了一男童，用掌風直接在那黃土山打出了一坑來，将孩子放進了坑裏面，然後将他埋葬了起來。

看到鳳無雙這一系列的動作，白墨心裏面有些小小的震撼，不過還是上前小聲對着鳳無雙說道：“陛下，我們走吧。”

點了點頭，鳳無雙也準備起身了，這是她的子民，第一次她心裏面是那麽震撼，有一種濃濃的責任感，這些人是怎麽死的，那些人必定以更加殘酷的方式死去。

上好獸皮縫制的戰靴轉向準備離開，從帳篷裏面卻傳出了一聲微弱的哭喊聲。

若是平常人定是聽不到的，聽力敏銳的鳳無雙聽到了，她走進了那已經搖搖欲墜的帳篷。

白墨不解，不過還是立馬跟了上去，當看大鳳無雙從一精致的大花瓶中抱出一個新生兒的時候，不禁驚了一跳。

小嬰兒可能是被放在那花瓶中很久了，襁褓已經變得破舊，還沾了點點的血跡，哭也只是小聲的啜泣着，所以才被人發現吧。

軍隊中全是男人，也不知道怎麽帶小孩，在白墨有些發愁的時候，卻看見鳳無雙咬開了自己的手指，将血送進了嬰兒的口中，嬰兒很久沒吃過奶水了，就着鳳無雙的手指就使勁的吮吸了起來。

“陛下。”未想到冷血的天子會有這麽柔情的一面，白墨不由得有些呆了。

鳳無雙沒有說話，在嬰兒滿足的喝飽了自己，就抱着他出了帳篷，看到還有新的生命存活，士兵們一個個不禁都熱淚盈眶。

在太陽的炙烤下，鳳無雙将嬰兒高高的舉了起來：“吾必用蠻夷的鮮血來祭奠這一片靈魂。”

“蠻夷的鮮血！”士兵們頓時也都熱血沸騰了起來，他們的驕傲，他們的屈辱，一切從鮮血開始，那麽就讓一切也結束在鮮血之中好了。

将嬰兒小心的抱在懷中，鳳無雙騎上了戰馬，雖然身形還是搖搖晃晃的，不過懷中的嬰兒卻被抱的穩穩妥妥的，嬰兒還不知道這血腥的一切，在鳳無雙的懷中還笑的歡樂。

小孩的動作卻沒有勾起鳳無雙心中太大的傷感，她始終認為事情會變成那樣，都是因為自己的弱小，若是足夠強大，怎麽會殒命？怎麽會無法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堅定的信念慢慢的形成，鳳無雙也開始慢慢明了自己肩膀上面的責任。

軍隊緩慢的前進，看到一路的慘景，士兵們都是懷着虔誠心和一紅紅的眼眶經過那裏的，他們，絕對不能死的這麽的輕賤。

雖然很多事情都不懂，可無雙也知道民是國之根本，如今沒經過一個地方都看得到自己的子民俯屍于黃沙上面，鳳無雙的心中也是恨的。

只不過她從來都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感情，而且逝去之人已經不可再追了，最好的辦法不是原諒，而是一命換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