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變成什麽樣都與你無關
高挑的身形站在那裏,他的表情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深沉難辨。
“簡小姐。”聲音是一貫的冷沉。
我不知道他在這裏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究竟聽到了多少,我沒有吭聲。
只是今天真的已經足夠了,太疲憊的心态無力再應付更多,我想無視他直接走人——但顯然這是我的奢想。
他走向我,“如果可以,請簡小姐你跟我回簡家。”低沉的嗓音停頓了一秒,他又加了句,“現在。”
現在?我皺眉,壓下心中的煩躁,“席先生,你好像忘了我們約的是明天。”
他直直逼視着我,“現在,我想你應該有空。”
“席郗辰,我不得不說,你真的很自以為是。”
他似若未聞,徑直說道:“請吧。”
我有點生氣了,這種情況任誰都會生氣,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來招惹我,這根本是沒有必要的!
“明天上午我會過去。”我不再多作停留地轉身朝公寓大門走去。
“你父親明天去新加坡。”
我霎時停住了腳步!
他是什麽意思?告訴我,被簡家趕出來的簡安桀已經沒有随時随地回簡家的資格了,還是想要告訴我,即使是見親生父親,也要看那位父親有沒有空見我?
時至今日,對于席郗辰,我不得不承認,怕他并且——恨他。是的,恨,六年前,他打我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刺痛,帶給我的是揮之不去的羞辱以及一錘定音的罪名。
我回身看向他,臉上很平靜,六年的歷練畢竟讓我練就了一些世俗和虛僞,不再如從前般軟弱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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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那麽麻煩你轉告我父親,今晚這點時間也不必浪費在我身上了。他明天要忙,我明天下午也會離開這裏,不管這次是因為什麽事情要見我,想來也不會重要到哪裏去,就當我白來一趟。我想席先生你應該會很樂意幫我轉達這種話吧?”
我剛說完,席榔辰就三兩步跨到了我面前,我沒料到男人的行動可以這般快速,一下子有點反應不及,而等我意識到該有的害怕想要退開時,手臂已經被他抓住。
“你什麽意思?”他的眼神有些懾人。
如果說葉藺的接近是讓我慌張的,那麽面對席郡辰的接近就是驚吓與害怕了。
我試圖用手臂隔開他,卻發現他抓得不緊,但是很牢。
“你放手!”
“放手?難道他碰你就可以?”他的眼中有着隐忍的憤怒,如果不是這般近距離的直視我絕不可能發現。雖然,我并不知道他的憤怒是所為何來,甚至覺得莫名其妙,畢竟這種局面下該生氣的人是我才對!
“我想你沒有資格管我的事情!”
他看着我,眼眸黑亮逼人。
再一次開口他的聲音已經恢複冷靜:“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那麽簡小姐你的意思是,你明天就會回法國?”
“差不多。”我明天下午去上海看母親,後天一早飛法國,不過,我想我沒必要跟他解釋那麽多。
“差不多?”他的語調回到傲慢,“那麽簡小姐,你今晚一定得回簡家。”
“可笑!你拿什麽身份來跟我說這個‘一定’?”
“法律上,我算是你的兄長。”席郗辰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森冷了。
這太新鮮了!我忍住想要大笑的沖動,“別拿這種無聊的關系來壓我!聽着就讓人惡心!”
“很好!我也是……”突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接下去要說的話,席郗辰從衣袋裏拿出手機,看了我一眼,皺眉接起,“……對……好。”
下一刻他将手機遞過來,“你父親。”
我看着他,又看向那只全黑色的手機,良久才接過。
“安桀,是我拜托郗辰去接你的。你現在能過來嗎?”父親說話的語氣生疏客套不似親人。
事實上如果沒有這通電話,前一刻我是真的決計不再回去了,失望多了人就會死心。可我到底不想白白回來一趟,既然來了,有些事還是解決掉好,為了以後的日子可以好過點。
收了線,我将手機遞還給面前的人。我走到小區門口去攔出租車。
他跟上來,“你一定要這樣嗎?”
我側過頭看他,然後笑了,“你不是說過我怕你嗎?我承認,我怕你。”
席郗辰想要說什麽,但終究沒再開口。
一輛車子停到我面前,我沒有猶豫地坐了進去。
在車上我樸铮打電話報備了下,便閉目養神起來,畢竟接下來要應付的事會讓我筋疲力盡。
簡家,我還是來了。
用人開了門,這次倒沒有将我拒之門外,而是客氣地讓我進去,說簡先生在書房裏。
我走到二樓書房門口,站了好久才敲門進去。明亮的燈光,一絲不荀的擺設,滿櫃子的書籍,都昭示着一位成功商人的嚴謹與威儀——站在窗邊望着我的中年男人——我的父親簡震林。
“來了。”他的聲音中透着不自然,“安桀,爸爸好幾年都沒見到你了……你長大了不少。這些年,我讓你回家,你都不願回來,這次找你母親去說,你才總算肯回來見我一面。這幾年,你過得很辛苦吧?”他走向我,慈祥地開口。
“還好。”
“你要喝點什麽?茶還是果汁,我讓林媽給你……”
“不用,謝謝。”在這裏待的時間應該不會超過一盞茶的時間。
他被我的冷漠弄得無以為繼,尴尬無言,直到用人來敲門,“簡叔。”低沉的嗓音伴随着開門聲而來。
“哦,郗辰,回來了啊。”簡震林并沒有問起我與他為何是前腳後腳回來的,他走到紅木桌後方坐下,也招呼我們過去坐。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席郗辰與我擦身而過,走至桌前坐下。
簡震林看着我,眼中一再示意我前去坐下,但我沒有,我依舊站着,而且,站得很直。
半晌,他嘆了一口氣,眼中有着無奈,“安桀……”嘴唇動了動,似是在思慮,最終開口道,“安桀,我對不起你。”
我有些愣怔,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直接地道歉。
“你今天願意回來,我真的感到很欣慰。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很自責,都沒有盡一點父親應盡的義務,讓你在外吃苦受累。”
這些話聽着應該是感人肺腑的,但此時此刻,我能感到的卻只有麻木。
“其實,您不必如此。”這些虛應、這些客套、這些感化人的言辭是真的不必用在我身上了,“您沒有對不起我,至少,您給我錢花了。”
簡震林的臉色有些難堪,試着開了幾次口都沒有發聲,最後他說:“安桀,你是我唯一的女兒。”
這句話讓我的胸口隐隐作痛,我終于忍不住諷刺道:“父親,我知道,我是你的女兒,可是,你還有一個兒子不是嗎?”
毫不意外地看到簡震林錯愕而窘迫的表情,突然覺得有些可笑,我沒有想要來當惡人,只是一再地被傷害讓我覺得很憋屈。
“你不該這麽說話。”一道聲音響起。
我笑了一笑,“我該說些什麽不該說些什麽,難道還要取得你的同意不成?席郗辰,你未免管得太多。”
他皺着眉站起身,有些不認同地看着我,“六年的時間的确讓你改變了不少。”
我咬了下唇,轉向父親,“找我究竟有什麽事?”我不想再在這裏浪費時間。
“安桀,其實郗辰……”
“我千裏迢迢來這裏不是為了來談論他的。”我冷冷地打斷父親接下去可能有關于席郗辰的言論。
簡震林嘆息,朝席郗辰點了下頭,而後者正以一種讓我難以理解的深沉目光看着我。
之後,他拿起桌面上的一份文件向我走來。我強迫自己站在原地等着他的接近。
席郗辰将文件遞給我,我沒有伸手接,只淡淡看了一眼,是一份房産轉讓協議書。
“我不需要。”我力持鎮定。
“安桀,你不喜歡我們……”他似乎察覺到“我們”有些不妥,頓了下再開口,語氣謹慎了些,“你不喜歡我和你沈姨他們住在這兒,我……他們可以馬上搬去別處。”最後那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他為什麽要做到這地步?我沒發表任何意見,只是面無表情地望着他。
“安桀,這些年我一直很後悔,你去國外後,從沒有主動跟我聯系過……你是我唯一的女兒。”簡震林說着,有點語無倫次。
這真的是我在商界叱咤風雲的父親?六年的時間讓他蒼老許多。
我終究還是留了下來,可憎的心軟瓦解了那份決然。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時,我睜開了眼。昨晚睡得不好,但也睡着了。我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淺黃色的牆壁,床尾的牆上挂着我畫的山水畫,讓我有種錯覺像是回到了從前。直到手上傳來暖意,我轉頭去看時,不由心下一驚,馬上坐起身。
我眯起眼看着蜷縮在我旁邊熟睡的小男孩。
這是什麽情況?
我克制住心裏的詫異和反感下了床,拿起手機走到窗邊,深呼吸了兩次,給樸铮打了電話。
那邊一接通我就說:“機票要麻煩你幫我退了。”
“你打算在那裏留幾天?”
“我想不會超過一周的。我媽那邊我會跟她說。”
“好吧,但他們要有一點對你不好,你就走,你別勉強自己。”
“不好?呵,事實上,剛好相反。”說這話的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過分平靜,“你放心吧,再糟糕的事情我都經歷過,現在已經沒有什麽事能打擊到我。”
結束跟樸铮的電話,我回身,那孩子已經醒了,正抱着枕頭坐在床尾,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揉了揉太陽穴,有點頭痛,不知什麽時候落下的病根,神經緊繃的時候就發作。
“姐姐。”小男孩小聲地叫了一聲。
“昨天你是怎麽進來的?”我确定睡前把門鎖了,而更讓我覺得匪夷所思的是他進來我竟然毫無所覺!
那孩子不回答,反而笑了起來,“太好了,姐姐跟玉嶙說話了!”他說着就要下床,卻不慎一滑,直接摔了下來。我看着他爬起來,表情可憐地揉着被撞到的額頭。我沒有想要上前安撫的意思,徑直進了衛生間。我想我沒必要去适應這種橫空出世的親情。至于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房間——只要不是鬼魂就好。
從衛生間出來時,我原以為那個小孩已經離開,卻發現不僅小孩沒走,甚至還多了個大人。
敢情這房間現在成公共場所了。
席郗辰抱着簡玉嶙坐在床沿,給他揉着額頭,臉上表情柔和。
“如果你們想要上演親情天倫,建議換個地方。”
席郗辰看到我時眼神閃了一閃,随即又隐下去,他放下簡玉嶙,朝我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下樓去吃早餐吧。”
我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在遲了一秒後習慣性地拒絕:“不用。”
“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不滿,并不明智。”他說。
我剛想再開口,他轉向簡玉嶙說:“先去洗臉刷牙,然後下樓吃早飯,好嗎?”語氣輕柔,他似乎只有在跟這小男孩說話的時候方才回歸到人性的一面。
“你也一起來。”他擡頭對我說。
我想他這句話是對我說的沒有錯,但是那份附帶過來的溫柔又是怎麽回事?想來是一時忘了我是簡安桀而非簡玉嶙。
不過,我自然是不會跟他們一起的,對着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吃飯,我怕消化不良。
眼角看到簡玉嶙正一步一步朝我靠近。
我下意識地挺直了身子,并不介意自己再多幾條惡行惡狀。
“姐姐……”他走到我身前,試圖伸手牽我的手時,我厭煩地避開了。
席郗辰皺眉,“你應該看得出來,玉嶙很喜歡你。”
他的話讓我一僵,眼神随之黯下去,“喜歡?那麽我是不是應該來叩謝一下你們的這種廉價恩賜?”
席郗辰回視着我,深色的眼瞳浮起一抹抑郁。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一室靜默,是樸铮的號碼,我想了想,向陽臺走去,也刻意地不去在意房間裏的那兩個人。
“怎麽了?”
“是我。”
我一愣,倒也沒太大驚訝。
“我知道你不會接我電話,所以……”
“有事?”
那邊頓了三秒,聲音拔高了兩度,“不要每次都只會跟我說這句話!”
我嘆道:“那要我跟你說什麽呢?”
“我想見你,現在,不要說不行!我不介意在樸铮這邊等到你出現。”
“……九點,樸铮住處附近的那家咖啡店。”他一向沒什麽耐性,卻出奇地有韌性。我想了一下,還是應承了下來。而我也希望有始有終地跟他道一次別,因為我今後可能再不會回到這裏。
“我說了是現在!”急的時候他習慣用命令口氣。
“葉藺,你知道,我可以不去的。”
那邊想了片刻,最後妥協道:“好,九點,我等你。”
我挂斷電話,望向遠處的景色,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早沒有了那種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幹淨的純粹。我以前病恹恹的又內向,不開心的時候就躲在這裏看日出日落,後來去了陌生的地方,被迫地去接受、去面對,然後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敗中終于有能力撕掉那層脆弱的外衣,慢慢地變得自私、惡毒、無情……
我撫上右手的上臂,低頭看花園的圍牆,那些殘留在牆角倔強而不願妥協的殘雪看上去有些灰頭土臉。我盯着它們,眼睛一眨也不眨,已經回不到從前了,即使現在想再做回懦弱的簡安桀也是奢望了。
我轉身回到房間裏,席郗辰已經不在,意料之中。只是簡玉嶙還在,甚至在床上笨拙地折着被子。
“不用弄了。”回頭直接讓用人來換過一套。
他把雙手背到了背後,“對、對不起,姐姐。”
“你很緊張?”我下意識地問。
“我、我……”
看來真的很緊張,“好了,沒什麽事的話,你先出去吧。”我實在不想應付這些人,小孩也是。
我走到床邊放下手機,轉身向更衣間走去。
“姐姐!”背後傳來的童音有點急迫。
我回頭,簡玉嶙滑下床向我跑近幾步,忽然意識到什麽,又匆匆地退了好幾步,然後站定看着我。
“有事?”
他搖了搖頭,頓了一下又連忙點頭。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姐姐要出去?”
“嗯。”
“姐姐要去哪裏?什麽時候回來?”他說着又向我挪近幾步,不過我想這舉動他自己并沒有意識到。
“小少爺,我想,我沒必要向你報告我的行蹤吧。”
“不是的,我、我……”
我覺得我的頭又疼了,“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我……啊,對了,哥哥說如果姐姐要出去的話可以讓司機大伯送,這樣就不怕、不怕姐姐會迷路了。”
我皺眉,什麽亂七八糟的,“好了,我知道了,沒有其他事了吧?”如果還有,我想自己也沒那耐性再去理會,斷然會直接轉身離開。
“沒有了。”簡玉嶙笑着跑回床尾,套上拖鞋,“那我去刷牙了!”他咧着嘴,跑了出去。
我低頭看自己的手,有些顫,我在心裏默默念了一句:簡安桀,你無須怕,他是活的。
我換好衣服出門,對面樓道上席郗辰也剛好從他的卧室出來,開門的動作在見到我時停頓了一下。
他一套正統講究的黑色西裝,襯托着高挑修長的身形。我一直知道他長相出衆,打量了他兩秒,最後笑了笑率先下樓,他跟着下樓,兩人之間隔了十步的階梯。
面對他,我隐隐會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害怕、厭惡、逃避,衆多的情緒夾雜在一起最後卻只是微笑,我都覺得自己有點不正常了。
“要出去?”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走得很慢,刻意的慢,自覺地與我保持着那十步的距離,不走近也不拉遠。
見我不答,他又說道:“我送你,順路。”語氣很平淡。
“不敢勞煩。”
走到一樓看到用人已經将早點準備好,這裏的一切我都很陌生,包括早餐,包括餐桌,包括人。
“席先生。”
“林媽,麻煩你帶玉嶙下來吃早餐。”
我走出大門,走到小區的那條林蔭大道上,這是一段下坡路,兩旁都種滿了藤本植物,一到夏天,豔麗多姿。
出了小區就有公車站牌,已經有人在等車,大都是學生,穿着校服。
我走過去,挑了個人最少的位置等車。
十分鐘後,一輛白色車子從我面前開過,在第一個十字路口熟練左轉,消失不見。
我微微一笑,閉上眼眸。
不知過了多久,我有些感應般地睜開眼,便撞進了一雙深黑眼眸中。
席郗辰的身上沒有危險的訊息,可是,他在生氣?他的表情沒有太大的波動,但隐約有着惱意。
“走吧。”他說。
我收起一切情緒,擺出最自然的姿态,“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笑?”我側頭看向三米開外的白色車子,去而複返,這可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并不。”他竟然回答得一本正經。
“你可真有空閑。”
“我送你,公車不适合你。”
這觀點可有趣了,“呵,席郗辰你高貴。”既優雅又高貴,而就是這份高傲讓我覺得難以忍受。
他的眉頭攏起,“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我笑道:“我可不覺得我們熟悉到已經了解彼此想法的程度。”我有點潔癖,可又關他什麽事?
他眼中有不贊同,“逞一時口舌能讓你覺得快樂?”
我一愣,哼道:“你不說,我還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種喜好。這話中諷刺的成分顯而易見。
不過細想下來,這種逞能似的言辭并不是我會說的,但每每在面對眼前這人時頻頻惡言相向。
“簡安桀,六年的時間,我該慶幸你變得能說會道,還是惋惜你竟然變得如此尖酸刻薄?”
我胸口一悶,“我變成什麽樣似乎都與你無關。”
他看着我,冷靜自持的表情不變,下一刻,他上前一步拉住我,拖着我往路旁邊的車子走去,他的手抓得很牢,我一時掙脫不開!
我有些惱了,“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不認為你會自願上車。”
“哈!很高興我們意見一致!”
“你的固執可以不必用在這種地方。”
“席郗辰!”我甩不開他緊固的手。
“不要鬧了,好不好?”他忽然停步,傾身過來附在我耳邊低語,這樣的距離簡直是暖昧了,而他的聲音也像是在跟簡玉嶙說話般,溫和輕柔,甚至,還有一絲異樣的情緒存在。
對于他的又一次搞錯對象我感到無所适從,也有點惱羞成怒,“席郗辰,你簡直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嗎?”他看着我,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在對我說,說完淡淡一笑,那笑容看起來竟然有點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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