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沈易熙身體恢複的很好,原本假期還有五天才結束,但由于這段時間天天在家休養,骨頭躺軟了,舌頭也不靈活了,于是沈易熙決定明天就回去上班。
車內,陸蓁看着沈易熙,說:“去吧,想必這一個多月來你也休息夠了。”陸蓁知道沈易熙是尊重她,所以才會跟她說他要回去上班的決定。
前方的信號燈轉到了紅燈,黑色的瑪莎拉蒂慢慢減速停了下來,沈易熙用自己的右手包裹住陸蓁柔軟白皙的左手,因為彈弦樂器的原因,女孩手的指尖上有一層薄繭,沈易熙很喜歡揉捏陸蓁的指尖,看着嬌嫩,摸着有棱角,實際上還是柔軟嬌嫩。
沈易熙覺得陸蓁就像她的手,初見覺得她溫柔娴靜又帶着些許靈動,後來在離合園見過她痛哭的樣子,知道她的身世後,覺得她懂事堅強惹人心疼,再後來新巷街的斜街上見識到她幹淨利落的身手後,覺得她外柔內剛,溫柔但也有棱角,到現在……沈易熙看着陸蓁澄澈明亮的眼眸,仿佛再告訴他,無論他做出什麽決定,她都會支持他。
父母互相扶持、默契甜蜜的婚姻,讓他一直奉信“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這句話,所以他不輕易談戀愛,但卻也幻想過自己的愛情,甚至是婚姻,不需要轟轟烈烈,不需要太過絢麗和精致,只需要兩個人相處的舒心,懂得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互相學習,互相鼓勵,心意相通就好。
但其實這才是最難的,因為兩個人在一起很簡單,分開也很簡單,但想長久地在一起很難。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過美化,但誰讓家裏的長輩樹立了這樣的榜樣呢。
所以他很感謝陸蓁,感謝陸蓁實現了他這個不真實的願望,但卻因為這樣,有時他覺得陸蓁也仿佛不真實起來,陸蓁身上有種讓他覺得歲月靜好的感覺,美好、朦胧,所以他想對陸蓁好,想把世上所有漂亮的東西都送給陸蓁,想讓陸蓁依賴他,離不開他。
雖然沈易熙的心裏已經千轉百回,但其實這都是一瞬間的事,沈易熙收起眼裏翻湧的暗潮,輕輕地捏了捏陸蓁的手:“以後你看演出的票,我來買。”怕陸蓁不同意,添了句:“你來看演出都是因為我,如果我不做出點什麽,那不成白嫖了。”
就算沈易熙不說後面這句話,陸蓁也會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畢竟票不貴,幾十塊錢的事兒,而且他們又不是什麽貧困家庭,用不着為了幾十塊錢,推拒來推拒去的,不免顯得矯情,不過什麽叫都是因為你?你是不是太過自信了點兒,沈先生?
不過陸蓁不敢問出口,因為有一瞬間她捕捉到了沈易熙眼裏一閃而過的暗潮,陸蓁不敢多想,掩飾性地笑道:“行,但說好啊!位置的視野一定要好。”
“那是肯定的,觀衆席燈暗,不在前排坐,我看不清你。”話落正巧紅燈轉換成了綠燈,沈易熙松開陸蓁的手,啓動車往陸宅駛去。
這之後車內的空氣像是被凝固了一樣,讓人難以呼吸,剛開始陸蓁還有些緊張,但等了一會兒什麽也沒發生,再加上午休沒睡覺,陸蓁神經大條的老毛病犯了,合上眼就睡過去了。
再次遇到紅燈,沈易熙的視線轉向睡着了的陸蓁:“睡着了?”剛剛陸蓁的微笑雖然掩飾的很好,但他還是看出了一絲僵硬,原本以為陸蓁是看出了什麽,現在看來是他多想了。
注意到陸蓁攏起的眉間,沈易熙替陸蓁降低了車座,在坐回原位的時候,沈易熙看着陸蓁的睡顏,像着了魔一般,慢慢低頭,直至兩人鼻尖碰鼻尖,沈易熙才停下了動作。
沈易熙的睫毛很長,掃過陸蓁的眼睑,與陸蓁的睫毛相觸碰,像是發現什麽好玩的,沈易熙直眨眼,睡夢中的陸蓁,感覺眼皮癢癢的,睜開眼來,看着眼前被無限放大的面龐,吓得一激靈,結巴道:“你……你離我這麽……這麽近幹嘛!?”
看着陸蓁剛醒來有些濕漉漉的眼睛,還有一開一合的櫻桃小嘴,沈易熙緩緩貼近,陸蓁看着越來越近的俊顏,身體自發地想往後退去,這一動作被沈易熙察覺,加上此時信號燈已轉成綠燈,後邊的車在催促他們,沈易熙替陸蓁将貼附在面龐的發絲別至耳後,啓唇說道:“睡吧,等會兒到了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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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蓁心口刺痛了一下,然後一鼓作氣,攔住要離開的沈易熙,摁下他的腦袋,主動送上香唇,一觸及離,接着推開神色呆滞的沈易熙,頗有巾帼不讓須眉的女将軍風範,開口道:“開車。”
觸碰到垂涎許久的唇畔的那一瞬,沈易熙的神魂已經飄走了,四肢遲鈍地啓動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後,沈易熙動作遲緩地轉過頭去看了看閉着眼裝睡的陸蓁,然後又動作遲緩地轉過頭來,傻傻一笑,空出一只手來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
裝睡的陸蓁悄咪咪地睜開一條眼縫來,注意到沈易熙紅紅的耳朵和傻傻的笑容後,一直很鎮定的陸蓁,臉上不禁泛起了一片薄紅,她好像知道為什麽他們在一起後,有時沈易熙會奇奇怪怪的了。
沒想到她家沈先生會這麽沒安全感,甚至瞧着有些黑化的趕腳,陸蓁自戀的摸了把自己的臉,心道都怪她過分美麗,才讓這傻子變得不像他自己,看來她不負責是不行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她相信她一定能夠勝任這項重任,加油!
到了陸宅後,陸蓁領着沈易熙進了宅門,兩人穿過抄手游廊來到了庭院。
在院子裏曬太陽的小豆和小花,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來了個鯉魚打挺,歡快地搖着尾巴來找陸蓁,結果發現有陌生的氣息,立馬進入警備狀态,朝第一次來家裏的沈易熙發出警告的叫聲。
陸蓁第一時間俯身安慰小豆和小花,然後和沈易熙介紹兩只護主的小可愛:“純白的那只叫小豆,淺灰色的叫小花,小花是哥哥,小豆是弟弟,今年兩歲了。”被順毛的兩只小可愛沒了剛剛的奶兇,陸蓁拉着沈易熙的手摸了摸小豆和小花憨憨的腦袋:“它們是我高中畢業那年養的,那時候它們可團了,還毛茸茸的,冬天的時候我就和小妤各抱一只,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狗血連續劇。”
陸蓁拉着沈易熙手直起身來,指着盤在春海棠上的白色布偶貓:“它叫團子,是個女孩兒,小妤養的,不過它好像比較喜歡我,冬天的時候最喜歡鑽進我的被窩。”說完陸蓁牽着沈易熙來到院中央的魚缸前:“這兩條錦鯉,是我和爺爺一起去買的,以前這裏沒有睡蓮,是我覺得太單調,半夜起來偷偷種的,其實如果我和爺爺說這個提議的話,他是不會反對的,只是那天半夜被熱醒,然後一時起興,就種下了。”
陸蓁環視一圈,心裏充滿了無限感慨,然後仰首朝沈易熙微微一笑:“我十五歲那年才回到這裏,在短短四年內經歷很多事情,有傷心,也有快樂。”說到這,陸蓁松開沈易熙的手,改為環住了沈易熙的腰身,側耳聆聽讓她安心的心跳聲。
自從聽到陸蓁用平緩寧靜的聲音和他說這個家裏的事情時,沈易熙就知道陸蓁肯定是發現了他心裏的不安,在慌張但又不知怎麽開口的時候,陸蓁抱住了他,他聞到了陸蓁淡淡的發香,發香和微風中的花香、青草香混雜在一塊兒,仿佛成了鎮定劑,讓他慌張害怕的心慢慢沉靜下來。
“因為喜歡你,我想和你說那些關于幸福的事情;又因為愛你,我想和你說說我的傷心事,這樣有你陪着我傷心,也許我就不那麽傷心了。”
這是她第一次說“愛”,是她的爸爸媽媽和爺爺都沒聽過的“愛”,曾經她總覺得愛在心口難開,但也許真的是失去過,才懂得珍惜,所以她有了勇氣說愛。
她在臺下看着臺上的他整整兩年,早已将初見的驚豔融進了那七百三十個普通又不普通的日子裏,然後又被那驚心動魄的槍聲刺激,瞬間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牽動着她的心髒,算算日子,他們在一起僅僅才四十六天,但陸蓁總覺得他們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所以她便放心的把自己交給了沈易熙。
直至剛才,她才發現,這段時間以來她好像只顧着自己放心,卻沒關心過她家沈先生是否能放心的把自己交付給她,是她讓了沈易熙産生了不安,既然發現了問題,那就得及時解決。
陸蓁離開沈易熙的懷抱,把中午去蒂蓮取的對戒拿了出來。
沈易熙看着陸蓁手裏的寶藍色戒指盒,裏面躺着兩枚鉑金對戒。
“原本沒想這麽早拿出來,但我覺得這個時候我該把它拿出來。”自從拿到這副對戒,陸蓁就在想該在什麽時候送給沈易熙,但現在不用想了,陸蓁把戒指盒遞給沈易熙:“樣式比較簡單,不過戒指的內壁上刻有我們各自名字的縮寫。”
“你……”
陸蓁沒給沈易熙發言的權利,直接伸出自己的左手,直視沈易熙的眼睛,啓唇說道:“給我帶上。”
也許是受陸蓁眼神和話語的蠱惑,又也許是受到胸腔裏那顆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心髒,的暗示,沈易熙取出女方的戒指,然後握着陸蓁的手掌心,在戒指即将碰到陸蓁指尖的那一刻,沈易熙那只持有戒指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快點,還趕着上你家呢!”
心思百轉千回的沈易熙,聽見這句話,擡起頭看着陸蓁白皙的面龐。
在沈易熙看向她時,陸蓁嫣然一笑,眼裏充滿了對沈易熙的信任,再度開口催促道:“快點。”
三月微風晃動了庭院裏的一草一木,地上的影子也随之舞動,陸蓁的頭發被微風拂起,沈易熙嗅到了風中的發香,這一刻沈易熙的天靈蓋像是被打開了一樣,恢複了清明,然後緩緩向陸蓁靠近,輕輕地在陸蓁的額角落下一吻。
一切盡在不言中。
唇畔緩緩離開陸蓁的額角,沈易熙不再猶豫,神情鄭重的替陸蓁帶上戒指。
陸蓁此時已經蒙圈了,伸出右手摸了摸剛剛被輕吻的地方,然後又看到沈易熙鄭重的神情,陸蓁的臉頰瞬間爆紅,因為沈易熙的神情,陸蓁覺得左手帶着的情侶戒仿佛變成了婚戒一樣。
給陸蓁帶上戒指後,沈易熙拿出男方的戒指,對陸蓁說:“現在輪到你了。”
只是單純的紀念一下第一次見面,然後單純的定制了情侶對戒,最後單純的祝男朋友生日快樂,但為什麽她覺得自己年紀輕輕就要被人套牢了呢?
注意到陸蓁略顯猶豫的眼神,沈易熙不禁壓低了聲線,眼裏有了絲危險:“想反悔?這可是你買的。”
“怎麽可能反悔?!”
被套牢就被套牢了呗,要是面前這個男人沒有想套牢她的想法,那她才該擔心。
在心裏安慰了自己一把的陸蓁,一鼓作氣,為沈易熙戴上了戒指:“好……”
眼前被特寫的長睫毛,以及唇畔上傳來的刺痛感,陸蓁不禁瞪圓了雙眼,忽然,眼前的長睫毛變成了漂亮的眼睛,只聽漂亮眼睛的主人低聲道:“閉上眼睛。”
好吧,看在出賣你的,紅紅的耳朵的面子上,你說咋樣就咋樣,陸蓁聽話的閉上眼睛,享受着不算美麗也不算太糟糕的親吻。
這是沈易熙的初吻,呸!不對!這是沈易熙第一次主動獻吻,所以吻技不可言說,反正陸蓁感覺到了滿口腔的血腥味兒。
不過話說怎麽這麽久,她快要喘不過氣了,要是被親暈了,那就尴尬了。陸蓁滿腦子彈幕,沈易熙發現她在走神後,咬了咬陸蓁嬌嫩的唇畔,陸蓁被痛的一激靈,只聽狠心咬她的人說:“認真點。”
沈易熙的聲音暗啞低沉,一點也不像平時的溫柔清冽,雖然沈易熙低沉暗啞的聲音好聽,但陸蓁是不會原諒他的,這狗子竟然在已經破口的地方,給她傷上加傷。
沉浸在香甜嬌嫩的溫熱中的沈易熙,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意識到是因為什麽後,安撫性的舔舐了陸蓁唇上的小破口,才頗為不舍的離開。
而先前有些生氣的陸蓁,感覺到唇上不一樣的觸感後,就羞的渾身戰栗起來,沈易熙一離開,陸蓁就捂着嘴,甕聲甕氣的嬌嗔道:“咬都咬破了,你……你舔什麽你!”
沈易熙想看看陸蓁唇上的傷口,準備擡手扯開陸蓁捂着嘴的小手,陸蓁以為沈易熙還想幹壞事,吓得連忙出聲:“幹什麽?!”她可不想成為明天的新聞頭條,一名十九歲花季少女,在與其男友接吻過程中,不幸暈厥,這究竟是情侶間的故事還是事故呢?讓我們現場采訪一下當事人的男友……呸呸呸!瞎想些什麽呢!
沈易熙無奈又寵溺的伸出食指,點了點陸蓁的小腦殼:“你以為呢?當然是檢查傷口啊,我的小笨蛋。”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自家女朋友是個可愛的小沙雕呢?表面淡淡定定、神色不變,實則心裏住着一個調皮搗蛋的小人。
臉上好不容易淡下去的羞紅,因為沈易熙寵溺的話語和動作,又泛了起來,陸蓁覺得她還可以再堅持一下下:“那你早說嘛,沒事,就一小傷口。”結果看到沈易熙眉眼帶笑,眼睛還亮晶晶的時候,瞬間投降,慌張開口:“時間,對!時間要來不及了,我去拿上小妤送你的禮物,然後我們就快些出發吧。”陸蓁不敢再看沈易熙眼睛,說完後,就手足無措的跑去畫室。
看着倉皇而逃的陸蓁,沈易熙沒忍住,像吃了蜜餞似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笑出了聲。
沈易熙怕把陸蓁逗生氣了,所以在回家的路上安分守己,結果沒想到陸蓁竟然睡着了,沈易熙注意到後下意識減慢了車速,兩小時後到了沈家,沈易熙給自己解開安全帶後,下車拉開副駕駛座的門,給睡得香噴噴的陸蓁解開安全帶,彎腰抱起陸蓁沒走幾步,陸蓁就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沒錯過陸蓁每一個小動作的沈易熙,愈發覺得懷裏的小人兒像只小貓,真想把她藏起來。
發覺自己處在淩空狀态,陸蓁徹底清醒過來,拍拍沈易熙的胸口,想讓沈易熙放她下去,結果卻被手下的觸感所誘惑,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
沈易熙看了眼在他胸口上作亂的小手,然後笑問道:“滿意嗎?”
腦子裏滿是廢料的陸蓁,對于沈易熙問題,根本就沒過腦子,很自然的接話:“滿……咳咳!!!”還好及時收住,不然她的顏面該去哪兒找!
看着懷裏滿面通紅的陸蓁,沈易熙努力克制上揚的嘴角:“滿意就好。”
聽見這句話,陸蓁徹底羞的沒邊兒了,惱羞成怒道:“放我下去!我有腳,可以自己走!”
沈家別墅二樓的落地窗前,相依偎的沈父沈母看着花園裏打鬧的小情侶,默契的相視一笑。
“記得年輕那會兒,你也這樣羞惱過,後來可把我整慘了。”沈父緊了緊沈母的肩膀,沈母天生要強,是鎮上最出名的母老虎,不過現在有個更貼切的詞,叫做女強人。
那個年代的人結婚早,但沈母因為要強的性子,沒有一戶人家敢娶她過門,拖着拖着就成了大姑娘,但沈母不在意,甚至在高考恢複那年考上了名校。
沈父是城裏的富家子,但不喜歡有人說他是沈家少爺,不過沈父本身就聰明,又有才,雖然身上沾了些富家子弟的習性,但不做偷奸犯科這種腌臜事,只是喜歡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不管是和諧安寧的現在還是動蕩不安的過去,貧窮女和富家子都是不可能有機緣的,他們能走到一起,付出了很多很多不為人知的努力,尤其是沈母,那個年代對女人總是苛刻的,但她卻能殺出一條血路來,走出國門,擠進國際設計行業的前列,只為了能與他比肩同行。
所以沈父敬她,愛她,寵她,都是因為沈母值得。
在發現沈易熙受他們的影響,對愛情,對婚姻,都極其不将就後,他們雖然心裏都很擔心,但卻從沒扯到明面上來與他交談過,因為愛情和婚姻這兩件事,就像空中那感覺得到卻握不住的風,千千萬萬個人有千千萬萬個理解,誰也說不清,凡事都還需自行去經歷。
沈母慈藹的看着花園裏,笑容燦爛的陸蓁:“陸蓁是個好姑娘。”
“是傻小子有我當年的運氣。”
沈母先是嫌棄的看了眼沈父,然後也許是今天的夕陽不錯,也許是今天的晚霞很美,又也許是耳邊充斥的歡笑聲,沈母墊腳親吻了沈父的臉頰。
沈父還是像年輕那會兒,傻傻一笑,然後低頭在沈母的額角輕輕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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