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襲村

自從顧臨淵回到八尺村已經一旬了，每天晚上他都做着關于“顧臨淵”的夢。在那些個夢裏面，“顧臨淵”機遇非凡，一路過關斬将，一統六界。

這些夢除了增加他心中的郁結之氣以外別無它用。

這一天晚上，臨淵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秋夜，時不時有涼風從半開的窗戶中吹來，臨淵卻感到一股無名的燥熱。

一閉上眼睛，他的腦海裏就充斥着關于元華的種種。無衣現在如何了，有如願拜入俊癸長老的門下嗎魏良朋現下又如何了？和魏良朋狼狽為奸想要害他的又是何人？以及那人又如何了？

“救命啊！救命啊！”

從窗邊傳來若有似無的呼救聲。

顧臨淵從床上坐起來，豎着耳朵凝神細聽。

“救命，來人啊，誰來救救我！”

凄厲夾帶着驚恐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顧臨淵站起來，打開窗戶探出頭一聽，除了呼救聲，他還能聽見慌亂無章的腳步聲。

臨淵合攏衣服，走向院子。

“臨淵，你也聽見了？”

等臨淵到院子裏時，慕安早就已經在那裏了。

銀白色凄冷的月光灑在院子裏，慕安聽着從外頭傳來的凄慘的呼叫聲不安在心裏滋生。他見到臨淵出來之時，懸着在半空中的心終于落了下來。臨淵在山上待了三個月想必也學了不少自保的法術。

無論是慕安還是顧大叔、顧大嬸都沒有問過為什麽臨淵下山了，他們怕觸及臨淵的傷心事。慕安想的是臨淵可能犯了錯而被逐出來了，他萬萬想不到臨淵因為受傷變成一個廢人才被趕出來。

“慕安，我出去看看，你在這裏等着。”

Advertisement

“臨淵，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慕安，你就在這裏等着。”

臨淵阻止了想要跟他一起出去的慕安，一個人走出門去。

他沿着小溪走了沒幾步，就見到八尺村的村民們一個個背着大包裹，帶着家夥拼了命地往山上跑去。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臨淵巡視了一圈，在逃跑的村民之中望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走到旁邊，拉住了慌張的少年。

“誰？”

少年睜大眼睛驚恐地大叫。

“飛虎，是我。”

臨淵及時捂住了飛虎的嘴巴。

“呼呼。”飛虎彎着腰喘了幾口氣才又起來，指着手指道，“臨淵？你不是去仙山拜師學藝了，怎麽又回來了。”

“飛虎，你跟我來。”

臨淵拉着飛虎向顧家走去。

“诶，可是……臨淵……快逃命吧！”

飛虎一臉不情願但還是跟着臨淵走了。

“臨淵，你沒事吧？”

慕安看到臨淵回來就急急忙忙迎了上來，等他走近臨淵的時候才看到跟在臨淵身後的飛虎。“飛虎，你沒事吧？背着一大包東西是要上哪裏去？外面發生什麽人？”

“慕安，臨淵，你們也趕緊收拾收拾東西逃命吧！妖怪……妖怪攻上來了。”飛虎說着腦海裏出現了青面獠牙的妖怪屠殺村民的場景，他害怕地打了個哆嗦。

“什麽？妖怪？”

慕安大驚失色，臉色在銀白色的月光的照射下更顯蒼白。慕安在原地轉來轉去走個不停，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我，我去叫醒青雪和爹娘，臨淵你也快去收拾東西吧。”

慕安話一落下人就跌跌撞撞地跑向內院。

“臨淵，你也快去收拾東西吧。”

飛虎看着還在原地的臨淵焦急地催促道。

“飛虎，就是跑又能跑到哪裏去，還不如就待在這裏。這裏位置偏僻，那些妖怪可能不會發現。”

臨淵無比的冷靜。

“臨淵，當然是往仙山上跑啊，仙山上的仙人一定會救我們的。”飛虎毫不猶豫道，“臨淵，這宅子那麽大，妖怪追來一眼就望見了，一點都不安全。”

“臨淵，你怎麽還在這裏，東西收拾好了麽？算了，那些個身外之物不帶也罷。”

背着一個包裹的慕安帶着青雪以及顧大叔、顧大嬸出來了。

“飛虎，妖怪真的來襲村了？”

顧大叔顫顫巍巍地問道。身體本就不好的顧大叔半夜折騰着起來簡直要丢掉一條命。

“顧大叔，是真的，妖怪真的來襲村了。”飛虎的聲音帶着一絲哭腔，“王大叔、李大伯、趙爺爺……他們全都被妖怪給活生生吞了。不僅如此，妖股還放火燒了整個八尺村。”

“什麽？”

“老頭子，你倒是小心一點。”

顧大叔聽了身子一晃，若不是旁邊的顧大嬸及時扶住他，他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臨淵、慕安，你們帶着青雪和向秋走吧，我這一把老骨頭就不拖累你們了。”

“爹，你說什麽呢！臨淵，你也不勸勸爹。”

“老頭子，你瞎說什麽呢。”

“要我說我們都不要走，就待在這裏。即使是離我們最近的元華也在千裏之外，其間山高地深，地勢複雜，就是真的去了也未必能到元華。再者，一路上兇猛野獸不說，山間成精的山怪也是不少，後面更有來勢洶洶的妖族。我覺得還是這裏安全一些。”

臨淵說完，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

“臨淵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飛虎在一旁點頭贊同道。

“要說來我們這裏确實偏僻，只要妖怪一路往上，也不會發現我們。”

爹身體不安當然是不能長途跋涉的，青雪和娘兩個女人也忍受不了路途艱苦，倒不如留在這裏堵上他一把。

“咳咳，不行！”顧大叔突然開口道，“臨淵，你帶着其餘人往仙山逃去。若是妖鬼不來那當然好，可萬一要是來了呢？難道就白白受死嗎？臨淵你知道上山的路，帶他們去，山上的仙人一定會保護你們的。”

“爹，我們怎麽可能丢下你不管。”

“就是就是，顧大叔。我們要逃一起逃，要留一起留。”

“你們還聽不聽我的話了！你們快走，要不然我就當場撞死在這柱子上！”

顧大叔的脾氣要是倔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臨淵走到顧大叔身邊，一個手刃将顧大叔劈昏了。臨淵的做法是有些粗暴，但是卻簡單有用。

“臨淵？”

飛虎不解地問道。

“臨淵，我帶爹回房間吧。青雪、娘你們也去休息吧，我們哪裏都不去，就待在這裏。”

慕安将顧大叔背在背上小心翼翼地帶人進房間。

青雪也扶着顧大嬸進去了，在離開之前回頭看了臨淵一眼，眼神複雜。

“飛虎，你也去休息吧！”

臨淵帶着飛虎來到了閑置的廂房。

“臨淵，你不是去和仙人學藝了嗎？怎麽又回來了？你是不是惹上什麽麻煩了？”

飛虎好奇地問道。

“是啊，相當大的麻煩。”

臨淵無奈一笑，将房門合上就離開了。

臨淵并沒有回房間休息，他搬了個椅子放在院子對着大門坐了下來。

不知什麽時候，烏雲遮住了月亮。風時不時地吹過，他冷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

他的身子骨确實變差了，以前哪怕是寒冬臘月他都沒有感覺到冷過。現在不過早秋，他就已經受不了了。

突然有一滴雨滴在了他的額頭上，緊接着，又有幾滴雨分別滴落在臨淵的臉頰上、手上……

要下雨了。

臨淵往內院跑去，路上聽到 “呼呼”的風聲中夾着不同尋常的“滋滋”的聲音。

什麽聲音？

臨淵停下腳步，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劃過地面。

臨淵一回頭，在細雨迷蒙中看到地上無數條吐着殷紅的信子。臨淵往上看，屋頂上也滿是蛇。

雨越下越大，在響起的一道驚雷下，臨淵才猛然注意到這一片烏壓壓的蛇顏色鮮豔，看上去就劇毒無比。若是被這些蛇咬上一口，不死也殘。

“我就是說在偏僻的地方怎麽會有這麽香的味道，原來是有這麽俊俏的少年郎在這。”

一個女子憑空出現在院子裏。她穿着極其暴露，身上只有一條紅色的紗巾包着胸部和臀部，一對□□半遮半掩引人遐想，一雙白皙的腿就這麽大咧咧的暴露在空氣中。

她一走一扭，以相當怪異的走姿靠近臨淵。她的身後跟着一群蛇也先臨淵的方向游來。

當女子走到臨淵的面前之時，臨淵已經被一群蛇給圍住了，還有一條蛇爬上來緊緊絞住了他的腰部，讓他動彈不得。

“這小郎君長得可真俊俏，我都舍不得殺你了。”

女子伸出手指擡起了臨淵的下巴左看右看，春心大動。她吐出細長的舌頭在臨淵的臉上舔來舔去。

“滋滋……”

“滋滋……”

下面的一群蛇躁動不安，發出聲音終于吸引了女人的注意。

“什麽？你們餓了？”女人嗔怪道，語氣裏帶着被打擾的不滿，“前不久不是才剛剛飽餐一頓嗎？我在這裏還聞到了別的人類的味道，你們去吧。”

下面的蛇聽了女人的話就從顧臨淵身邊游開，散開向四處尋找獵物去了。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麽吵？”

飛虎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聞到。

他的房間離院子最近，飛虎又向來睡得淺，聽到動靜的飛虎出來看到一地的蛇和一個極其妖豔的女人卻長着一條蛇一樣長的舌頭時頓時吓得清醒過來。

“飛虎，去旁邊的房間裏，裏面有一把劍。”

臨淵趁着身上的女人放開他的功夫朝飛虎喊道。那把劍對已經是廢人的臨淵來說太重了，飛虎或許可以拿起他。

“噢噢，我知道了。”

飛虎像個撥浪鼓一樣點着頭，撒開腿向右邊跑去。有幾條蛇聞到人的味道也追上去，緊跟在飛虎的身後。

“青雪！小心蛇！”

“蛇，怎麽這麽多蛇。”

臨淵聽着突然響起慕安和顧大嬸驚恐的聲音，一時之間提心吊膽盼着幾人平安。

他心裏一時悔恨，他不應該留在這裏的。他若是不留在這裏，女妖也不會尋着他的氣味尋來，他們就能平安無事。

如果慕安他們發生了什麽，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