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青梅

走出小區, 就看到唐的車停在停車場，特別拉風，停着都比別的車高出一截來。

唐一擡下巴, 示意：“你開。”

“我來？”莫笙指着自己問。

“你不是要買車嗎？我這車你要是開不了, 我也不能讓我爸給你買。”

莫笙趕緊搖頭：“不用, 我就是跟我媽媽說呢！”

唐不管她這虛假的客套，推着她肩膀就把她送到了駕駛席的門口說道：“你客氣什麽啊？你打他兒子的時候客氣過嗎？趕緊的。”

莫笙立即上了車, 坐在駕駛席上開心得不得了。

唐上了副駕駛, 上車後用紙巾擦鞋幫，随口說道：“我告訴你啊，你好好開，咱倆要沒了, 那老兩口後半輩子都活不下去了。”

莫笙依舊嘴硬：“你害怕你別讓我開啊！”

“這也就是你, 要是別人我都不讓他們碰我車。我慣着你，還願意舍命陪你。”唐說着去拽安全帶, 随後動作停頓了一下問, “是不是在後排生還率比較高？”

莫笙指着唐罵：“你給我滾下去，別讓我心煩。”

唐也沒動, 坐在副駕駛上開始告訴莫笙怎麽啓動車子。

莫笙從小就對車感興趣，這些東西她都懂, 認真聽完後說道：“我之前開着我媽那輛太陽能滿城市跑着去送貨, 你怕什麽？”

莫笙說完, 開着車子進進出出七八次才把車開出車位。

唐扶着車門直無奈：“我第一次感受到車還沒開出去呢, 我就開始暈車了。”

“你這個車太大了，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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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就準備給你買這個呢。”

“不用, 我給來輛二手奧拓。”

“然後我進不去是嗎？”

“對，就杜絕你上車。”

“你可放心吧, 你有車了，我橫着我也躺後面。”

車子上路後，莫笙就開得不錯了，她的主要問題就是停車。

新手雨天開車，也就莫笙虎，唐也跟着傻才能幹得出來。莫笙還不過瘾，車子繞着學校開了兩圈才停在了車庫附近。

唐拿着雨傘下車去接莫笙，随後莫笙撐着傘站在一邊看着唐将車停進車庫裏。

兩個人一起朝學校走的時候，莫笙小聲嘟囔：“我餓了。”

唐提起郁黎川聲音都會低兩度，一句話愣是說出了氣泡音來：“學弟都沒請你吃一頓飯？”

“我要去省隊了，得吃食堂了。”

“哦，對，走吧，弟弟陪你吃。”

兩個人到了食堂裏倒是輕車熟路，唐站在窗口得哈腰往裏看，還跟食堂阿姨打招呼，問：“姐，燙頭了啊？小卷好看，比之前那個好看。”

“哪啊！是太長時間沒燙頭，卷都開了。”

“那您這個卷開得挺好看啊！我還當特意弄的呢！”

阿姨被唐逗得直樂。

唐和莫笙從小一起長大的，行為舉止、習慣等等都有着詭異的一致。

莫笙從小喪父，唐自幼父母離異，跟着父親一起生活。

唐知道莫笙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父親跟莫笙的媽媽在談戀愛。周圍人的議論，讓他知道他即将要有一個後媽，後媽還會帶着一個拖油瓶。

旁人提起時總會砸吧嘴，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還有人吓唬他，甚至小聲告訴他，如果後媽打他了，跟他們說。

得知莫笙和他同校，他就故意找茬去跟莫笙打架，只希望莫笙有一天會不敢進他們家。莫笙也不是善茬，也不知道唐為什麽要揍她，反正被欺負了就打回來。

兩個人打了幾次後，唐才知道莫笙是一個女孩子。

唐陷入了崩潰中，年僅七歲的唐第一次懷疑人生。

崩潰的第一點是他居然和女孩子打架，這是男孩子能做的事情嗎？

第二點是……他居然能和莫笙打平手，這女孩也太能打了吧？

後來他去和莫笙道歉，雖然不再招惹了，但是依舊看莫笙不順眼。

什麽時候關系好起來的？唐也記不清了。

總覺得兩個人的關系發展得很奇特。

真要深究的話……大概是初中的那次吧，有男孩子總找莫笙，拽她頭發，搶她作業，他就去把那小子揍了。

後來他才知道，是那小子喜歡莫笙不知道怎麽表達，就用這種方式吸引她的注意。

知道真相後，唐居然更氣了，又揍了那小子一頓。

莫笙在這方面粗神經，沒意識到，還當是他夠意思，漸漸的就和唐成了朋友。

唐在那時也懂事了，發現莫媽媽人不錯，莫笙也不讨人厭，自然不會再找茬了。

只是……別的情緒卻暗暗發芽了。

唐的內心之中有一棵畸形的樹。

大樹枝丫沒幾根，也不那麽茂盛，然而卻有着巨大的根。

根莖蔓延，幾乎要脹滿整個空間，讓唐快要承受不住了。

于是唐開始找尋其他的方法去消滅這棵樹。或許，種下其他的小樹，這棵樹就枯萎了，這樣他就能理所當然地看着父親重組家庭，他們也不會被非議。

然而，這棵樹太強大了，會摧毀其他的小樹。小樹倒了，他受不住了，就又會回來找大樹，求片刻安穩。

唐看莫笙選完了，刷了一下卡，随後對阿姨說：“先別結，我還沒選呢。”

阿姨立即懂了，問道：“你們倆這是和好了？”

“和好了，也沒掰過啊。”唐笑呵呵地說着，接着問，“我要熏雞肉，能不能給我弄點蘸料？”

阿姨态度特別好地說：“行，我給你調去。”

莫笙坐在椅子上，看着唐端着餐盤來了，忍不住問：“為什麽學校裏的人都覺得我們倆跟綁定了似的？”

“認識我的差不多都認識你，認識你的我就不信有幾個不認識我的。”

“真煩。”

“吃人嘴短知道嗎？你現在要誇我！”

“誇你什麽？我誇得出來？我是那種虛僞的人嗎？”

“誇我可愛？”唐挑眉。

“不要臉。”

兩個人吃飯的功夫，一群人吵吵鬧鬧地進了食堂，好巧不巧就是上次碰到買雞蛋的幾個。

這幾個人進來後就開始起哄了：“順眼了，這回就順眼了。”

另外一個人說：“這回畫風就對了。”

莫笙表情不爽地看着他們幾個人再次買幾個雞蛋走了，忍不住問：“這幾天人天天吃雞蛋憋屁呢？”

唐笑着回答：“年輕氣盛，訓練一會就餓了，雞蛋當零食吃，我比賽前也這樣。”

莫笙繼續吃飯，吃完起身就走，走時還把唐的傘拿走了：“讓你的雞蛋三兄弟來接你走吧，我走了。”

唐知道莫笙是不想他送她到女寝，被人看到了誤會，也不在意，點了點頭說道：“行，你先回去吧。”

莫笙第二天是參加完晨練才去了郁黎川那裏，依舊是運動服，還拎着郁黎川的外套。

與昨天的待遇不同，郁黎川親自來大門口接的莫笙，手裏還拎着一些東西。

莫笙看着郁黎川手裏的東西，問：“買的菜？”

“嗯，我特意去跟你們競技體育的食堂買的，他們起初不賣，後來認出我曾經去過那裏吃飯，就賣給了我一些，等中午我給你做飯吃。”

莫笙知道，他們競技體育食堂的阿姨每天都可開心了。

每天工作量也不大，畢竟他們專業人少，且都不太愛去吃，除非是有比賽了逼不得已。

還有就是他們專業的小帥哥是真的多，各個都是小狼狗類型的，就比如唐和他室友時宴冰。

郁黎川能被食堂阿姨記住也不奇怪，這小子也是一位讓人印象深刻的帥哥。

莫笙和郁黎川一起到了家裏，莫笙要比上一次放得開了，進去後問：“我可以參觀嗎？”

“嗯，可以。”

莫笙走進去挨個房間看了看，就覺得這個房子真挺不錯的，主卧面積不小還有超大的衣帽間和單獨浴室，走出去還有一個大大的露臺。不過房子裏的東西還不多，多少有點清冷，收拾一下會非常不錯。

再去看其他的房間，她還幫郁黎川計算：“你這做二房東也不錯，估計有錢的學生也願意來租房。”

郁黎川沒回答這個問題，畢竟他是圖謀不軌的。

他打開音樂房的門，對莫笙說道：“物品我都清出去了，只是有些裝飾物還沒卸下來。”

“有工具嗎？”

“嗯，我昨天晚上去買了。”

莫笙看了看工具，随後脫掉了外套，戴上了一個手套，拿着工具就開始幹了。

郁黎川走過來要幫忙，莫笙大手一揮：“給我遞工具就行了。”

莫笙為了方便幹活，外套裏面穿的就是半截袖，此刻拿着板子這類工具，踩着牆面用力往下撬裝飾物，用力的時候手臂的肱二頭肌暴起，肌肉上的血管都在綻放。

郁黎川看着莫笙的手臂目瞪口呆，後期下意識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莫笙剛卸下一個裝飾物，就看到郁黎川站在她的身後，雙手擡着，似乎随時打算接着她似的。

她疑惑地問：“你幹什麽？”

“我怕你太用力了，東西掉下來後因為慣性跌倒。”

“這樣啊……”莫笙突然後悔問了，這直接往後倒躺他懷裏不就完事了？時機拿捏得好，三年後帶着孩子旅游巴厘島。

不過她也就是想想，最後還是放棄了，先幹活。

結果扭頭朝前走的時候，沒注意到腳下有一個螺絲刀，踩上後仿佛一個輪子，讓她身體後仰，結結實實地躺在了郁黎川懷裏。

莫笙幹巴巴地問：“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她聽到郁黎川的輕笑聲距離她很近，似乎就在她的頭頂，吹拂着她的頭發：“你看，幸好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