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甜蜜的煩惱

兩人站在門口僵持了片刻，趙衛國冷哼了一聲，“我怎麽就不能來了？”

趙母從不遠處提了一大盒月餅走來，笑道：“今天是中秋節，你爸心裏惦記着你們有沒有月餅吃。”

寂昊從屋內聞聲而來，看見二老後連忙欠了欠身，将兩位老人家迎了進來。

趙默然心裏還想着上次父子二人的不歡而散，心裏有些忐忑，擔心今天父親會對寂昊做出一些過分的舉動。

趙默然沏了一壺龍井，小心翼翼地捧到父親的面前，輕聲道：“您怎麽不在醫院裏好好休養，萬一累着了怎麽辦？”

趙衛國的臉上升起一抹愠色，揚聲道：“你要知道過去看我，我還用得着到處亂跑嗎？”

趙默然被父親說的有些有些愧疚，低下頭去不再說話，寂昊在一旁連忙圓場道：“伯父，趙默然心中其實一直在惦記着您，只是最近他一直再準備拍戲的事，想着一有空就去看您。”

父子二人相對無言，為了打破僵局，趙母主動拉住寂昊的手，道：“孩子，老趙這次住院的事你出了不少力，阿姨原本想着給你買點什麽，可是尋思了好久也找不着合适的東西，想着你啥也不缺。”

說着，趙母從身旁的手提袋裏拿出一件黑色的毛衣，“既然挑不着合适的東西送你，我就順手織了件毛衣，入秋了正好穿的着，反正天天在病房閑着也是閑着。”

寂昊愣了一下，他盯着那件純黑色花邊毛衣，眉頭慢慢聚在了一起，眼圈中漸漸泛起了一層漣漪。

寂昊自打生下來就沒了母親，在新疆的時候養母也在一場意外中離世，自始至終在他的人生歷程裏就從未體會過完整的母愛。

趙默然見寂昊怔怔的樣子，柔聲提醒道：“要不要穿上試試？”

“嗯！”寂昊吸了吸鼻子，鄭重的伸出雙手接過毛衣，視若珍寶。

寂昊動作利落将毛衣套在身上，大小剛剛合适，他用手在衣服上順了順，一瞬間有一股暖流漸漸融進了心底的最深處，将那被冰封已久的深淵漸漸點亮。

“很合适.....謝謝您。”寂昊難掩心中的洶湧的情感，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趙默然看見寂昊此刻的反應，心中有種被揪痛的感覺，他動了動喉嚨，轉爾對母親打趣道：“媽你偏心，怎麽不想着給我織一件呢！”

Advertisement

趙母爽朗地笑道：“去年給你織了一件一抹一樣的，也不見你穿，你現在還好意思向我要！”

趙默然笑着摸了摸頭，繼而不自覺地伸出手握住了寂昊的手。

這個細微的舉動被趙衛國瞬間捕捉到，原本就冰冷的面龐更加難看了幾分，他立刻站起身來，道：“既然東西送到了，我們就走吧，省的待在這裏糟心。”

趙默然的心瞬間又沉了下來，他皺了皺眉頭，瞬間想要松開了寂昊手，可猶豫了片刻又握了上去，比先前更加用了幾分力。

三十幾歲的人了，早已不是曾經那個沒長大的少年，是時候該和父親劃清界限。他不是父母的連續劇，不需要讓長輩來撰寫他的人生劇本，既是自己認定的事，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下去。

寂昊見趙衛國起身要走，忙在一旁勸阻道：“伯父留下吃完飯再走吧，飯後我送你們回去。”

何生聞聲，也慌忙從廚房裏走出來，身上還系着沒來及脫下的圍裙，“是啊，伯父伯母吃了飯再走吧！我這邊正好多做了好幾道菜。”

趙母見狀也在一旁好言相勸道：“老趙，我們好久都沒有一起過中秋節了，今天正好大家都在，咱們一家人應該好好地坐在一起吃個飯。”

“一家人”這三個字猝不及防地鑽進了趙默然和寂昊的心裏，趙母的這句話無意間表露出在她心中已經接納了寂昊的事實。

衆人都站在原地等待趙衛國表态，趙衛國內心糾結了片刻後，沉默無言的點了點頭，大家随之也在心中默默長籲了一口氣。

夜色悄然降臨，一輪滿月靜靜地挂在樹梢。

好時節，願得年年，常見中秋月。

衆人圍桌而坐，滿桌的家常菜卻被何生做的色香味俱全，大家吃的也其樂融融。

趙默然心中感慨萬分，忍不住又和何生喝了幾杯酒，酒過三巡後，臉上漸漸出一抹緋紅。

他主動向父親的碗裏夾了一塊排骨，而後放下竹筷，挺直了脊背低聲道：“爸，我知道您不太贊成我和寂昊的事，但是也請您不要反對.....”

話還未說完，寂昊拍了拍趙默然的大腿，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寂昊深吸一口氣，望着趙衛國道：“伯父，十年前我就認識了趙默然，他的出現改寫了我的生命。如果沒有他，我今天可能都不會坐在這裏。我一直認為趙默然的出現是上天給與我的禮物，所以我向您保證，今生定用自己的生命來守護他。”

趙衛國擺了擺手，道：“我很難理解你們之間的情感，可能是我老了....”他的雙眼流露出一絲傷感，“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只是想在餘下的日子裏趕緊抱個孫子而已，你們都不能成全我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頓時都放了下碗筷，氣氛又隐隐變得緊張起來。

“算了，這些天我也想通了一些，我一個将死之人還在這裏和你們争什麽，只要你們日後別因為一些小事來煩我就好。”

言畢，趙衛國從兜裏掏出一個皺皺巴巴的紅包，甩到寂昊的面前，寂昊慌忙伸手要拒絕，趙母連連向他使眼色，示意他趕緊收下。

“行了，飯也吃好了，送我們回去吧。”趙衛國淡淡道。

........

第二天一早，趙默然跟着制作團隊的車将寂昊何生和鄭翔送到機場，寂昊身穿着那件黑色毛衣死活都不肯脫下來，硬生生把自己捂了一身汗出來。

兩個人在機場難舍難分，趙默然理了理寂昊毛衣內襯衣領，不斷叮囑道：

“一定要按時吃藥。”

“知道了。”

“到了給我發微信。”

“好，一定的。”

“晚上早點睡，睡前給我彈視頻。”

“遵命。”

“.......”

站在一旁的何生不禁偷笑，什麽時候趙默然變得這麽粘人了，還有點婆婆媽媽的。

趙默然還欲在說，寂昊低頭在他耳邊低聲道：“哥哥，整個團隊都在等我們呢。”

趙默然看着十幾號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一時間有點尴尬，繼爾才不願請改口道：“路上小心。”

目送寂昊的身影過了安檢後，自己才不情願地轉身離去。

另一邊，寂昊坐在VIP休息室裏，手裏不停地轉着手機，向何生問道：“趙默然以前有粘過誰嗎？”

“沒有啊。”何生直言道。

“—嗯！”寂昊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有誰粘過你嗎？”

何生嘴角微微抽搐，“沒......”

鄭翔正在一旁玩手游，寂昊拍了拍他的腿，道：“你以前的對象粘不粘人？”

鄭翔不屑地“切”了一聲，頭也不擡，“我最煩粘我的人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穿上褲子各自不打擾。”

“呵呵，那可不行，那可不是真愛。”寂昊語重心長道。

寂昊又逮着一個正好接完咖啡的下屬，剛準備開口，那人率先答道：“寂總，我....還沒有談過戀愛。”

寂昊一臉嫌棄的看着那人，“那還在這裏上什麽班，真是沒出息。”

衆人：？？？？！！！！沒談過戀愛和有沒有出息有什麽關系嗎？

寂昊一手扶額，自顧自道：“有時候太黏了也挺煩惱的....”

衆人：“........”

被甜蜜的煩惱所困擾的寂昊登機前又給趙默然發了一條消息：想你【親親】

如今，趙默然終于能體會到賴意平導演所說的分離的感受，這兩天他的手機基本上沒有離過手，不管做什麽事都想瞟一眼自己有沒有新的微信消息。

有時寂昊發來的很簡單的一句話，自己都會盯着反反複複地看半天。

自寂昊退賽以後，節目組選了一位新生代演員來做替補藝人，同時孫亦辰因為被爆醜聞，跨界舞王的高層一致決定取消了他的參賽資格，同時還要求燦星制造對跨界舞王的名譽損失進行賠款。

兩日後，跨界舞王的冠軍争奪賽正式開始，這次節目組采用的是現場直播的方式，也就意味着不會有後期制作來彌補現場所犯下的錯誤，所以參賽的各位藝人們所接受的挑戰要比以往的難度更大。

這一次趙默然在北京的一個着名街舞工作室中請了六個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男Dancer來一起合作一支光影舞蹈。

跨界舞王節目組為了配合趙默然的表演，在舞臺上也是下了一番功夫，臨時搭建了光影秀所需的所有的道具。

臨節目開場前，寂昊給趙默然彈了一個視頻，視頻中的寂昊穿着黑色毛衣站在那片熟悉的伊利薰衣草莊園中。

伊利當地的風極大，在視頻中感覺當地的天氣不是很好，視頻裏的寂昊努力地張着嘴，卻依舊聽不清對方再說什麽。

趙默然目光輕柔的看着視頻裏的人，而後向對方無聲地做了一個“想你了”的口型。

不知為何，趙默然的心中隐約有種慌亂不安的感覺，卻又說不上來到底在慌亂些什麽。

寂昊朝視頻中做了一個比心的動作，然後畫面又跳轉到他身旁的一個小男孩的臉上。那個男孩長相清秀，臉上皮膚因為當地常年風沙侵蝕的原因有些皲裂。

視頻中寂昊揉了揉男孩的頭發，而後又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指了指自己。趙默然意會，寂昊想說那個男孩有點像小時候的他。

因為實在聽不清對方說了些什麽，趙默然便挂斷了視頻，一分鐘後寂昊發來一條消息：

拍攝場地已快搭建完畢，各部門也基本準備到位，期待你凱旋而來，哥哥加油，相信你一定奪冠！

節目組這邊已經開始進入倒計時，趙默然只能将手機暫時遞給了寂昊原先的助理小吳，讓她先替自己保管着，可遞到對方的手上時，趙默然的心裏更加忐忑不安，于是又快速将手機奪回，給寂昊回複了一句：

我們很快就很見面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再次将手機交出時，趙默然也在納悶自己為什麽要特意囑咐寂昊要注意安全。

現場進入倒計時階段，随着倒計時音效的響起，趙默然的心莫名的跳地越來越快，他望了望坐在不遠處的杜洋，杜洋回應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