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花黎這幾日在忙自己父王屍體的事情。
原本花黎想着重新給父王辦一場風光的葬禮,不過殷九勸他,一百年前假花黎曾經辦過,如今再辦一次恐怕會惹出不少麻煩,花黎考慮着确實如此,便放棄了這個想法。如今只能差人運送屍體去王陵,所幸王陵并不遠,花黎便打算親自送一趟。
殷九不放心,也陪着他一起過去。
木逢春一早便得到消息,穿了一身正統的禮服,站在王陵外等着花黎。
幾人在陵墓中舉辦了一場小型的葬禮,如今屍體複位,棺木被蓋上,花黎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殷九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寬慰花黎。
木逢春似乎還有什麽事想和花黎說,便在他臨走前攔住了花黎,并且示意殷九自己與花黎有要事要商量,希望殷九能夠回避。
花黎勸殷九不必過于擔心,木逢春的實力不輸花黎父王,而且對待花黎一家盡心盡力,能夠保護自己的安全。
殷九這才退後幾步,給了花黎和木逢春足夠的空間。
木逢春眼尖,看得出兩人之間過于親密的樣子,開口問:“你和殷九......”
花黎也不打算隐瞞,開口承認,“我喜歡他。”
“你瘋了!那是你爹的人!”木逢春這個氣啊,“你眼裏還有沒有你爹!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
老實說花黎之前從未考慮過這些,他無法無天慣了,殷九出嫁那日接親的人是他花黎,他爹都不知道去哪裏浪了,從頭到尾連面都沒有露過。洞房花燭夜扯了殷九的被褥,抱着殷九一起入睡的也是他花黎,而他爹還不知道睡在那房姬妾懷裏。花黎從不覺得殷九的這層身份有什麽關系,至少當年他在父王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父王也沒有說什麽。如今父王去世,殷九恢複自由身,他和殷九的關系也礙不了別人什麽事。
哦對了,父王有沒有見過殷九都是個問題......
花黎道:“我是魔尊,換句話來說就是六界的魔頭,不是什麽拿着人倫道德做文章的僞君子,我父王和殷九有沒有見過面都另說,接親時是我,洞房花燭夜是我,我不明白我和殷九怎麽就不能在一起了。”
“可終歸他的名義上是你父王的妾室!”木逢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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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用和我談這些......”花黎的怒意湧了上來,“師叔......花黎做事自有分寸,不需要您來教導。”
“那以後孩子!”木逢春拿這個油鹽不進的花黎沒了辦法,“以後孩子......”
木逢春趕緊咬着自己的嘴唇堵住了自己的嘴,他差點把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
花黎看着他奇怪的樣子,嘆了口氣,“我不是父王的親兒子對嗎?”
這事花黎早有察覺,一百零八位妾室,沒有一人能夠生下父王的子嗣,偏偏就是那個因為娶妾而和父王分居多年的母後生下了自己——這個獨子,要是說這其中沒什麽貓膩,離魂天橫梁上的木頭都不信。
只不過這麽多年花黎不在乎,他只覺得生恩不如養恩,何必在意那些有的沒的,父王對自己好,母後也對自己好,僅憑着這些就夠了。
只不過如今木逢春提及此事,花黎便有了一問究竟的心思。
“是......”木逢春無可奈何地承認,“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你父王還以為你不夠聰明,能瞞着你一輩子......”
木逢春靠着石頭坐了下來,“他總是希望他身邊的人都傻傻的,這樣他就能保護你們了,可是到頭來最傻的人是他......”
花黎陪着木逢春坐着,“無所謂,這麽多年我早就當他是我的生父,在我心中他是着全天下最稱職的父親。”
木逢春還記得當年花黎的父王把花黎抱回來的時候,是木逢春親手給花黎診得脈。
這孩子天生不足,體力的靈力幾乎枯竭,像是被人生生吸走了所有靈力一般 ,也不知道之前遇到過什麽樣的父母,竟能對一個小孩做出這種事來。
木逢春譏諷花黎的父王,抱也不知道抱個根骨不錯的孩子回來,這病怏怏的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養活。
花黎的父王沒出聲,只是讓木逢春好好照顧這個孩子。
木逢春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挽回了花黎的命,只不過很長一段時間裏,花黎都是抱着藥罐子過活。
治好了花黎後,花黎的父王買了一壺酒來找木逢春,他喝得醉醺醺地,連路都走不穩。看着木逢春便哭,木逢春還是第一次見自己的師兄如此狼狽的模樣。
他所哭訴的事情,無外乎就是對不住花黎的母後。
若是能早點想通,早點抱一個孩子過來,兩個人的關系也不至于走到這個地步。
他後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可是花黎的母後卻再也不會打開聽風臺的門迎接他進來了。那個女人看起來挺柔弱的,性子卻那麽強硬,辜負了自己的男人她不要了,永遠都不會再見他第二面了。
他自嘲咎由自取,活該淪落至此,錯在自己頑固不堪,冥頑不靈。
木逢春有些心疼,但不是當局者,也無權評判。
那時花黎的父王便說過,日後花黎長大,不論他喜歡誰,不論他有沒有子嗣,都無所謂,只要他喜歡的那個人也願意和他長廂厮守便罷了。
他的師兄是個相當驕傲的人,英姿飒爽風華正茂,少年登魔尊之位,從此威震六界。他平叛亂,誅奸臣,修建離魂天,将混亂不堪的魔界治理的緊緊有條。
好笑不好笑,這樣一個英雄人物,最終為了子嗣的問題痛苦不堪,與發妻山水不相逢。
時至今日,木逢春都覺得荒唐至極。
可沒想到,花黎也和他父王一樣。
“算了算了,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木逢春嘆氣,“你和你爹一樣,都是個惹事精!”
花黎父王當年受過的苦,木逢春還記在心上,他無意讓花黎再折騰。
“謝師叔成全!”花黎趕緊行禮,“等我娶殷九時,勞煩師叔坐在高臺之上!”
木逢春還沒反應過來,花黎就已經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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