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生逢亂世

鳳骨卻一臉的狐疑之色,反問他,“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個?你究竟是誰?”

朱邪一雙狹長的鳳眸閃過一絲古怪的神采,漫不經心道,“只是随便找的東西,你不喜歡,那扔掉罷了……”

他的話語一出,只見他提起盒子,便要往下扔去。

“唉,你別仍啊……”

鳳骨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緊緊的拽着,語氣委屈,“我肚子好餓,給我吧!”

朱邪玩味一笑,這才放下手中的食盒。

鳳骨淺笑,拾起一塊金黃的酥油餅,仔細端詳着,随後,輕咬一小口,嘴裏頓時充斥着酥餅的香味。

“好吃嗎?”

他偏着頭問她。

“很好吃……”

鳳骨把剩下的餅子往嘴裏送,一邊點頭。

她沒有說謊,這些東西,真的很合自己的口味,從她醒來的時候,那些食物其實自己不是很喜歡吃,不過,她還是吃下了。

“這個酥油餅做的真不錯……”

她一邊吃一邊贊揚,扭頭看他,“你去哪弄到的?”

朱邪沒有回答她,反而道,“你怎麽知道這餅叫酥油餅?”

鳳骨啞言,“我猜的,怎麽了?難道不是叫酥油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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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邪叉開話題,“來,我們也算是有緣,喝一壺吧……”

鳳骨停下吃餅的動作,小臉皺的和包子一般,“我不會喝酒……”

朱邪卻沒有在意她的話語,他從食盒中拿出一壺稍小的酒壺遞給她,“這個你一定會喝。”

鳳骨狐疑的接過,待打開瓶子,她嗅到了那股醇香的味道,會心一笑,“這是奶酒……”

朱邪點頭,雖然她沒有記憶,這些從小到大的東西,她卻永不會相忘。

“來,幹杯……”

朱邪手中的是一壺清亮的竹葉青,入口香醇綿柔。

倆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天邊的一輪明月見證着如此和諧的一對人。

他和她來自天南地北,本該無所交集,就因為一面之緣,造就了一世的愛戀糾纏。

算計而來的良緣,使得很多年以後,當朱邪真正恢複成李存勖的時候,他也對自己當年所做的事情永不後悔!

算計得來的良緣,他甘之若饴。

鳳骨吃飽喝足後,便靠在朱邪的肩膀上喃喃自語,“無名,你有想過離開晉王府嗎?”

朱邪的身子一怔,扭頭看她,“為何會想到要離開?”

鳳骨也順勢坐了起來,扭頭看他,一張清秀絕豔的小臉寫滿了認真,“跟你說實話,我不喜歡這裏,這裏沒有自由……”

朱邪一雙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絲隐晦,神色古怪,“你想要自由?”

鳳骨點頭,順勢站了起來,她張開雙臂,任憑着風吹動着自己的衣袍啪啪直響,她低頭看他,淺笑盈盈,“我想要過無拘無束的日子,沒有人會看不起我,我想帶着阿媽離開這裏,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着與世無争的生活。”

她早已明白,要想過自己想過的日子,那便只有逃離紛争,逃離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可是,她能逃得了嗎?

“呵,”朱邪看着如此天真的她,竟嘲諷一笑,他喝下最後一口酒,也站了起來與她并肩。

他擡頭看向皎潔的月盤,“與世無争,這世上,哪裏會有與世無争的日子?我們生在亂世之中,便是最大的不幸,與世無争,只能如這月亮一般,只是個看得見,摸不着的夢,一個美的不真實的夢!”

鳳骨第一次聽他一本正經的說了這麽多話,扭頭看他,男子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上,有着不可一世的驕傲,有着放蕩不羁高貴爾雅的氣質,恍惚間,她覺得這張臉,似乎在哪裏見過?

努力的甩了甩頭,她以為自己喝奶酒喝多了,眼睛花了,怕掉下去,這才又小心的坐在屋頂上面。

無奈的托腮,一雙幽藍的雙眸中,充滿了迷茫,剛才無名的一句話,讓她所有的希望都變成絕望,難道真的要在這裏呆一輩子?

不,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不是,從不是……

“無名,你就這點出息,你難道沒有想過離開晉王府,出去娶個喜歡的女子,成親成一個家嗎?”

朱邪聽到她這樣說,一雙狹長的鳳眸中,閃現過一絲算計,他坐了下來,扔掉手中的酒壺,酒壺被摔到地下,發出噼啪的聲音。

酒壺應聲而碎,殘碎片滿地。

鳳骨本想阻止他這樣做的,要是把王府中巡邏的侍衛招來就麻煩了,可是看着那地上的殘片,她一雙眼睛瞪的老大,完了,這下完了。

可是,看無名好像什麽都不擔心,而她也沒有看到傳說中的侍衛,喃喃自語,“這麽大的聲響都沒人來,難道今晚巡邏的侍衛都偷懶睡覺去了?”

朱邪被她這聲猜測逗樂了,他微微攤開雙腿,做了個舒展的動作,而後一臉苦笑,“我窮困潦倒,與其出去餓死,還不如呆在晉王府,還能混個吃飽喝足。”

鳳骨看他說的誠懇,在猜測着他話語中的真實度,她猶豫再三,一臉認真道,“無名,我覺得你不像奴仆?”

朱邪的臉色一變,挑眉道,“是嗎?那你說我像什麽?”

鳳骨撅嘴,語氣淡淡,“聽你說話和你的本事,我倒覺得,你一定是她們嘴裏說的殿下身邊很得力的人!”

“哈哈,”朱邪一陣大笑,他站了起身,拍了拍鳳骨的肩膀,“我要是殿下身邊的人,就憑你剛才說的那些要離開的話,我便可以直接殺了你,要知道,主子是不容許府中人有離開的想法,除非他應允,不然,老死王府也不能出去!”

鳳骨一臉黑線,嘟了嘟嘴,沒有在看他,而是擡頭繼續欣賞天邊的一輪月亮。

清冷的風襲來,吹拂着倆人一白一黑的衣袍,在風中癡纏不休止。

朱邪看着月亮旁邊的彩雲漸漸變少,他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小盒子丢在屋頂上面,“這個是上好的藥膏,你拿回去擦擦,你看你的臉,被狗爪子打成那樣,多難看!”

鳳骨還未反映過來,只見朱邪已經縱身飛下了屋頂,她急切的大喊,“喂,你帶我走啊,我不會飛啊……”

朱邪穩當落地,他緩緩轉身,指着一旁不知何時放置的梯子,語氣淡漠,“這有梯子,自己下來,我走了……”

語罷,他便轉身朝黑暗中走去,鳳骨朝着背影大喊,“無名,我該去哪找你?”

朱邪停下步子,沒有回頭,抛下一句話,“有空我會找你的……”

鳳骨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這才急忙撿起屋頂上面的小盒子放在懷中,小心翼翼的順着那搭建的梯子往下面爬去,待她雙腳再度落在地面的時候,一張小臉由于驚吓,泛着蒼白的神色,她擡頭看着那高高的屋頂,又看了看一旁的梯子,她怎麽不知道,這裏會有梯子可以爬上去?

一輪明月也漸漸拉扯過一旁的雲彩,把自己藏了起來,整個大地,頓時暗黑一片。

鳳骨這才連忙往住的地方趕去,待她走後,梯子旁邊站着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女子凝視着她消失的背影,良久,她運用內力,一把朝那梯子揮去,霎那間,梯子斷成了幾半。

察覺到有人過來了,她這才往黑暗中走去,直到與黑暗融為一體。

聞聲而來的守候士兵到處巡查後發現了碎掉的梯子,于是,那梯子被人連夜清理幹淨,什麽都不曾留下。

回到破宅的鳳骨推開房門,屋子裏面不知是誰已經盞了燈,她一臉警惕的跨步進門,“誰?”

她的話語剛落,一女子從屋門口進來,只見她手中抱着一個棉被,她走到鳳骨面前,一臉含笑,“那個風骨,和我睡的那個姑娘生病了,未免被她傳染,我想來和你擠擠,可以嗎?”

丹砂一臉期待的看着她,風骨卻淡淡一笑,她走到丹砂身旁,替她抱着被子,然後走到自己的床榻邊,把被子放置在床上,輕輕鋪好,扭頭道,“姐姐能和我住,真是太好了,我也希望有個可以說話的人,只是姐姐不要嫌棄我這裏才好……”

丹砂連忙搖頭,“怎麽會?你這裏已經很好了,雖然破舊點,還算是幹淨,你能讓我留下,我很感激!”

“姐姐,你太客氣了……”

“鳳骨,以後叫我丹砂吧,叫姐姐太見外。”

“好的,丹砂。”

鳳骨淺笑,便要準備替丹砂倒茶。

丹砂坐在桌旁,看着鳳骨倒茶是那般的生疏,她試探道,“鳳骨啊,你今年多大了?”

風骨倒水的手僵直在半空,随後恢複如初,替丹砂倒了一杯茶水後,她無奈搖頭,“丹砂,不瞞你說,我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我只知道我的阿娘是鳳酒,其他的,一概不知,至于多大,我也不知道……”

她的語氣中,帶着濃濃的無奈之色。

丹砂一雙漆黑的眼睛中,閃爍着一種滲人的探究之色。

“原來如此……”

丹砂喝了一口茶水道,“鳳骨你先好好休息,我還有點事情,去去便回!”

“夜已深沉,你還有何事?”

鳳骨叫住走到屋門的丹砂,丹砂轉身,一臉淺笑,小心翼翼道,“我在這裏偷偷養了一只小貓,未免被人發現受罰,我都是晚上才去喂食,你可別說出去,王府裏面禁止下人飼養寵物,說出去我便死定了。”

丹砂一臉的小心警惕,鳳骨點頭,“原來如此,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丹砂卻搖頭,“小貓被我安置在偏僻的西角,離這有段距離,未免被人發現,你還是別去了,我很快就回來……”

鳳骨想了想,丹砂有點功夫,而自己沒有,如果因為自己而被發現那真是太對不起她了,她便點頭,“那你快去吧,早去早回。”

丹砂點頭,“那你先睡吧,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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