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溫月華不明所以的望着陸雲風,想不出自己什麽時候告訴他的。
陸雲風顯然沒有想替她解答的意思,徑自坐到椅子上,自己倒了杯茶水,茶香缭繞,香氣逼人。
但他始終沒喝。
溫月華以為他吹毛求疵的毛病又犯了,解釋道:“茶杯是上好的官窯瓷器,配的上你的身價。”
她說這話時,語氣含着鄙夷,顯然把他同那些世家公子哥當成了一路人。
陸雲風眼眸落到茶杯中,神情淡漠,不搭腔不解釋。
溫月華自讨沒趣,一時也沒再攀談的心思,氣氛瞬間有些冷。
忽地,門口傳來敲門聲,程二推開門,慢慢探進頭,眨着眼眸道:“公子,屬下能進來嗎?”
陸雲風對着他挑了下眉,眼神裏溢出兩個字:廢話。
程二笑眯眯走進來,手裏端着一套嶄新的茶具,多嘴的解釋道:“夫人,不是我家公子吹毛求疵,而是想害我家公子的人太多,我們任何事都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此話一出,兩道不同的視線紛紛射過來。
陸雲風眸色變暗,顯然在怪程二多嘴。
溫月華眸光落到陸雲風臉上,眼神裏含着探究,似乎沒料到是這個原因。
害他的人很多?
一個商人會有很多人害嗎?
除非……他有別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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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二怕主子生氣,放下茶具拍兩下嘴道:“是我多嘴了,公子你們聊,你們聊。”
退出去的步子很快,生怕晚了會挨白眼。
房間內再次陷入沉寂,陸雲風慢條斯理的喝着茶水,男子動作優雅,舉手投足間透着一股貴公子的高冷清隽之風。
溫月華坐到另一張椅子上,抿抿唇,開口道:“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花有毒的?”
陸雲風骨節分明的手指起茶杯輕輕摩挲:“你每日都會去海棠園小坐,回來時,可感覺到有何不同?”
溫月華答道:“有,每次從那裏回來,心情都會較之前舒暢,而且我身上總會有淡淡的清香。”
陸雲風把茶杯放下,叩擊兩下桌面:“問題便出在這清香上。”
溫月華不解:“這香氣有何不妥?”
今日的陸雲風許是心情好些,便不似往日的高冷,開啓了一問一答模式。
他道:“這香氣是西域葬花之香。”
溫月華眸色一凜,葬花?
怎麽可能?
葬花乃是西域珍品,可制毒可制靈丹妙藥,多少江湖義士想求卻求之不得。。
如何會出現在相府?
再者她雖未親眼見過葬花,但卻從相關書籍中看到過它的花樣子,花瓣十片,且呈藍色,花蕊毒性最強,為紅色。此花尤為顯眼,她不可能不識。
陸雲風好似知道她的疑惑,淡淡道:“我只說有葬花之香,可從未說你有葬花。”
“……”
這下溫月華越發遲疑了,不是那些花,難道是……
兩人異口同聲道:“土。”
溫月華睜大眸子,眼尾的淚痣在情緒波動間變成了暗紅色,思慮片刻後道:“真的是那些泥土?”
陸雲風神情微頓,眸底閃過一抹詫異,那抹詫異中含着贊賞。
溫月華從陸雲風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腦中閃過某種場景,昔日為了養好那些花,爹爹特意招來懂花之人,讓他幫着培育,只是後來那人悄無聲息的離開。
她當初未有疑惑,只當他有更為正經的事情要做,看來,他是早有預謀。
想的越多,心底的觸感便越大,溫月華擡眸看向陸雲風,他為什麽要幫她?
按理說,以他們現在的關系,本不應該對她說的,畢竟多說一分他的身份便會多暴露一分,與他是無益的。
心中這樣想着,便直接問出來:“你為何要同我講這些,或者說你為何要救我?”
陸雲風眼尾上挑,聲音低沉道:“我讨厭花香。”
溫月華:“……”
設想了很多理由,但沒想到會是這個理由。
讨厭花香?
騙誰呢。
沐浴都要用玫瑰香皂子的人,怎麽會讨厭花香。
溫月華暫且把他的說辭解讀成另一種含義:他不想看到她死。
想到這,她眸底不知不覺染了笑意,也許……他也并不如外表那般讓人讨厭。
有了這項認知,她再看陸雲風,眸光明顯和煦很多,女子淺笑嫣然,即便着男裝,依舊掩飾不了她絕色容顏。
該說的都說完了,陸雲風淡然執起折扇,擡腳向前走去。
溫月華見他要走,起身問道:“你去哪裏?”
問的有些急切,連她都覺得有絲不妥,遂又道:“你是不是也沒用晚膳,不如一起。”
此時,天色已暗,月影人稀,唯有屋內袅袅燭火冉冉而亮,映襯的光影浮動。
陸雲風未轉身,聲音依舊聽不出喜怒:“不必了。”
他拉開門,徑直走出去。
溫月華凝視着他的背影,心底升出淡淡的異樣,算了,終歸不是一路人,這樣的關系也甚好,至少一年後和離時不會舍不得。
她自己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吃着有些冷卻的飯菜。
……
審問的過程不太順利,溫月華還沒吃兩口,便聽到隔壁傳來了驚呼聲,等她趕快去時,店小二已經被破窗而入的暗器射中要害,直接喪命。
琉璃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吓得叫了起來。
魏宇明和程二跳出去捉拿兇手。
溫月華走上前,把琉璃護在懷裏,輕輕安撫片刻,對着陸雲風道:“怎麽回事?”
陸雲風雲淡風輕道:“看來是有人不希望我們查出什麽。”
溫月華:“……”
陸雲風又道:“你們先去隔壁,這裏交給我。”
溫月華有些許的擔憂:“你……能行嗎?”
陸雲風沒回答,給了她個沒有任何波動的眼神。
溫月華咬咬唇,心裏腹诽道:多說一句話會死嗎?
饒是不滿陸雲風的态度,她還是乖乖把琉璃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半個時辰後,有人來敲門。
溫月華謹慎問道:“誰?”
“公子,是我。”門外傳來魏宇明的聲音。
琉璃顫顫巍巍的去開門,門外除了魏宇明還有陸雲風、程二等他們都進來後,溫月華發現後方還有一人,端着托盤,正畢恭畢敬的站着。
程二道:“把菜放下。”
那人依言,把托盤裏的東西悉數放下,說了幾句客氣的話,便退出去。
等人走了,溫月華不解的問:“這是?”
陸雲風率先坐下:“吃飯。”
溫月華坐在他旁邊繼續問道:“那個店小二……”
程二好心解釋道:“已經處理了。”
溫月華:“處理好了,這麽快?”
她說話間睨向魏宇明,想從他口中聽到些什麽。
魏宇明點頭道:“公子,姑爺已經把事情都處理妥當。”
溫月華:“……”
最後溫月華也不知陸雲風是如何處理妥當的,按理說死了人官府肯定會追究。
即便現在水患嚴重,心思許不在這,但也不會如此輕而易舉放過。
她不免又多看了陸雲風兩眼,眼神除了探究還有些其他莫名的東西。
程二咬着筷子打趣道:“夫人,我們公子是不是長得賊好看?”
“轟——”
溫月華的臉頰從紅到大紅,原本想探尋的事情被程二語出驚人的話,攪得再也問不出口。
……
入夜,烏雲遮月,狂風乍起,停息了一日的大雨再次如期而至,雨水紛湧,攪動的順城河大浪滔天。
天松客棧密室裏傳來談話聲:“參加主子。”說着,男人單膝跪地。
“起來吧。”男子揚起手中折扇,沉聲問:“事情進展到哪裏了?”
“前幾日得到蘇嬷嬷的消息,這幾日屬下正在派人尋找。”說話的人聲音沙啞,透着一股桑倉感。
“最近順城訪客衆多,記得小心行事。”
“是,屬下定當小心。”
借着燭光看過去,黑暗中映出兩道身影,一道是一襲白衫手持折扇的陸雲風。
另一位是穿着華麗,體态偏胖的中年男人,也是天松客棧的老板——劉勁松。
兩人由暗處走出,站定在小窗前,劉勁松恭敬道:“除了蘇嬷嬷的行蹤,屬下還得到其他線報。”
陸雲風:“講。”
劉勁松放低聲音道:“太子于前日到達順城,聽聞昨日有賊人闖入驿館,拿走了一份花名冊。”
陸雲風挑眉,顯然有很大的興趣:“花名冊?”
劉勁松:“上面記載了,這些年同太子往來的地方官員,還有每一筆款項往來。”
陸雲風陰戾一笑:“務必在太子之前找到花名冊。”
劉勁松抱拳作揖:“是,屬下馬上去安排。”
同是這時,驿館裏傳來陸雲轍的咆哮聲,這花名冊乃是臨行前國舅交給他的重要東西,也是他這次主動請纓南下的目的之一,為的是同那些地方官員見上一見。
這倒好,人還尚未見,重要的東西卻丢了。
他氣的把屋裏砸了個精光,并派出禁衛軍,今夜務必尋到。
夜色正濃時,好幾處人馬開始行動,宮裏的禁衛軍都是大內高手,武功一流,辦事速度極快,半盞茶的功夫便鎖定了目标。
他們齊齊奔向土地廟。
此時的土地廟裏,衆人三兩成群的沉睡着,忽地,門口處有一纖細身影走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溫月華:自己吃飯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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