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溫月華冷着眉眼看過去,車夫已經倒在血泊中,還未有下一步動作,忽地她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公子。”倒下之前,後方傳來了琉璃的驚呼聲。

事情發生的太快,馬車轉瞬間消失在茶棚前,而後方趕來的幾個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屍體,心中一驚,其中一人道:“趕快給主子飛鴿傳書。”

……

程二正在駕馬疾馳,天空中有一道影子飛過落在他肩膀上。他勒住馬,從白鴿腿上取下書信,定睛一看,眉頭倏地蹙起,快速跟上前方的馬車道:“公子,夫人出事了。”

“停車。”陸雲風輕呼一聲,疾馳的馬車陡然停下來,他順手接過程二手中的書信。

程二:“公子怎麽辦?”

陸雲風慢慢攥緊手,書信成了粉末,順着縫隙被吹散,他斂眉道:“告訴程五讓他給我裝好了,出了纰漏我饒不了他!”

“可是——”程二想起皇命,犯難地蹙起眉,程五當時另給他寫了一封信,信中言明,幾位太醫已起疑,要是再耽擱下去,恐怕會生變。

朝堂風雲,瞬息萬變,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這下真是難辦了。

陸雲風眸光從程二臉上落到廣袤無垠的大地上,山山水水兜兜轉轉走了一圈,開口道:“去找夫人。”

溫月華昏昏沉沉間耳邊一直傳來斷斷續續的談話聲。

“……他就是那人要找的人?長得這麽嬌弱跟個娘們似的。”

“可不是嘛,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人物,原來就是這個慫樣。”另一人啧啧兩聲,“反正他也跑不了,走,出去喝酒。”

“對對,喝酒去。”

逼仄的房間內,黴氣嗆得人頭疼,再加上時不時的搖擺,溫月華的身體越發覺得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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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睜開眸,光線太暗,看不太清眼前的景象,只覺得地上似乎有些不穩,她被捆綁住的身體也跟着晃動。

……不穩?

……晃動?

她似乎想起什麽,蹙鼻一聞,有海水味充斥在鼻息間,這下她終于知曉自己在哪裏了。

她現在在船上。

似乎為了印證她的猜測,風卷起浪拍打在船體上,她跟着再次晃動了一下。傾倒間她看到了身側的琉璃,壓低聲音喚道:“琉璃,琉璃。”

琉璃悠悠轉醒,對視上溫月華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挪蹭着身子,“公子,公子。”

溫月華挑眉示意她閉嘴,接着也挪動起身子向她那邊靠攏。

等兩個人終于靠到一起時,琉璃顫抖的問道:“公子,我們這是在哪?”

溫月華道:“船上。”

“船上?”琉璃皺眉道,“他們這是要帶我們去何處?”

溫月華知道琉璃害怕,輕聲安撫道:“琉璃別怕,有我在定能護你安然無虞。”

到底是經歷了一些事,琉璃也不若最初的那般惶恐,她勾起唇道:“奴才不怕,奴才知道公子是最厲害的。”

溫月華也跟着揚起了唇角,繼而借着窗戶縫隙裏透進來的弱光仔細看了看四周,封閉的船艙裏堆放着一些雜草,窗子已經被木板釘死,唯一的那扇門,也不足一米高,想要逃生,很難。

視線落到另一端地牆角處,瞧了少許,她滾着身子湊過去,倚靠上有棱角的櫃子,被捆綁住的手搭在那處,上下摩擦。

繩索是真的結實,足足耗時兩個時辰她才解開,兩只手腕泛着深深的勒痕,有幾處還淌着血。

琉璃看着心疼的要哭出來,“公子,痛罵?”

溫月華邊替琉璃結繩索邊搖頭道:“不痛。”

少時她随師父游歷時,遇到過比這更大的傷痛,那會兒都沒覺得有什麽,這會兒更是不會這些,當務之急逃命要緊。

她把兩人的繩索解開後,囑咐琉璃收好,只要一天出不去,這繩索她們便要留着哄騙外面的人。

琉璃倒是也聽話,溫月華說什麽,她都乖乖點頭記下。

尋了好久,最後不得不放棄,溫月華叮囑道:“琉璃,這幾日我們先養精蓄稅,一切等上了岸再說。”

琉璃點頭:“是。”

話是這樣說,有些事情做起來卻不易。溫月華和琉璃都是北方人,不習水性還暈船。

即便沒人刻意刁難她們,她們也被這搖搖晃晃的海上生活折磨的瘦了一圈。

每天固定時辰送飯,卻始終不見一個人出現,吃或不吃随你,無人管也無人勸。

枯燥無味的日子過了一日又一日,背後的人似乎有意想看她們無措崩潰,就任她們這麽不死不活的呆着。

溫月華知曉那人的目的,左右不過是看她們什麽時候堅持不下去了,主動求饒,最後套出想知道的秘密再把她們殺了。

海上殺個人太容易了,死了正好喂魚。

不過,兩日後溫月華的這種想法被打破了,怪不得她們能安然無恙數日,原來是有更大的買主。

而為了照顧“買主”的心意,那群匪寇竟然在菜裏加了些肉類。

她從這細節處看出了端倪,想來,這是“交貨”的日子到了,把她們養得圓潤些,也好交代。

看來,離她們上岸的日子也不遠了。溫月華決定上岸那日也就是她們逃跑之時。

……

人的心往往越接近成功便會越發浮躁些,原本沉寂的四周,不知何時有了談話聲和腳步聲。

“诶,他們怎麽樣?”

“好着呢,每天大魚大肉的,他媽比老子吃的還好。”

“行了,抱怨什麽,等把人交了,拿了銀子,別說吃的,勾欄院裏的姑娘任你選。”

“嘿嘿,老子要幹死勾欄院那一群娘們。”

說着都能聽到有人吞咽口水的聲音。

溫月華附耳貼上船壁,聽着這些污言穢語忍不住蹙起眉。

流氓!

琉璃揮了揮手中盤好的稻草,用力勒了勒,輕聲道:“公子,行嗎?”

溫月華點點頭,露出淡淡的笑,她們不習水性,用稻草綁成的繩索便是她們自救的“武器”。

“對了,老大,對方到底是什麽人物?”

“這你就別問了,總之不是你我能惹的起的大人物。記得,今夜務必把人給我看好了。”

“沒問題,他們跑不了。”

談話聲消失,溫月華坐到了琉璃身旁,扯過她的胳膊對着她耳語一番。

……

夜晚,海風驟起,逼仄的船艙裏傳來陣陣呻/吟聲,有人在地上滾來滾去。

“開門,開門,我弟弟身體不舒服,快點開門。”

敲到了好久,那扇門終于被打開,有人打着哈欠走進來,罵罵咧咧道:“幹什麽!”

溫月華上前道:“大哥,我弟弟病了,很嚴重。”

那人瞟了瞟,想着上頭的吩咐,說道:“你等着,我去給你叫人。”

剛轉過身,便被人擊中頭部暈了過去。

溫月華放下手中的木棍,和琉璃一起把人拉到了角落裏,帶上盤好的繩索,悄悄出了倉。

十來日的海上生活,她們似乎也适應了搖晃的船身,溫月華在前方小心帶着路,順着海水氣息一直向前走。

走過兩個倉時,前方出現一身影,溫月華反應快的伸腿給了那人一腳,不偏不倚那人撞上了旁邊的木板,昏了過去。

她一把拉上琉璃的胳膊,加快了速度,期間又遇到幾個人。

她雖武藝不精,但智取尚可,加上對方輕敵,有驚無險中她把那幾人都解決幹淨了。

今夜的風似乎比往日的大,她們好不容易跑到甲板上,誰知道出現了讓人詫異的一幕——

甲板上站着二十來個人,兩兩相對,似乎在談判,怪不的她們方才出來的如此順利,原來所有的人都在甲板上。

溫月華屏住呼吸,借着火把仔細瞧了瞧,這一瞧,險些背過氣去。

……他怎麽在這裏?

還同那些匪寇站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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