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相親

不等趙默然回答，趙父又怒聲道：“誰允許你回來的？你不在北京好好拍戲，往回瞎跑什麽？”

趙默然站在那裏，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說：“爸，我帶你去北京治療，那邊的醫療條件要好一些。”

趙父充耳不聞，果斷拒絕道：“我不去！”

趙默然愣了一下，他與趙父對視了片刻，“住的地方已經安排好了，何生這兩天在添置家具，那邊的醫院也有人去安排了，你到底在執拗個什麽勁兒？”

趙父忽然變得無比暴躁，“我說了我不去，就算我死了，也要死在這裏！”

“老趙！”趙母好言勸慰：“動這麽大火氣幹嘛？你兒子還不是在為你好。”

“為我好？我一個糟老頭子有什麽還值得關心的。”趙父自顧自埋怨道，“真要是為我好，就趕緊成家給我抱個孫子回來，別成天整那些沒用的。”

寂昊聽到此話後，終于心下了然，原來是趙默然的父親歸根結底是在為這件事發怒。

“對的呀，你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咯。”何麗在一旁瞎摻和，“趁現在你爸媽身體還行，還能幫你帶一下孩子，不然以後誰來幫你，難道請保姆的呀。”

寂昊在一旁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他抿了抿嘴，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趙默然。

趙默然有些不耐煩道，“都說了，別管我的事，我自己的感情問題，自己會解決。”

趙父怼了一句，“你還想什麽時候解決，等我棺材板蓋上以後嗎？”

趙默然氣的嘴唇發顫，心中的一腔怒火無處可發，他緊握着拳強忍着胸中的怒火，“行了，不說了，一會兒我就回去收拾行李，無論如何你這次也要和我一起回去。”

趙父伸着脖子又準備搶白一頓趙默然，何麗趕緊上前順了順趙父的背道：“大哥，你別動怒呀，我給你講，”何麗說：“我前兩天給趙默然尋思了一個好姑娘，已經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就讓兩人去見一面，吃個飯了解了解。”

趙父聽到弟妹的話後，終于肯罷休了，他悶哼一聲，瞟了一眼何麗問道：“哪家的姑娘？”

“說起來你們可能還認識，”何麗悠悠道，“她的媽媽原先和嫂子都在文化宮當過舞蹈老師，幹了兩年後就自己開了舞蹈培訓機構，女兒今年在北影剛畢業，學的編導，準備留在北京實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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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姑娘是宋新顏嗎？”趙母驚訝道。

“對對對，就是她”何麗兩手一拍，迎合道，“我看她文文靜靜的，和趙默然的性格挺般配，雖然年紀相差大了點，可卻是個能娶回家做媳婦的孩子。”

趙默然聽了更加心煩意亂，“都這年代了，誰還去相親啊？丢不丢人。”

“你還知道丢人？”剛躺下沒兩分鐘的趙父聽見後，一個鯉魚打挺又坐了起來，“守一輩子光棍就不丢人了？我告訴你，你今天要不去....”

說着，趙父急的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憋紅了臉咳了幾聲，“你要不去，我死都不會去北京！”

趙默然實在忍無可忍，他雙眼泛紅，身體微微顫抖。

寂昊見狀趕緊上前按了按趙默然的肩膀，圓場道：“他去，我下午一定監督他去，伯父不要生氣了。”

趙默然擰着眉頭，一臉質疑地望着寂昊，寂昊垂下了雙眸，并沒有回應趙默然。

趙母見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拉着趙默然說：“你帶你朋友先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想必你們一路上奔波也辛苦了，好好招待一下他。”趙母說：“我去帶你爸做出院體檢，晚上你就聽你嬸嬸的安排。”

趙默然氣的說不出話來，寂昊生拉硬拽将趙默然拖走出了病房。

趙默然的家就在醫院附近不遠處，兩個人肩并肩在馬路上行走，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趙默然低着頭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一路上頻頻嘆氣。

寂昊首先打破了沉默，“父母在世的的時候，還是要多孝順他們，你爸爸得了這病，心裏肯定在為你着急。”寂昊說：“萬一等他們哪天不在了，再想好好孝順他們就來不及了。”

聽到這話後，趙默然聯想到了寂昊的身世。他曾聽起何生說過，寂昊的母親生下寂昊就去世了，他的父親在他快成年的時候也離開了他，現在身邊只有叔叔一個親人。

趙默然心頭隐約有些抽痛，他沉默了片刻，伸手将寂昊摟在了自己的懷裏，說：“我當然知道，只是不想他們過于幹涉我的私事而已。”

寂昊将趙默然摟着自己的胳膊放了下去，又伸出手來将趙默然摟住，笑道：“你沒我高，摟着我太費力，”寂昊說，“今晚你還是要去，就算給你爸爸吃個定心丸，以後的事，等他到了北京再說。”

“.....只能先如此了。”趙默然長嘆一聲，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對方的眼睛，繼而相視一笑。

傍晚七點半，趙默然按照嬸嬸提前發來的定位，來到了光谷的一家法式餐廳，臨走前還不忘給寂昊炖了一鍋排骨蓮藕湯。

趙默然故意在路上拖沓了半個小時，他慢慢悠悠地走進餐廳，見宋新顏已經端坐在那裏了。他遠遠打量了一下，見那姑娘五官确實長得精致，一頭秀發披在肩上，穿着也得體大方一點也不失分寸。

可惜.....好像沒有寂昊長得稱自己的心？

趙默然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吓了一跳，他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了幾分，而後故意裝作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大步邁了進去。

為了裝出這個人設，他下午在家裏刻意往頭上抹了半瓶發蠟，讓自己的短發每一根都豎了起來，又翻出了自己上學時買的一件流裏流氣的非主流上衣，一條十分誇張的破洞牛仔褲，一個土裏土氣的□□墨鏡，耳朵上還帶了一個超級誇張的廉價黑鑽耳釘。

演個二五八萬的小癟三對于趙默然來說難度并不算很大，好歹他在影視圈混了這麽多年，也是是半個老戲骨了。

他吊兒郎當地來到宋新顏的面前，痞痞一笑，“喲，妹子對不住哈，剛才跑去蹦了個迪，一不小心就晚了幾分鐘。”

宋新顏顯然被眼前這人的打扮吓了一跳。她驚訝地捂住嘴巴，心道，這人怎麽和電視裏不太一樣？

宋新顏努力表現出一份很有教養的樣子，優雅的笑了笑，“沒關系，我聽何姨說你今天才回到武漢來，沒想到一回來就有局啊。”

“那是，都是以前在道上混的兄弟們。”趙默然嘴裏嚼着口香糖，流裏流氣地坐到沙發上，一副不似正經的樣子。

宋新顏暗自翻了個白眼，冷笑了一聲：“不知道哪家夜店晚上7點就開場了啊，我怎麽沒去過？”

糟糕！來之前光顧着研究衣服去了，居然劇本臺詞沒有設計好！趙默然嘴角抽搐了幾下，立刻又恢複鎮定道：“——哈哈，這你就不懂了，我們在別墅裏開私人party。”

“哦.....，”何新顏故意恍然大悟道，“漲姿勢了。”

趙默然輕蔑地笑了下，對付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片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片刻後，一個衣着正式的服務員來到他們桌旁，他一手負在背後，另一手拿着菜單微微欠下身來，對趙默然說道：“先生，看你們想吃點什麽。”

趙默然大手一揮，裝出一幅拽拽的樣子，揚聲道：“給我來十份烤鴨肝！”

服務員瞪大了眼睛，像看着怪物一樣打量着趙默然，小聲道：“先生，我們這裏是法式餐廳，只有鵝肝。”

“什麽？！”趙默然忽然大聲拍桌而已，怒不可竭地咆哮道：“什麽鬼地方，連鴨肝都沒有！鵝肝那是人吃的嗎？”他左腳踩着沙發，右手抹了抹鼻子，道：“我都和嬸嬸說了，還不如去吃夜市裏的五毛錢一串的燒烤，那裏最起碼有烤鴨肝！”

周圍的人聞聲後都轉了過來，宋新顏連忙用手遮擋住半張臉，實在是太丢人了，她眼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趙默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無意間用餘光瞄見自己斜對面那桌坐了一個年輕男子，那人身穿一身黑色運動裝，頭上帶着一定黑色棒球帽，臉上帶着黑口罩，黑墨鏡，還故意用一本時尚雜志遮住臉。

那人的雙手微微顫抖，雙肩不自覺地上下聳動，像是正在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來。

趙默然不用看全貌就知道，那個人一定是寂昊，扮裝跟蹤什麽的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最主要的是，他腳上穿着趙默然之前下了血本賠給他的那雙鞋。

趙默然故意撇過頭去假裝自己還沒有發現他，他一臉憤怒地坐下，将菜單從服務員手裏奪過來，指指點點道：“這個套餐，還有這個，這個，一樣來一份，還有再來一瓶這個酒。”

服務員心裏暗自罵道，這人真是鄉巴佬，可表面上依然還是低聲回應，“好的先生。”

宋新顏連忙擺了擺手，說：“我在外面不喝酒，酒就不要了吧。”

趙默然冷笑一聲，雙手抱在胸前不甚走心道：“不用擔心，那酒不是給你的喝的。”

宋新顏一時語塞，繼而憤然掏出手機，開始刷抖音，不再去理會趙默然。

服務員将紅酒端上來後正欲轉身，趙默然伸手在桌上敲了敲，悠悠道：“你，把這位小姐面前的杯子倒上酒，端給斜對面那桌的帥哥。”

服務員和宋新顏同時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盯着趙默然。

趙默然怒道：“沒聽見嗎？讓你端你就端，我想請他喝杯酒怎麽了？”趙默然揚聲道：“還有，他今天點的什麽，一會兒都算到我頭上！”

宋新顏實在忍無可忍，明明是自己來相親，結果相親對象居然要請別桌的男人吃飯，這算個什麽事！

宋新顏怒道：“趙默然你什麽意思？你不會真是像網上傳的那樣，腦子有問題吧。”

趙默然直接無視宋新顏，面朝着寂昊端起了酒杯，優雅地向他敬了敬，而後自己一飲而盡。

寂昊見到趙默然的舉動後，足足愣了有半分鐘，他被墨鏡遮住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麽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