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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裏的客人們全都随着音樂點頭,晃動身體,或者随之手舞足蹈,做一些簡單的動作。就連此時端上酒菜的胡女們,都忍不住在途中跳上幾個舞步,再将酒食奉上。而那名專管結賬的老板,簡直忍不住,直接在臺下跟着跳了起來。
氣氛真是歡樂無比!
音樂中還有一段悠揚的笛子獨奏,簡直引人入勝,令人三月不知肉味。笛子獨奏結束,熟悉的節奏又開始上升盤旋,令人歡快而又輕松。
等到看完歌舞,客人們戀戀不舍地離去。這時候,宮門已經落鎖了。
少年皇帝無奈,只好夜宿在驕陽公主府,等到明日早些回宮,趕着上朝。
驕陽公主吩咐下人,要用心侍候。
她沐浴完畢,正要休息,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喧鬧聲。
一個粗大的嗓門嚷道:
“侍衛田倉,有要事禀報公主。”
此時,大宮女吟簫,有些性急地想說些什麽,書香含笑用眼神一掃,她就緊閉了嘴巴,有些悻悻然了。
“叫他進來。”公主披上一件外衣,到了外室,吩咐道。
那田倉領命進來,一根筋地禀道:
“公主殿下,這次可不能再打我板子了。那名叫弄笛的大宮女,端着湯碗去侍候皇上,半晌都沒有出來。”
公主的眼皮一跳,對吟簫說道:
“去陛下屋外,叫弄笛出來,說我有事問她。”
“是,公主。”吟簫聞言,心急如焚,生怕自己的好友一時鬼迷心竅,做了錯事,急慌慌地用輕功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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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手輕腳地來到屋外,就心涼地聽到了屋內暧昧的聲音。
她站在屋外,定了定神,按照公主的吩咐,不急不緩地言道:
“宮女弄笛,公主有事召喚,要詢問于你。”
屋內的聲音停了片刻,接着又恢複了原狀。
吟簫又等了一會兒,屋內的燈熄了。
吟簫回去禀報。
公主皺了皺眉,說道:
“只要皇帝知道,那名宮女不是我塞給他的就好。至于他帶不帶走,就全憑他的意。”
她對還候在這兒的田倉說道:
“此事做的不錯,升半職,明日去賬房那兒領賞!”
“謝公主賞!”田倉喜出望外道。
今日輪到他值夜,同樣的一件事,幾年前,他領了一頓板子。因為家裏窮,不想被罰月錢,那真是一通好打,讓人記憶猶新。所以,此事再次發生,他先喚來好友頂替他值夜,馬上來公主處禀報,果然得了賞!前幾年那頓板子,真是挨得值啊!
他一邊想着,一邊眉開眼笑地走了。
那一邊,公主思忖了一下:不就是一個背主的奴婢?明日皇帝想要,就送給她,她不稀罕!若是皇帝不想要,就幹脆殺了,省得看着礙眼。她想好了,就果斷地睡了,雖然還是覺得有點氣惱,但是晚上還睡得挺香。
皇帝這邊,他聽到吟簫傳話,就知道這是弄笛假借了公主的名義,來侍奉他。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就那樣了。左右不過是一介女婢,高興了就玩玩,等不高興了,殺了了事。
等到事了,他将弄笛踢下床,喚來暗衛在他旁邊守夜,沉沉地睡去。
弄笛披上一件外衣,狼狽地跪在地上。
——這,和她想好的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兩千多字,回報給諸多親呦!驚喜吧,哈哈……偶想要更多的收藏啦收藏!
☆、宮女和面首
在弄笛的心中,寧兒是一個溫柔(對驕陽公主來說)、多情(對于他的生母)、良善(繼位平順,從未濫殺無辜)之人,若是她失身于他,他肯定會好好待她的。
所以,即使吟簫在外面喚她,她也置之不理,用一雙欺霜賽雪的玉臂,摟住了寧兒的脖子。寧兒也果然不負她所望,并沒有推開她!
她得意于她的魅力!
她知道,她比他大幾歲,她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別的女人到這個年齡,已經生了孩子,開始衰老,可是她不同!她長着一張稚嫩的瓜子臉,就算二十多歲,看上去也像十七、八歲,正是嬌豔的年紀。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像會說話一般。平素很注重保養皮膚,一身的白皙如雪一般。她的身體已經發育完全,胸若雪峰,臀若雪丘,腰如細柳,臂若嫩藕。如果衣服悄然落地,無論是哪個男人都會被她迷住吧!(真的好自戀呦!)
她想,她的外貌是這般的得天獨厚,不管是誰娶了她,都要将她放在心尖尖上!
再加上她又聰明,只要小施手段,就能對目标手到擒來。
所以,她一定要委身于天底下最好、最尊貴的男人,才能不負她的才與貌!
可是,他怎麽在完事後,在她身體酸軟又疲憊疼痛之時,将她踢下床來!
然後,她在震驚後,理智終于回爐,她想起了他皇帝的身份。他現在是一位皇帝了啊,不再是幾年前柔弱、腼腆、無害的樣子!
她會遭到怎樣的對待呢?她披上外衣,不聲不響地跪在那裏,開始迷茫,開始害怕。
她想過自己會被男人珍視,待她如珠似寶,她也想好了怎樣撒嬌,怎樣婉轉地讨要一個後宮的好位置。可是皇帝這樣厭惡她,繼而無視她,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毫無疑問,她算計了皇帝,皇帝惱了。
換句話說,她能在公主的手下讨到好,換個主子,就肯定能夠讨到好嗎?
——別開玩笑了!就算是親姐弟,皇宮出産,還性格各異呢,更何況其中一位還是被多疑的先帝手把手教導過的皇帝!再加上少年皇帝雖然溫柔多情(就算是吧),也更敏感、自尊心強呢!就算他以前看在她是驕陽公主身邊的大宮女份上,對她溫文有禮,(那是他地位低,要讨好公主,首先就不能得罪公主身邊的大宮女!)那也都是老皇歷了!
少年的性格随着年齡的增長,都是會改變的!
這下子,一不小心踩到皇帝的死穴了吧!
被一個卑賤的女婢給利用了,這讓少年皇帝怎麽想?若是他年老一些,還能一笑置之,只顧享受美人恩!可是,他現在還年輕着呢,天底下各種各樣的美人也多的是!他想要什麽樣的沒有!就算是比她再美幾分的,進了皇宮,也只能做個妾,連皇後都當不上,更何況是她!
她跪了一宿,又冷又累,腿都僵硬了。
皇帝醒來後,看都沒看她一眼,就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上衣服,淨完面,找驕陽公主用膳去了。
前來侍奉皇帝的侍女,均用複雜的目光看着她,看着她露在衣物外的皮膚上的青紫,看她熬了一夜的黑眼圈,還有她狼狽的發,狼狽的跪姿。
弄笛忍耐了很久,才将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她本來是想做人上人,這時候,來屋內收拾打掃的一個小小侍女都能鄙視她,同情她,她作為公主身邊頗受尊敬的一位大宮女,哪裏受得了這個!
也許換一個公主府,她就會得手了!皇帝會以為是公主所贈,公主會認為是皇帝所喜,從而皆大歡喜。可是,驕陽公主府上太清明,而驕陽公主的手下又太精明!先是侍衛及時報信,再是大宮女及時出聲,暗示并不是公主之意。最後,就是她的一敗塗地!
心裏多了心思,想攀附皇帝,這本就是叛主,公主會怎麽收拾她呢?想到這裏,她的牙齒有些打顫!不行,一定要想辦法為自己多弄幾分生機!她假借公主之名侍奉聖上,這本就是一場豪賭,只不過在昨晚,她認為自己的贏面大,而現在,她知道了自己贏面甚小。
皇帝過來與公主一起用膳時,稍微有些局促,畢竟,那昨晚的女子是公主身邊的大宮女。就算是普通的高門大戶,也沒有當弟弟的,把姐姐的身邊大丫鬟收用了的,因為,那大丫鬟就代表了姐姐的臉面,哪怕出門在外,一舉一動,也代表了府裏的小姐。
驕陽公主卻似乎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笑着招呼寧兒坐下來用餐。等到兩人都吃完了,寧兒站起身時,驕陽公主忽然說道:
“唉,奴大欺主,我也不知她那麽心大,竟然看上了比她小七歲的陛下。”
皇帝一個趔趄,簡直就要噴了好嗎?
別的男人都是喜好少女,他呢?是被一個大他七歲的老女人給騙了嗎?昨日看她年輕貌美,他又一時沖動,誰知道今天□□裸地揭開真相,她,她,她,竟然老得大他七歲!
驕陽公主神色正常,似乎沒看到他的震驚一般,繼續說道:
“公主府的大宮女弄笛昨晚暴病死了,我待會兒就讓李姑姑向宮內禀報。屋中人如今是陛下的女人,如何處置就全憑皇上做主。若不留,就一刀殺了。若要留……”
她停頓了片刻,皇帝用目光詢問她,她微微一笑說道:
“陛下,一定要永遠強大啊,否則有一日,她會再次背叛,或者噬主。”
皇帝擰了擰眉,點點頭。
今日,皇帝和公主都要急趕着去上早朝,自然處理不了什麽事。
那弄笛如今也不再是公主府的人了,無人管她,她便繼續跪在那裏,又餓又累。
甚至有一刻,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終于在天近傍晚的時候,宮裏頭來了人,有名小太監給她帶了一身粗糙的小宮女的服飾,将她帶進宮去。
不久,驕陽公主府的人都知道昨日大宮女弄笛暴斃,而皇宮中,無聲無息地多了一名沉默的小宮女。
若是寧兒生在高門大戶,知道他栽到了一名奴婢手上,他定會勃然大怒,将她賜死!然而,他竟然在一天後将她接進了宮。沒有人知道皇帝在想什麽。讓人看不透,這也是一位成功皇帝的特征。不得不說,如今的寧兒越來越像一位皇帝了。
經過此事,驕陽公主開始警醒了起來,她命人将府中的人手全都盤查了一遍,只要是心思浮躁,想要向皇帝靠攏的,全都無聲無息地外派了出去,至于回不回得來,那就要以觀後效了。
過後,為了補償,皇帝向驕陽公主賞賜了兩名眉清目秀的伶俐樂師,每一位都是頗具姿色的少年,并且暗示她可以随便收用,權當做面首,給她解悶兒。最關鍵的是,那兩人還很幹淨。
這讓驕陽公主極是無語。她還以為,劉太後現在掌管了後宮,一人獨大,就連皇帝都得名正言順地孝順她,總有一天她會因為心疼女兒,賜下數名面首。沒想到,這一天終于來了,最開始送給她面首的,竟然是皇帝……
驕陽公主府內,後院的常嫣聽聞此事後,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跑過去,揚起那張美如雲中月的笑臉,對公主言道:
“公主,剛來的兩位弟弟,常嫣已經見過了,不管是身形,還是臉蛋兒,都沒有常嫣好看!若是公主想要寵信一人,那就寵信常嫣可好?常嫣比他們好多看了!還比他們忠心,比他們可靠!”
不管他當初是被晉王一派的誰指派過來的,現在晉王一派已頹,他的毒也被神醫解了,他無事一身輕,正在努力奔跑在成為龍陽君的路上。
驕陽公主摸摸他的臉,滿意地說道:
“不管在外面遇到了什麽事,回家來,一看到這張絕色的臉,只怕什麽心傷都被治愈了!”
常嫣很是得意!雖然公主府內的男寵現在增加為三名,但是,他仍然是公主寵愛的第一男寵啊!
在他還沒有讀很多書,經歷過很多事情之前,他一直依靠本能行事。除了在公主面前吃過苦頭,他可以說是一直順風順水地活到現在。
依靠本能生存,這真是個好本事!換句話說,他就像一只美麗的小獸,毛皮順滑,卻是野生的。他能輕易地判斷出誰是老大,該聽誰的,然後就再不改變,一直聽從。當然了,在他真正認主之前,他會狡猾地一有空隙,就咬斷獵人的手。
比如說現在,若是普通的男寵,擔心自己地位不保,肯定會争風吃醋,排擠那新來的樂師,依仗着自己在公主府很熟悉,給他們下絆子,弄的他們狼狽不堪。
可是常嫣不會。他僅僅跑過去看了一眼,就用敏銳的嗅覺發現了他們的弱小,于是洋洋得意地去公主面前邀寵,然後再次确認一番自己的地位。
若是別的男寵做出這些事來,也許會讓人覺得厭惡,可是他不會。他坦率而又直白,說出一些大膽的話來,讓人啼笑皆非,卻會覺得他有些可愛。
公主早就聽人禀報了他的作為,這才見他。
“唔,聽說你鼓着眼睛去看那兩名樂師了?”公主笑着問道。
“是啊。不過,我沒有鼓着眼睛,鼓着眼睛的是青蛙!我只是睜大了眼睛而已。”常嫣辯解道。
“好好好,”公主順他的意将這個詞改了,笑道:“聽說你睜大了眼睛去看那兩名樂師,可把那些侍女給吓壞了。她們趕緊去跟李姑姑禀報,只怕你們三個打起來呢!”
常嫣有些氣惱,說道:
“我才不會跟他們打架!跟處處不如我的人打架有什麽意思?那只會拉低我的檔次!”
“哈哈哈,”公主笑道:“原來我們家常嫣已經這麽厲害了呀!”
常嫣見她聽了他說的正正經經的話後,(常嫣,你确定你說的話很正經?)雖然贊同,卻還用此取笑,不禁惱得嘟起嘴,鼓起了腮,這下子,更像是一只青蛙了。
這時候,就連公主身邊的侍女們都不禁偷偷地笑了。
常嫣立刻告狀道:
“公主,你看她們笑我!”
公主忍笑吩咐道:
“都不許笑了!我們家常嫣啊,只能逗我一個人笑!”
剛一說完,她就有些掌不住,伏在榻上笑了起來。
李姑姑在窗前經過,暗自點了點頭,在心裏想道:以後公主再煩悶的時候,就把常嫣找來。怪不得有許多公主找面首呢,看,論哄人的功夫,确實很厲害啊!公主果然開心多了!(李姑姑,你确定他的作用是面首,而不是說笑話的?)
作者有話要說: 見收藏漲了,很開心,更了一大章呦!真希望收藏能想春天的竹筍一樣,漲漲漲啊
☆、公主的心
漢王來了密信,說一切安好,封地內的事務,也步入了正軌。雖然他的封地窮點兒,但是他可以在他的封地上為所欲為!
驕陽公主含笑看了幾遍,撇了撇嘴——哼,剛到封地,尾巴就翹起來了,真是讨厭!
若說她這位皇兄,在做太子時,人人尊崇,不免有些驕縱,甚至有時候驕傲的天底下都裝不下他似的。等到被冤枉被陷害了幾次,他的性格開始沉悶,扭曲。她怎麽也想不到,原先那麽驕傲,誰都看不上,就連對她這個親妹妹都不屑一顧、不屑于低下身價哄哄她的人,竟然有一天能夠放下架子,去跟皇帝身邊的一個臭道士合作。
而現在麽,他去了偏僻的封地,天高皇帝遠,他是封地上的老大,不需要再小心翼翼地巴結、讨好、合作、僞裝,沒有性命之憂,也再不用跟人争龍椅拼個你死我活,讓家眷戰戰兢兢,等着他活着回來。
再加上去封地的時候,他又經過了一番艱難的旅程,見識多了,心胸也開闊起來。他漸漸地恢複了些許本性。也許他還是驕傲,卻是皇家的尊貴的驕傲,持身以正,品性高潔,這天下除了皇帝和母後,沒有誰能夠讓他俯身!
他如一塊頑石,經過歲月的磨砺,終于顯露出一方美玉來。
盡管他依舊高傲,卻不是目無下塵的那種了,而是經過最殘酷的世俗磨練過後的一種智慧。
驕陽公主入宮,将漢王的信拿給母後看。
太後很是欣慰,讀到他旅途中的見聞,欣然而笑,讀到他整頓封地事務,冒雪出門時,又擔心地偏苦寒,讓兒子受苦。到了最後,她還是抱着女兒大哭了一場。
這場哭,卻是釋然之後的哭了,這代表她終于放下心來,也放下了某些執念。
那一日,驕陽公主帶着書香、墨趣、常嫣等人,在長安街頭閑逛時,突然發現前面圍了一圈人。
穿着便裝的侍衛們馬上将公主圍在中央,以防有人借機生亂。
衆人護着公主,迅速地登上旁邊的茶館二樓,一是躲清靜,有事,好及時處理,二是可以登高看熱鬧,不擠得慌。
驕陽公主從窗口向下望去,發現在人群中央的竟然是齊大人,他正拿着馬鞭氣呼呼地追打他們家的幼子。
“讓你穿半臂,讓你穿半臂,你這個傷風敗俗的玩意兒!”齊大人氣得撅着胡子,手持馬鞭向他抽去。
“那是爹你老古板!別人都穿好幾年了,你還不允許自家人穿!”齊公子雙手抱頭,四處亂竄,偏偏口中還嚷嚷個不停。
“我說不許穿,就是不許穿!哎呀呀,你還敢偷着穿!若不是我去尋訪老友,沒找到就返回來,怎會正逮到你在大街上,還穿着半臂!是不是等回了府,你就馬上換回來,還說大街上穿半臂的那個人不是你?”齊大人氣得簡直想抽死這個對他陰奉陽違的玩意兒。
“哎呦,老爹,這種美衣華服,您老享受不了,我在您面前穿得規規矩矩的,那是孝順您不是?”齊小公子嬉皮笑臉地辯解道。
衆人都看得哈哈大笑,齊大人氣得胡子直翹。可見這位小公子在府裏的時候,還真沒少糊弄他。
驕陽公主笑道:
“這不就是那年陳陽公主的詩會上,攜着名妓唱曲兒的那位貴公子?據說,還是位名士。可是這位名士,不僅不狂傲,還挺有趣嘛!”
“正是此人。”常嫣點頭。他對于那一日的印象,真是深刻極了。
不一會兒,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那名侍女繪聲繪色地講道:
“這位齊大人為人正直,治家嚴謹,僅有一妻,生子三人。這幼子是他老妻年近四十,才生下來的,可以說是老蚌含珠,疼寵得不得了。
“這前頭二子,性情均似齊大人,正事、古板、嚴謹,誰知道愣是出了個異類,什麽都跟他們唱反調。他的兩位兄長,均是只娶一妻,他卻經常偷着去流連花叢,聽聽小曲兒,摸摸小手什麽的,還得遮着掩着,很快就得回去,否則讓齊大人知道了,得打斷他的腿!
“京城中所有疼女兒的人家,都想跟齊家聯姻呢。”
驕陽公主含笑聽着,看外面的人漸漸散了,就吩咐人重新備茶。
若是李姑姑在這兒,肯定能從中看出她的某些心事。可惜在她身旁伺候的,都是在婚姻上沒有經歷過的人,于是公主的神态有變,他們也沒有察覺出。
公主穿着一件藕荷色齊胸襦裙,梳着堕馬髻,手拿一枝荷花,慵懶而又悠閑。
正巧韓武在大街上走過,一眼看見了她,就上來請安。
“拜見長公主殿下!”韓武施禮道。
“免禮。今日大好時光,你怎麽不陪伴佳人,倒有閑情來逛街了!”驕陽公主取笑道。
他自從接管了韓家的兵馬,靠着練兵、救駕,升職後,韓家馬上就給了定下了姻親,省得觊觎他夫人位置的家族太多,給他設置好圈套。而他又不像他大哥、二哥一樣聰明,懂得躲避,萬一最後招惹了哪家千金,最後無法拒絕,反倒給韓家招禍。
韓武知道家人如何看他,其實他也不再像以前蠢笨。
而他在洛陽學到的東西,他仍然沒有向家人透露多少。他已經過了肆意炫耀,想要家人關注他、重視他的年齡階段。就像他二哥靜悄悄地去助晉王,而他與驕陽公主暗中結盟,他的大哥卻一直效忠于皇上。立場不同,自然不必多說。
反正他想娶的,今生怎麽都娶不到了,所以,他幹脆沒再拒絕,痛快地答應了這門婚事。
他看向公主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熾熱,然後又悄悄地掩蓋了去。
那不是他能夠肖想的!只是他一向愚笨,對感情也是。也許,他來京後見到公主,公主出面為他斥退那些侮辱他的纨绔子弟時起,他的心思就有些不一樣了。可惜,那時候,他并不知道。
他後來知道了公主與二哥聯姻,他雖然心裏微酸,但還是傻乎乎地高興了半天呢!因為以後,公主就真正地成為了鄭家人,他可以與她把臂同游,和小時候一般。
可他就是個傻子!他還沒有弄懂的心思,倒被他二哥及時看在了眼裏,并且加以利用。他向公主笨拙地表白,然後被鄙視,最後被公主揭露出了二哥利用他的真相。
那時候,他傷透了心,愛情的萌芽還沒有長成,就夭折了。對于十幾年的親情來說,他實在顧不上那點微弱的情愫。
然後,就是洛陽的求學,再回到京城。
他剛開始不敢去見她,後來偶遇,他才知道,原來在漫長的歲月裏,那點不知明的心思,已經落地生了根,越長越繁茂了。
接着,朝廷動蕩,一連串的事情發生,他開始真正當了家,做了主,這才發現,他想求娶公主,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他的根基在韓家,只有站在韓家兵馬的基礎上,他才能與公主處于平等的地位。而韓家絕對不允許他娶公主,因為他二哥的事在中間梗着,若是與公主遠着恭敬着還好,若是有一日近了,必會生怨恨。而魏家的兵馬在公主手中,公主短時間內必不會改嫁,因為,那是她的立身之本。
所以,他只會用魯莽和粗心,将一切都掩蓋起來。怪只怪,他明白得太晚。若是他早一點知道,直接禀告父親,讓他們當初聯姻的對象換成是公主與他,那麽會不會就皆大歡喜了?
不,不會的。因為劉皇後不同意。劉皇後看中的,不正是韓文擔任了文職,韓斌文武雙全,以後會掌管韓府的兵馬嗎?
若是他當初聰明一點,不被二哥哄騙就好了,若是他死皮賴臉地跟在公主身後,賠禮道歉,然後戴罪立功,感情慢慢地發展,也許有一天,公主會接受他。
可是現在陰差陽錯,兩個人相隔得太遙遠了,隔着兩大家族——韓家與魏家,隔着仇恨,隔着時光。于是,他們僅能夠在私下結盟,卻不宜明面上來往密切了。
韓武請完安後,簡單閑聊了幾句,就告辭走了。
“既然沒什麽事,他來幹什麽?”書香陰謀論地思忖道。
“來請安呗!”墨趣心思淺,嘴快地說。
“切!”書香白了她一眼。
——真是個什麽都看不出來的憊懶人!也是有趣,書香從不認為墨趣笨,(因為她練武極聰慧,)書香只認為她懶得在這方面花心思。
常嫣倒是偷着看了公主一眼,說道:
“我看他像是來道別。公主,世界上的男人,只有我最好啦!不管是那個齊家人,還是韓家人,都及不上我!”
公主笑道:
“你們都不用瞎猜,這世上最難把握的就是人心。既然把握不住,就只好遇山開路,逢水搭橋,等到趕上了再說。”
她只是覺得,若她是位普通公主,或者是大臣家的女兒,嫁進那齊家,倒是省心。可她不是!早在太子被廢之時,她就知道,權利還是握在自己手中最好!而那齊家,池子太淺,裝不下她這條真龍呢!
就在皇帝将弄笛帶走的時候,她就知道,她與寧兒之間有了裂痕。那弄笛背叛于她,皇帝若真是替她着想,就該立馬将人殺了,将她的頭交給公主,以示威嚴和寵信。
可是,皇帝并沒有那麽做。
有時候想想,驕陽公主也真是慶幸,大皇子沒有繼位。僅僅是争奪皇儲之位,大皇子就生生地改變了模樣。現在,才終于恢複了一些本性。更何況是坐在那龍椅上呢!
那把龍椅,似乎有個魔咒,凡是高高在上,坐上去的,都會一日日改變,變得面目全非。
所以,為了不在将來的一日,她在皇帝的手裏讨生活,那就得變得更強大,讓他有一日看她的眼色過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L an投的地雷!投擲時間:2015-04-06 03:25:49
謝謝凰羽投的地雷!時間就不一一列舉啦!哈哈,偷個懶呗。
知道大家喜歡我,有地雷,有留言,有收藏,我特開心!厚厚的一章奉上。仍然是三千多字哦!
☆、大打出手
“公主,你看!”常嫣站在茶樓的窗口處,貪看風景,此時驚呼起來。
驕陽公主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正巧看到清陽公主經過。
常嫣作為一名男寵,平時都被拘在公主府內院。朝中大亂的時候,他更是不能出門,就連驕陽公主忙碌起來,都很久不得相見。所以,他迄今為止印象最深刻的幾位貴人,就是三位公主。
想當初清陽公主一身天藍色衣裙,頭戴珍珠花冠頭飾,風姿翩翩,溫婉、美麗,簡直如同天人一般。
而此時,她沒有打出公主儀仗,看來是微服出來游玩。沒有那些名貴的布料和首飾撐着,今年的清陽公主就算做了新衣裳,檔次也都降了下來,再加上出門游玩,刻意做了尋常打扮。沒有人寵着她,給她撐腰,她的精氣神兒也降了下來,整個人看起來都黯淡了許多,與當日相比判若兩人。所以,常嫣才會這麽吃驚。
驕陽公主見到是她,皺了皺眉。她不喜歡這個皇姐。但是既然遇上了,不能當做沒看見,畢竟都是皇家姐妹,她可是很有皇家大氣風範的呦!避而不見,可不是她驕陽的作風。
見那清陽公主進了對面的一家首飾鋪子,她就随手派出去了一名侍女,過去替她打個招呼。
她以為清陽公主也一定不想見她,客套幾句,就會将侍女打發回來。誰知道,那名侍女倒是很快就回來了。但是,她卻急慌慌地禀告道:
“公主,她們在店裏打起來了!”
“随我來!”驕陽公主來不及聽她敘述詳情,就站起身,朝外面走去。就算這個皇姐不讨喜,那也容不得外人欺負!
那名侍女在路上口齒伶俐地将事情講述了一遍。原來是清陽公主一進到店裏,就看見驸馬護着一位嬌美的少婦在選首飾。就算是她,驸馬都沒有護着她來選過首飾,什麽時候輪到一個狐貍精了!
清陽公主身邊的大宮女很快領會了公主的意思,開口就罵。那名嬌媚的婦人愣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嘤嘤”地哭。驸馬很快惱了,開口辯解了幾句。
清陽公主身受其辱,終于有了些她姐姐陳陽公主的風範,劈頭向那狐貍精打去。驸馬急忙攔住。男子力氣大,只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腕,再稍微一擰,清陽公主就受不了了,痛得哭了起來。
公主身邊的宮女們立馬護住,齊齊打上前來。驸馬身邊的男仆不敢動手,丫鬟們卻被少婦使了個眼色,上前來攔住。這場厮打就升了級。
那名侍女走得快,簡直是跟清陽公主等人前後腳進去的,大部分事情都看在眼裏。她可不敢沖上去找挨揍,幹脆掉頭就跑了回來。
這也是離得近,侍女快速地将事情講了一遍,驕陽公主正好來到了首飾鋪。
公主進得店去,正看見清陽公主站在那裏凄婉地垂淚,而那邊,驸馬正哄着一個小美人兒。
驕陽公主将手一指,她身旁的侍衛們就推開打架的女人們,如狼似虎一般撲了上去,立刻将驸馬和那名美婦人擒拿住了。
“大膽!竟敢辱我皇家!”驕陽公主怒道:“掌嘴五十!送宗人府!”
侍衛們也不憐香惜玉,有兩人上得前去,“噼裏啪啦”地将大蒲扇似的巴掌打了下去。
所有厮打的丫鬟、侍女都驚呆了好嗎?她們充其量是小貓撓撓爪子,那邊才是重量級的!一巴掌下去,驸馬就嘴角見血!估計後槽牙都松了!
那邊,清陽公主噙着淚珠都愣住了。過了半晌,看見以前恩愛的夫君被打得連連慘叫,趕緊過來求情道:
“這是我們的家務事,還請公主看見皇姐的份兒上饒了他!”千萬別将人打死了。
“閉嘴!”驕陽公主喝道:“哼,看你這副窩囊樣子!辱我皇家血脈,本該将他們送審,誅九族!既然你不願,那就算了!”
驕陽公主又随口吓唬了他們幾句,就甩袖子走了。丢下驸馬和那個臉腫起來的醜婦,跪趴在地上謝恩。
——哼,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了!真是愚蠢!驕陽公主越發看不上清陽公主了。就算是陳陽公主,也比清陽公主更具皇家威儀啊!
清陽公主見驕陽公主給她撐了腰,驸馬又對她漸漸地好了起來。過了幾天,她就備了厚禮,前來道謝。驕陽公主出來見了她,又将她訓斥了一通。後來,隔三差五,清陽公主就過來探望。
驕陽公主雖然不喜見她,但也三、五次裏,挑着見她一次。就這,清陽公主就喜不自勝了。她自小嬌養,婉妃又疼寵這個女兒,很多人事艱險都未教她知曉,所以她不免有些天真、幼稚。
等到嫁了人,婉妃等人逝去,她吃了老大的苦頭,這才明白了些事理。她一失勢,她手下的人就有尋找其他門路的意思,就連她手下的店鋪,交上來的銀子,也是一月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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