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殷九卷着虎皮毯子窩在自己身旁,閉目養神,但看起來像倦了的貓一樣,花黎伸手給他攏好毯子,正準備跟殷九說自己願意以後好好照顧殷九時, 卻聽見銮辇外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魔尊,九将軍,臣下雲弈,能否進來與您一敘。”

花黎扶額,這到底是哪個混蛋跑來壞自己的好事:“進來吧,”。

殷九聽到聲音,從被子裏鑽出來,他似乎與這人之前認識,點頭示意,“好久不見,雲弈。”

“好久不見,九将軍,”雲弈轉身面向花黎,“魔尊......”

花黎仔細打量着這個人,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是當年父王手下的一位文官,專門用來......記錄自己有沒有好好聽夫子上課的。

“哦,我記得你!你就是那個給我寫‘今日不專心’的那個書童!我拿糖賄賂你都不行的那個!”花黎指着雲弈,然後轉頭附耳殷九,“當年我們管他叫鐵骨铮铮雲夫子。”

殷九推開他的腦袋,讓他在外人面前正經一點,“有事嗎?”

“來與許久不見的魔尊打聲招呼,”雲弈淺笑,“魔尊與我當年關系可差了,這不是上趕着過來拍馬屁嗎?”

“別貧嘴,”花黎說,“你們一個個的聯合起來騙我這事我還沒找你們算賬。”

“這......”雲弈擡頭看了眼殷九,又看了眼花黎,“等眼前的事過了,您再來找我們算總賬吧。”

“眼下魔界是個什麽情況?”殷九問。

雲弈深吸一口氣,“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當年熾天魔尊為了炫耀自己的靈力高強,設了這個麗疏比武場,三十年開一次,揚言誰能在麗疏比武場打敗他,誰就是下一任魔尊。再加上魔界這麽多年都不滿熾天魔尊的做派-......花黎,你現在算得上是衆望所歸吧。”

花黎得瑟得揚起了頭。

雲弈道:“可麻煩的在于,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一夥人想要熾天魔尊的命。”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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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天魔尊的鎏王妃,”雲弈道,“順便提一句,別在步姑娘面前提這個人,步惜雪會當場把你凍成冰渣渣的。”

花黎對這名字沒什麽印象,示意雲弈繼續往下說。

“昨日收到的消息,步姑娘準備出其不意攻打離魂天,可沒想到鎏王妃将離魂天封了起來,聯和幾個忠于熾天魔尊的臣子,對抗步姑娘。我們這番回去,恐怕就要面對一場死戰。”雲弈看了眼殷九。

“打仗就打仗,你看殷九幹什麽?”花黎下意識覺得雲弈來者不善,将殷九擋在自己身後。

“沒什麽,這事我們後頭再說,”雲弈轉而看向花黎,“不過我想先确認一件事,花黎,我們這番去了王都,你必定會成為魔界的魔尊,所有的責任和義務都得你扛下,如果你願意,這駕銮辇會帶着我們去往王都,如果你不願意......”

殷九的眼裏閃現出殺意。

“我願意,”花黎打斷了雲弈的話,“你們都把想成什麽人呢?我當年确實頑劣不堪,體弱多病,但是只有我是作為魔尊唯一的繼承人被撫養長大的,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殷九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別這麽看我,”花黎躲閃着殷九的眼神,“我之前只是沒想好罷了,你要是一睜眼我告訴你你爹沒了,你也沒了,你什麽反應。”

“我爹沒了,我挺開心的。”殷九塞了花黎一句。

花黎撅嘴,這人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知道自己是在比喻嗎?比喻啊!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等着去往王都,支援步姑娘。”雲弈道,“到時候,還望九将軍多多關照。”

這話花黎就聽不明白了,攻城和殷九有什麽關系,“你把話說清楚。”

“等魔尊陛下到了離魂天就知道了。”雲弈回答,“等到了王都外,與步姑娘彙合我們再做商議。九将軍和魔尊恐怕都消耗了不少靈力吧,我就不多打擾了,兩位注意休息。”

雲弈推開銮辇的門走了出去,他不提花黎還沒覺得靈力有些虧損,他一提花黎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直往殷九身上倒。

“你睡吧,”殷九沒推開他,而是扯了身上的虎皮毯子給花黎蓋上,“我看着你。”

“嗯,”花黎也沒管他說了什麽,蹭了蹭殷九的腿就閉眼睡着了。

他這一覺睡到第三天傍晚,快到步惜雪駐軍的地方才醒過來。雲弈擔心他身體,喊了随軍的大夫過來診脈,大夫只說花黎靈力消耗過大,需要多休息。這幾天花黎睡了多久,殷九就在他身邊守了多久,雲弈素來是七竅玲珑心,一眼就看穿了這兩人之間不太正常的關系。

花黎睡多了,走起路來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步深一步淺。偏偏那群駐軍的兵士紛紛跪下來迎接花黎,花黎想裝作威風凜凜的樣子走到大帳裏,結果沒走兩步腳就麻了。殷九看着他真是哭笑不得,只能扶着花黎走進大帳。

花黎扶額,覺得好丢人,但是想想自己是靠在殷九懷裏的,他心情又好了起來。

大帳內步惜雪穿了一身軍裝,還在為了攻下離魂天發愁,雖說魔界子民大多支持花黎歸來,但唯恐夜長夢多,不知要生出多少變故。

“離魂天裏,有熾天魔尊聚集的七位高手,”步惜雪指了下攤在桌上的離魂天地圖,“我們的探子只知道有七個人,但不知道他們駐守的位置。這七人其中一人以擅軟劍為名,據說他出手極快,劍鋒一閃便能取人性命;一人控火,能用靈力釋放出火焰;一人用毒,據說要是被他的毒蠍子蟄到,見血封喉;一人力氣極大,五歲便能舉起巨鼎;一人能發出怪異的叫聲,聽到他聲音的人都會頭痛不止;一人善用絲線殺人,凡事踏入他周身3米都會被絲線纏繞;還有一人身形極快,幾乎無法用眼捕捉他的動作。”

花黎有些慌張:“那......那可怎麽辦?”

“我的弓箭可以對付那個控火的人,”步惜雪回答,“我手下另一位将領宗沛能夠對付那個力氣極大的人,雲弈和你就......”

花黎的萬物化刃實在是不适合之中單挑。

殷九沉默了一會兒,問了句:“七人都在離魂天內?”

“對,”步惜雪道,“但我們沒有辦法确定他們的位置,實在不行,我就只能先去闖一次了。”

“你一個人未免太危險了,”雲弈道。

步惜雪嘆氣,她也沒有辦法,“九将軍,你......你有把握對付他們七人中的一位嗎?”

視線集中在殷九身上,殷九看了眼地圖,“明日再做商議,現在天已經晚了。”

“也是,我倒忘了這件事,給他倆安排營帳,”步惜雪正吩咐下人,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了句花黎,“你倆要住一起嗎?”

“一起。”殷九頭都沒擡,直接回了步惜雪。

花黎心裏突然有了主意。

鬼界時住在一起是為了安全,麗疏客棧住在一起是為了照應,銮辇上睡在一起是只有那個地方能睡,那如今營帳裏還睡在一起是為了什麽?

殷九在跟步惜雪打聽離魂天的其他情況,而花黎則坐在一旁胡想一通。

殷九喜歡自己......

殷九不喜歡自己......

也不知道殷九和步惜雪聊了多久,直到殷九走過來問了花黎一句:“困了嗎?”

花黎才被殷九從幻想中叫醒,“你要去休息了嘛?”

“嗯,走吧。”怕他再次腿軟,殷九伸手遞給花黎,讓他扶着自己。

“殷九,麻煩你了......”花黎咬了下唇,鼓起勇氣小聲說了句,“我喜歡你......”

那聲音實在是太小太小了,小到在同一個房間的雲弈和步惜雪都沒有聽到。

但是殷九聽到了。

殷九的耳垂紅了個徹底,但他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裝作沒聽到一樣,自顧自地扶着花黎往前走。

花黎這個郁悶啊,好不容易說出口的話,但是殷九好像沒聽到。

可是花黎不知道,他喜歡的那個人,整顆心都像是被塞進了糖罐子一樣,連血漿裏流動的都是黏膩的蜂蜜,呼出來的氣體都如同花蜜一般香甜。要不是扶着花黎,殷九恐怕能立馬騰空而起,在天上繞圈圈。

殷九壓制了心裏的喜悅,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鋪好床,守着花黎睡着,把自己的枕頭放到他懷裏,讓他抱着。

等到花黎睡熟了,殷九則提着雙劍走出了營帳,朝着離魂天的方向走去。

百年鬼界的生活讓殷九學會了阿谀奉承,學會了待人接物,但是沒有學會該如何像一個人表達自己的愛意。

他曾經學過的唯一表達愛意的方式,就是在仙界,在他作為天将殷九,作為仙界最鋒利的刀刃的時候。

而那時,天帝教會他的,唯一愛人的方式,就是殺戮。

※※※※※※※※※※※※※※※※※※※※

很抱歉我自己覺得步惜雪的部分寫的太過混亂,所以修改了前面的部分章節,對修改部分做一個解釋,方便看過未修改部分的讀者理解,以下是修改過後的內容總結:1,步惜雪生完孩子後,控訴過熾天魔尊,但是并沒有告訴花黎自己的政變計劃。2,步惜雪随後無理由離開,殷九欺騙花黎自己并不知道步惜雪去了哪兒。3,殷九以尋找七寶轉魂鈴為借口騙花黎來到麗疏比武場,借機殺掉熾天魔尊。

真的很抱歉修改了部分內容,影響了大家的觀看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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