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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禍水落湯雞,為情沖動小言離。
……
……
離母搖頭嘆息,絲毫想不到跪在院子裏求親會是自家兒子的主意。她只覺得蕭言跪在雨中執意要娶阿離這事,細細琢磨起來心情格外複雜,既覺得蕭言做人真情實感又覺得她做事沖動任性。
如今大大小小的聘禮箱子都堆在堂屋裏,阿離對于此事也沒直言反對,再加上蕭母在旁勸說,離母也不好做個棒打“鴛鴦”的壞人,勉勉強強算是點頭同意了這門婚事。
蕭母動作很快,這邊離母剛點頭她那邊就找人算了黃道吉日,生怕她們母子倆出門就反悔。
蕭家娶親的動作這般迅速,越發讓離母心弦緊繃,總覺得自己是不是無形中虧了什麽?
她看着手裏的禮宴名單,哪裏能知道兒子的清白身軀早已虧給了蕭言,否則定會一包草藥‘閹割’了她!
‘哎。’
離母嘆息,心道嫁便嫁了吧。好在對方是自己好友的女兒,将來阿離在蕭母的庇護下定能安穩度日,總比跟着自己東奔西走居無定所的強。
原本離家家境還算可以,雖說不像蕭府這般大門大戶,至少手頭有個小藥鋪醫館。妻夫兩人中年得子守着藥鋪過着自己的小日子,甚至圓滿幸福,直到阿離父親重病去世。
一夕間,藥鋪變賣,天翻地覆,好好的三口之家少了一人,從此離母帶着兒子遠離傷心之地。
巧在那時‘蕭言’生病,蕭母派人将離家母子請過來,也算暫時有了落腳的地方。
兒子嫁人,離母百感交集,只盼着蕭言日後能像她跪在雨中許諾的那樣,不會負了阿離,将來能少納些亂七八糟的人進來。她家阿離不能說話,到時候可就真成了吃了啞巴虧了。
确定婚期後,蕭府即刻布置起來,張燈結彩,廣發禮帖。
作為閨中待嫁的新郎君,阿離始終神色平平,眉眼中既無欣喜雀躍也無失落悵然,仿佛此事與他無關,連帶着對上蕭言時,原本眼裏淬了毒的恨意都沒了。
許是消散了,許是被他掩藏的更深,至少面上看起來神色平淡像是釋然了。
蕭言摸不清這是好事還是不好,只得按下心中疑惑想着來日方長。實在不行,……那就多日幾次!
轉眼婚期已至。
給阿離梳頭開臉的人全是蕭家找來的,離母穿戴着深紅色長輩服飾站在阿離身後,眼前梳頭郎君正拿把光澤瑩潤的玉梳給阿離梳頭。
若是阿離父親還在,這事該是由他來做。
離母看了會,上前兩步将玉梳從郎君手裏接過來,開口時聲音沙啞,“我來吧。”
阿離擡眸看着銅鏡中站在自己身後的母親,心頭酸澀,垂了垂眉眼,壓在腿上的手指攥緊衣服。
“兒大不由娘,我總不能陪你一輩子。嫁了人後性子稍微放的軟些,都是同床共枕的妻夫,是要相處一輩子的至親至愛之人,沒必要較着勁争個你輸我贏,若是碰着什麽不大不小的事情,不如睜只眼閉只眼讓它過去了。”
離母越說喉口越是哽咽,身旁梳頭郎君聽的眼眶泛紅,輕輕福身退了出去。
“吱呀”聲輕響,門被掩上。
離母掌心裏捧着阿離濃黑如墨順如綢緞的秀發,目光溫柔不舍,“你大喜的日子,娘也沒什麽好送你的。”她從懷裏掏出個紅色綢面的細長布包,慢慢展開給阿離看,“這東西是爹娘的全部,今日便交給你了。”
布包裏間距相等的插.着大小不一的銀針,根根針尖鋒利閃着寒光。這是為醫者的全部,每根針都救過人的性命。
阿離指尖微動,垂眸看着母親捧在手裏的針包,視線從銀針慢慢移到她手上。那雙手粗糙幹燥,同嘴角眉梢般不知道何時爬滿了皺紋,蒼老年邁盡顯出來。
阿離胸口悶堵的慌,視線有些模糊,他深吸一口氣,仰面笑着将針包接下。
心裏暗下決心,不過往後日子如何,不能再讓母親擔心。
阿離将布包攥緊在掌心裏,被離母攙扶着胳膊出了堂屋走向喜轎。
門口蕭母請來的唱禮先生見到新人出來,立馬高聲喊道:
“花花轎子四人擡,一朵芙蓉今日開,左腳踩轎生貴女,右腳踩轎福祿來——起轎!”
這是正夫才有的鄭重待遇,若是女方家裏不講究,加上娶的是阿離這種沒什麽身份地位的男子,怕是一頂小轎直接擡進府。
離母心頭的忐忑不安随着門外噼裏啪啦的喜炮聲被炸的稀碎,眼角眉梢慢慢揚起笑意,安撫性的拍拍阿離的手背,将他送上花轎。
蕭家女娶親在縣裏可是大事,盡管人就住在蕭家後院裏,那也要擡着繞着縣城走上一圈。
蕭言坐在馬背上,阿風在旁邊牽着缰繩緩慢走着。身旁是唢吶聲喧天的敲打班子,身後是擡着阿離的轎子。
為人兩世,娶夫這事蕭言都是頭回。
她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先是悵然若失,後又滿滿脹脹。直到此刻,她在這個世界才有了點真實感。
接親隊伍卡着時辰停在蕭府門口,蕭言翻身下馬。轎子兩旁的侍從見她大步過來,彎腰垂眸恭順的掀起轎簾露出裏面端坐着的新郎君。
阿離今日一身紅衣,雖被蓋頭遮着看不清眉眼,但蕭言依舊能想象到他蓋頭下清冷禁欲的谪仙容顏。
他許是蹙眉抿唇不耐煩,許是眉眼舒展面色平靜,不管他是哪樣表情,都能正中靶心的撩動蕭言心頭的那根弦。
……緊接着滿身熱流順着心弦馬不停蹄的就奔着下三路去了。
清冷疏離的眉眼配上這身如火似霞的紅衣,是冰火兩重天的雙倍誘惑,讓人忍不住想看他眉梢眼尾因為自己攀染上情.欲的紅色,臉頰緋紅如同身上紅衣。
阿離于她,如同油桶裏擦了點小火花,滋啦一下就能炸。
直到那只修長白皙的手探出紅袖,從轎子中伸出來……
蕭言呼吸微頓,滿心燥熱硬生生被這只主動伸出轎子的素手攔住,猛的停下,融成股股暖流,從腹部往四肢五骸渡去。
蕭言垂眸笑,将自己的掌心朝上遞過去,握住阿離的手将人從轎子裏頭牽出來。
掌心裏的手比自己想的還要細軟一下,蕭言沒忍住多捏了兩把。蓋頭下的阿離側眸看她,眸色幽深卻未阻止。
當着這麽些人的面鬧出不快,丢的是蕭離兩家人的臉面。可這女人絲毫不理會自己的苦心,逮着機會就狂占他便宜,氣的阿離呼吸沉沉,想掏出針包将她當場紮成刺猬!
兩人在下人的帶引下步入正堂,蕭家的衆親友也一同湧入屋裏。
喊禮先生清清喉嚨:
“堂屋內外肅靜,閑雜人等回避,有事者各執其事,無事者不得喧嘩。堂前鳴炮,堂內發燭,各就各位,婚禮開始!”
喊禮先生是當地落榜多年的秀才,因有才學頭銜在身,被人尊稱為“先生”。她口齒伶俐巧話連篇,尋常的那三拜被她變着花樣的喊出來。
蕭言腰背挺直,餘光瞥向低她半頭的阿離,腦子裏喊禮先生的吉祥話跟蜜蜂似的嗡嗡遠去,只記得自己那車載相聲裏的一句話:
拜天地入洞房,嘎吱嘎吱床柱響。
蕭言汗顏,感情什麽都沒記住,只得床柱響了。今天她頭上束的玉簪,沒有發帶,阿離定然也不會像那日被她将手綁在床柱上。
如此想想心頭竟還有些可惜。
好在阿離不知道蕭言神游之時想的什麽,否則定會氣的當場給她施針。
随着喊禮先生最後那句:
——“禮成,送人洞房!”
蕭言猛的回神,牽着阿離就往自己屋裏走。她那屋裏大床是八成新沒換,但是被褥床單幔帳全都換成了新的,全套的新年紅,不知道阿離可還喜歡。
白玉的身子配上喜慶的紅,兩色鮮明,極致誘惑。
蕭言呼吸炙熱,牽着阿離進了屋。
阿離被侍從扶着坐在床邊,蕭言腳步未動站在他面前,就等着衆人出去了。
“主子。”長風硬着頭皮煞風景,“家主等您去敬酒呢。”哪有這麽猴急的,天還沒黑呢。
蕭言:“……”
酒?什麽酒?酒能有阿離身子好看?
蕭言被長風“請”了出去,屋裏頓時只餘阿離一人。
他随手扯下蓋頭,目光晃動随意一瞥,餘光便看見了那床柱,呼吸瞬間僵冷。手腕上的紅痕勒的不算嚴重,這些時日已經褪去,可如今回到這個噩夢開始的地方,手腕像是被根無形的發帶綁住,竟隐隐作痛。
阿離頭皮發麻,看着那床柱身子一陣冷一陣熱,激的他猛的起身,默默離那張床遠了些。
晚上愛誰睡誰睡,他才不睡!
作者有話要說: 盡管用評論收藏來大肆蹂/躏我吧!
不要憐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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