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我是女主要生娃的第62章

戰鼓擂起,又是一場惡戰。離沙場百裏,都能聽見這番驚心動魄。這次與往不同,說是周王親征,榮灏為震士氣,親自披甲施令布兵。

阿妩手心捏了把冷汗,心想若真是周王親自出馬,此仗定是兇多吉少。窗外鐵甲铿锵,聽這急促的聲音似乎人人腳底下都點了把火。阿妩越來越焦急,恨不得上城頭與之一戰。

想着,她幹脆裹上頭紗,再弄了件铠甲,跑了出去。大家都行色匆匆,沒人在意這毛頭小兵,她便順順利利地混入榮灏所在的營賬。

衆将軍都在,阿妩冒殺頭之罪硬闖進去,引起一陣喧嘩。

“你來幹嘛?!”榮灏聽到動靜轉身,見一輪廊就知是她。他怒形于色,不由厲了口氣。

“我來幫你的。”阿妩上前一步,急切說道。誰料榮灏竟然翻了臉,怒斥一句。

“混帳!這裏豈是女人家來的地方,還不快給我回去!”

阿妩被他喝得臉面無光,她偷偷地往地下掃了圈,然後又看向攤在長案上的地勢圖。

錯了!全都錯了!

阿妩不管榮灏怒容,一下子沖向前,推倒地勢圖上的布陣兵偶,再利落地它們重立在幾處要地。

榮灏不管她是何意,這般膽大妄為就是不對,他親手揪住她的細臂,把她拖了出去。

阿妩拉住他的手,急切說道:“我陪着你,當你眼!我來告訴你這場仗怎麽打,我知道他的脾氣手段。”

“不行!”榮灏喝住。“你就當為腹裏的兒積德,快快離了這處!”

話落,榮灏猛地一推,力道看似大,下手卻是分外小心。阿妩踉跄幾步站穩了,之後那處便被封死,她死活闖不過去。

硝煙彌漫,戰響如雷。阿妩不放心,調轉上了城頭。看到底下混沌,阿妩頓時愣住了。

這敵軍成千上萬,猶如潮水襲卷而來,一支支利箭就從頭頂擦過,差點射中她的眉心。幾支敵軍已架上雲梯,底下巨柱正在沖擊城門,衆将士幾乎焦頭爛額,不停傾倒金黃滾燙的鐵水,投下一塊塊巨石。周遭有股難聞的焦糊味,慘叫厮殺聲接連不斷,這裏猶如人間修羅場,放眼望去盡是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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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逸!”

她腦子裏閃過這麽一個人,先前在軍帳沒見到他,此時他定是在領兵對敵,可他在哪兒呢?

阿妩細細環視,沒有見到他;再細細掃了遍,還是沒他的影。頓時,她驚慌不已,這麽點人對這麽大的敵軍,他們無勝算。

這面牆不能倒,它倒,她也倒了。

忽然,腹中一陣疾痛。阿妩不由彎腰捧腹,咬牙熬過。

“小祖宗,你可別在這時候鬧騰。”她喃喃低語,稍稍能動,她又不死心地東跑西走,想辦法度過這場劫。

一場惡戰如火如荼,也不知是不是改了作戰方略。這城牆大門如銅鑄鐵打,難覓半點縫隙,敵軍幾番争勢,都被箭衛鐵騎壓了下去。

周王兵馬有備而來,先前不過是小試牛刀,以死士之軀架起一座血肉橋,橋架得越高,他們便能駕馬而上,攻城毫不費力。

哪怕看穿此計,榮軍也無對策。金燕令旗騰空而出,無數支鐵箭掠空,如疾風暴雨射穿底下鐵甲。

大地突然震動,似有千軍萬馬奔湧而來。慢慢的,绛紫色的旗幡從一片土黃中顯現,旗幡上白龍呼之欲出,他們就像巨大的野獸滿身血腥地壓了過來。

周王就在裏面!別人都是重铠重甲,他卻身着錦袍未佩一刀一劍。

“我王有令,降者一律不殺!”

敵方小将氣焰嚣張,潘逸擡手一聲令下,利箭破空而出直襲敵将面門,那敵将躲閃不及,直接從馬上摔下來。

“犯我河山者,死!”

潘逸揮槍指天嚎哮,話落,已是疲憊不堪的将士士氣大增,高舉手中兵器齊聲高呼,呼聲響徹天際,震得地動山搖。

只見對陣揮起紅色令旗,鼓擂聲起,周國千軍萬馬如潮水般湧向城門,城門處有流沙,而流沙根本阻擋不住他們的腳步。陷下去一個後面踩着他的肩、他的頭蜂擁而上。

“放箭!”

潘逸大聲下令,利箭如疾風暴雨襲了過去,緊接城門打開,一隊兵馬沖入敵陣,以血肉之軀擋住了敵軍。衆人嘶殺吶喊,揮舞着刀劍斬下敵人的頭顱,周國兵馬寸步難行。

突然,空中劃過一道絢麗的火光,火石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在陣中。火花四濺,血肉橫飛。不知何時,敵陣兵馬中多了件銅鑄的龍首,龍首虎視眈眈地對着平洲城,龍口處正冒着青煙。

這就是飛火流星,威力要比榮國所鑄強上百倍。如今榮國所持之物雖能射百丈,但沒能像它們這般接二連三。

“轟”的一聲,又是“轟”的一聲。阿妩坐在屋中,只覺得一陣震顫,案上杯盞輕抖,蓋磕茶沿咯咯直響。

天色漸暗,滿天花火燦過星子,壯美中又夾雜些許不祥。看守的小毛兵不見了,兵來馬往,行色匆匆,沒人能管阿妩,阿妩又從房裏溜了出來。

平洲城猶如地獄,到處是焦糊和血腥氣。阿妩無所适從,腦子裏不由浮出周王曾說的一句話:戰場上沒有男人和女人,只有瘋子與野獸,他們不會因為你比別人嬌小而手下留情,如果要活下來,只有把他們統統殺光!

阿妩驚恐,想來又無比憤恨,這裏可不能成為第二個丹蘭,而她也不想死第二次。

她上了城頭,注視底下一片混沌。軍如同拍打礁石巨浪猛撲上去,青墨兩色混雜交錯,刀光劍影中鮮血四濺。

明顯榮國兵馬落了下鋒,他們的防線正一點一點往後縮。敵衆我寡,城越守城艱難。

千鈞一發之際,石山上突然火光沖天,一波接一波;一簇接一簇,密密麻麻占了整片山頭、映紅半邊天際。這突如其來之勢,弄得衆人錯愕,還沒緩神,就聽到一陣尖嘯,這片光如洪水撲向敵軍側腹,攪亂了陣型。

“玉暄!是玉暄!他終于回來了!”

阿妩驚喜萬分,她一邊望着底下那片紅一邊找尋榮灏身影。找到他後,她不顧一切地沖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興奮地說道:“來了!達喀的援軍來了!”

榮灏已是疲憊不堪,當到這麽句話頓時來了精神,底下将士順着阿妩所說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股洪流沖散了敵兵,他不由大聲叫道:“來了,援軍來了!”

一時間,榮國兵馬猶如神助,激昂軍鼓如雷震耳,士氣大增。阿妩向榮灏要了軍符,且道:“我來做你的眼。”

榮灏思索片刻,颔首應下。阿妩便站到最高處,望着底下洪流,借着榮灏的手發號施令。她的目的達到了,她終于能将毀過丹蘭的野獸碾壓成泥,所有怒恨在這一刻有了解脫。阿妩從容不迫,似有鬼神之力,稍稍一動便扭轉乾坤。

懷疑,驚訝,佩服。榮灏望着她,心想:這樣的女子真是有些……可怕。

如火如荼之際,阿妩忽然覺得腹痛,而這次咬了牙也忍不住。她彎腰,只覺得有東西從裏面湧出,吸氣就是一陣難熬的劇痛。

“不行……他要出來了……”

阿妩咬牙,呼吸急促。沒想在這麽個時候,他竟然要落地。

榮灏驚得臉白,忙命人把她送回去。到了房內,替她接生的婆子手忙腳亂,這打仗都打到家門口了,她是又驚又怕,平時手藝都使不出來了。

阿妩痛出一身汗,能喘息的時候越來越少,她只聽到婆子在說:“娘子,再忍忍,還沒到時候。”

可這痛忍不住,她叫得撕心裂肺,兩手無目的地亂抓,一把扯下了紗缦。

惡戰耗了兩天一夜,周國兵馬敗退告終。這場仗贏得實在吃力,榮灏來不及接迎達喀援軍,也來不及高興,就急急地回了住地。然而回到小宅,孩子還沒生下。婆子就像無頭蒼蠅團團轉,一會兒端進去盤熱水,再倒出來便是紅的。

“怎麽了,還沒生嗎?”榮灏問她。

婆子哭喪着臉說:“生不出來,生不出來。”

話音剛落,裏面就是一陣撕心的嚎叫,聽得榮灏毛骨悚然。婆子又進去了,沒人打下手,她就似個陀螺一會兒進、一會兒出。

榮灏不想這般幹等,轉身欲走,可聽到裏面一陣慘叫,他又停住腳步。

“不行了,不行了!這……保大還是保小啊?”

婆子沖到他面前,把他問得一愣。他低下頭,只看見一片紅一下子沒了主意。

房中漸漸聽不到凄慘叫聲,榮灏夢呓似地回她:“保小。”

那婆子應了一聲,轉身回房。榮灏又突然拉住她說:“保大!”

他拽得死緊,指尖都發了白。婆子也不知他是緊張還是別它,急急地推了他的手道:“再這般怕是都保不住了。”

說着,她又一頭栽回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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