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瑪麗

沈硯山回房之後,躺在孤零零的被窩裏,毫無睡意。

小鹿已經滿了十五歲,能拿名牒,可以結婚了,他真想早點和她把婚事定下來。

這樣,他就可以每晚抱着她睡。她的肌膚微涼,他抱住她時,會逐漸暖和起來,肌膚細膩柔滑。

沈硯山已經二十四歲了,正是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時候,他夜裏也想小鹿,想得發瘋。

他還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去窯子裏解決這些問題。他答應了小鹿,要修功德娶她。

但是她不同意,心裏還念叨着徐風清。

沈硯山徹底無眠,第二天早早起床,去逛了一趟早市。

他回來時,司露微正在洗衣。

她還是用不慣下人,不願意指使她們,寧願自己做。

她正坐在院子裏搓沈硯山和司大莊的軍服,沈硯山突然回來了,懷裏鼓鼓囊囊的,是用外套裹了個東西。

他眼睛清澈明亮,帶着點笑容,左頰酒窩就越發明顯:“小鹿,我買了個好東西給你。”

司露微擡眸看着他,并不是很期待。

然後,他就撥開了一點衣裳。

一個雪白的、毛茸茸的腦袋露了出來,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着司露微。

司露微又驚又喜。

沈硯山買了條通體雪白的狗回來。

她急急忙忙擦了手,走到了沈硯山身邊。小狗很機靈,眼睛又亮,看着司露微。

她伸手碰了下它的鼻子,那狗居然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下她的手指。

舌頭溫熱。

司露微伸手接過來:“好漂亮的狗!”

“喜歡嗎?”

司露微重重點頭,不停逗弄着它:“我要去給它弄點吃的。”

“不急,我買的時候它吃過了,中午再吃。”沈硯山道,“以後它陪着你睡,晚上就不怕了。”

司露微心中微動。

對他的恨意,陡然減輕了不少。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也知道沈硯山是真心悔過了。既然他誠心道歉,司露微就原諒了他。

“謝謝五哥。”司露微伸手又去碰狗的鼻子,再次被它舔了一手口水,歡喜得不行,那雙大眼睛幾乎泛出熠熠光芒。

沈硯山看着她這樣高興,卻不露笑容,有點遺憾。

又想起他上次教她打槍時,偶然說對了一句話,惹得她笑了下,心裏有點癢癢,開口央求:“小鹿,笑一笑。”

司露微心裏是很開心的,對這只狗喜歡得不得了,下意識一彎眼睛,唇角不由自主上揚,臉上挂了個清甜的微笑。

沈硯山看得呆了,俯身在她眉心親了下。

他不敢再去看她憎惡的眼神,轉身就走了。

待他晚上再回來,就聽說司露微給小狗取名叫“旺財”。

沈硯山:“……”

小狗一天就和司露微混熟了,吃飯的時候也圍着她轉。

司露微專門熬了肉汁,拌着白米飯喂狗。

沈硯山道:“這是母狗,別叫旺財了,難聽。叫瑪麗吧,比較洋氣。”

司露微和司大莊都看着他。

南湖縣這種地方,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撈不到如此洋氣的名字,他居然用來稱呼一條狗……

“不喜歡瑪麗?”沈硯山會錯了意,“那叫愛琳?”

司露微和司大莊都不說話了。

在他們兄妹倆的審美裏,一條狗,甭管多漂亮,也別管公母,叫“旺財”就恰如其分,超過了這個限度,就不倫不類了。

狗是沈硯山買的,這個家裏也是沈硯山做主,所以這條狗最終叫了“瑪麗”。

司露微叫過一遍,心裏就全當這狗姓馬名麗,是個好聽的中國名字了。

沈硯山還跟司露微說:“瑪麗的父母都是很大的狗,瑪麗将來至少能長到五六十斤,是個很漂亮威猛的女孩子。”

司露微:“……五哥,這是狗。”

沈硯山總是下意識把狗當人看,這習慣有點奇怪。

司露微從小就覺得人命不值錢,更別說狗命了。

當天下午,司露微給狗洗了個澡,晚上就抱着它睡覺。

狗滾了滿床的毛,她也沾了滿身的毛,第二天起來打掃了半晌,但很高興。

這一夜身邊有個活物,讓司露微安心了不少。

沈硯山此舉,徹底解決了她的失眠問題,也給她送了個小玩伴,司露微很感激他。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昨天早上被他吻過的地方,也不那麽難受了。

她坐下來開始寫信。

信是寫給徐風清的,告訴他自己一切都好,還說她家裏養了只狗,取名叫瑪麗。

寫信的時候,她忍不住會想:假如她上次逃跑成功了,現在是不是就到了南昌?

那她就可以看到風清哥了。

自從清帝退位,他不能再考學開始,他就注定不會留在縣城裏念書了。

她很想去南昌。

除了寄信,司露微也給他做了幾件衣裳和鞋襪。

她打好了包袱,打算送到徐家,讓徐家的下人一起送過去。

徐太太時常要給兒子送點補給,傭人一個半月就要去趟南昌。既是送東西,也是替徐太太看看徐風清,怕他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她出門,瑪麗也要跟着出門,在她身後汪汪叫個不停。

沈硯山正好回來。

他很少大上午的回家,見狀他先是一愣,繼而他臉色微沉,心緊緊擰在一起:小鹿拿着包袱,又想要跑?

司露微看到了他的表情,解釋道:“我去趟徐家,這是我給風清哥做得冬衣和棉鞋、棉襪,徐太太會派人去送。”

沈硯山的臉色,并未緩和。

他靜靜看着司露微,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包袱:“有些什麽?”

她上次給他做了雙鞋,他平日穿軍靴用不上,所以時常夜裏回來,穿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他也很想要她做的東西,而且不願意她給其他男人做。

“就是很普通的穿戴。”司露微道,“你要是喜歡,我過幾日也給你做。”

沈硯山的表情好轉。

他含笑點頭,酒窩深深:“好。”

司露微轉身走了。

家裏有馬車,她把包袱放了上去,轉身去抱瑪麗,一人一狗去了徐家。

在徐家逗留了一整天,司露微傍晚才回來。

沈硯山還在等她。

可他并不是要說做衣裳,而是有其他事。

“小鹿,你得幫我一個忙。”沈硯山表情很認真。

司露微放下了瑪麗,點頭:“好,什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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