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女備嫁
從厚義侯府出來以後,紹淩的凝重與不安顯得更加明顯,這讓柏松都能看出點端倪,可是他不會說話,也不愛管這閑事,自然也是沉默如初,二人回到燕吹花以後,其它的人都還沒有回來,紹淩将柏松扔在一樓的酒肆,自己一人則提了一壺酒走到樓榭之上,紹淩掂了掂手中的酒壺,她也不知自己何時變得如此放縱起來。
屋頂風已有些涼意,它吹起紹淩有些散漫的長發,似乎符西人天生就能喝酒,一壺酒下肚紹淩也是全無醉意,但是她臉上帶着一抹緋色,這讓從不粉黛的紹淩又平添了一絲媚意,若是逍遙在此一定又要深陷其中。
紹淩見完逍遙,心中愧意更中,如果不出她所料,怕是古守仁的的糧草已被阿其罕他們付諸一炬,而塔琳娜的那頭的情況估計很快也會有結果,紹淩按按眉頭讓自己糾結的心情平複下來,她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梳理着現在的情況,符國的目的很簡單,無非就是天下大亂,只是在辛國恰好針對的是古氏,而自己恰好需要一些懲罰,但是并不代表此事沒有回轉的餘地,紹淩支起下巴思考着,此時南市已是華燈初上,漸漸燕吹花下也是車水馬龍。
一聲輕微的瓦礫撞擊聲吸引了紹淩的注意力,她側頭往聲音處尋去,一個酒壺朝她臉上飛來,紹淩身子往後一就仰,将酒壺接過手中,卻見塔琳娜也提着酒壺走了過來。
“紹翎主這麽茕茕孑立,可是在等人家。”這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妖孽。
紹淩确實在等塔琳娜,她斜眼看向她,問道:“太子一系的名單打探出來了嗎?”
塔琳娜倒不客氣的坐在紹淩身邊,她給自己滿上一杯酒,對着紹淩一敬,将酒飲盡說道:
“自然是打探出來了,名單我已讓樓子裏的媽媽名列,到時候呈給翎主看看。”
紹淩點點頭,卻不想搭理她,不過以她的現在的心情送到手上的酒還是要喝的,紹淩提壺将酒灌入口中。
塔琳娜見紹淩今日神傷,結合着她今日去了侯府,十有*算到與逍遙見了面,不然這冷面神如今怎麽一副被人欠了錢的模樣,倒是今日打探到逍遙婚事還是不知當不當講,于是又糾結再三,想到遲早紹淩也會知道,不如自己先賣個人情,于是清了清嗓子道:“紹淩?”
見塔琳娜沒跟她客氣把那翎主的虛名冠在她頭上,她倒覺得奇怪,不過也只是“嗯”了一聲以示她繼續。
“你與逍遙之間可是?”塔琳娜又怕紹淩不好意思直面回答,正琢磨着用什麽詞來形容他們的關系時,紹淩倒直接了起來。
“我心屬她。”紹淩并不逃避,坦然答道。
“那你們今日可是見面了?”塔琳娜接着問道。
紹淩看向塔琳娜,她并非唠叨之人,可是今日卻一副躊躇不前的樣子,而紹淩反倒是喝了酒後不似往日清冷,她又灌了口酒向塔琳娜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麽?”
“你可知逍遙要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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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琳娜此話一出,讓紹淩一愣,今日見面兩人還如膠似漆,也未曾聽逍遙提及此事,心中突然五味雜陳,逍遙今日只提出走,又是萬分焦急的模樣難道就是因為此一中,可是轉念一想,兩人本已是一心,為何逍遙不直接告之自己,又恐是逍遙自己也不知,紹淩立即問向塔琳娜:“今日見面她沒有跟我提及,究竟怎麽回事!”
紹淩平時行事總是謹慎,就算是與人對戰之前也要随時判斷形勢再做攻擊,現在卻因逍遙婚事如此慌張,這倒是讓塔琳娜對她另眼相看,塔琳娜本也是性情中人,既然此事自己已經開了口,自然也不做隐瞞,将從那太子侍讀的話一一轉述。
太子提出讓自己的表弟迎娶逍遙的想法,只要這婚事一成古氏便與東宮休戚相關,古氏掌握着大辛的稅收,另一方面來說就是管着天子的錢口袋,只要這錢能正常的流入太子手中,還怕與丞相一黨不無一絕雌雄嗎?這事暫不知逍遙是否知曉,可是古家人确實已經與太子表親開始談論嫁娶之事,現已開始商量納吉之事,怕不日便要請期,再說迎親之事就是指日可待了。
塔琳娜說話本就直率,這話轉述的也無委婉之色,這樣的直言不諱句句紮在紹淩心間,紹淩只覺氣血上行,心中如有無數大錘猛的敲打,又是如鲠在喉,有氣積于胸中卻沒辦法梳理,塔琳娜見她面色發白,全然不見血色便知形式不對,此時只聽“啪”的一聲,紹淩竟然将手中的酒壺生生捏碎,那碎片紮入她的手裏,血水跟着潺潺流下。
“你...”塔琳娜難以置信的看着紹淩,完全不能想到紹淩竟能為逍遙如此神傷,她拿起紹淩的手将殘留的磁片取出,又用娟布給她包紮好,也是一臉惋惜道:“你冷起來玄刀無人敢靠近,沒想到你倒是個有情之人。”
紹淩只是呆着,塔琳娜所說的做她已完全無法感覺,只是悔恨為什麽沒有答應将逍遙帶走,如果逍遙知道了那婚事,她會是怎麽樣的萬念俱灰!自己曾對逍遙許的承諾又算什麽,想到此處紹淩撫刀起身就要往樓下走去。
塔琳娜從沒見過這樣的紹淩,她面容呆滞,可又雙眼充血,一群人本是依仗着她行事,如果現在紹淩亂了,恐怕他們四人任務完成不了,更要受罰,于是趕緊去追紹淩。
“紹淩,你去哪裏?”
紹淩只管向前,全然不理會塔琳娜在後面的焦急。
塔琳娜沒有辦法,于是直接拔刀上前:“紹淩,你冷靜點!你要是現在帶她走了,你就不怕接受玄刀的懲罰嗎!你覺得你們兩人能躲過那麽多人的追殺嗎?”
紹淩上前将塔琳娜的刀一把按開,她一臉冷靜可是心中已是怒火中燒:“縱使被全門追殺又如何?既是天下不容又如何?逍遙是我心上之人,縱使殺盡天下,我也斷然不讓她有一絲不快!”
“瘋了,真是瘋了!”塔琳娜一巴掌向紹淩揮去,卻又被紹淩擡手攔下,塔琳娜此時也是百感交集,她謝紹淩救命之恩,敬紹淩是性情中人,既然已朋友相待她也不願意見紹淩難受,塔琳娜收回手說道:“門令既是對付古家,你何需殺盡天下人,只要把她父兄殺掉,自然兩全齊美!”
塔琳娜的話讓紹淩停住了向前的腳步,為了保住逍遙的父兄,她已将這門令一托再托,此時她只覺得自己沒有時間再等待了,紹淩看向塔琳娜命令道:“讓阿其罕将□□羽的情況帶回門中,你繼續在西風庭打探。”
“你呢?還有馬刺他們?”塔琳娜怕紹淩又關心則亂,繼而問道。
紹淩看向塔琳娜,那雙鷹鸷的雙眼不禁讓她心頭一寒,紹淩說道:“既是玄刀之人,既做玄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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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侯以武立命,這侯府布置與厚義侯府自然又大有不同,雖也是朱門大戶,可卻少有書畫,反之挂了些刀劍兵器于牆上,府中辦事的小厮也是精神抖擻,走起路來行步如風,倒多有兵中之人的感覺。
古從文快步跟着那家仆到了客廳,威武侯林慎位于上坐,古從文上前恭敬施了一禮,林慎也不多做姿态,命人為古從書看了坐,又上了好茶,二人一番寒暄之後,林慎這才把話進入正題。
“今日請賢侄過來,主要還是請期之事。”林慎撫須說道:“這姻緣既是太子所牽,此事定不能含糊。”
威武侯是長輩,本應該由古守義與他商讨婚事,可是古守義将此事授予古從書也是打算對他歷練一番,古從書點點頭,拱手向林慎說道:“林世伯說的是,我妹與公子本就是天作之合,此事又涉及太子,自是宜早不宜晚的。”
林慎點點頭,他是太子舅舅,扶持太子這件事上從來就不含糊,雖然古氏也站在太子身後,但少了血脈關系總會覺得不安全,這婚事的問題林慎也是覺得早定下是好:“賢侄所想與我一致。”
古從書做謙遜之姿,也是微微垂首,又跟着問道:“那林世伯可有請太常算過日子?”
林慎道:“賢侄想得周全,”接着林慎又笑道:“其實那日太子提及此事我便已請太常算了日子了。我兒年紀也不少,我也希望他能早日成家。古氏與我林氏門當戶對,想必古家嫡女也是賢良淑德的,定我與兒成一雙璧人。”
聽到賢良淑德四字時,古從書心裏還是虛了一下,不過女子結婚相夫教子也是自然而成,古從書笑道:“我妹與公子定是良配。還不知林世伯所問之期是何時。”
林慎入了一口茶,悠悠說道:“本月十五與次月初四均是吉日,但老夫看來,十五月圓自然更要吉利一些。”
雖說婚事由古從書操辦,但問期過門這樣的大事還是需要古守義點頭,已現在的形式來講,宜早不宜遲,只是還需給逍遙再說明白些,否則太早又怕逍遙那裏出了亂子,古從書只是拱手道:“此事我還要回去禀明父親再做定奪,一定盡快給世伯回複。”
林慎心急這婚事,但古從書所說也是有理,便在此事上不再多說,兩人又一來而往說了一些朝中之事,直到未時方才散去。
古從書回到家中便立刻将今日與威武侯府所談的事告知了古守義,古守義自然沒有異意,也想着這婚事要越快越好,于是選定了迎親之日就在本月十五。其實逍遙當時若沒有離家出走,古守義可能在婚事上還會再嚴謹些,甚至有可能會讓逍遙在身邊多呆上幾年,而現在古守義心意已決,一心認為女子成了婚方才能心智成熟,索性讓逍遙成婚教給夫君管教,那威武侯林家,就算沒有太子牽線,也算與他古家極門當戶對,林家又是已武立命,逍遙喜歡少年英雄,也正是何她的心意。
既然問期已定,現在又正值初一,要在十五天內把親事安排好也非易事,這擔子自然又落在了古從書身上,不過女方的籌備不比男方多,古從書要做的事只兩件即可,一來是把嫁裝備好好再将府裏裝扮一番,二來就是将這喜帖遞出去,自己妹子出嫁自然要風風光光。當然這兩件事雖大,但是卻比不過另一件——逍遙的心事。
對于這個妹妹,古從書是真的沒有一絲辦法,他深知逍遙性子剛強,絕對不會輕易答應這親事,說服逍遙才是首要任務,便叫來府中管家,将需要采購物資名列出來,又拟了賓客名單,讓管家去給古守義過目,若沒有問題就找個寫字好看的先生把喜帖寫了,其它大小事宜也一一交代,怕下人們辦事不牢又安排在初五初十各審查一次,那管家再三說是,又重複了一次古從書的安排,古從書這才遣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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