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打擾
周日, 莫笙剛剛從教練手裏拿到手機,插上充電器準備在出門前充點電的時候,就被信息轟炸了。
她拿出手機來, 看着岑沐可發來的消息一臉的迷茫。
這位大小姐又怎麽了?
她認認真真地看岑沐可發來的消息, 也沒解讀出岑沐可究竟怎麽就不高興了,于是回複:好啦好啦, 我今天就出去, 找時間去看你。
莫笙回複完畢後就去洗漱了, 再回來看到手機, 岑沐可又刷屏了。
之前聊天的內容就是抱怨, 之前莫笙在東高大的時候四分之三的時間和齊檸在一起, 四分之一的時間去和她在一起, 岑沐可都沒抱怨過什麽。
但是現在莫笙連四分之一的時間都不給她了,出來之後就和郁黎川在一起, 她簡直像是被打入了冷宮。
可可:你還抽空來看我一眼?你探監啊?
可可:哼,将近兩年的真心全部錯付,你現在完全就是重色輕友的典範。
可可:怎麽了,少陪你學弟一天怎麽了, 陪我一天不行嗎?
所剩餘笙:我今天是答應幫他改造露臺, 上午我們要一起去買花。
可可:我也去!我也要買花。
所剩餘笙:你買花幹什麽?
可可:買多肉養,沒事拍拍多肉發朋友圈, 顯得我很文藝。
所剩餘笙:那好吧, 我們一起去買, 不過事先說好哦, 下午就要分開了。學弟不太喜歡其他人去他家裏, 下午我還是要去他家裏幫忙改造露臺,畢竟很早已經答應好了。等我比完賽, 帶你去爬山?
可可:又爬山?太累了,今年去海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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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剩餘笙:行。
莫笙放下手機後,打開衣櫃看了一眼,忍不住撇嘴。
她的衣服不少,但是都是衛衣、牛仔褲、工裝褲、運動服,顏色也沒有太跳脫的,都是黑白灰,仿佛她的世界被抽去了顏色一般。
她跟室友求助,室友比她強多了,至少有一件粉色的衛衣。
莫笙拿着衛衣就感嘆:“太少女了!這個款式我喜歡。”
隊友笑嘻嘻的顯擺:“我還有粉色的外套,這個淺藍色的是不是也好看,不過不知道怎麽搭,黑色的褲子行不行?”
“嗯,審美這方面,你果然在我之上。”
莫笙套上這件粉紅色的衛衣,簡單的牛仔褲和運動鞋,背上包就走了出去。沒有白小婷幫忙,她也只能塗個唇膏算化妝了。
到了樓下就看到郁黎川又在和她的隊友聊天,再一次成功混進省隊內部。
莫笙對他勾了勾手指,兩個人并肩走了出去,郁黎川原本準備帶着莫笙去取車,結果莫笙說:“等一下,今天可可也去,我們去她寝室樓下面等她一會吧。”
“她也去?”郁黎川語氣瞬間冷了兩度,極為分明。
“我不會讓她去你家裏的,下午就我們兩個人,放心吧。”
郁黎川還是挺不高興的,不過莫笙那邊都答應了,他也不能說什麽,只能跟着莫笙一起去了女寝樓下。
岑沐可明明很早就給莫笙發了消息,結果還是讓兩個人在女寝門口等了二十多分鐘她才下來。
下樓後岑沐可直接撲到了莫笙的懷裏,抱着莫笙興奮地說:“你看我新編的頭發好不好看?”
“嗯,好看。”
“嘿嘿,我們走吧。”岑沐可說着挽住了莫笙的手臂。
郁黎川跟在莫笙的另一邊,全程聽着岑沐可跟莫笙聊天,都沒有插話的機會。
等到了郁黎川停車的地方,莫笙去開車,岑沐可立即坐在了副駕駛席的位置,郁黎川看了一眼,沉默地坐在後排。
剛坐穩,岑沐可就跟莫笙閑聊似的說:“卡宴沒有大G貴吧,我可能看唐的那輛車看慣了,覺得他那輛暗紅色的車挺拉風的,這輛車就有點小家子氣了。”
“看配置,其實配置到位了價格差不多,大G就屬于網紅車,炒起來了。”莫笙随便回答了一句,接着啓動了車子。
莫笙開車慢,車裏的兩個人都沒在意這方面。岑沐可熱衷于和莫笙聊天,路上能聊一會也挺開心的。倒是郁黎川一路沉默,聽到岑沐可的聲音就不想搭話。
到了花鳥市場,莫笙依舊和岑沐可手挽着手一起逛。
郁黎川抿着嘴跟在兩個女生的身後,雲折竹不在,都沒有人幫郁黎川處理岑沐可這個“小情敵”,他也很是頭疼。
岑沐可比較喜歡玫瑰這類開得比較鮮豔的花,莫笙都否定了:“不太好養。”
在莫笙的概念裏,可以野蠻生長的植物才算是好養活的。
說完,她去問郁黎川:“你以前養過花草嗎?”
“我媽媽喜歡養花草,我偶爾幫忙照顧。”
岑沐可又湊到了莫笙身邊,小聲問:“他總提媽媽嗎?不會是個媽寶男吧?”
莫笙立即否認:“這不是話趕話說到這裏了嗎?你想太多了。”
“哦……”岑沐可眼珠一轉,不再說什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醞釀什麽其他的壞水呢。
莫笙訂的花都是觀賞性比較好,且比較好養活的植物。逛了一圈後,又買了其他的小型植物,多肉也選了一些,将露臺所有的空間合理分配。
有些植物花盆很大,且他們确實買了不少,金額足夠,幹脆預約了商家的配送服務。
這些植物都是莫笙送郁黎川的,買的時候也沒含糊,算是和郁黎川送她的禮物等值了。
岑沐可則是買了一些多肉,不過不太不聽勸,選了一些比較好看的,很雜。
莫笙建議她分開養,畢竟岑沐可選擇了一些比較金貴的,澆水頻率都不太一樣。
岑沐可含糊地聽了,特別開心的包了起來,也不知能不能養好。
岑沐可坐在車上後問莫笙:“你真的不能陪我吃飯了啊?”
莫笙系着安全帶回答:“肯定的啊,我之後有比賽,不能吃外食了。”
“去你們競技食堂都行。”
“今天早上學弟買了菜了,所有抱歉哦。”
岑沐可回頭看了郁黎川一眼,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郁黎川也不邀請她,她也不能死皮賴臉地去,只能同意了。
這一路上郁黎川都板着臉和死神一樣,岑沐可估算着,郁黎川早就想她離開了。
車子開到靠近宿舍樓的門停下,岑沐可下了車。
臨走時岑沐可還扒着窗戶對莫笙說:“記得比賽結束後陪我出去玩!”
“好,答應你了肯定會做到。”
岑沐可臨走的時候瞥了郁黎川一眼,郁黎川剛好不爽地看向岑沐可,兩個人四目相對,一瞬間火光帶閃電,敵意分明。
岑沐可對郁黎川揚眉挑釁,郁黎川則是看向了別處,不再理會她。
莫笙則是在觀察周圍的路,研究怎麽開車拐歪才能不碰到門口其他的車。
岑沐可離開後,她緩緩地啓動車子,完全沒注意到另外兩個人的眼神過招。
繼續開着車到了郁黎川的樓下停車,在地庫乘坐電梯就能到郁黎川家裏,比步入小區還近一些,這個車庫位置還挺好的。
進入家門之後,郁黎川先去做飯,莫笙則是在露臺忙碌。飯後不久花店就将花就送過來了,莫笙熟練地擺弄這些花草,擺放好了後在家裏找來了紙,在紙上寫上了每種花草的照顧方法。
她寫得非常随意,在露臺上席地而坐,在小茶幾上寫字。
郁黎川收拾好廚房後走了出來,站在莫笙身邊看了一會後,拿來了一個草團墊子,坐在了莫笙的身邊,随後身體一倒,靠在了莫笙的後背上。
莫笙被靠得一怔,隔着衛衣都能感受到郁黎川溫熱的體溫。他的發絲搭在她的後脖頸上,很輕很柔很軟,露臺上的風吹拂,讓他的發絲輕微地飄動,刮着她的皮膚。
她一瞬間不敢動了,問:“怎麽了?”
郁黎川耍賴似的靠着她的後背,含糊地說道:“我有點頭疼。”
“頭怎麽疼了?嚴重嗎?”
“還好,歇一會就可以好了吧。”
莫笙想要轉過身看看他,他不讓,只是讓她繼續寫。
莫笙也就沒再堅持,繼續寫字,同時跟郁黎川解釋:“可可一直都這樣,特別愛吃醋,她沒少吃齊檸的醋,總覺得我和齊檸比跟她好。可是我和齊檸是室友啊,還同隊,共同語言多,一起訓練一起上課,肯定一起的時間多,有的時候真照顧不到她。”
“哦……”郁黎川恹恹的回答。
“我回頭跟她說說,保證不會再來騷擾你了好不好?”
“哼。”郁黎川特別輕地哼了一聲。
莫笙聽完一怔,郁黎川這是在發脾氣?
他是在撒嬌嗎?
她此刻背對着郁黎川,彈幕都看不到,只能用心去感受郁黎川的情緒。
感受了半天,她覺得她感受不到,只能繼續說:“其實可可吧……人不壞,就是有點嬌氣,怎麽說呢……”
“我不想聊她。”郁黎川終于開口說話了。
“那不說她了,我告訴你這些花應該怎麽護理吧,我養過,有經驗。”
“好,你說。”
莫笙開始介紹這些花的特性,比如哪些喜歡光,哪些不喜歡。郁黎川靠着莫笙,安安靜靜地聽,擡頭看向莫笙的後腦勺,終于覺得自己好了點,揚起嘴角笑起來。
莫笙把露臺布置得差不多了,拿出手機來拍照留念,還特意P了圖發了朋友圈。
所剩餘笙:親手改造的陽臺,看着就特別有滿足感。[圖片]
發完朋友圈,等待被點贊的時候,郁黎川拿着她寫的單子,随手将紙用吸鐵石貼在了露臺邊的小板子上,随後對莫笙說道:“學姐,我們開始補習英語吧。”
莫笙的笑容瞬間收斂,哭喪着臉問:“我難得放一天假,就不能休息休息嗎?”
“那我們來練習趣味英語吧。”
“怎麽個趣味法?”
“我教你用英語罵人,或許不會特別髒,但是能毫無痕跡的氣死人。”
“好的,我瞬間感興趣了。”莫笙回答完朝着衛生間跑過去,“我去洗個手就來。”
“你幹脆沖個澡吧,我去為今天的特殊課程去備個課。”
“好的。”
莫笙怕郁黎川等,随便沖了一個澡就出來了,頭發也只吹到了半幹不幹。
她坐在郁黎川身邊,早就沒了最開始的端莊,盤着腿,捧着郁黎川列出來的單子看,跟着讀了一遍。
郁黎川伸手拽着她的轉椅到了他身邊,這個動作似乎已經成了他每次授課前的第一個舉動了。
接着,他指着一個單詞說道:“發音不對,跟我學。”
莫笙聽着郁黎川發音标準,且十分從容優雅的說了一句髒話,忍不住給郁黎川豎大拇指:“我要是不知道內容,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在罵人,還當你是在演講呢。”
“就算吵架,也做最優雅的那個。”
“這要是更優雅的罵人,怎麽罵?”
“聽過莊子罵人嗎?井蛙不可語于海,夏蟲不可語于冰。”
莫笙理解了一會,才點頭:“我大致懂了意思,這要是誰用這句跟我吵架我都能卡殼。”
“吵架的時候不是誰最兇誰最厲害,而是讓對方啞口無言,講不出道理。”
莫笙搖頭否認了:“一看你就實戰經驗不豐富,真正願意吵架的人腦子裏一般都沒什麽東西,比如我這樣的。我雖然沒什麽腦子,但是我不講理啊,我管你說的是什麽道理呢,反正我不認可,只要我不認可得理直氣壯,我就能說服我自己繼續吵下去。”
郁黎川聽完莫笙的反駁還真的思考了一會,跟莫笙讨論起了關于吵架的事情:“那碰到蠻不講理的人,真的無解了嗎?”
“以暴制暴。”
“不,這是不對的,我們是法治社會。”
“你總會遇到那種人,他們完全不講道理……”
“那就用其他的方法。”
“比如呢?”
郁黎川想了想後,突然笑了起來:“算了,不能教壞你。”
莫笙特別不服氣,湊過去質問郁黎川:“你是不是也想不到了?”
“也不是,我的方法很多,不過跟你講就不太好了。好了,我們繼續上課。”
郁黎川調整了一下姿勢,靠着椅子的扶手,伸出手來順手拎起了她一縷半幹不幹的頭發,在手指尖繞着玩。
莫笙也不在意,靠着椅背懶洋洋地讀,接着郁黎川糾正她發音。
郁黎川的書房裏有一個落地的擺鐘,很複古的樣式,從透明的玻璃能夠看到重錘與鐘擺。鐘擺搖晃得漫不經心,指針轉動得從容惬意。
郁黎川喜歡這種鐘,可以聽到時間流逝的聲音,提醒他不能浪費時間。
然而他卻在落日黃昏的時間,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聽着莫笙讀着東北話版的英語句子,耐心地糾正錯誤。手指尖繞着她的黑發,空氣裏還有她洗漱後産生的香味。
以前看來是浪費時間的事情,此刻也變成了一種享受。
說真的,郁黎川之前不喜歡莫笙這種聲線。
他對聲音很挑剔,有一個十分挑剔的耳朵,此刻竟然覺得莫笙讀的英文很好聽,聽着就忍不住笑意。
莫笙能聽到他的笑聲,問:“我的發音就那麽好笑?”
“沒,就是覺得你可愛。”
“你這個人啊……虛僞,真虛僞。”
“怎麽虛僞了?”
“我都能誇出可愛來,你說你怎麽就不虛僞了?”
“我确實覺得你很可愛。”
莫笙對于郁黎川的無腦誇也是習慣了,拿起手機看到岑沐可發來的消息:[圖片]
可可:“它們在我寝室安家了,我要給它們起名字,你幫我想一想好不好?”
莫笙聽完語音消息後,看着圖片用語音回複:“那個有齊劉海的可以叫平頭哥,紅色的那個叫紅紅和火火,連一串的叫富貴。”
放下手機後,莫笙擡頭就看到郁黎川在用手指輕輕敲擊桌面,頭頂的彈幕劃過。
【那個女的好煩啊。】
【陰魂不散。】
莫笙立即跟郁黎川解釋:“我和可可就是正常的朋友之間的聊天而已,你可別連這個都在意啊。”
郁黎川立即搖了搖頭:“沒事,你和好朋友聊天我不會在意的。”
莫笙看着郁黎川頭頂的彈幕,知道他心裏并不是這麽想的。
【也就你傻乎乎的覺得沒什麽,那個女的明明就是很有心機的女生,為什麽你就發現不了呢。】
莫笙看着郁黎川頭頂的彈幕表情逐漸垮了。
她終于意識到,能看到郁黎川內心想法并不好,因為她可以直觀的看到他對自己好友的讨厭。
莫笙試着跟郁黎川解釋:“可可她很護着我,我們關系也都挺好的……而且她确實嬌生慣養大的,性格有很多缺陷,朋友也少,我是她難得的朋友,她才會這樣。”
岑沐可,不好好學習就要繼承家業的大小姐一枚,從小就嬌氣。
她的性格确實不讨喜,她自己也知道,周圍人也煩她。
岑沐可最開始和莫笙關系也一般,主要是莫笙不擅長和岑沐可這樣的女生相處。
而且岑沐可排斥齊檸,愛吃醋,讓齊檸覺得莫名其妙的,莫笙也覺得尴尬。
直到有一次莫笙受傷,岑沐可急得險些跳下觀衆席。齊檸他們要持續訓練,岑沐可專程來照顧莫笙,無微不至,明明不擅長照顧人,卻十分用心。
逐漸相處了一陣子,岑沐可對莫笙也是真的很好,莫笙才漸漸接納了她。
莫笙經歷過,也能理解郁黎川的厭惡,畢竟郁黎川在岑沐可眼裏仿佛情敵。
都理解,都明白,但是她真的非常為難。
遇到這種事,她比兩個當事人都難受。
【護着你也改變不了是心機婊的事實,她只對你很好而已。】
莫笙立即改了語氣:“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今天确實有點過了,說話很過分,我也意識到了,我會和她好好聊一聊,讓她跟你道歉,好不好?”
郁黎川立即一怔,錯愕地看着莫笙。
莫笙苦惱的捂着額頭緩了一會才說:“抱歉,我有點為難……我特別在意我的朋友,我珍惜每一段情誼。你也是我在意的人,我特別想你們之間的關系好一些,不想你們之間有誤會。”
“嗯,我知道你在意朋友,從上次你和齊檸吵架就可以看得出來。”
“我比較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情,所以剛才有點着急。只是想跟你說,你如果和我的朋友不和,我會非常為難。”
郁黎川不會輕易特別讨厭一個人。
因為一般人他都懶得理會,根本不放在眼裏自然不會給予這個人什麽情緒。
他不針對莫笙其他的朋友,他确實不喜歡岑沐可的小心機。
不過此刻,他選擇了道歉:“抱歉,我會努力控制的。”
不想她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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