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指令
玄刀門做事心狠手來辦事利落,江湖上雖名聲不好,可是江湖以外也有自己的規矩,四馬雖疾馳而過,但是接近逍遙時還是輕微的調整馬頭,只是與逍遙擦身而過,并沒有傷及她半分。
逍遙鄂然的盯着他們從自己身邊馳過,短短時間大腦裏迸現出無數的可能,也許他們是去執行任務,也許他們僅僅只是路過,可是最終大腦裏的原點依然回歸到紹淩身上,逍遙轉身邁開步子便往紹淩房間跑去,也不管自己曲襟及地,三步化兩步,心如脫弦之箭,嘴卻不敢叫出紹淩的名字,只是向前向前。
“開門,開門。”逍遙急促的敲打着紹淩的門,也不管她現在是不是在睡覺,需不需要更衣來見她。
可是房內沒有一絲回應。
“開門,紹淩快開門呀。”
依然沒有一絲回應。
逍遙害怕所有的可能最後便成她最不想的可能,那些閨秀儀态也無需顧及,雖然身弱,不過踢門的力氣是有的,逍遙提起曲襟擡腳便将紹淩的房門踹開,可當逍遙破門而入後果然紹淩不在房內,可是在紹淩房內卻赫然留那把玄色彎刀。而這把刀從逍遙認識紹淩起,就從來沒有離過她的身!
逍遙抓起那把玄刀本能的向外跑去,沒有紹淩她第一個想到的就只有烏恩,烏恩在外采購已經有半個時辰,至少跑到客棧門口,早看到烏恩也早一刻出發找紹淩。逍遙沖到樓下,還沒有跑到客棧門口,便見烏恩也一臉行色匆匆,抱着一堆東西客棧裏跑來。
“東家!”烏恩見到逍遙,也是急忙說:“剛才集市上見到四個..”
“紹淩不見了,刀還在房間。”逍遙打斷了烏恩的話,又舉起紹淩的刀:“我拿了,咱們快去找她。”
烏恩皺眉,他本是想着紹淩明日離去,與她脫了幹系也好,今日路上又見四玄刀,只怕又出些腥風血雨,故而如此形色匆忙,實際是想帶着逍遙趕緊離去,可是逍遙與她見面後的第一句話卻是又找紹淩,這哪裏是找紹淩,這又是找麻煩。
“東家,我以為刑書那事之後,你再不管那些事了。”烏恩将抱着的資用放下,話音間能聽出他的些許不願意。
“刑書是刑書,紹淩是紹淩,能一樣嗎!”逍遙忙着烏恩往馬廄跑去,烏恩跑了兩步又回頭将那些資用抱在身上,一路跌跌撞撞的被逍遙拉着,倒是引來了客棧裏不少怪異的目光。
烏恩将資用囫囵的扔進了車裏,逍遙也急忙跳了上去,這次是知道烏恩要駕馬快跑,自覺的抓牢了車上的把手,那還是烏恩專門為她改造上去的,之前烏恩每次猛然加快行程,逍遙都會不免的在頭上挂個彩。
“東家..”
“你跑吧,我坐好了。”逍遙忙給烏恩做着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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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恩無奈的搖搖頭,逍遙這性子怕是一時間難改了。烏恩擡手揚起馬缰,用力一喝,馬車前馬蹄一揚往便朝路上奔去,一路絕塵。
此時紹淩覺得日宗的人辦事确實欠腦子,六個人把她從客棧劫出來興師問罪那季廣志之事,如果換做是她查辦此事,必然對犯事之人就地正罰,這種拉到外面來磨磨唧唧還真有失玄刀的顏面。
“紹翎主,殺害同門你可知什麽罪?”領頭的女子,用刀尖挑起紹淩的下巴問道。
“死罪。”紹淩面不改色,雙眼直視着那女子。
玄刀女門徒不多,此人算紹淩認識的一個,名喚塔琳娜,是米沁族人,跟所有的米沁人一樣,她有一副極好的嗓子,和烏恩聲音裏的廣闊不同,米沁人的聲音如百靈鳥一般多變婉轉,他們部族基本上已在符西的最西端,五官也最為立體,在各國的都城中舞者歌姬便多為米沁人,可是要真論上美貌,她與紹淩又差了半分超脫。
“那今天便是你贖罪的日子。”塔林娜給身後的同門使了眼色,上來兩個人便欲架住紹淩。
不過紹淩沒有給他們觸碰自己的機會,輕輕踮腳往後方退了半步,那如蛇般犀利的眼神,也足以讓人不敢再進半分。
“要殺,憑本事。”紹淩向對方橫了一眼,又用餘光看了看周遭的環境,心中默默盤算着如何脫身,除了塔林娜,這六人之中有三人有些眼熟,應該入門時間較長,另外二人氣勢較弱,執刀無力,想來是日宗新人。再看地形,對方把他挾持在竹林深處,不遠處能聽到潺潺水聲,估計是又是未名渠的支流,若要戰鬥,想必可以從新人入手奪其兵器,再借水路逃跑。
“本事?”塔琳娜挑嘴一笑,一手輕撫過紹淩的臉:“門中誰不知論單打,紹翎主乃玄刀第一。我們可不傻。”
紹淩擡手,将沙塔琳娜的手挪開:“沒說單打,你們一起。”
“紹淩!你不要太狂妄!”塔林娜身後,一位面熟的男子指手喝道。
紹淩挑眉冷笑,舉起空空的手掌,繼續激怒他們:“沒刀,也一樣能殺。”餘光再次掃過,站在最後的兩個新進門徒已被震懾着微退了兩步,她的名字至少還是有些威懾力的。
塔琳娜離紹淩最近,自然第一個動手,米沁人長袖善們,玄刀刀法用在她之手更增加了一份活落,她腰肢柔軟,刀法靈活,紹淩且戰且退,雖尚可躲避,可是塔琳娜的刀卻如纏絲一般緊緊跟在她身邊,她往左一分,刀往左一寸,紹淩無兵器可用,身上也被切開了幾處傷,可是一直退總不是辦法,紹淩要做的第一件中應該是奪刀,紹淩悄悄變幻着退去的方向,雖然她極有可能腹背受敵,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有彎刀在手,那逃命的機會自然更大一分。
兩個玄刀新人見紹淩往他們方向退來,而另外三個日宗弟子也跟着紹淩退來的方向準備對紹淩進行攻擊,既然有前輩在前,自己也不好做懼怕之色,何況若能擊殺紹淩,那在宗門之中便又能出名幾分,于是不加思索也提刀往紹淩沖去。
塔琳娜一人紹淩尚能對付,背後憑空又來五人,此事是好事也是壞事,有些門派講陣法,人越多力量越強,而玄刀門徒善于單兵作戰,所以同一名玄刀厮殺或苦戰或斃命,同二名玄刀厮殺必死無疑,可是如遇三名玄刀則有逃脫的機會,現在六名玄刀門徒同時向自己攻擊,那說明會有更大的漏洞供自己利用。
确實也不如紹淩所料,這六人配合度極差,本來塔琳娜彎刀向她上肩劈過,可是一位新門徒卻急于取她心門,然後卻因兩刀相撞就都未傷到她,紹淩一路故意露出些許破綻,一路觀察仔細,控制好腳下走位,盡量不讓自己身後有人。
正在塔琳娜捉住紹淩空檔準備刺入紹淩肋部之際,同時又過來兩把刀也朝着那個方向刺去,目标是相同的,攻擊方向總是不同的,紹淩見三刀混亂,選擇了一把使力不足的刀,按住刀背用力一壓,意料之內的奪過了刀,此時再擡眼一看,果然拿就正是新入門徒的兵器。拿到刀的紹淩,自然氣勢又強了幾分,可是按紹淩的分析,自己絕對不可能是這五人的對手,現在只需狠狠的殺死一至兩人再做些威懾,便可借機逃跑。
見紹淩奪了刀,塔琳娜貼着紹淩最近,不自覺的退了一步,正也是她率先後退,其它人也相應的退了半尺。
“我走或者你們死。”紹淩不顧身上的傷痛,将手中的彎刀一揮,氣勢如虹。
塔琳娜雖有些被震住,可是也強做微笑道:“那還是請紹翎主為我家季翎主陪葬吧。”
而此時遠方傳來了噠噠馬蹄之聲,四名玄刀提着彎刀殺入雙方這間,紹淩和□□娜等人不禁後退半步。此四人無論是日宗還是月宗都代表着現在這種秩序的改變。
“來者何人!”塔琳娜挺刀上前問道。
“日宗長老周之燎攜月宗長老木石山前來頒宗主令。”說話之人将鬥篷帽檐放下,只見那人年不過四十,可是說話不疾不徐透着威嚴之氣。
既是本宗長老,那自然比自己官大一階,塔琳娜帶頭将彎刀收起,單膝跪下恭敬的行禮。而翎主與長老同位,紹淩自然不據于禮節,可是畢竟年紀尚輕,對方又是傳宗主令,紹淩只将手放于胸前,行了簡單的異族禮儀。
“紹淩可知罪。”周之燎坐于馬上垂首問道。
“知。”
“那..可伏罪。”周之燎摸摸胡須,饒有興趣的看着紹淩,這位玄刀門的天之嬌子現在是何等表情。
“伏。”可惜紹淩臉上确實沒有太多表情。
“那你剛剛為何不乖乖交出首級。”跪在一邊的塔琳娜頗憤怒的指着紹淩問道,估計也是看到周之燎的出現,多了分底氣。可是話可以講,規矩不能不守,長老問話什麽時候又輪着一個門徒發言。
“有問你話嗎!”周之燎身旁的月宗長老木山石喝道,本來見紹淩一身的傷便心中有火,拿出馬鞭便往塔琳娜身上抽去,黑衣裂開,皙白的皮膚上立馬出現了一道血痕。
周之燎白了木山石一眼,清咳一聲提醒道:“今天是來罰紹淩的,死得可是我日宗的翎主。”
“那還請周長老行宗主之令吧。”木山石不耐煩的回道。
周之燎從懷裏拿出一個羊皮卷軸,又環顧一圈馬下的七人,慢慢将卷軸拉開念道:“紹淩無故弑殺同門,理應處死。”說到這裏周之燎頓了頓,瞟了眼紹淩,那人依然面無懼色冷若冰霜,果然是傳說中的殺人無雙,美貌無雙。
周之燎接着說,不過話風一轉:“然,念紹淩建功無數,故而将功補過,率日宗季廣志餘部至靜湖之東,破壞洛國煉兵之地。”
一邊的木山石同時從懷裏拿出一塊木牌,木牌之上刻着一只頂着太陽的禿鷹,那是日宗的令牌,木山石将令牌遞與紹淩,低聲說道:“多多小心。”
紹淩接過令牌,微微颔首,說了一句謹遵宗主之令,便不再多言。
周之燎又轉首對着跪在一旁的□□娜說,雖然臉上看不出表情,不過口氣倒是有些不爽:“宗主的意思聽到了吧?”
“明白。”塔琳娜回道,原本低着的頭埋的更深。
“那紹翎主,宗主就等你消息了。”周之燎向紹淩微笑拱手:“讓宗主失望可是要提頭來見的。”
“紹翎主辦事,自不用周長老費心。”木山石踢了踢馬肚,騎到周之燎身邊:“話傳完了就快走吧,別耽誤了行程。”馬又前行了兩步,木山石好像想起了什麽,又對紹淩說道:“後面灌木裏有兩個人,一會還麻煩紹翎主處理一下。”
話畢之後,木山石駕着馬先跑了起來,周之燎與身後兩個護衛也緊跟着上去,很快的四人的聲影消失在了竹林的盡頭。
紹淩往灌木方向看了看,無奈的搖搖頭,此時剛才還刀劍相向的六名日宗門徒,都只是埋着頭不看她,也不說話。今天這個結果莫說他們,連紹淩自己都沒有猜到,現在讓他們聽令紹淩,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接受。
“先退下吧。”紹淩将木牌收入懷裏:“明日卯時在鎮口集合。”
對于紹淩的話他們還是選擇了服從,其中一位壯碩門徒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過也迅速的跟着塔琳娜一起退去。
紹淩向灌木方向走去,撥開灌木衆只見烏恩一手捂着逍遙的嘴,一手按着逍遙的肩,烏恩見過來之人是紹淩後才慢慢将手放開,逍遙立刻如脫缰之馬一個虎撲将紹淩抱住,嘴中只輕喚了一聲“紹淩”便放聲大哭起來。
紹淩已有些習慣逍遙對自己突如其來的擁抱,她輕拍着逍遙的肩,可是卻又不知如何安慰哭的像孩子一般的逍遙,紹淩很少哭泣,可是逍遙炙熱的眼淚落在她的肩上,紹淩竟然有一些心痛。
“我沒事。”
平樂鎮的竹林沒有太陽的溫度,可是相擁的兩個人依然用自己的方式溫暖着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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