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祭日
廣告一直等到八月都沒有播出,有一天葉錦珏忽然告訴他再過幾天就是錦琅的忌日,她要回家去一趟。
一時間他就怔住了,他們很少會提起她,除了初見時提起過去,後來的日子裏大家都似乎心照不宣的同時回避那段時光。
好像那段藏滿了喜怒悲歡的日子是多麽不堪的過去。
這一次提起舊人,居然是因為她的忌日。他低頭苦笑,道:“……替我跟她說……對不起……”
他突然就說不下去,葉錦珏在電話那頭除了應聲“好”也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就這樣互相沉默着,他覺得有種難言的悲涼彌漫開來,如果沒有那時候的事,葉錦琅是不是還在,是不是就可以讓他們不那麽尴尬。
從始至終,葉錦珏與覃念之間就夾了個葉錦琅。
年少時,葉錦琅給他們打掩護,是他們的和事佬,他們以為可以一輩子三人行。
經年後,葉錦琅已經不在,卻避無可避的變成了他們之間跨不過去的坎,他們提起她都要小心翼翼像在避開傷口。
要是自己是學心理學的該多好啊,覃念忽然生出這樣一個奇怪的念頭。
葉錦珏陪着爸媽去山上看姐姐的那天是個雨天,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她撐着傘站在墓碑前,看着小小的照片上那張熟悉的笑臉,聽着媽媽絮絮叨叨的說着話,側過臉見到爸爸臉上的一片肅穆。
每個人的眼裏都沒有多濃重的悲傷,原來,已經被懷念代替。
下山的時候,她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轉身看到放在墓碑前的百合花被雨水打得要垂下頭來,她又走回去,彎下腰把花擺正,伸手摸摸那張照片,“姐,覃念回來了,他托我給你帶好,說想你了……”
心下一片酸澀,她沒有告訴她他讓她說的是對不起,葉錦琅總以為她不懂總以為她傻,可是她不知道,她只是讓她看到自己傻的一面,如果她真的那麽傻,怎麽可能這些年都熬過來了?
所以,有些事,葉錦琅不說,葉錦珏不問,不代表她什麽都不知道。
爸爸在不遠處喊她:“阿珏快點走,雨再下大就不好下山了。”
“哎,知道了。”她一邊應着一邊快步的走回父母身邊,連褲腳上沾了泥巴都顧不上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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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着媽媽的手臂,媽媽回頭問她:“怎麽又回去了?”
她不欲多說,只好答,“哦,剛才回頭看到花快要掉地上了……”
“工作忙不忙?可不可以多住幾天再走?”
葉錦珏擡眼迎上媽媽期盼的目光,點點頭,“我請了一周的假,多陪你和爸幾天再走。”
葉母高興的微笑起來,一個勁的說好,唠叨着說她又瘦了要做好吃的補補才行,她只好點點頭看看爸爸,他什麽都沒說,可是緩和的表情讓她知道,爸爸的心裏也是開心的。
她只好把心裏的酸澀掩蓋住,一心一意的應付着媽媽的話。
“阿珏啊,你大姨家表姐生了啊,生了個大胖小子,啧啧,你不知道你大姨現在走路都生風咧……”
“是嗎?”她盯着路面的臺階,“媽你小心點。”
“怎麽不是,你和你表姐是同一年出生的,就比你大兩個多月而已,她現在都有孩子了,你的連個鬼影都不見……”
“哎呀媽!”葉錦珏無奈的喊一句,可是也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麽。
“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葉母嗔她一眼,“你說你好好的也不談戀愛,叫你去相親你又不願意,你是要怎麽樣?你都快要三十歲了,還能挑個多好的?你這個樣子,又是在外面一個人住,我和你爸怎麽放的下心,差不多就行了吧……”
她想反駁卻不知要說什麽才好,只好悶着頭讷讷道:“知道了啦……”
葉父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只是扭過頭看了她一眼,只是這一眼就讓他在心裏嘆了氣,自己的女兒,怎麽會看不出她在想什麽,看來老妻又白費唇舌了。
一家人,着黑衣撐黑傘,從長長的階梯下山,每一步都走得緩慢而小心,說着的卻是與故人無關的事情。
大抵是經歷過失去的人都會更懂得珍惜眼前觸手可及的人和事,明了逝者已矣生活卻還要繼續的道理,于是只好在特定的日子裏放縱一下去懷念或是去流淚,餘下的日子,該是怎樣還是怎樣。
因為生活,從來都不會因為我們後悔了或是痛哭過就可以重新來過。
吃過晚飯後葉母在廚房洗澡,葉錦珏陪着葉父在客廳看電視,電話響了,她看着閃爍的屏幕又看看端着茶杯看電視看得入神的爸爸,咬咬嘴唇站起身卻又坐回沙發,葉父從電視中回過神來看她,“接電話啊你這孩子。”
她被爸爸的話吓得手一抖,手機幾欲落地,只好頂着父親的目光手忙腳亂的接電話,聽到那邊的詢問聲,舔了舔嘴唇才開口,“覃念,是我……”
“還好麽?”
聽得他關切的話語,若是平日她也許就會笑起來,可是今天實在是笑不出來,甚至是欲哭無淚,偏偏覃念似乎是不打算放過她,仔細的問了起來,“錦琅住的那個地方怎麽樣?”
“……還好……在山上……旁邊有一棵很大的榕樹……總之環境很好……”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沒注意到葉母已經出來,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她只知道,所有的回答都那麽困難,一字一句,都說的艱澀無比。
“下次有機會你帶我去看她吧?”
“……”她猶豫,“……也好。”
“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我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整個通話只有兩三分鐘,她卻覺得猶如整個世紀那麽漫長。挂了電話後她才看到父母正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喉嚨突然就像被哽住,“爸媽……”
葉母推推葉父示意他說話,葉父用拳頭搗住口鼻咳了一聲,道:“覃念……是你高中的時候那個小男朋友吧?”
“……”
她一下就愣住,她以為父母不知道覃念的名字,或是不會那麽快就記起他,卻沒料到爸爸第一句話便道出了他們曾經的關系,于是怔愣過後才來的及答道:“……是。”
葉母接着道:“錦琅出事那天在醫院見到的那個男孩子也是他?”
“……是……”這個是字答得無比艱難,她甚至看得到父母臉上的顏色突然就變得複雜起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突然一下子就松了,好像揣着的秘密被發現般有點難堪,卻又像心頭大石落地後的輕快。
她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垂着頭聽着電視裏的廣告,等着父母的問話,他們不可能只問這樣的兩個問題。
“他……他們家不是在出事前就把他送走了麽?”
葉錦珏“刷”的擡頭看向說話的媽媽,望進她的眼裏,只找到一片坦然和疑惑,沒有絲毫的責備與試探,一種奇怪的感覺突然升起。
她覺得奇怪,父母對待覃念,怎麽會是這樣平淡的态度……
可是她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并沒有深思,只覺得興許是過了這麽多年,已經時過境遷那麽久,已經看開看淡,總不至于跟當時都還是孩子的覃念計較些什麽。
“說是去年回來的……”她想了想,“他們家的事,你們知道?”
“知道啊,”葉母不再看她,拿着遙控器換到了電視劇,“他爸被人卷了錢財害得破了産,這事兒大家都知道啊,街坊鄰居傳了好些日子不知道也被傳的知道了。”
原來是大家都知道,真正是滿城風雨沸沸揚揚,想來也必定是與覃念當時的輕描淡寫相去甚遠,那他當年,是要多努力才可以接受現實然後變得平靜,在她問起時還可以笑着揭開已經結痂的瘡疤對着她一筆帶過那段艱難歲月……
許是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葉父突然道:“當時沒敢告訴你,是怕影響到你的學習,你也知道那時大家誰都不容易……”
“爸……”那時誰都不容易,覃念要接受家破人亡的悲劇,她們一家也要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你們以為自己的地下工作做的好,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們是我和你媽生的,怎麽會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麽。”葉父似是想起往事,微笑起來。
葉母跟着插了一句,“小孩子麽,就只會自作聰明,他晚上送你回來,我和你爸都在陽臺上看着呢。”
自作聰明,好像那些年少時光裏所有的小動作和謊言,都是自作聰明的拙劣演技。
原來從來就沒有誰是真正的傻子,有的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
她覺得累了,便起身回卧室,走到門口時聽到爸爸在身後突然道:“什麽時候和他一起去看看錦琅,就算不是因為你們,也還是有責任的,道歉這種事還是自己做的好。”
她頓住腳步,突然就有點不知所措,餘光瞟到媽媽,見到她似乎是沉浸在電視劇情裏沒有聽到葉父的話,這才點頭應到:“……我知道了。”
她閃進房間關上門,跌坐在床上。這原是她和錦琅的房間,她走後就只有她一個人會住,後來爸媽便把原先的上下鋪換成如今的雙人床,其他的東西因為她的堅持而得以保留。她就呆坐在床邊發愣着。
除了床,其他的東西都還是葉錦琅在時的模樣,葉母每天都打掃,于是這裏,幹淨的像是從前她還在家時的樣子,讓她有種錯覺,葉錦琅只是出門去了而已,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回來,會推開門跟她說,錦珏你快出來我給你帶了好吃的喲……
她不知道,門的另一邊,只有她的父母擔憂的看着緊閉的房門低聲的嘆氣。
她只知道她躺在床上整夜無法成眠,一閉上眼就是從前的事情,她們曾經風雨在一起歡笑在一起,後來,終于失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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