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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幾個人也展露出自己的植物，惟獨老頭兒沒有變為植物形态，他大概覺得，對付程野和群春兩人不需要那麽多人動手。

對方新鮮地看着兩人飄悠着的藤蔓，老頭兒也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眼神，因為他們還沒有見過菟絲子和葎草植物人。

群春也細細地打量着對方幾人，頭冠帶紅橘色花的、額頭上暴漲出枝桠的、長腿變成了液體流動狀态粗壯根的……他還沒來得及細細看完，對方已經發動了進攻。

那流動波浪似的長根席卷而來，像游動的深褐色大水蛇，仿佛下一刻就要惡狠狠咬住他們。

程野冷眼甩出了異變強化後的葎草，粗厚尖利的針刺沖着樹根猛地紮去，這一下讓樹根人大聲呼痛“啊！”，不等他掙脫出來，程野已經把後面的長刺插進去了。

剩下那些人見了，一起發動了攻擊。飛甩而出的葉片、詭異的濃香、蔓延而上的樹根……群春和程野二人無法再分叉生長出更多的藤蔓，一時無法對付多重攻擊。

這刺鼻濃烈的詭香讓他們頭昏欲裂，卻不得不打起精神繼續防禦。

群春的菟絲子纏繞住對方的小腿、大腿，那上面的菟絲子越收越緊，幾乎要把腿肉絞碎，被菟絲子纏繞住的人一時無法動彈，感覺自己的腿被捆綁得麻木，随後是讓人雙目圓睜撕裂絞碎的痛。

菟絲子——小巧卻強悍的絞殺植物，被纏繞上的植物幾乎沒有能夠逃脫被絞殺至死的命運。

“快住手！啊！……”男人痛苦地跪倒在地，抱着被絞纏着的大腿，在地上抽搐。

“我們原本沒有惡意。”群春不覺放松了纏繞着的菟絲子，同時又甩出一簇菟絲子，撲向剩餘的人。

但其中一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舉起了鐮刀，刀鋒尖利、雪亮冰涼的鐮刀眼看着就要斬斷群春的菟絲子，群春呼吸一滞，來不及抽閃開來。

程野眼神一暗，在旁邊的葎草已經自下而上甩動，扣住揮舞鐮刀的那人的手腕，鐮刀也被甩飛了出去。

居然想要鐮刀傷害群春。

程野眼神危險，直接抖開葎草群簇，倒像是孔雀絢麗開屏，四處飛蕩。

他輕輕歪着頭扭着活動了下脖子，然後雙手交合掰動手指，下一刻他兩三步敏捷上前，直接攥緊拳頭沖那人打去。

“嘭——”沉悶的打擊聲響起，“啊”地一聲，那個人捂住鼻口，痛得連連後退。

群春看得膽戰心驚，程野直接上拳頭肉搏了。

他很高大，群春是見識過他身上的肌肉的，結實緊致又充滿力量。此刻藏在他身上的怒氣爆發，一拳又一拳毫不費力落在他們身上。

程野身上的葎草也沒有半點兒停歇，直直鞭打着幾欲憤怒攻擊的人，被鞭打的皮膚很快又紅又腫，其中又癢又痛的滋味一齊湧上來，讓他們生不如死。

老頭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叢矮灌木，像長了腿似的向他們倆沖來，迫使程野放開了那幾人。

“……你們今日就別想逃離了。”其中一人重新站好，準備繼續發動進攻。

群春想，這麽打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們即便有可能打得過在場的這幾位，但裏面養殖場還有更多的人，拖的時間越長，裏面的救兵趕過來了，那到時候就真的插翅難飛了。

他暗暗給程野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差不多瞅準時機就上車走。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驅使葎草、菟絲子一起交纏着鋪蓋上去，這緊緊織就的大網讓他們頓時四下分散跑開。

開玩笑，把那野性十足的葎草割傷痛癢三天三夜都不嫌多，而一旦被菟絲子纏繞上，基本上就等着被絞殺了。

趁着這個時機，程野和群春快速跑回了大卡車，程野動作極快地點燃點火器發動卡車，很快一踩下油門，大卡車“轟轟轟”地飛奔而去。

原本前面擋住他們的喇叭花藤網根本擋不住大卡車的沖擊的，很快自覺地散開退下，讓出一條道路。

程野油門踩到底，一路狂飙。

後面的人吃了一嘴的尾氣，咳嗽着怒視前方，卻又無計可施。

程野瞥一眼後視鏡，即便把他們遠遠甩在身後，他也沒有放松警惕，繼續保持加速前行。

群春大口大口喘着氣，這會兒才得空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菟絲子。

他一低頭，卻吃驚地發現，自己的菟絲子在一瞬間就變黃變幹，像是瀕臨枯萎死亡了一般。

群春心一沉，慢慢收回菟絲子，把手腕壓下去，不讓程野看見這樣的畫面。

回到家再告訴他。

程野還在認真開着車，沒有發現身邊人的異常。

“喝點水，別噎着。”程野很快用葎草抽了車廂後面的水壺上來，穩穩地遞到群春手裏。

“嗯，好。”群春擰開水壺，喝了一口，涼涼的。他喝了兩口，也遞到程野嘴邊，讓他拿着喝了一口。

“……群春，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程野忽然問。

“啊？”

“……嗡嗡嗡……嗚。”

頭頂遙遠的地方傳來高頻率的轟鳴聲，是飛機。

群春搖下車窗，探頭出去看了看，看見了天空中劃過的飛機雲。

“是飛機。”群春說着，往後看了一眼，卡車身後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的身影。

“如果現在還有人能夠駕駛飛機，肯定是有人掌握了軍事力量……說不定這場異變引起的糟亂很快就會被平壓下來。”群春說出自己的想法，他還是期待那個時候盡快到來，因為良好的秩序才能讓這個社會走得更遠。

即便是現在看起來，這跟深山老林之中居住的他們關系不大，但是一旦城市裏的彈盡糧絕，城裏的幫派向郊區、山林擴張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了那時，他們就只有被碾壓的份了。

想要守住這樣安穩寧靜的生活，還是需要盡快恢複社會秩序和治安管理的。

“……不管了，我們回家。”程野伸手過來牽住他的手，讓他小心坐好。

群春聽了，也點點頭決心先把事情都抛掉。

程野開着卡車跑了好幾十公裏，行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路程，群春想要下車解手放水，程野便在高速休息站加油點停車了。

他直接把車開了進去，直直在洗手間門外空地停好了下車，把門鎖上跟着群春一塊進去。

“我們的車……”

“沒事，這裏不會有人追來的。我和你一起。”程野讓他放心，一起進了洗手間。

群春解決完生理需求，洗手之後也潑洗了一把臉蛋，之前與他們戰鬥弄得汗淋淋，臉上也黏糊着。

程野也走出來，洗完臉之後兩人走出洗手間。

現在已經三點多正當下午，外面太陽已經金燦燦一片，讓人睜不開眼睛、不能直視。冬天的陽光是暖的，但吹過來的風卻是冷冽的。

他們倆臉上還沾着水珠，風一吹過來，皮膚都凍得毛孔冷顫。

程野牽過他的手想要搓熱，卻一眼看見了他藏在衣服底下沒藏住的枯黃菟絲子。

“這是怎麽了？”程野倒吸口涼氣，輕顫着撚出幹枯的菟絲子，聲音都不自覺帶了點顫動。

群春的植物枯萎了，枯萎即死亡，這代表什麽？

程野眉眼都皺了起來，濃密的眉緊皺着，嘴唇緊抿，眼裏流露着濃郁的害怕和擔憂。

“……啊，它、它們忽然就枯萎了……”群春原本想瞞着他，到回家之後再告訴他的，不料現在就讓程野發現了。

群春真的見不得程野露出這樣難過的表情，他趕緊伸出雙手覆蓋上他的兩頰，貼緊了他的臉說：“不要擔心！我沒事的，自從它們枯萎以來，我是半點兒異樣的感覺都沒有的，不暈不累不痛，你、你別難過，我不會死的……”

程野一吻已經印上他的嘴唇，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下次有什麽事，一定要和我說。”程野松一口氣，把他揉按在懷抱裏，他是害怕群春不聲不響就不理會他，不讓他知曉任何事情，所有的都默默承擔。

“嗯。”群春被悶在他胸膛前，“我都打算回家再告訴你的……就是怕你這樣……”擔心他。

程野想着早點回家讓群春吃上熱乎的飯菜，便準備繼續加速回家。

他們走到大卡車旁邊，程野先給群春打開車門，讓他坐上去之後關上門，才往另一側走動。

程野身上的葎草從後肩的衣服領口中探出來，悄悄地往下垂，慢慢延伸，緩緩垂墜在地，忽然猛地飛速撲向車底。

程野被自己的葎草藤兒扯得往後倒退兩三步，就見葎草自顧自地撲進去捕捉了什麽東西，生拉硬拽地拖着出來。

程野轉身一看，竟然是一濃綠帶刺的仙人掌。

群春也從車上跳下來，看見了這一幕。

“……居然藏在車底，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