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陸雲風收起折扇,緩緩走進,盯着溫月華道:“好。”

溫月華從籠屜中取出餐盤,拿起筷子交給他,小心提醒道:“桂花糕有些燙,公子要當心。”

說話時她眸光瞟到了門後方的那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嘴角輕輕勾了勾。

“聞着味道不錯,就是不知口感如何。”他夾起一塊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點點頭:“味道确實不錯,甜糯爽口。”

論做戲誰都不比誰差,陸雲風一早便知道後方有人跟着他,這才有了此時的一幕。

溫月華:“還不知公子名諱?”

陸雲風:“程風。”

溫月華:“陳林。”

陸雲風放下吃了一半的糕點,抱拳作揖道:“陳公子,幸會。”

溫月華還禮:“程公子,幸會。”

兩個人在這淺淡的聊着,那抹影子從門後消失。

溫月華見人走了,側身一步,壓低聲音問:“你為何會來皇家別苑?”

陸雲風淡挑一下唇角,不急不慢道:“我來尋娘子呀。”

溫月華:“……”

這話,鬼才信。

她在腦中仔細想了一遍,初上船那夜,他也來了,莫非……這裏面有他要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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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還是物?

不管尋的是什麽,想必一定非常重要的。

溫月華眸光落到陸雲風的臉上,對他的好奇心再度加重,他到底是誰?

到底要尋什麽?

盯得時間有些長,琉璃在一旁輕咳聲提醒:“公子,人走了。”

溫月華回回神,眼底映出那道修長的人影,方才那句“娘子”明面上是調侃,實則是提醒吧。

提醒她,他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露餡的話,誰都跑不了。

這心機當真是……

心機深沉的那位,出了廚房,順着長廊折返六皇子的住所,走了幾步,程二迎上來:“公子,你猜的沒錯,那人果然是馬公公派來的。”

陸雲風揮動着手中折扇道:“馬公公那查的怎麽樣了?”

程二:“還差些。”

陸雲風:“找個機會試試馬公公的身手。”

程二:“是。”

機會這東西說來還真就來了。

三更天,一聲驚呼響起:“走水了,走水了。”

藏書閣裏燃起火。

馬公公蹭的從床榻上一躍而起,眉頭深鎖:“糟了!”

顧不得穿外衣,他從窗子跳出,向藏書閣跑去。動作夠快,去的時候火還不是很大,他一腳踹開房門,閃身進了屋。剛行至幾步,便感到有東西向他刺來。

……

半盞茶後,藏書閣門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人手提着一個水桶,向裏面潑灑。

“咳咳。”馬公公灰頭土臉的走出,厲聲厲色道:“快,快滅火。”

大家急忙湊上前潑水,誰也沒注意到,他一直垂着的左手,隐約有血液滴落。

溫月華住的地方有些偏遠,等她知道藏書閣走水,趕到時火已經撲滅,索性撲救及時,裏面的書籍損失不大,還能修複。

她混在人群中四下看了看,竟然沒看到陸雲風的影子,正奇怪的時候,在房檐上瞟到了一抹黑色身影。

那人對着她微微點頭。

溫月華擡手一指,随後從人群中退出。

“今日屬下的人密探尋回一件物事,不知小姐可認得?”魏宇明從懷中掏出一粒珠子,珠子顏色頗深,質地上乘,周身綻亮,隐約還散發着淡淡的檀香。

她只看了一眼,便認出這是師父之物,師父行醫多年,身邊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唯有身上戴的那串佛珠還算尚可。

“哪來的?”

“從商販手裏得來的。”

“仔細盤問過了嗎?”

魏宇明點頭:“問了,但什麽也沒問出。”

溫月華把珠子放到腰間,交代道:“繼續查。”

魏宇明還未有下一步動作,便聽到後方有腳步聲,他‘嗖’地一下消失不見。

溫月華轉身回頭,借着月色看到了徐徐而至的身影,不同于白日的灰衫,他此時着了一件紅衫,墨發未束,衣領微張,手裏拎着兩壺酒。

這麽看過去,倒有幾分痞相。

她微挑眉,眼神含着探究,忽地一壺酒扔到她手中,“陳兄不是要喝酒嗎?”

溫月華:“……”

陸雲風眼神含笑:“酒是好酒可不要辜負了。”

他伸手打開上面的蓋子,靠在一旁的樹上,仰頭喝了一口。

平時沐浴都要玫瑰味皂子的男子,今夜竟然如此這般不講究,溫月華側眸仔細瞧着,想看出些端倪。奈何他掩飾的很好,眸底沒有透露出任何情緒。

她把酒壺再度扔回去:“酒是好酒,但我今夜不想喝。”

陸雲風接住:“不喝?”

溫月華聳肩:“不想喝,當然程公子可以理解為,我不想跟不熟悉的人喝酒。”

陸雲風微微偏頭,背後的發絲有幾縷移到身前,臉上的表情不若平時高冷:“哦,我以為我們很熟了。”

溫月華冷哼一聲,“是嗎?我最初也以為,不過……”她頓了一下道:“不過,我發現事實并非如此。”

陸雲風又喝了一口酒,寡淡道:“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

溫月華擡腳踢了下地上的石子,神情比方才冷了幾分:“表面我都猜不透,何況是人心?人呀,還是做好自己最為重要,你說呢?”

陸雲風點點頭,“說的沒差。”他站起身體,拎着兩壺酒向前走去。

走了幾步,頓住,回頭道:“陳公子有件事要提醒你一下?”

溫月華不解道:“何事?”

“不是什麽大事,”陸雲風空出一只手指了指溫月華的肩:“你那裏有條蟲子。”

溫月華偏頭一看,“啊——”的大叫一聲,她生平最怕蟲子。

陸雲風勾唇笑了兩聲,再回身時,眼角餘光瞟見暗處的身影,臉上笑意頓失。

程二從暗處跟上他的步伐,點頭:“是馬公公。”

陸雲風把酒壺扔給程二道:“我去六皇子那。”

程二指着角落裏暈過去的人問道:“那個人怎麽辦?他方才應該聽到夫人和黑魏宇明的談話了。”

陸雲風:“告訴他,要是敢把今夜的事說出去,小心狗命不保。”

程二點頭,随後又嘀咕道:“公子,我覺得您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陸雲風:“哪不一樣?”

程二邊走邊道:“原本今夜您只要守着六皇子,明日馬公公那便沒什麽好垢污的,畢竟有六皇子親身作證。可您竟然因為擔心夫人親自出來了,這下便不好說了。”

哎,出來就出來,還找個喝酒的蹩腳理由。男人呀,口是心非。

陸雲風:“怎麽個不好說法?”

程二:“也許馬公公會把走水的源頭挑到您的頭上來。”

陸雲風:“我怕他。”

程二摸摸鼻尖,回眸瞟了眼後方撲閃蟲子的那位,道:“公子,您不會是看上夫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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