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縱蹄飛度邱臨橫
符西的草原沒有邊際,雲是大片大片的,比那中原的城市都還要大,雲上的陽光覆蓋着這片大地,而草原上奔馳的漢子們,如同這陽光一般熱情,他們亮着胸膛和膀子,馭着駿馬趕着牛羊,偶爾路過帳篷,也不忘對着那揉酥油餅的姑娘吹個口哨,而有的厚實的雲下,正下着瓢潑大雨,正是這樣的天地才孕育出了那些豪氣的英雄好漢。
少年在奴隸的簇擁下走進了父親的窩棚,帳篷地上鋪着的純白的熊毛,踩在腳上柔軟厚實,少年看着有些疲倦的父親,自己的表情也有些悲哀。
“阿爸,為什麽符人總是要殺我們?”
那位滄桑的父親擠出一個笑容,和少年說道:“因為我們嘉絨人是天生的英雄,馬神的子孫。”
“可是為什麽昨天符人過來,讓我們離開這片草原。”少年垂下頭:“我不想離開,我們不是馬神的子孫嗎。”
“因為草原上的人都懼怕我們,懼怕馬神的力量。”男人摸了摸胸口的馬哨,對孩子說道。
“那為什麽馬神沒有庇佑我們?”少年擡起頭,眼神中是幽怨,是哀傷,從他有記憶開始,他的部族便不停的在被驅逐與遷徙之中。
“因為馬神的侍者還沒有出現。”男人蹲下,扯下胸上的哨子:“總有一天,有人能吹響這個哨子,重現部族的榮耀。”
衛隊中騎兵長夏雲深覺得坐下的馬兒有些急躁,甚至無緣無故的開始嘶鳴,這一聲馬嘯結束後,騎兵的馬全部嘶鳴起來,它們變得煩躁不安,讓那些騎士們都不能安穩駕馭,接着馬棚中的馬也開始不安起來,那些馬兒沒有主人在身邊,它們的動作更大,直到其中一匹馬踢斷了馬棚的圍欄,夏雲深看着從馬棚中如浪湧出的馬匹,他才發現真的出事了。
可是他想提醒那位帶隊的大人注意,還沒來得急開口便被身下的馬兒摔翻地,等他睜開眼睛,地上跟他一樣倒了一地的騎兵。
圍繞在逍遙四人身邊的衛兵們都架好武器,蓄勢待發,他們要等待的只是一個指令,可是那位領隊的大人,卻饒有興致的與刑書搭着話。所以有的人都劍拔弩張,只當背後馬聲不斷是
“你為什麽殺我父親!”刑書怒目道。
周石光卻面露微笑坦言道:“你父親監守自盜,我揭發他是大義滅親。”周石光擡起手,指向刑書:“而你,這個罪犯之子有連坐之責!”
周石光語言堅定,咄咄逼人,刑書此時正怒火中燃,二人口角相争劍拔弩張,周石光大有馬上下令指使衛兵動手之勢,紹淩将逍遙往身後一護,架起彎刀。所有的人心都繃上了一根弦,完全沒有注意到包圍圈外圍的異動。
逍遙見對方來勢洶洶,心中也開始做了盤算,于是戳了戳紹淩低聲道:“我身上還有十幾張銀票,一會我把銀票扔出去,我們乘亂再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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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還沒等逍遙把“辦法”二字說完,周石光便已揮手使人進攻,盾兵瞬間退下,刀兵迅速沖上,好不容易歇息的場面馬上又變成了馬光一片。
逍遙見烏恩不再戀戰,嘴裏含着哨子,可是哨子也不聞其聲音,便急忙喝道:“大叔,小心啊!”
烏恩依然不為所動,彎刀只作防禦,有些心不在焉的烏恩身上已中了數刀,逍遙也是心急拉如焚,而此時又有三個槍兵持着□□向烏恩沖去。逍遙見着烏恩受險,可是奈何自己還被人保護,可是正見那槍要刺中烏恩時,一匹邱臨戰馬一腳踢中槍兵的後腦,白色腦-漿迸射四濺,緊接着無數的馬開始從各個方向奔湧過來,那些列好的隊陣被馬匹打亂,人群中不時傳來哀嚎聲,進擊的馬匹們看似失控,可以似乎冥冥中又有章法,它們頭首相連、有目的的攻擊着圍繞着逍遙四人的,最終這彙聚成一股洪流,圍繞守護着逍遙四人奔跑着。
對于這突然的異動,在場的人全部為之震驚了,周石光遣來身邊的衛新守護着自己往外退,而逍遙看着這陣仗,突然覺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先祖的書中有過記載,這難道便是傳說中的——。
“馬神令!”紹淩說出了逍遙心中的想到的那個詞。
根據古子笙書中記載,馬神術是嘉絨族的秘術,只有極少的人會使用,雖然原理不得而知,可是此術激活時一定範圍內的馬匹都會受到施術者的控制,若施術者經驗豐富,那馬匹全然可以當做軍隊使用,曾經的傳說中記載過一位使用馬神術的嘉絨人,竟同時控制了一千匹戰馬之多,最後為部族贏得了戰争,卻也因勞累死去。
一匹馬從烏恩面前跑過,烏恩順勢躍上,而紹淩的馬也正奔到她跟前,她拉着逍遙上馬,跟着烏恩身後,看刑書也上了馬,烏恩又改變了馬匹的陣型,由邱臨的軍開馬道,而他們夾雜在其它馬匹之間,身體緊貼在馬背,五六只十馬匹浩浩蕩蕩的沖上了邱臨,街上的攤位被掀翻,本是比天平還繁華的一方王都此時被鬧的人仰馬翻。
而後曾有下平文人作詩曰:“縱蹄飛度邱臨橫,似見符西萬馬騰。”
随着烏恩力氣的減小,□□縱的馬漸漸散去,不過幾人總算順利的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個離邱臨十幾裏的野山林之間。幾人喘着氣下了馬,次番逃脫真是千鈞一發,可是卻又問題重重。
“你是誰。”沒等逍遙沖向烏恩歡呼崇拜,紹淩先開了口。
“我就一馬夫。”烏恩還沒有緩過氣,回答的聲音有些急促。
“族姓什麽?”紹淩繼續問道,對符西人來說,姓氏突顯家族,是非常重要的。
“奴隸怎麽會有姓。”烏恩低聲回答。
與烏恩相識也有些日子,紹淩深知烏恩為人,既然不想說她也沒有多問,又側頭看了看逍遙,還算他們保護的好,逍遙除了衣服有些髒,倒也沒受傷,而瞄過刑書,他倒是一身血衣了。
“大家都沒事兒了吧?”平靜來以後逍遙也開始關注起來。
“就刑公子怕是傷得不輕。”烏恩走到刑書身邊,拿出繃帶給他包紮起來
逍遙見刑書一身是血,馬上側頭看看紹淩,見紹淩沒事,逍遙心中松了口氣,不過今日一咱危機重重,似乎少了些什麽,于是向刑書問道:“你們家刑六呢。”
刑書搖搖頭,刑六帶了話以後便說去收拾點東西,接着就被遭遇到衛兵的沖擊,刑六也不見蹤影。
“等這事安靜了還是去尋下他吧。”逍遙說,畢竟刑書算來,只有刑六算個親人了。
“不用尋了。”林間傳來一個聲音。
“出來吧。”紹淩按着刀,又将逍遙護在身後,烏恩和刑書也各自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人未動,卻有一物從林後被抛出,落在地上後還滾了幾圈,不是別的,正是刑六的頭顱。紹淩擡手擋住逍遙的視線,山風吹起紹淩的頭發,可是空氣卻凝重無比。
“紹翎主,近來可好?”黑影慢慢從林間顯現,一個黑衣男子走出,身後緊跟着同樣裝束的兩個青年。
“季翎主。”紹淩微微颔首,可是按着刀柄的手改成了握住,另一只手順勢将逍遙往烏恩與刑書身邊推去。
“哈它,劉治,還不見過大名頂頂的紹淩,紹翎主。”黑衣男子轉身向身後的兩位少年說,不過口氣中倒是譏諷味十足。
兩位少年只是埋頭,不敢說話,那黑衣男子又繼續說道:“我可忘記了,你們在夜縣已是見過紹翎主了。”又指了指刑書:“聽說紹翎主當時還讓你們放了他。”
逍遙心中一怔,那夜紹淩不見了,竟然是為刑書擋去了這樣的事,想到那晚自己對紹淩說的那些話,逍遙心生愧疚之意,她看着紹淩擋在她們與黑衣人之間,那孤單的身影像一道屏障,從她們相識那天起就一直這樣守護着自己,到底是自己何德何能讓紹淩如此保護。
“那又如何?”紹淩将刀從腰間拔出,寒光凜冽,她的手慢慢劃過刀面,對方的殺氣不小,雖然有兩個是新人,不過簡單分析下來,這次需要她自己先下手。
黑衣男子也将彎刀提起,笑着說道:“未免紹翎主也管得太寬了,我日宗的事無需你插手。”身後的兩個黑衣少年也跟着舉起彎刀。
“那就不能讓你們。”紹淩頓了頓,聲音中沒有絲溫度:“活着回去。”
勢如疾風,紹淩彎刀切破空氣,直逼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側跳躲開,紹淩的刀玄刀最快,自然不能硬碰,男子自知自己力體極佳,又有兩個幫手,遂準備與紹淩進行消耗戰,只要能拖到紹淩體力不支,便是他最好的回擊之時。
紹淩習慣速戰速決,憑自己的快狠準早已威震符西,可是素來形單影只的自己自然不知早已有人為了擊敗自己而研究她的功法。
對方畢竟也是有經驗的刺客,一翎之主,第一刀沒有擊中也是正常,紹淩馬上展開第二次進攻,迅速往黑衣男子處,只要能近身黏住對方,那只要擊中一處要害便能結束戰鬥,奈何兩個青年黑鳳也向自己展開了攻擊,紹淩一面要做抵擋,同時緊跟黑衣男子,可是黑衣男子全然不做進攻,一心防守。
紹淩不能全心攻擊,對方卻是全心防守,幾個回合下來确實都如這位季翎主所料,紹淩的進攻開始變慢,是該調換位置的時候了。黑衣男子用力朝紹淩劈砍,紹淩熟悉以力借力之法,倒是幾個漂亮的摔技,将黑衣男子打開一丈開外。
當紹淩轉首面向兩個少年門徒時,兩位少年不禁雙腳打顫,因為他們所面對的是一個真正魔鬼,紹淩看不見底的眼色,如若修-羅的氣勢,還有她身上數不盡的傳說,都是他們恐懼的來源,紹淩并不在意他們是否是自己的同門,也不會在意他們是否只是青春的少年,她只在意的是,怎麽快結束那些妄想阻攔自己的人。
雖然恐懼,可是叫哈它的少年卻并沒有退縮,露出後背的逃跑,便是離死神更近,少年将刀駕在另一只手的肘上,做防禦狀慢慢逼近紹淩,可是紹淩在他格擋之前便一刀刺入了他的肘中,紹淩深深用力,那刀又穿透手肘直接插入了少年的心髒。
而另一位少年見紹淩刀還卡在同伴身上,趁機一躍持發向紹淩劈去,可是卻沒算到紹淩扔下了那彎刀,從懷中掏出短匕與之相搏,對方雖是新入門徒,可是若做了困獸之鬥自然鬥志更比之前。紹淩拿着短匕靈巧,刀刀逼近少年頸脖間,少年不敢還手怕留出破綻,只是且戰且退。紹淩被糾纏其中,此時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被摔走的黑衣男子正持着暗器悄然對準了自己。
出镖若箭,快而有力,精而準确,當黑衣男子自信的認為此镖一定擊中紹淩時,确實有一血光濺起,可是傷得卻不是紹淩,逍遙在紹淩身後悶身倒地,紹淩回頭,只見逍遙腹上紮着黑色暗器,腹間血流不止。
紹淩以最快的速度了結了少年的性命,當她轉身面對黑衣男子時,面無表情可是眼中确有如萬鬼噬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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