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強硬

入夜時分。

莫笙獨自一個人撐起身體, 靠着床頭短暫休息。

坐起來後就發現身體其他的地方還是會不舒服,只不過腰能舒服一些了。

扭過頭就看到郁黎川躺在她的身邊熟睡着,似乎斯文的人睡相都會很好。

他喝醉酒後不鬧、不話痨, 只是有點迷糊、遲鈍。睡着之後也很安靜, 不打呼,也不會踢被子, 只是抱着她的手臂有點緊。

他們兩個人睡得匆忙, 窗簾都沒有拉上。

月光從三面的落地窗投進來, 鋪在被子上, 渡上了一層銀色的霜。酒店前方沒有其他的高層建築, 坐在房間裏, 能夠看到無遮擋的夜空與遠處的海。

夜空中的雲端仿佛是一層霧, 深深淺淺。天際中有一個被打翻的首飾盒,璀璨的鑽石散落在四周, 有的則落進了雲霧裏,透着朦胧的光。

郁黎川的發梢帶着光澤,沉睡中的臉龐像軟軟糯糯的白兔,跟剛才完全不同。

禁欲系什麽的……鬼扯呢吧?

莫笙雙目呆滞的看着窗外, 又回頭去看床頭, 按了一個按鈕後,窗簾自動并合。

房間進入黑暗之中, 莫笙還是忍不住揉頭發。

她又進入了自我檢讨的狀态之中。

首先, 她不該跟郁黎川吹牛, 說自己是練體育的女孩子, 并不是嬌滴滴的類型, 沒事的。

其次,她不應該低估學藝術的男生的實力, 就算他看起來文質彬彬,身材纖細,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孩子。

她要跟學藝術的男孩子們道歉,她用自己的身體吃到了教訓。

至少,這麽多年了,她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淦到雙目呆滞,整個人都傻了。

或許第二次的時候她就應該拒絕,可惜那個時候她話都說不利索了。

她甚至以為郁黎川困得不行能放過她,然而第三次之後,她不得不努力伸手推他。

郁黎川還算是有理智的,至少三次結束後還能扶着她去浴室清洗幹淨,反複跟她确認有沒有問題,這才睡覺。

當時莫笙看了一眼時間,淩晨兩點鐘。

真能折騰。

躺下之後郁黎川睡得很快,幾乎就是秒速入睡,之前估計都是硬撐。

但是莫笙很精神,躺下腰疼,坐下別的地方疼。

莫笙正在發呆的時候,郁黎川似乎覺得懷裏的人不對勁,迷迷糊糊地問她:“怎麽了?”

“我腰疼。”如果不是突然說話,莫笙都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嗓子有點啞。

“我幫你按按。”郁黎川說着伸出手來要幫莫笙按一按。

莫笙趕緊制止了:“不用了。”

“不然你一個人難受,我在睡覺,豈不是顯得我很混蛋?”郁黎川還是執意起身,讓莫笙趴在床上,幫莫笙按腰。

莫笙終于覺得好了一點,身體不難受了,沒一會趴着就睡着了。

郁黎川看着莫笙睡着的樣子,不知道要不要将她的姿勢調整過來,趴着睡會不會不舒服?調整了又怕把她弄醒了,于是只是小心翼翼地躺在她身邊,按一按枕頭,讓她能夠呼吸順暢,随後跟她一同入睡。

兩個人一起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點多,莫笙醒來後就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就躺在郁黎川懷裏了。

郁黎川依舊抱得特別緊。

她覺得她會腰疼,絕對有郁黎川抱得太緊的功勞。

她有點餓了,披着衣服去一邊訂餐,又擔心這邊的東西不能吃,點得頗為糾結。

郁黎川在她之後醒過來,看到莫笙站在客廳裏,披散着頭發,還能看到她白皙的小腿和腳踝,他竟然覺得這個畫面非常溫馨。

他走過去靠在莫笙的背上,壓低聲音問:“在做什麽?”

“想訂點東西吃,但是又怕送來的東西有問題。”

“酒店可以訂運動員餐,你等我一下。”郁黎川說完就去訂餐了。

兩個人吃飯的時間,郁黎川遲疑了好久才問她:“你還好嗎?”

莫笙挑起一邊眉毛問他:“你酒後記事?”

“其實……就是有點遲鈍,還是有意識的。不過……”不過還是有點醉了,不然也不會那麽沒有分寸。

莫笙冷哼了一聲,沒回答。

郁黎川有點心虛,繼續道歉:“抱歉,我……幫你檢查一下身體?”

“不用!”莫笙立即拒絕了,她可不打算大張旗鼓的給郁黎川檢查身體,于是繼續吃飯。

“那你哪裏不舒服?”

“心裏。”

郁黎川頗為詫異,問:“心裏怎麽不舒服了?”

“就是……小白兔居然會吃人,人設崩了,我得緩緩心情。”

郁黎川覺得很委屈,他沒有搞人設,他只是對莫笙雙标而已。

他緊張得不敢繼續吃飯,于是拿出手機來給莫笙發紅包。一邊發,一邊偷偷觀察莫笙的表情,等發到第十個,莫笙終于笑了起來,他知道目的達成了。

他最後發了一筆轉賬,随後對莫笙說道:“好了,別生氣了,我們在這裏再休息一天,明天就要回學校了。”

“好!”莫笙放下手機,放松了心情說道,“那就先放過你一馬。”

莫笙十一月還有比賽。

這一次莫笙所在的省隊再一次獲得全國第一名,凱旋而歸。

此時的莫笙已經算是一名成熟的球員了,新人時期出場即巅峰,期間輸過一場,也輸得起,心态沒有就此崩塌。

下一場比賽,依舊拼盡全力。身為新人,卻已然有了老将風範。

這也使得莫笙獲得了國家隊的關注。

省隊教練沒敢告訴莫笙,怕影響莫笙訓練的狀态,只是偷偷的把隊裏水平穩定的球員資料遞了過去,其中就有莫笙的。

莫笙在此之前并不知曉,都是按部就班的訓練。

直到被通知要去參加集訓,這個時候才興奮得蹦了起來,尖叫的樣子就好像愚蠢的土撥鼠,歡快地一個勁地跳,隊友看向她只能看到一道殘影。

因為這件事,莫笙還特意離開了省隊,跑到東高大音樂系教學樓裏找郁黎川。

興奮使然,讓她跑得特別快,旁人就覺得一陣飓風呼嘯而過,根本看不清過來的人是誰,只依稀看到了那是一個個子蠻高的女生,穿着一身深色拼接的運動服,就好像一只大黑耗子。

莫笙記着郁黎川的課程表,随後在教室裏尋找,找到郁黎川上課的教室後,跳起來扒着通風口的窗臺努力往上蹦。

自己去嘗試,才發現這裏真的很難看到。

難得蹦得夠高了,莫笙也只是依稀看到了裏面的學生,根本看不到郁黎川具體坐在哪裏。

坐在教室裏的學生,也只看到一個黑色的辮子在窗口那裏甩來甩去。

莫笙沒辦法了,就跑到教室前門裝成路過,然後往裏面看,第三次路過後終于跟郁黎川對視了。

她對郁黎川招了招手,注意到老師看向自己,立即躲開了。

這之後,莫笙在走廊裏等了十幾分鐘,郁黎川才下課走出來,疑惑地問:“你沒帶手機嗎?”

莫笙太興奮了,出來時着急,根本沒帶。

她只顧着搖了搖頭,接着就撲進了郁黎川的懷裏:“我、我我啊啊啊啊啊!”

“???”郁黎川看着莫笙納悶得不行,第一次破解莫笙的語言密碼失敗。

不過,莫笙顯然特別開心,抱着郁黎川還在搖晃他,興奮得知剩下“啊啊啊”一種語言,然後捧着郁黎川的臉親了一口。

郁黎川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卻還是跟着莫笙一起笑,攬着她到了走廊一邊,盡可能不擋到走出來的學生。

可是莫笙這土撥鼠的模樣,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甚至有些人第一次知道郁黎川有女朋友了,不過他的女朋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雲折竹走出來納悶地問:“笙哥這是怎麽了?”

郁黎川揉着莫笙的頭回答:“我也不清楚。”

莫笙這回找回語言能力,清了清嗓子回答:“我可以進國家隊集訓了。”

郁黎川的眼睛肉眼可見的睜圓了,接着比莫笙還興奮:“真的?你太厲害了。”

“哇哇!笙哥威武!”雲折竹跟着說道。

莫笙興奮得繼續手舞足蹈,正N瑟着,老師走了出來,笑呵呵地問:“黎川啊,這個小朋友是你女朋友?叫什麽啊?”

“莫笙。”郁黎川規規矩矩地回答。

“哦……哪個SHENG字?”“簧管。”郁黎川的回答特別簡潔。

老師立即知道了,接着對莫笙微笑:“你好啊小朋友,我是黎川的導師胡勻。”

莫笙還是第一次見到胡勻教授,立即惶恐地跟胡教授問好:“您好您好,鎮校之寶。”

緊張之下說禿了。

胡教授怔了一下,接着大笑出聲:“這個小朋友有意思,挺好的。”

郁黎川跟着笑,随後點頭。

等胡教授走了,莫笙才和郁黎川抱怨:“在你們音樂系,我就是莫簧管嗎?”

郁黎川點了點頭:“非常古老的樂器,我也會,下次吹給你聽。”

“行吧……”

雲折竹在一邊問:“笙哥,你們集訓時間挺長的吧?”

郁黎川和莫笙被提醒了,莫笙恢複了理智:“嗯。”

郁黎川跟着沉默下來。

這一次的集訓時間就更久了。

元宵節後,莫笙就要跟着隊友一起去集訓了,這期間莫笙恐怕會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和郁黎川聯系,就好像失聯了一樣。

莫笙怕郁黎川再次崩潰,特意在集訓前申請了出來住。

12月初,莫笙就搬着自己的一部分行李到了郁黎川的家裏,開始了和郁黎川同居的生活。

省隊晚間訓練會在21:00結束,偶爾會進行今日的總結,莫笙到郁黎川的家裏大概是21:30左右。

郁黎川的養生生活就此被莫笙打亂。

莫笙回到家裏就會洗漱,整理好了也到了郁黎川休息的時間了。為此,郁黎川主動将自己的睡覺的時間往後延後了一個半小時,就是想和莫笙一起的時間久一點。

就算只是聊聊天,他也滿足了。

不過……哪裏可能只是聊天呢?

然而同居後沒多久,莫笙就和郁黎川發生了相識以來第一次争吵。

甚至一度鬧到郁黎川要離家出走。

淩晨2:36分,莫笙蹑手蹑腳地走出電梯,打開密碼鎖的門。

為了不發出聲音來,她特意沒穿鞋子,襪子踩在地板上聲音小一些。她蹑手蹑腳地走到客衛,推開門去洗漱。

進去的時候還沒發現,從客衛走出來,憑借客衛的光亮才看到郁黎川居然坐在客廳裏等她呢。

“你、你怎麽不開燈?!”莫笙被郁黎川吓得心口一顫,連續拍胸口才平複下來。

“你告訴我會在下午三點前回來,我在這個時間開始等你,開始等你時不需要開燈。”

“你在那裏坐了那麽久沒動地方?”

“嗯,你遲了多久,我就等了多久。”

莫笙心虛得不行,小聲叮囑:“你先閉上眼睛,我要開燈了。”

“你開吧。”郁黎川的聲音依舊十分冷淡,好似南極的雪,嗜血的刃,毫無溫度毫無感情。

莫笙打開了壁燈,接着乖乖地坐在了郁黎川身邊,笑着去哄郁黎川:“我錯了,我這次确實出去的時間久了點,下次我絕對遵守時間好不好?!我這次都沒喝酒!我就是和她們聊聊天!”

近期,齊檸終于進了省隊,莫笙要去參加國家隊的集訓。這都是好事,自然要聚在一起慶祝。

齊檸能進省隊的難度,不亞于莫笙能進國家隊。

畢竟,他們省隊的二傳就是國家隊的,全國二傳強隊,想要進去要求肯定更高,齊檸也是非常不容易了。

隊裏的人難得聚在一起,話就多了一點,一群女孩子聊到了淩晨才散場。

興奮了之後,莫笙就忘記了時間,離開時看到郁黎川也沒聯系自己,還當郁黎川不會計較。

結果回到家就看到養生的男朋友在等自己,表情還冷冰冰的,莫笙立即察覺到了不妙,主動認錯。

郁黎川強忍着怒氣看向莫笙,眉頭微蹙,低聲說道:“我一直在等你聯系我,這麽晚回來,你完全可以告訴我你會在幾點回來,然後我去接你。”

“不用啊,你這種姿色出去了反而比我夜裏出去危險。再說了,你也打不過我,我遇到危險肯定比你安全,你說對不對?而且,我以為你早就睡了,就沒跟你說。”

“我到底是一個男人,匪徒看到男人都會掂量掂量,但是他們看到你之後,只是覺得你是一個個子高的女生,突然使用冷兵器會讓你措手不及,你怎麽逃生?”

“不能啊……”

郁黎川越發不悅了,聲音都嚴厲了許多:“你總說不能,可是萬一出了事你讓我怎麽辦?你出省隊住在我這裏,我就要為你的安全負責。”

“哎呀,你別生氣了,好了好了,我錯了,我下次不了。”

“下次?你之前和齊檸他們出去到晚上十一點多的那次,我什麽都沒說吧?結果你們鬧到警局去了,我去警局裏接的你,我心跳都要停了!”

上次的事情真不怪齊檸和莫笙。

吃飯的飯店裏面兩撥人打起來了,她和齊檸去拉架,之後被帶去警局做筆錄了。

這其實都沒什麽事,結果作證完,首先動手的那群人不承認,偏說莫笙和齊檸偏幫,和那群人是一夥的。不識好人心還倒打一耙,讓莫笙、齊檸和他們吵了起來,這才鬧到郁黎川也知道了。

這也是郁黎川這次會這麽擔心的原因之一。

莫笙繼續撒嬌、賣萌的道歉,結果郁黎川油鹽不進,根本不消氣,一幅誓不罷休的樣子。

莫笙哄到後來就沒有耐心了,問:“你睡不睡覺?別用這招抗議,沒必要。”

“我是在抗議嗎?我是擔心你!”

“我也承認錯誤了!”

“你承認錯誤的态度良好,但是堅決不改啊!”

莫笙呼出一口氣,最後指着客卧說道:“行,那我今天不惹你,我去睡客卧行不行?”

郁黎川還不同意:“不用,你去睡主卧,我不會去煩你的。”

“這是你家,你哪能睡客卧啊?你去睡你的房間吧。”

莫笙說完,直接走進客卧去收拾床鋪了,打算分開睡一天,兩個人都冷靜冷靜,之後再心平氣和地說這件事情。

結果郁黎川看到莫笙去客卧就急了,站在門口急切地說道:“我都說了你去睡主卧!”

“哪有讓主人睡客卧的?”

“那我走,我去寝室住,你住主卧行不行?”郁黎川氣得簡直要瘋了,在房間裏找了自己的東西後,穿上外套就要出去。

莫笙這一看,這位是要離家出走啊!淩晨兩點多怎麽進寝室?

她趕緊追了過去,發現郁黎川跟陣小旋風似的根本攔不住,幹脆俯下身,單手夾着郁黎川的一條腿,把他往後搬。

郁黎川的一條腿被架起來,只能狼狽的單腿蹦,接着就被莫笙架着他坐在了門口的鞋櫃上面。

他需要伸手扶着莫笙的身體才能坐穩,接着驚魂未定地看向莫笙。

莫笙雙手撐在鞋櫃上,困着郁黎川不讓他走,他整個人都坐在莫笙的懷抱範圍內。

莫笙看了看郁黎川的架勢,都被他氣笑了:“我以前沒發現,你這小脾氣挺爆啊!還想離家出走了?結果錢包、手機都不帶,就拿着你的小提琴?生活不下去的時候打算去天橋賣藝去呗?”

郁黎川被莫笙說得啞口無言,羞憤難當。

莫笙單手捧着郁黎川的臉,湊過去吻他,結果被郁黎川扭頭躲開了。

莫笙也不管,按着郁黎川的脖頸重新吻上去,強勢又兇蠻,郁黎川根本沒辦法躲閃。

許久,莫笙才松開他。

郁黎川氣鼓鼓地看着莫笙,不說話。

莫笙反而破罐子破摔了,對他揚眉壞笑,說道:“我就是不聽話了,怎麽了,你咬死我啊?”

郁黎川的脾氣又上來了,起身要走。

結果莫笙扣着郁黎川不讓他走,還強硬地将他的褲子扒下來了,扔在地面上:“走!你就這麽走,透風!涼快!”

穿着平角褲的郁黎川看着莫笙,簡直要氣炸了:“莫笙!”

“G!你姐姐在這呢。”

郁黎川快步走進卧室裏的衣帽間,打算再穿一條褲子。

莫笙慢悠悠地跟在郁黎川身後,将卧室的門反鎖了,接着活動了一下肩膀,跟着進入了衣帽間,走過去将郁黎川扛起來帶到了卧室裏,扔在了床上。郁黎川想過自己瘦,但是沒想過能被莫笙扛起來!

郁黎川仰面躺在床上,依舊一臉的難以置信。接着看到莫笙在床邊将自己的套頭衛衣扯下來,随便扔在地面上,朝着他撲過來。

“乖,別鬧了,想你了,讓姐姐啃兩口。”

“……”

“唉……別生氣了,把嘴張開。”

“唔……”

郁黎川的确很氣,然而最後所有的氣都融化在莫笙的溫暖中。

昏暗的卧室裏,依稀還能看到莫笙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淩亂的發梢輕微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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