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五哥的執念
司露微默默坐着。
司大莊吃完了一碗,見她并不答話,就知道她不想去求情。
她這是鐵了心要和五哥鬧翻了。
司大莊很糟心。
“你怎麽又想跑了?”司大莊問她,“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你這次還做了那麽周全的打算,你是多狠心啊?”
“我看不到出路。”司露微道,“哥哥,他不會給我其他出路的,除了做他的女人。”
司大莊覺得的确如此。
他跟司露微說:“過年之前,你和徐風清見面,你當時沖徐風清笑,五哥看着看着就哭了。他也很可憐的。”
司露微一怔。
她倒是不知這件事。
司大莊又道:“五哥對你,情誼是假不了的。你怎麽看待他的情誼,就是你的事了。你非要跟徐風清結婚?”
司露微點點頭。
司大莊覺得她一根筋。
她一根筋,五哥也一根筋。要是五哥散漫一點,或者司露微脾氣和軟一點,這件事都很好處理。
“你想想辦法,先跟五哥講和。”司大莊又道,“因為你上次失眠,他這次把自己氣死了,也沒處罰你。”
但是,沈硯山關了她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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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月裏,她一步都不能踏出正院,跟坐牢一樣。
難道不算懲罰嗎?
“是他失言在先。”司露微說。
司大莊不解:“他怎麽失言了?”
“他親了我。”司露微道。
司大莊:“……”
他一點也不想知道他妹妹和男人親熱的事。這種事,聽在耳朵裏很膈應。
哥哥就像父親一樣,自家的女孩子應該永遠是個小孩,冰清玉潔才可愛。在這方面,是不講道理的。
司大莊聽了司露微的話,也覺得五哥該打,敢輕薄他妹子。
他放下了碗:“那行,我再去看看。我找個機會幫你說情,至少不讓他關着你。”
米粉吃完了,司露微做了一桌子飯菜,然後她讓傭人端給沈硯山,自己和晁溪在廚房裏準備吃。
傭人卻道:“小姐,團座讓您去吃飯。”
司露微道:“我在這裏吃就好了,讓團座他們開飯吧。”
傭人聲音很低:“小姐,團座不是很高興,我不敢去回這話。”
司露微:“……”
這個家裏上上下下,大概只有瑪麗不怕沈硯山。
她不想叫人為難,自己起身往正院去了。
沈硯山換了套家常長衫,還是司露微給他做的,正坐在飯桌前等待着。
看到司露微進來,他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道:“吃飯。”
司露微站着不動。
司大莊一把按下了她:“你別惹五哥生氣,讓你吃飯就吃飯。”
然後,他又打圓場,“五哥說了,這次是忙忘記了,沒回家告訴這些混小子,他們誤将你關了一個月。你不要怪五哥。”
這話,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司大莊原本腦子不夠用,跟着五哥和司露微久了,愁得太多,居然愁出了一點智商,非常難得了。
他想讓五哥和司露微之間,還有個回轉,雖然五哥親了他妹妹,他挺不高興的。
沈硯山則不接話,司露微也不說話。
三個人默默吃完了飯。
接下來幾天,沈硯山還是回家,仍是不搭理司露微。
到了三月初七,他讓司大莊去買些紙錢。
“明天是我母親的忌日。”沈硯山道,“我要去給她燒點紙。”
“是一周年嗎?”司大莊問,“你去哪裏燒?”
沈硯山道:“我母親去世六年了,不是一周年。”
司大莊愣了愣。
他一直以為,五哥家破人亡,是他逃難的時候,父母全死了的。
卻沒想到,他母親去了這麽久。
他有點傻眼,好像對五哥的身世誤會了。
沈硯山又道:“我們老家的規矩,如果回不去墳前,就在十字路口。明早我們四點多起來,趁路上沒人。”
司大莊道好。
他準備好了紙錢。
晚上吃飯的時候,飯桌上司露微和沈硯山仍是不說話,司大莊又對沈硯山的父母好奇,就追問沈硯山:“五哥,你娘是怎麽沒的?”
“生病。”沈硯山道,“她身體一直不太好,又慣常的逆來順受,在娘家就是那樣的,嫁到沈家還是那樣,柔柔弱弱的,身體也柔脆。
我有兩個姐姐,一個是難産而死,一個是生病而死,都像我母親,身體不好,性格太軟。我外公和我父親,都覺得女人要溫柔才好。舊思想,畸形審美,釀成了悲劇。”
司大莊就看了眼司露微。
他哪怕再傻,也好像明白了五哥對小鹿的執着從哪來。
五哥失去了親人,那肯定是很痛苦的。
而他覺得親人們離開了他,根本原因就是軟弱。
因為他一口氣說幾個“軟”。
司露微的性格不軟。
她強悍潑辣,身體也結實,在沈硯山看來,簡直是致命的魅力。好像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和他走一生,不會半路讓他失去摯愛。
緣分就是這麽奇怪,愛情亦然。
沒人說得清楚愛情到底怎麽産生的,只有當它發生了,才會清楚意識到它的存在。
“五哥,一個人身體不好,有很多原因的,不一定是因為性格溫柔。”司大莊寬慰他。
沈硯山苦笑着搖搖頭。
“我外公身體好得很,我父親身體也不錯,獨獨女眷們身體不行?長久壓抑天性,會影響身體的健康,這是新醫學得出來的結論,不是我信口胡說。”沈硯山道。
司露微沉默聽着。
聽到了這裏,她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很心酸,又覺得他這些想法很了不起。他不會為了傳統的美麗,要求女人克制自己的性格。
他真沒什麽不好……
她低垂着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司大莊沉默了片刻,又問沈硯山:“那你父親呢?”
沈硯山有心說一說他的過去。
“他是大前年十月份去世的,防守的時候中了一槍。”沈硯山道。
司大莊聽到這裏,就發現他父母去世的時間,跟他被人追殺的時候,跟對不上。
“五哥,那是誰要殺你?”司大莊突然意識到了這點。
沈硯山沉默了。
話題到了這裏,他徹底失去了談興,把筷子敲了敲:“吃飯。”
司大莊哦了聲,不敢再追問了。
他想五哥肯定是有個大仇人的。那個仇人,不知道還會不會過來尋仇?想到這裏,司大莊的飯量都減了一半,只吃了兩碗就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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