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如果你不告而別

舞臺上喧嚣嘈雜的聲音一時間全部變為背景音在趙默然的耳邊嗡嗡作響，他拿着杜洋的手機盯着這條頭條新聞，整個人愣在原地。

“新疆省是我國主要的內陸地震活動地區，其活動水平居全國首位，伊寧地區正好處在北天山地震帶上，此次伊寧地區發生6級地震導致多處村落坍塌，具體傷亡人數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在旁邊輕聲提醒道：“趙老師，一會兒宣布完得票後你就該準備上臺領獎了。”

工作人員在見趙默然沒有反應，又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這才把趙默然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下一秒，趙默然徑直沖出了演播廳，他用顫抖着雙手撥通了早已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可是對方的電話處于暫時無法接通的狀态。

趙默然的心一時間沉入了谷底，隐藏在心底的那份不安與慌張感在此刻全然爆發出來。

一連又撥了幾次後，依舊是同樣的提示語音，趙默然急的都快将手機屏幕按碎了。

實在沒有辦法，趙默然又用杜洋的手機撥通了何生的電話。

響了三聲後，電話那頭終于接通了，趙默然顫聲焦急道：“你們那邊還好嗎？”

電話那頭信號不太好，何生的聲音斷斷續續道：“我.....寂昊....”

“什麽？！”趙默然在走廊中着急地咆哮道，走廊中正來來回回忙碌的工作人員瞬間都轉過頭來望着趙默然。

“他.....”何生那頭也盡力在大聲說話，可是依舊不能聽清楚完整的語句。

趙默然急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跟着一起出來的杜洋在一旁小聲安慰道：“你先別急，既然何生的電話可以打通，那就說明沒什麽大事。”

小吳将趙默然的手機遞到他的面前，只見上面來了一條何生發來的短信：

我不在他們身邊，半小時前我開車來市區買東西，正打算回去的時候突然地震了，這裏現在一片慌亂，我正在往回趕。

一顆心瞬間又被吊到了嗓子眼，六級地震對于市區的房屋來說也許還能扛得住，但是薰衣草莊園位于村莊地區，難保那裏不會出什麽問題。

趙默然飛快地回複了何生：

到了以後務必告訴我他們的那邊的情況！

趙默然對小吳道：“趕緊給我定最近一班的機票，越早越好，我要趕緊過去！”

杜洋在一旁附和道：“還有我的，我也要一起去！”

小吳點了點頭，邊查詢機票邊說道：“那您的行李....？”

“顧不了那麽多了！先過去再說！”

這時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從影棚中尋來，對趙默然喊道：“趙老師，杜老師，你們要趕緊上臺領獎了！”

領獎，還領什麽獎？趙趙默然大腦一片空白，雙腿像不使喚一般杵在原地。

杜洋上前摟住趙默然的肩膀，沉聲道：“哥，趕緊先上臺吧，也許他們那邊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趙默然呼吸顫抖，雙眼呆滞地望了一眼杜洋，愣愣地點了點頭。

佟佳欣已在侯臺處等候，顯然她也得知了當下的情況，她只是微微低着頭斂住呼吸，想開口勸慰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此時演播廳裏已經放出了頒獎典禮一貫使用的背景音樂，孫名嘴在臺上揚聲道：“.....有請三位明星舞者來到舞臺中央。”

杜洋摟着趙默然的肩膀輕輕晃了晃他，示意他向前走，趙默然當下滿腦子都在惦記着寂昊的安危，像一具行屍走肉般被杜洋硬生生帶上了舞臺。

孫名嘴打趣道：“兩位老師關系這麽好，連上臺領獎都要摟在一起，是不是準備共享冠軍的榮譽？”

話筒遞到趙默然的嘴邊，趙默然顯然并沒有聽見孫名嘴的發問，還愣在原地。

杜洋見狀，連忙接過話筒道：“趙老師激動地難以言表，我來替他回答，我與他私下是非常好的朋友，無論今天我們誰當冠軍都是一樣的！”

趙默然聽到這話後緩緩轉過頭來，看着用胳膊摟着自己的杜洋出神。絢麗的舞臺燈光閃打在杜洋的臉上泛起星光點點，一時間杜洋的臉變換成了寂昊的面容。

寂昊在舞臺燈光下微笑，雙眸如星辰般燦爛，他将自己緊緊摟在懷裏，無比欣喜的和自己最愛的人分享此刻的榮光。

是啊，這個位置原本就屬于他，冠軍是他，榮耀也是他，最應該的在臺上将自己擁入懷裏的也是他.....

下一刻整個演播廳裏都充斥着粉絲無比激動的尖叫聲，只見趙默然突然轉過身來将頭埋進了身旁那人的懷裏，他用力抱住腦海中的寂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雙肩難以自抑的顫抖，口中還在不停地低聲喃喃自語。

杜洋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他身體僵硬了片刻，繼而緩緩擡起雙手輕輕拍了拍趙默然的肩膀，對着話筒圓場道：“趙哥哪裏都好，就是太過于感性....”

孫名嘴雙眼閃着光，他下意識地用手捂了一下嘴後，又連忙接話道：“觀衆朋友們，現在就讓我們一起揭曉本場的冠軍舞王吧！”

杜洋僵着脖子輕輕皺眉低聲道：“我的哥，你清醒一點，現在是現場直播，要真想哭咱們忍到下臺後再哭！”

臺上孫名嘴再說什麽，趙默然完全聽不清楚，他抹了抹眼淚後又怔怔轉過身來，重新面對舞臺，臺下的墨水們一時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跟着趙默然一起流淚，還聲嘶力竭地替趙默然加油。

得票數在一系列懸念設置之後解開謎底，趙默然以碾壓式的得票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靳忠導演在舞臺側方接過禮儀小姐送上來的獎杯後，緩緩走到了正前方，向趙默然雙手捧上了獎杯。

“趙默然，恭喜你，你實至名歸！你是最好的舞者，也是真正的藝術家！”

趙默然苦笑了一下，接過獎杯後走到舞臺前對着話筒嘆了一口氣，“這個獎項原本是屬于寂昊的，他才是我心中真正的冠軍！”

底下數名“寂墨”粉捂住嘴巴無聲落淚，這句話讓他們義無反顧地堅信他們嗑的CP是真的！

無數的禮花落在臺上衆人的頭頂與肩頭，為期兩個多月的跨界舞萬伴随着歡快激昂的音樂聲終于落下了帷幕。

....

半小時後，趙默然的車在三環線上一路飛馳到機場，趙默然焦急地撥打寂昊與鄭翔的手機，可依舊是無法接通的狀态。

十分鐘後，何生的電話來了，電話那頭何生的聲音急促道：“哥，回去的路被封死了，警察在路口設置了路障，除了救援車以外，所有人一律不準通行！”

電話那邊清晰可聞周邊一片亂哄哄的聲音，還有女人聲嘶力竭的哭喊聲。

“那當地有沒有人傷亡！”趙默然心急如焚，聲音已經沙啞。

何生在那邊深吸了一口氣，頓了片刻後道：“....有，我看很多量救護車從路上經過，有傷員躺在上面。”

趙默然的呼吸停滞在胸口，他的眼前一黑，手機從手上滑落，差點暈倒在車裏。

何生又趕緊說道：“你先別急，莊園那邊地勢比較開闊，周邊沒什麽山體，也沒有很高的建築物，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電話被身邊的杜洋撿了起來，道：“有什麽事第一時間告訴我們，我們正在往機場趕！”

挂斷電話後，杜洋在一旁握住趙默然的手，發現趙默然的手冰涼。

杜洋性格單純，依然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他絞盡腦汁想去安慰趙默然，可是話到嘴邊又怕自己說錯話，苦思冥想了半天說道：

“哥，我給你講個笑話聽吧。”

趙默然雙眼凝視着車窗外發呆，他用模糊的鼻音應了一聲，輕輕地點了點頭。

杜洋端坐起身體，一本正經道：“有一年夏天，我們那會沒有開空調，大家就比賽說說涼快話，看誰最讓人涼快。我說：咱們這怎麽跟太平間似的？”

一陣冷風吹過，正在開車的小吳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她嘴角微顫道：“真的....好冷。”

杜洋自己笑得合不攏嘴，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趙默然，自己尴尬地撓了撓頭，發現趙默然的手更加冰冷了。

他直了直身體又道：“是不是不好笑啊，那....那我在給你講一個。”

趙默然嘴角動了動，微微眨了眨眼睛，杜洋又一本正經道：“有一天我自己一人叫了一個的士，坐上車後司機轉過頭來問道：你們倆去哪裏啊？”

小吳倒吸一口涼氣，苦苦哀求道：“求你別講了，太吓人了。”

杜洋撅了噘嘴，悻悻然不再說話，他看着趙默然的樣子心裏實在不好受，低聲勸慰道：“昊哥他福大命大，一定不會出事的！”

趙默然雙眸轉向杜洋，終于輕輕笑了笑，“謝謝你。”

一直到臨上飛機前，寂昊的電話依舊沒有打通，何生那邊也沒有任何進展，趙默然與杜洋登上飛機後，将手機調成了飛行模式。

登上飛機已經将近淩晨12點，從北京到伊寧機場需要在烏魯木齊地窩堡機場中轉，到達地窩堡機場的時間是淩晨4點40分。

上了飛機後，杜洋給趙默然要了一張毛毯蓋在身上，“哥，你先放寬心，一定不會有事的。”杜洋說：“昊哥臨走前專門交代我一定要照顧好你，如果昊哥現在看見你這個樣子，他一定饒不了我！”

“嗯。”趙默然點了點頭，沒再說一句話。

長途飛行的過程中，趙默然做了個夢，夢見寂昊被壓在一片廢墟之中，他掙紮着想跑去寂昊的身邊，可是虛空中好像有一道牆将兩人隔開，無論如何也走不近他的身邊。

他大聲吶喊寂昊的名字，可是對方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趙默然癱坐在地上聲嘶力竭，一滴淚水劃過他的臉頰，他猛地坐起身來吓了杜洋一跳。

杜洋從睡夢中驚醒，驚慌失措：“怎麽了，怎麽了？”

趙默然回過神來，發現只是一個噩夢，他木然地搖了搖頭，将頭靠在玻璃窗上。

機窗外一片漆黑，宛如一個觸不見底的深淵，趙默然面對着黑夜心道：如果你不告而別，那我也定會追随你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吃一顆定心丸，本文是HE，HE，HE。

千錘百煉，情比金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