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來找找感覺呀

徐江對米勒重申了好幾遍自己的名字,對方“嗯嗯”的敷衍着,再沒別的話說,領着人直奔池應先的房間。徐江有點忐忑——他就去廁所開閘放水,再回來自家藝人已經不見蹤影,打聽之下才知道,黛凡喝多了,被池影帝送回酒店了。

那!還!了!得!

看過池應先和黛凡在休息室裏醬醬釀釀的暧昧,如今黛凡還喝醉了,毫無還手之力,要是池影帝想“潛規則”一下那可怎麽辦才好!徐江還不至于替藝人操心談戀愛的事,可正所謂做賊心虛,他瞧出來這倆人不正常,就腦補到了以後被拍到實錘曝光醜聞可怎麽辦才好。

尤其是,上回那些偷拍和揣測都沒有做公關,不少人認為黛凡是在倒貼池影帝,好方便日後發展。

操碎了心的徐江惴惴不安地看着米勒敲門,等到裏面開門的時間他都快窒息了。

米勒卻鎮定自若,對于池應先和醉酒的黛凡共處一室并沒有波瀾。

徐江不适時宜地問了句:“你不擔心池影帝和凡哥……”

他話還沒說完,門打開了。

池應先站在門口,眉頭微蹙地看着門外兩人。徐江的後半句話猛地塞回了肚子裏,米勒卻非常正直地問:“擔心什麽?”

池應先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催促道:“他已經睡過去了,你把他帶回去。”他說完,又覺着徐江那個小身板要把黛凡搬走估計夠嗆,“米勒你去幫忙吧。”

“好的池哥。”米勒微微颔首,立馬朝房間裏走。

徐江跟在他身後,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他一進去,目光緊緊鎖定床上側躺着蜷縮起來的黛凡。衣服,穿着!褲子,穿着!确認這兩件事後,徐江如釋重負——看起來并沒發生什麽少兒不宜的事。他連忙上去和米勒左右開弓,把已經軟乎乎的黛凡架起來,往門外走。臨走前他還不忘跟池應先點頭哈腰:“不好意思啊,給您添麻煩了……”

徐江估計他也有點醉,臉頰上還微微泛着紅。

池應先話也沒說,擺了擺手轉頭走進了房間裏。

而米勒幫忙把黛凡送進自己的房間後立馬就離開了,剩下徐江一個人費了老大勁兒把人弄到床上,又是脫外套又是脫鞋的伺候了一番。

黛凡渾然不覺,呼吸均勻睡得很香。

第二天醒來時,陌生的宿醉感讓黛凡哭笑不得。他哪裏知道原主的身體這麽弱不禁風,酒量能差成這樣,幾杯酒就能放倒。好在徐江貼心地準備了頭痛藥,不然頂着頭痛拍戲勢必要影響狀态。徐江沒提昨晚的情況,黛凡自然也不會問——反正他只記得跟周建峰把酒言和,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因此在片場見到池應先的時候,他還跟平時一樣笑眯眯的問好:“池哥早啊!”

自從那天池應先幫他上藥之後,兩人間的氣氛緩和了許多,偶爾會對對臺詞,還會在拍戲過程中讨論一些臨時改動。黛凡覺得,這應該就算關系還不錯了,至少是朋友級別。

可今天,他跟池應先打完招呼,對方的目光飛速挪開,草草“嗯”了聲算回應,然後扭頭就走,空留黛凡一個人滿頭霧水。

他看着池應先的背影,實在是不解:“……我招惹他了?”

徐江道:“凡哥您昨晚不是喝醉了麽,是池影帝送您回去的。”

“……那我打他了?”

“不知道哎,我是後來去池影帝房間接您回去的。”

黛凡眯着眼想了半晌,也想不起一星半點。他能想到的可能,無非是:一,他發酒瘋打了池應先;二,他發酒瘋占了池應先便宜。

可他真的一點記憶也沒有!

“凡哥,您得快點去化妝了……”看黛凡呆在原地想事情,徐江小聲提醒了句。

黛凡回過神,立刻往化妝室去了。

但接下來,池應先一直是這個狀态——只要和黛凡視線相交,他必定會神情不自在地避開。片場人來人往,拍攝安排得還很緊湊,雖然黛凡心有疑問,但找不到時機去問問池應先怎麽了。

要真是他昨晚喝醉了對人有什麽不軌舉動,那他該去道個歉。

今天男一和男二有場重頭戲,他們将要拍攝兩人間最後情緒爆發的場面。池應先像是刻意避開黛凡般,明明差不多時間化完妝,池應先偏偏在化妝室裏多逗留了一會兒,沒跟他一起出去。

“凡凡!”顧釉一見黛凡就心情晴朗,“怎麽樣,頭痛不痛?”

“沒事,吃了頭痛藥了。”

“要是狀态不好也沒關系,先拍後面兩場找找感覺也可以。”

“不用不用,”黛凡連忙擺擺手,“我可以的。”

顧釉往化妝室那邊望了望,拿着對講機通知:“準備開始拍了啊,小陳再确認遍布景……應先還沒化完妝麽。”

她話音未落,池應先就出現了。

他仍是直接忽略黛凡,跟顧釉點了點頭。

“來了就趕緊開工啦!”

這場戲是“陳一寓”的複仇計劃已經完成,“戚戎”也通過蛛絲馬跡察覺到了他就是真兇。

黛凡有段很長的對白,他早将臺詞背得滾瓜爛熟,就等着這場爆發。

攝影和燈光都已經就位,随着打板聲響起,他二人面對面地站着,黛凡垂着的眼眸猛地看向面前的人,神情似笑非笑。

他就這樣看了兩秒後,微微揚起下巴徹底露出笑容:“可我又為什麽要殺他們呢?”

“戚戎”楞了楞,眉頭皺得更緊:“……我不知道。”

對方如果極力地辯解開脫,再問出這句話,“戚戎”大概真的動搖;可他偏偏是這樣的神情,是一種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餍足表情。

“戚戎”有着敏銳的直覺,所有證據都指向了“陳一寓”,他确信對方就是這場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黛凡和池應先,在某種意義上而言算棋逢對手,兩個人都飛快地沉進角色中,他們之間緊張的氣氛能籠罩在場的所有人。

黛凡仰頭看向周圍的景色,閑庭信步地來回走着:“仇殺?無差別殺人?或者為了錢?”他一連三個問題,接着猛地轉過頭,對着池應先道,“你覺得是哪種?”

池應先在片場一直避開跟他目光接觸,是因為只要對視,他就會想起昨晚上躺在他的床上、喝醉了黛凡。他着實被這人撩到了,撩得心猿意馬,以至于不敢多看,怕自己冒出詭異的心思。

但他們還要拍戲,對望多得是。

就這瞬間,黛凡明明有隐形眼鏡遮蓋原本的瞳色,池應先卻還是覺得自己看到一抹幽綠。黛凡的神情陰冷桀骜,嘴角的笑容滲着寒意。池應先看着他,腦子裏猛然出現喝醉的黛凡軟綿綿地說“小粉絲”。

“我……”

臺詞只冒出來一個字便卡殼了。

“卡!”顧釉喊道,“怎麽回事?”

池應先緩過神:“不好意思,我忘詞了。”

米勒就在旁邊,聽見這話捧着劇本就遞到了池應先跟前。演員忘詞實屬正常,顧釉沒往多處想,等着池應先翻了翻劇本,又道:“OK,再來一條!”

“第十七場,第三鏡第二次,Action!”

第二遍,池應先倒是把臺詞順順利利念出來了,可在黛凡長長一段自白後,他又沒能發揮好,再度被叫停。

約莫是影帝接連失誤太少見,現場有些細微的議論聲。

池應先深深吸氣緩了緩,重新來過。

可他一連拍了四遍,都被顧釉叫停。

“應先啊,是不是狀态不好,要不然休息一下再拍?”

池應先點點頭:“嗯,不好意思,耽誤大家功夫了。”

“那好,休息十分鐘哈!”

他正準備去旁邊休息室調整下情緒,黛凡卻跟上來了:“你狀态不好啊?”

池應先敷衍了一聲,腳步加快往休息室走。黛凡正巧愁沒機會問問昨天的事,哪能放過這短短十分鐘,池應先走得快,他就跟快點,硬是跟到了休息室裏。裏面還有別的工作人員在忙碌,池應先對跟來的人視若無睹,坐在沙發上看劇本。

黛凡不客氣地坐在他身邊,小聲問:“我看你今天有點躲着我?是不是我昨晚發酒瘋了?”

真有臉問啊。

池應先啪的合上劇本,微微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黛凡表情超無辜,好像對昨晚的事情什麽都不記得了似的。池應先沉聲道:“別告訴我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果然!他昨晚肯定對池應先做了什麽!!

黛凡疑惑着仔細想了想:“……可我真不記得了,我打你了?我很少喝醉的,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發酒瘋是什麽樣的。”

他們倆坐得很近,黛凡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香味飄了過來。

池應先幹咳了兩聲:“沒什麽,我只是昨晚沒睡好,跟你沒關系。”

要他跟當事人說“你昨晚躺在我床上說不跟我上床”,他真的說不出口。可黛凡的模樣又不像是裝失憶……對方在演技方面的造詣不但體現在工作上,還體現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被騙過幾次的池應先深有體會。

如果黛凡真是不記得了,那他一個人在尴尬什麽勁兒?

池應先覺得更不爽了。

瞧着池應先并不打算敘述案發過程,黛凡無奈地靠在沙發上,又說:“那剛好我們對一遍吧,找找感覺?”

“嗯。”

黛凡語氣驟然一沉,開始念臺詞:“……對,是我做的,一切都跟你想的一樣,不過真要說清楚為什麽,那還是個挺長的故事,我怕你沒有耐心聽。”

“警察很快就會到,你說給他們聽也可以。”池應先冷冷道。

不看着黛凡的雙眼,他放松了很多,臺詞情緒拿捏得十分準确,讓黛凡又跟着認真了起來。

“但這故事只能說給你聽……哥哥。”

黛凡的聲音低沉,“陳一寓”洞察一切所背負的沉重全包含在這低語裏。池應先有瞬間覺得他們正在鏡頭前,下意識轉過頭,眉頭緊皺看向黛凡:“你叫我……什麽?”

黛凡也正看着他。

對方不知何時已經坐直了腰,離他很近。

這下真是應了這出戲的标題——近在咫尺。

兩個人的眼底同時閃過詫異,池應先喃喃地重複:“你叫我……什麽?”

“凡哥你們在這兒啊,顧導找你們呢。”休息室門口忽然傳來工作人員的喊話,将剛剛構建起來的氣氛驅散。

黛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發:“啊……你眼睛蠻好看的,我都楞住了。”

“不用說出來。”池應先站起身,別扭地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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