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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公主聽後,卻如五雷轟頂!

李姑姑上一世在內宅,知道的消息有限,甚至有些消息有誤!所以,驕陽公主根本沒有料到,原來韓斌的意中人竟然出現得這麽早!

那韓斌做事再隐秘,也才是個十幾歲的公子!不可能一點不漏行跡!

此事母後知不知道?是知道後假裝不知?還是知道後并不在意!

按照她的性子,若真是瞞了她嫁過去,幾月後才知道多了位庶長子,她定會覺得受了莫大的侮辱!

前世只是賜死那名女子,将韓斌打個半死,自己與他分居,攜衆多男寵一起尋歡作樂,真是既報複了他,又破罐子破摔,愉悅了自己!

而這一世,她會愛惜自己!這個驸馬,她一定會找機會休掉他!

從那天起,驕陽公主不動聲色地疏遠了韓家,即使是對韓小妹,也不再攜她一起游玩!

想來上次牡丹宴上,韓大公子也并不是不知情!否則不會支支吾吾,拿話搪塞!

諸多貴女的相親宴,韓斌只怕是露了一面,就讓韓文為他打掩護,偷偷去了私宅!

韓家的當家人恐怕知道了,也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等着把公主騙過門,就一家人什麽事都好商量,免了那欺君之罪!

——哼!倒是想得美!還以為本宮是當初寄人籬下的小孩,是那個不知道父王能否成事的賭注和人質嗎?韓家這次是錯打了算盤!驕陽公主在心裏憤然道。

她早已注意搜羅那些街頭的乞丐和街坊四鄰跑着玩的聰明小孩,這次正好在韓斌的私宅處安排下任務,布置好人手!

只等着那名杏花女平安生産的那天!

就算是心裏再發狠,第二天,驕陽公主還是要乖乖去學堂的。

公主們滿了八歲,在出嫁前,都要去梧鳳館學習。當然了,皇子們也不清閑,東宮裏的崇文殿是太子和皇子們的讀書之所,由飽學之士教授,被稱為“崇文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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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皇子和公主,除了過節和由皇帝、皇後批準的請假,平時都是十日一休沐!

公主們除了皇後之女有自己的單獨宮殿——鳳陽閣,其他的公主都是随着母妃長大,在八歲後,居住于鳳陽閣旁邊的鳳舞閣。

(實在體弱多病需要母妃照顧的公主,能夠破例留在母妃所居宮殿的後殿。)

也就是說,驕陽公主獨自擁有一處宮殿,并配備了一套從宮女到內侍,從掌事嬷嬷,到灑掃看門人等規模宏大,人數頗多,功能完整的屬下!

而其他公主合用一處宮殿(一座宮殿群包含主殿、配殿、西殿、東殿、後殿等。一殿又包含主屋、次屋和耳房等)!受寵的公主能夠住在寬敞的主殿,還能獨居。那些不受寵的皇女們,只能兩位皇女同居一室了。

驕陽公主身為皇後親女,處處壓她們一頭!這也就難怪其他受寵的公主們看驕陽公主處處不順眼了!

公主的夫子主要有四位:一位講經,一位講史,一位教禮儀,一位教騎射,只占用半天時間。

其餘的夫子教授琴棋書畫、舞蹈唱歌、刺繡烹饪、梳妝打扮、算術管家、星象占蔔、農學醫術等等,就是靠皇女們自願學習了!沒有人學習的課程會暫時停課。當然,如果公主或者妃子神通廣大的話,單為一人增設一門課程也不是不可能!

“皇妹,你可算是來上課了!回回獨自一人兒請假,知道的,是你确實有事,來不了梧鳳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找借口偷懶呢!”青衣錦緞的大公主搖着滿頭的珠翠,貌似關心地諷刺道。

“多謝皇姐關心!皇姐啊,說了這麽多話,你嘴巴幹不幹?書香,還不給皇姐倒一碗茶來!”驕陽公主冷淡着一張臉,嘴角挂着微諷的笑,說道。

——前一段時間事情多,總是來去匆匆,看來不回擊一下,她還真以為自己在皇女們中是第一了!

“你……”陳陽公主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相當委婉地對人說——閉嘴!可是再委婉,她也聽得出這是一句喝罵!

“大皇姐,八皇妹,都是自家姐妹,不過玩笑一句,誰還當的真了!”一位皮膚白皙、美麗溫婉的公主,上前來解圍道。

“哼!”陳陽公主有了臺階下,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七皇姐!可是有事?”驕陽公主不卑不亢地問道。

“自家姐妹,沒事就不能過來聊幾句了?”七公主清陽公主笑道。

“我還以為皇姐有空,只顧得上讨好太子了,哪兒還想得起我?”驕陽公主冷冷道。

“哪兒啊,我今兒還想着和皇妹讨論一下繡活呢!”清陽公主幹笑道。她沒想到八皇妹說話這麽直接!太讓人下不來臺了!

“我不喜歡刺繡,你去跟別人說吧!”驕陽公主絲毫不留情面地說完,幹脆地轉身走了。

——所以說,她不喜歡這個地方,總是得你來我往打幾個機鋒,才顯得自己沒有落敗,正在得寵中!

“嗚嗚嗚!”偏僻的假山那邊傳來孩子的嗚咽聲。

驕陽公主的腳步停下了。

——雖然有些好奇,但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去看看!”她吩咐道。

很快有人領命而去。

“公主,是一位皇女。”墨趣回來禀報道。

“皇女?”驕陽公主愣了一下,向假山走去。

她看見一個裙子破了的七、八歲小孩子,蹲在假山山洞裏哭!

她的眼前迅速閃過了她小時候的韓家。

那時候,她和韓武一起髒兮兮地回來,夫人親自為韓武擦臉換衣,老太太擔心地念叨着孫子。而她跟前卻只有兩名丫鬟,為了怕主人訓斥,粗手粗腳地飛快地為她擦臉換衣,就算弄疼她都在所不惜!

她知道,她從小就知道,韓家人的笑臉下掩蓋的是冷漠和疏離!

因為韓家的獨子,跟着她的父王去打仗!要麽身敗名裂而死!要麽功成名就,直上青雲!

就算韓家當家人囑咐了,要好好對待安兒!

可她所得到的,也不過是表面上的關心!

——那個女人是恨她的吧!恨她的父王用名利将她的夫婿引誘走,去那生死未蔔的戰場,還帶走了她十一歲的兒子韓文,讓她日日擔心,夜不能寐!

所以,在那個顯貴的韓家,她,只是一個客人,寄人籬下的客人!

就算受了委屈,或者跟別人打架輸了,也沒有人真心疼惜和安慰!眼淚只有在心疼自己的人面前才會流的吧!所以,她從不在人前流淚!

她算什麽呢?對于她的父王來說,她代表着誠意!将嫡女托付給韓家的誠意!對于韓家來說,她卻是個人質!一個一旦戰敗,也可以在新皇面前獻出去表示忠誠的人質!

對于她的母妃來說,雖然親生女兒難舍難離,但是最重要的還是皇兒!

所以,她至始至終都是被舍棄的一方!

她在寄人籬下中很小就懂事,很快就學會了僞裝和察言觀色!

她期盼了很久的親生父母,嫡親的兄長,卻在她剛回長安城時,使她一片心涼!她先是被忙于公事的父皇遺忘了三天!然後被漫不經心的兄長斥責無禮!母後抱住她大哭了一通後,告訴她要聽父兄的話。她在母後的宮殿只住了半年,就單獨搬進了空曠、孤獨的鳳陽閣!

——因為,鳳陽閣是她的!就像東宮只屬于太子!所以母後迫不及待地向衆人标示了她的位置!盡管她才剛滿八歲!

現在,她看着那個衣裙被毀壞,躲在山洞裏哭泣的小女孩,明明滿了八歲,卻如五、六歲般幼小!穿着幾年前的舊衣料做成的新裙子,卻被皇姐們嘲諷捉弄,不小心撕破了!

那個小女孩,因為沒有想到會被人發現,所以暴露後,眼淚汪汪的,膽怯地瑟縮成一團,小兔子一般可憐地看向她,等着落在她身上的雷霆之怒或懲罰!

“你叫什麽名字?”驕陽公主不由得柔和了聲音,問道。

“寧兒!”她小聲地怯怯道。

“安兒,寧兒!可見我們是有緣分的!”驕陽公主不顧其他宮女的阻攔,親自将她抱了出來!就像從山洞的黑暗中抱出了那個小時候孤單哭泣的自己!

“我是你的姐姐,你唯一的姐姐!”驕陽公主抱着她,站在陽光裏,斬釘截鐵地說道。

“嗯!”小皇女呆呆地應道。

——陽光照在驕陽公主的身上,發上,那套金子打成的首飾是那麽閃亮,那匹流水似的衣料是那麽華貴!她只遠遠地偷看過!她手足無措,姐姐身上這麽好聞!她不想自己摳過假山的手指碰髒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寧兒皇女

驕陽公主抱着這個小孩子,溫暖的,沉甸甸的,就連心裏都踏實了起來。

她不禁微微地笑了起來,恰如春花綻放,水滿麗江!

寧兒太重了!

在早晨薄薄的陽光裏,習慣了騎馬射箭、打馬球的驕陽公主竟然額頭見汗!

寧兒皇女用衣袖小心地為她擦去汗水。

“姐姐,我下來自己走!”

“好吧!我早忘了安兒是個上學堂的大孩子了!”驕陽公主笑道。

“公主,快到上課的時辰了!”大宮女書香提醒道。

“去拿一套我小時候的衣裙來!要快!”驕陽公主吩咐道。

她們來到一座臨水的亭子裏,早有機靈的宮女圍上了帷幕,為寧兒皇女換上新衣裙。

驕陽公主親自為她擦幹淨臉和手,本來還想親自為她換衣。

“公主,還是讓香兒來吧!”一旁的小宮女戰戰兢兢道。

“她是誰?”驕陽公主皺眉,看向這個陌生的宮女道。

“姐姐,她是我的宮女,我想讓她為我穿衣!”寧兒皇女膽子稍微大了一點,提議道。

“好吧!”驕陽公主點頭應允。

寧兒皇女換好了衣裳,旁邊有手巧的宮女穿針引線,順勢将衣裳修改合身。

驕陽公主拉着寧兒皇女的小手,向梧鳳館行去。

驕陽公主一身石榴紅的衣裙,絢麗若花,寧兒皇女一身藕荷色的衣裙,素淨典雅。

陽光照在他們身上,拉長的影子也是手挽手。

寧兒皇女看了,就連心情都歡快地跳躍了起來。

除了娘親,這是第二個拉着她的手,對她很好很好的人!

——嗯,這是我的姐姐,我唯一的姐姐!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她在心裏想道。

上課的時辰到了,驕陽公主帶着寧兒皇女出現在梧鳳館,讓皇女們都大吃了一驚。

只是,夫子很快就來了,所以皇女們都安分地沒有出聲。不過,從她們或羨慕或嫉妒或不屑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們的內心活動有多麽精彩!

女夫子為已定親的年長公主們講解了《詩經》中的《桃夭》一篇。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這一首詩很美,公主們都很喜歡,有些陶醉。還有的公主想象着自己出嫁的時候,臉龐悄悄地紅了。

女夫子慢悠悠地講解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盡美矣,未盡善也!只有兼具‘宜其室家’的品德,才能算得上美麗的新娘,盡善盡美矣!

“女子宜其家人,而後可以教國人!

“家貧則思良妻,國亂則思良相。上承宗廟,下啓子孫,如之何可以茍,如之何其可不慎重以求之也!”

七公主清陽公主聽了,微微地點點頭。

——她頭一次聽到這番見解,覺得夫子講得真好!

八公主驕陽公主似乎想到了什麽,手托着香腮凝思。

而大公主陳陽公主卻有些不耐煩了!

——她一向不喜歡這些拽文嚼字的東西,聽都聽不明白,煩死了!

那一邊,年幼的皇女們坐在一起習字。寧兒皇女寫幾個字,就看向驕陽公主,再寫幾個字,再看上一眼。

——她第一次喜歡來梧鳳館了!因為有姐姐在這裏!

一堂課結束,女夫子留了幾篇大字,然後潇灑離去。

留下平時不用功的皇女們一通哀嚎,嫌課業一下子增得太多!

驕陽公主沒有理會其他人,徑直領着寧兒回宮。

她将寧兒安置在離自己最近的偏殿,每天領着她玩耍——捉迷藏、摘花、畫畫、釣魚,鳳陽閣裏充滿了兩姐妹的笑聲!

皇後劉氏很快就聽說了這件事。她緩了幾日,将女兒召來。

“安兒,聽說你留了一位皇女住在鳳陽閣?”皇後和顏悅色地問道。

“是啊,女兒與她有緣,她閨名單字一個‘寧’字。‘安寧’二字,正是女兒所求!”驕陽公主含笑答道。

這段時間不知為何,母女之間有些隔閡。所以,皇後劉氏也不想在小事上苛求她。

于是,皇後劉氏順勢勸誡了她幾句,說道:

“身處在高位,你要時時警醒,不要讓人知曉你的喜好,算計了你!”

“女兒知曉。”驕陽公主乖順地答道。

“好吧,那寧兒以後就随你的意,住在鳳陽閣!若是哪天你不喜了,就讓她回去!她的生母是一位美人——庶七品楊美人,剛剛夠自己撫養皇女的級別。既然她的女兒讨喜,我就念她撫養皇女有功,升為庶六品的良媛!”皇後劉氏緩緩地說道。

“謝母後!”驕陽公主喜出望外道。

“為了讓我女兒開心,提拔一個美人,又算得了什麽?”皇後滿意地看着公主,噙笑說道。

——雖然皇宮中皇子、皇女衆多,但是這是她自己的女兒,辛苦懷胎十月,從自己的肚子裏生出來的!每次想起她從小在別人家長大,劉氏就覺得愧疚!當時戰亂紛飛,兒子年幼,她實在顧不上這個女兒!所以,自從安兒回到身邊,她就喜不自勝!不過是些許小事,只要安兒喜歡,她就盡量縱容,只為了讓女兒高興!

驕陽公主滿意地出了清寧宮。

事情如此順利,也在她意料之中!只要不涉及到太子,不涉及到皇後的威嚴,母後還是很慷慨的!

前幾日,她是故意把寧兒留在鳳陽閣,沒有向皇後禀報。

如果她耐不住性子,徑直去向母後懇求,那麽母後就是另外一種做法了!

母後會先是不耐,然後裝腔作勢地擺明難處不應允,直到女兒做出某種讓步,才會勉勉強強地答應!

以前她渴望得到純粹的親情,自然以為這種做法是母女情趣!

然後現在,她看明白了母後的親情裏參雜着權勢,便無師自通地找到了另一種方法!

——讓母後為了表達愛女之意,大方慷慨地施恩!這是最快捷、最順利的做法!

三個月的禁足之後,她不再被親情蒙住眼!這一次,她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身處這天下間最富貴、最尊榮的第一大家族,皇宮裏的感情都參雜着權勢!

既然這樣,不如就接受它,再好好利用它!

驕陽公主興沖沖地回去,對忐忑不安地等在偏殿裏的寧兒皇女說道:

“寧兒寧兒,你可以留下來了!”

寧兒皇女終于松了一口氣,不好意思地腼腆地笑了。她笑的時候,左腮上有一個小酒窩,若隐若現,盛滿了甜蜜!

“你太瘦了,我要把你養胖一點!”驕陽公主用食指輕戳她的酒窩,說道:“你要多吃一點,知不知道?”

“好!”寧兒皇女躲避着那根手指,好生應道。

兩個人趴在散霞錦花的榻上,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玩得不亦樂乎!

“你想不想你的生母,我帶着你去偷偷看她!”驕陽公主忽然說道。

“好!”寧兒皇女快樂地答應。

皇女長大後,就只能每旬按規矩向母妃請安!所以,想立刻見到楊良嫒,她們就得偷偷去了。

說是偷偷去,皇後又怎會不知!她早已暗中調離了人手,讓她們能夠順利見到楊良嫒。

“我的兒!”楊良嫒撲過來,抱住寧兒,淚盈于睫。

她住在賢妃娘娘的主宮偏殿,早已失寵多時,唯一的指望就是這個女兒。

“娘親,寧兒很好!”寧兒皇女抱住她,也激動地流淚道。

過了片刻,楊良嫒穩定了心神,笑着向驕陽公主施禮道:

“多謝公主殿下!”

能夠看出來,她是一個膽怯的女子,很愛自己的孩子。

雖然年華老去,但從她羞怯的笑中,能看出她是一個很有風韻的女人。在她微笑時,她的臉頰上會出現一個若隐若現的酒窩,小酒窩裏盛着惑人的風情!

怪不得當初,她會被皇帝封為“美人”!

“無需多禮!你們肯定有許多私房話要說,我在外面等着!”驕陽公主大方地笑道,領着宮女走出了殿門。

“公主!”墨趣不滿地叫道,卻被公主一個手勢止住了話語。

“無妨!”驕陽公主說道。

墨趣雖然很為公主不平,但是也沒有資格阻攔公主的舉動!

——作為驕陽公主的貼身大宮女,她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的主子無論到哪兒都應該得到最好的待遇!明明應該請公主坐在殿內,讓宮女端茶倒水侍奉,怎麽會無禮至極,讓公主去守門!墨趣宮女憤憤地想道。

“我的兒,除了香兒,不要讓任何人為你洗澡換衣!”楊良嫒顧不得其他,只管拉着她到殿中隐蔽處,小聲地急切地說道。

“我記住了!”寧兒呆呆地點頭。

她們母女又很快地交談了幾句,就出了殿門去尋公主!

“這麽快!”驕陽公主詫異道。

“怎麽好勞煩公主等候,以後有的是見面的機會!你們快點回去吧!省得被別人發覺!”楊良嫒殷切囑咐道。

“好!”寧兒乖巧地說道。

“你娘親是在跟我說話!”驕陽公主笑着輕敲了一下她的頭,說道。

“呵呵呵!”寧兒揉了揉頭發,傻笑中……

眼看着驕陽公主拉着寧兒的手走遠,楊良嫒這才心下大安,松了一口氣,慢慢地回去偏殿。

“是皇後的人引開的人手,八公主和十三皇女來了!”主殿裏,一位貼身宮女湊到良妃娘娘的耳邊,小聲說道。

“哦,那本宮就假裝不知情!”賢妃娘娘撫摸着一把玉如意,溫良地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

☆、骊山狩獵

秋日,草衰獸肥,正是狩獵的好時節!

肖先帝下旨秋狩,攜皇後劉氏、愛妃三人和幾名寵愛的兒女,與衆大臣一起,前往骊山行宮狩獵!

旨意一下,宮廷中各人等立刻行動起來。雕坊、鹘坊、鹞坊、鷹坊、狗坊,此五坊的管事,紛紛選出最優秀、最敏捷的動物,以備皇家使用!

驕陽公主帶着寧兒皇女前去五坊挑選。寧兒看中了一條黑色的小獵狗,抱在懷裏,怎麽都不肯撒手。無奈之下,驕陽公主只好讓她抱着狗,用鬥篷遮掩着,偷偷地帶回了鳳陽閣。

驕陽公主怕寧兒太過溺愛,将那條小狗養死,還專門挑了一個養狗有經驗的小太監。那名小太監長相清秀,為人機靈,別人都叫他“阿才”。

“它叫什麽名字?”驕陽公主感興趣地問道。

“冠冠,”小太監阿才偷眼看去,立刻察言觀色地補充了一句,“勇冠三軍的‘冠’!”

“好名字!賞!”驕陽公主喜道。

“冠冠,冠冠!”寧兒叫它名字的時候,那只小黑犬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着,還“汪汪”地叫了兩聲。

“哈哈哈,它喜歡這個名字!”寧兒笑道。

出行的那一天,號角起,旌旗招展,數百馬隊在前引路,中間是皇帝一行人,男子騎馬,女眷登車,車輪滾滾,向着骊山行去。

龐大的馬隊後,是九匹駱駝和兩頭巨象,馱着鐵鍋、幹柴等雜物。

寧兒是第一次跟着出遠門,确切地說,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出皇宮。

“姐姐,那是什麽?它背上好奇怪,像兩座山峰!”寧兒偷偷掀起車簾,好奇地看着,問道。

——那些各地進獻來的奇珍異獸,對于受寵愛的皇女來說,真是數如家珍。但是,對于不受寵的十三皇女寧兒來說,卻是聽都沒聽說過!

“那是駱駝!”驕陽公主耐心地回答。

“那個長鼻子的是什麽?”寧兒繼續問道。

“是大象。”驕陽公主伸出手指點點她的鼻尖,笑道。

“那它鼻子這麽長,怎麽吃東西?”寧兒擔憂道:“要是像馬一樣低頭吃草,鼻子就碰到地了,吃不到嘴裏,豈不會活活餓死!”

“哈哈哈!”馬車上的人全都笑了起來。

寧兒低下頭,嘟着嘴,悶悶不樂。

——為什麽姐姐身邊的宮女都知道,我卻什麽都不知道!寧兒懊惱中!

“好了,書香,墨趣,不許再笑!你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還不是驚訝得不得了!寧兒第一次見,好奇些也很正常!”驕陽公主勉強繃住臉,教訓身邊的宮女道。

“是,奴婢知錯!”宮女們乖乖地給小皇女一個下臺階。

寧兒蹦住了小臉,不再發問。可還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禁不住左看右看。

大街上的店鋪繁雜多樣,寧兒看得目不暇接!忽然,她“唰”地放下布簾,像是受到了驚吓一般,小小聲說:

“我剛才看見了一個藍眼睛、高鼻子的怪物!”

“哦?”驕陽公主莫名其妙地掀起簾子看去,一下子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來,“我的傻寧兒啊,那是西域人!不是怪物!在我朝國子監中,有上百個來我朝學習的西域貴族!在大街上,也有許多西域人開設的店鋪!等你再長大些,我帶你去胡人的酒肆裏看胡姬跳胡旋舞!”

“胡旋舞?”寧兒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問道。

“她們身穿緋紅色長袍,翠綠色錦褲,足蹬一雙紅鹿皮靴子,踩在一個不斷旋轉的大圓球上。圓球不停地滾動,胡姬就在球的頂端旋轉、跳躍、舞蹈。整個場景奇異而又迷幻。胡旋舞像是跳舞,又好似雜耍,好看極了!”驕陽公主笑着描述道:“還有位有名的詩人專門為此寫過詩哦,詩雲:‘胡姬貌如花,當垆笑春風。笑春風,舞羅衣,君今不醉欲安歸?’”

“太美了!我長大了一定跟着姐姐去看!”寧兒憧憬地說道。

車隊在長安城內行得慢。一路上,寧兒看什麽都覺得新鮮,不停地問來問去。直到出了長安城,看到滿目青翠,她才有些疲倦,合目休息。

到了骊山行宮,寧兒自是與驕陽公主住在一處。

這骊山行宮,正是以溫泉為中心,在骊山修建的宮苑。

上一代的君主,治湯井以為池,環山列宮殿,賜名為“華清宮”。

每年十月,皇帝攜妃嫔、大臣來此沐浴、狩獵。

除了皇家沐浴之外,皇帝還會賞賜給大臣沐浴。

今年,肖先帝就賞賜了為鄭國開疆拓土的魏将軍沐浴!聖旨下來的那一刻,所有的武官都擡頭斜眼看向文官,并以此為殊榮!

正式的狩獵于次日開始。

獵場的號角吹響,皇子們皆列陣其中,千騎如一列,所有人都整裝待發,只等皇帝一聲令下,便策馬奔向山林!

“哈哈哈,”肖先帝豪爽大笑道,“今日,我就要看看各位兒郎的馬上英姿!”

他将手一揮,一杆旗子倒下,沙漏被一名內侍放在一旁的計時臺上,狩獵正式開始!

女眷們這邊就比較散漫随意了!

有的女眷去陪皇後、貴妃玩樂。

還有些女眷挑一個山景秀美之處,在一邊扯起帷幔當做屏風,鋪上西域傳過來的精美的毛毯,衆人席地而坐,開始飲宴閑談。

骊山,是秦嶺之一脈,終南山之一阜。昔松柏滿山,一片蒼翠,遠看像一匹青澀的骊馬,所以被命名為“骊山”!

這骊山也因景色翠秀,美如錦繡,又名“繡嶺”。

當是時,一位大臣的夫人笑吟吟地說道:

“如此美景,不如每人吟一首前人所做有關骊山的詩。”

另一位婦人笑道:

“夫人真是好雅興!那我就來捧捧場,湊湊趣!我還記得一首好詩,寫的是:‘丹楓掩映西陽殘,千壑萬崖畫亦難,此是骊山真面目,一生能得幾回看?’”

“我也記得一首:‘幽王遺沒舊荒臺,翠柏蒼松繡作堆。入暮晴霞紅一片,疑是烽火自西來。’”一位年老的婦人吟道。

“倒是巧了,”此時,一位性子活潑的少婦突然拍手笑道,“這兩首詩都是寫的骊山晚照!”

衆人全都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有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夫人感慨道:

“我等蒙陛下之福,來這骊山不止一次,也知骊山晚照最是有名,可惜我等俗人總是無緣得見!”

衆人皆是嘆息。

“大皇姐,我想出去溜溜馬,你去不去?”七公主溫言問道。

“你先去吧,我還想多休息一會兒!”陳陽公主陰沉着臉回答。

“那好吧,我就和楊小姐一起去玩了!”清陽公主說道。

——真不知道她的姐姐是怎麽回事?成天陰沉着臉,活像別人欠了她八百吊錢沒還似的!還有她的三哥,有時候不經意間就會從眼睛裏透出些陰鸷,把她吓了一跳。幸虧,她的母妃婉妃娘娘還比較疼她!還有太子哥哥,從小就和她很投緣。

下午的時候,驕陽公主看天色晴好,上馬準備出游。

“姐姐,我也要去!”寧兒跑了過來,抱着小黑犬冠冠央求道。

“好吧!”驕陽公主将她護在身前,騎着一匹胭脂馬,領着衆女,沿着山路朝山上行去。

小黑犬冠冠突然興奮地吠叫了起來。

“公主,那裏有一只兔子!”

驕陽公主彎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獵物的頭部。

小黑犬冠冠“嗖”地竄了出去,不一會兒,它叼着和它身體差不多大的肥兔子趔趔趄趄地奔了出來,将兔子放在馬前,讨賞一般“汪汪”地叫着。

一旁早有侍從撿起兔子,拔下利箭,用布擦幹淨鮮血,将箭支遞給公主。

驕陽公主接過箭,順手放回了箭囊。

一行人就在山林的外圍獵獵野兔、野雞等物。因為帶着小孩子,不便走快走遠,她們打獵玩了一會兒,就下馬開始燒烤。宮女們在平坦開闊之地鋪開毯子,擺上黃金、美玉做成的器具,将燒烤的兔子、野雞呈上,請兩位主子飲宴。

驕陽公主和寧兒又說又笑,正吃到興頭,山中突然下起一陣急雨。那場雨毫無預兆,豆大的雨點憑空落了下來,“嘩嘩”地越下越大!侍女們連忙找了一處地方避雨。正手忙腳亂間,勉力為公主撐起傘,扯起帷幕,雨又莫名其妙地停了。

恰巧夕陽西下,回光返照,樓殿亭臺,崖壁幽谷,蒼松翠柏,都一一染上了紅色!就連整座山都仿佛金光籠罩!

一瞬間,真是霞光滿天,山體金紅,漫山披霞流丹!

驕陽公主等人見山色呈現異彩,不知是吉是兇,忙披着霞光騎馬下山。

她們行到半路上,回首望去——只見那峰谷之間,紅霞之中,一條彎曲仰首的金龍,身披紅紗,張牙舞爪,似有騰雲駕霧之勢!

當時晴日黃昏,金烏西墜,玉兔東升,山間層林紅遍,光明一片。而在彼時彼刻,光明奇妙的美景,使人難以形容。似乎心中也是一片清明,又隐隐覺得震撼!

這景色近乎奇異而又壯美!

那種奇景只有一瞬,似乎在衆人剛剛瞥見之際,便消失不見了。

衆人呆愣住。良久,驕陽公主曼聲說道:

“‘彩霞争翠,綠樹成行,香風旦起,夕霞晚照!’真是名不虛傳!”

“正是,除了‘骊山晚照’,奴婢們什麽都沒有看見!”書香激動地接口道。

——她看到了什麽?一條龍!一條紅霞之中升騰的金龍!這預示着她的主子總有一天會龍躍九天!

衆人也紛紛暗自揣摩,對驕陽公主越發忠心,口中發誓許諾!

幸虧這次跟随驕陽公主的人馬,都是她挑了又挑,選了又選的心腹!不僅忠心可靠,還不敢擅自耍小聰明,陰奉陽違!

驕陽公主命令她們守口如瓶,又親自囑咐了寧兒一番,這才慢悠悠地回到行宮。

剛回到清華宮,驕陽公主就聽到了留下的心腹傳來的消息——二皇子不慎落馬,摔斷了左腿!

肖先帝正值壯年,他的兒子們卻一個個長大了!每個皇子都争相表現,你争我奪,并盯緊了太子之位虎視眈眈!

驕陽公主的手下聽到了這個消息,卻心中一驚!她們面面相觑,繼而将那個秘密更深地埋進了心底!若是有人得知她們曾看見過龍,那日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于是,那一日,無人知道她們一行人不僅遇到了傳說中的骊山晚照,還看見了一條昂首的金龍!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被誣

“公主,有侍衛查出,那支射傷青骢馬,導致二皇子摔斷左腿的箭,是太子的!”宮女吟簫悄聲在驕陽公主耳邊禀報道。

“我知道了!”驕陽公主的眸色一暗!

——她不相信太子會做出這樣的蠢事來!他只要兄友弟恭,穩住不動,什麽錯都不犯,那太子之位便穩穩的!

在獵場上,為了分出勝負,每個人都只有一百支特制的箭!才一百支而已!為什麽不将每一支箭都保存完好!為何要叫人鑽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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