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離別總在長成時
若不是突然而來的強烈的陽光刺激着刑書的雙眼,他不會驚恐的睜開眼睛,昨日發生事還歷歷在目,心頭的怒火哪能說熄滅就熄滅,刑書想起身,可是卻發現只是徒做掙紮,再看看自己,一身纏着麻繩五花大綁的坐在地上。
“醒啦?”一張臉出現在刑書的面前,擋住了他眼前的陽光,那臉上的絡腮胡今日倒是剃的幹淨,那雙泛着藍底的異族眼睛以及和那雙眼睛不太相稱的高大體格...
刑書有些吃驚,蹲在自己跟前冷眼旁觀的竟然是烏恩:“大叔,快放了我!我還要去找逍遙。”
烏恩輕輕移動了一下身子,豎起拇指往後方指了指:“東家在後面呢。”
刑書順着烏恩的指的方向,逍遙站一丈外看着他,眼中似乎寫滿了對自己的憐憫,而在逍遙的身後,依然是那個讓刑書厭惡的黑色身影。
“周石光的屍體大叔已經處理了。”逍遙說得冷靜,讓刑書的憤怒顯得更加幼稚,原本想将刑書扔在山裏便離去,可是逍遙想着總是同行一場,有些話還是要說完:“刑公子,我能幫你的只能到這了。”
刑書孤注一擲的将希望給了逍遙,可是逍遙卻将這個希望一字一句的撕碎,特別是逍遙的身後站着是紹淩,刑書只覺得胸口苦悶,呼吸困難,可是如此情況下他還是堅持着自己的執念:
“求求你,幫我。”
“不會了。”逍遙走到刑書跟前,即便這位英俊的白衣少年已經泣不成聲,逍遙也沒有一絲猶豫,她做的已經夠多了,仁至義盡也不過如此,若再多一分,不是又要帶上一條人命就是讓刑書白白送命,不管哪個結果都不是逍遙想看到的。
“求求你..”
逍遙毅然轉身,她的身後除了刑書還有她過往天真的正義:“大叔,麻煩了。”
刑書的世界再一次陷如了深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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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古老的巴郎聖山喲~你峻而險咦。那山下的漢子喲~你是英雄的後裔。英雄的後裔喲~策馬奔诶。翻越了古老的浮山,去放牧喲~”
烏恩的聲音是極好聽的,感覺可以穿透天空一般的悠揚,坐在烏恩穩紮紮的馬車上,聽着充滿異域情懷的歌曲,這在沒有景致的路上,是逍遙的樂趣之一。烏恩不僅是一個絕好的馬夫,也是一個絕好的夥伴。刑書已經被烏恩扔在了一個遠離人煙的山頭上,烏成臨走前不忘再朝着他腦袋來了一下,只要人不被砸成傻子,活着下山是沒問題的。
逍遙原本對刑書的事多少有些自責的,可是思前想後,此事她已盡力,不過自此以後周石光這個污點将一直烙在逍遙心頭。逍遙側頭,紹淩在一旁緊裹着自己的鬥篷,靠在馬車裏睡覺,逍遙從來沒想過紹淩竟然如此貪睡,這已是第二次見她如此,平日裏冷面冷言,這半月相處竟讓她看到紹淩如此可愛的一面,也是慶幸自己昨日一副驚慌失措,原本今日要啓程離開的紹淩又被她要挾着再留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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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他們前幾日在邱臨城中也鬧出了些名堂,烏恩決定改變逍遙從邱臨往日初出發的計劃,臨時決定走水路北上洛國,雖然洛國以丘陵地帶居多,不比日初靠海可見波瀾壯闊,但是也有山水甲天下之稱,特別是洛國國境內汾流二縣以奇石著稱,而與下平交界處又有一處巨大湖泊,曰為靜湖,符西海子很多,可是大過這靜湖的,也是寥寥無幾。按烏恩改變的計劃,她們将逆流而上,從靜湖以北直接上道汾流二縣。
對逍遙來說,只要目的不變,先去洛國還是日初沒有什麽區別,這下平從夜縣開始便沒給她留下些許好的回憶,現在趁着紹淩沒走,拉着她多玩兩日方是目的。逍遙支着下巴看着紹淩,也只紹淩不意察覺時她才敢于如此放肆,再過兩日紹淩離去,皇土之大無邊無際,怕若錯過以後再也無緣相見,不如多看看,把她的眉目畫在心裏,何況自己心中的情緒也只能是個秘密,既然不能擁有非分的感情,那就擁有一份記憶吧。
逍遙看得入神,紹淩挺直的鼻梁刀刻的五官是中原沒有的風韻,逍遙止不住伸出手,輕輕的點上了紹淩的鼻頭,順着鼻梁劃到紹淩的唇,還是和那晚的觸碰一般的柔軟,逍遙嘴角含笑,慢慢挪動身子靠在紹淩肩膀。
“怎麽?”
紹淩突然說話,倒吓得逍遙身子一僵,靠在紹淩肩膀上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動彈,很難找到比此時更尴尬的時刻了,紹淩會怎麽想她,如果現在給她一個地洞她一定會二話不說鑽進去,逍遙只期盼着紹淩一如往常的木讷,若紹淩問道,她已經想好只需告訴紹淩她在捉螞蟻便可。
“我只是在捉...”
沒等逍遙把話說完,紹淩右手擡,将她緊緊摟在懷裏。
“噓,睡覺。”紹淩低聲喃語,溫柔的不像平日的那個無情殺手。
其實無需紹淩讓她閉嘴,被紹淩這樣緊緊摟着,逍遙已經緊張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她靠在紹淩身上一動不動,逍遙都能聽到自己碰碰的心跳,她開始擔心這聲音會不會打擾到紹淩睡覺,逍遙想大口呼吸來平撫此時的激動,可是張開嘴發現此時呼吸聲都成了一種噪音,又再次慢慢收住嘴縮在紹淩肩上一動不動。
“睡覺。”紹淩又低喃道,将用手掌蓋住逍遙的眼睛。
“嗯。”逍遙忙着點頭,不再多語。
無論在皇土哪國,只要有碼頭的城鎮都能算重鎮,首先貨物運輸就是主要的稅收,再者自兩百年前符國采用水襲之術突襲天平後,內陸地區的水戰也被看得十分重要。可是這平樂鎮倒是長年無駐軍,只因這鎮子所相連的水路太淺,水下暗石不少,莫說有人從水路攻下,就是最簡單的貨物運輸都不足以讓船體達到上浮的高度,只是這附近風景尤甚,不少下平的顯貴的家眷會在此避暑,這碼頭便會泛起小舟載着那些貴婦少小在鎮子附近游覽。
好在這裏貴胄都是常客,要找個像樣的客棧還是容易,烏恩,烏恩安頓好馬車後又将紹淩的馬也小心收拾,嘉絨人确實對馬有絕佳的控制力,紹淩的馬跟在自己身後走了二十幾裏都沒有掉隊。
“噶爾迪。”紹淩對檢查馬蹄的烏恩說道。
烏恩看紹淩盯着那馬,想必說的就是馬的名字。
“鳳凰啊。”烏恩答道,噶爾迪是鳳凰的意思,符國尚鳥,很多東西都會以與鳥相關的名字命名:“好名字。”
“是符西的名字嗎?”聽着烏恩和紹淩說着沒聽過的詞,逍遙有着懵。
“是嘞。”烏恩咧嘴笑笑:“沒中原的名字那麽文雅的。”
“那烏恩是什麽意思”逍遙倒想聽聽所謂的不文雅究竟到什麽程度,說起人如其名,那大叔的名字翻譯過來一定叫貪便宜。
“奴隸能有什麽好名字。”烏恩埋下頭,繼續做起手上的活路。
“走。”紹淩拉了拉蹲在烏恩身邊的逍遙:“去付房錢。”
烏恩看着被紹淩一牽就走的逍遙,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遇到刑書就沒有太平過,丢下刑書在其表,丢下那些自以為事的俠義才在其中。最好的酒樓,最好的餐飯,揮金如土的感覺,店小二們對逍遙獻媚的眼神,逍遙一下就回到了那個恣意妄為的自己。
烏恩也很久沒有吃到大塊的雞腳豬肉,當他放下一塊豬大排的同時打了一個深深嗝,逍遙也不忘記送他一個嫌棄的眼神。只有紹淩還是面無表情,不過跟前一個整雞骨架上還是可以看出來她深深愛着雞這種動物的。
“我們下午包個船去玩吧。”逍遙一巴掌拍在桌上,眼睛放着光,總算可以玩自己的了。
“包船多貴啊!”烏恩忙擺着手,又看了看紹淩:“我和紹淩有力氣,找個小船自己劃就是了。”又眯眼笑笑:“東家也可以體驗下,感受一下我們勞苦人民的生活。”
大叔劃船肯定沒問題,逍遙怎麽舍得紹淩去劃船,情願錢受罪,不要情人受罪。逍遙拿出銀票往桌上一拍:“就包船!”
當逍遙見到烏恩包的船時,她就知道今天那張銀又被漂白了,逍遙看中的明明是帶着華蓋的小船,小小的船兒內可以坐下她和紹淩二人,而烏恩可以在船外放歌,可是眼前這個竹伐子是怎麽回事......
沒等逍遙興師問罪,烏恩倒是主動介紹了起來:“東家,船老大說這夏日炎炎,這種小船是泛舟江上的最好選擇,看那涼風吹過你的發尖,讓你感受到平樂最避暑的溫度。”
逍遙抽搐着嘴角,看着烏恩無比坦然的眼神突然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那上船吧。”
看着紹淩輕身一躍跳到了船上,英姿飒爽。逍遙也緊跟着步伐随在其後,走到烏恩身邊逍遙将插在岸上的撐杆遞給烏恩:“你撐船。”
烏恩摸着胸口裏剩下的銀子,高高興興的接過撐杆:“東家安排即可,老頭子做什麽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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