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少年戰爭（三十一）

為了感謝鳳鏡夜和赤司所提供的企劃案, 常陸院夫人覺得給他倆發工資獎金之類的都太俗, 于是就在家裏操辦了一場家宴，除了他倆之外, 連光希也一并叫了過去。

“真是後生可畏啊。”常陸院先生也看過了兩人的企劃案, “鏡夜就算了, 畢竟是大學生，難得赤司君年紀輕輕，已經能做得這麽好, 不愧是赤司家的繼承人。”

那邊光希埋頭吃飯, 這邊赤司從容有禮的應道：

“常陸院先生過譽了，說起這次的企劃案, 鳳君的還是更勝一籌。”

行內人自然清楚, 雖然就財務報表而言，赤司這邊要漂亮一些，但長遠看來，鳳鏡夜的方案發展潛力更大。

赤司也不是不知道, 只是他當時一心取勝，不得已需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贏得短期內的成效。不過現在他心态已經不同, 再來一次，大約也會跟鳳鏡夜做出一樣的選擇。

光希對這些話題一竅不通, 滿腦子裝的都是常陸院家的飯真好吃嘻嘻。

“……不過，還真是有點可惜。”

常陸院夫人看着并肩坐着的光希和赤司，從他倆剛一進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們倆是情侶了, 還是正如膠似漆的時期，男孩子看她的眼神都溫柔得讓人心顫的那種。

常陸院光望着那邊的光希和赤司，心不在焉地随口問：

“什麽可惜啊？”

常陸院夫人為不開竅的兒子感到頭疼，扭過頭小聲說：“當然是讓光希變成我家兒媳的事情啊，你們倆白費這張臉，竟然沒有一個能拐到光希的。”

常陸院馨無奈地看着忽然炸毛的光，他氣鼓鼓地說：“啊？這有什麽！我跟馨之前只是随便玩玩而已，根本沒用心追，之後你等着看……”

果然被打了。

常陸院馨看着母親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無奈地搖頭。

“人家郎才女郎天生一對，輪得着你這個吊兒郎當的家夥插足？”

Advertisement

其實吧，常陸院家雙子的小惡魔屬性，完完全全是源自于常陸院夫人的。

晚飯結束後，光希和赤司打算出去散個步再回去，而鳳鏡夜似乎還有事要忙，離開常陸院家就必須要回美國了。

“真好啊，鏡夜可以經常見到春緋。”光希羨慕地說，“我要等假期才能去見春緋，好久沒有見到我可愛的春緋啦，但是又完全不想見到須王君……”

鳳鏡夜抿出一絲笑容：“春緋和環是肯定會結婚的，你還是早點接受這個現實吧。”

聽到結婚，光希露出了可憐巴巴的神情：

“嗚啊……春緋結婚了我可怎麽辦啊……可惡的須王君都是他搶走了我的春緋……”

赤司無奈地摸摸她的腦袋：“別說藤岡桑會結婚，你也肯定會結婚的，但是結了婚你們也一樣是朋友啊。”

光希微妙的很倔強：“那不一樣！”

鳳鏡夜剛想笑，腦海中又忽然浮現出光希穿着婚紗的畫面。

在某個遙遠的未來，她也會穿上一身雪白婚紗，挽着赤司的手，在教堂中對彼此宣誓忠誠，然後攜手到老嗎？

直到鳳鏡夜離開之後，光希還對他臨走時那個寂寞黯然的目光有些在意。

“剛剛……我有說錯話嗎？”

夜色中，少女的側臉仍有些不通世事的懵懂。

赤司輕笑着，并不點破：“……或許吧。”

沒想到光希反而有些不依不饒，拽着他的衣袖一定要問出個究竟。

就在此時，赤司的手機亮了起來，是赤司征臣的電話，光希瞥見了顯示的名字，乖乖地捂好嘴，不敢吭聲。

“……現在？”不知道電話那頭的赤司征臣說了什麽，赤司征十郎聽後不滿地擰緊了眉頭，“課程應該是明天……”

他的話戛然而止，赤司征臣的理由讓人無法反駁，說是明天有個重要的會面讓他跟着去，所以原定明天的課程只能挪到今晚，畢竟後天還有後天的安排。

赤司征十郎臉上的笑容消散，攥着光希的手微微用力。

“……抱歉父親，今晚不行。”

咦？

光希瞪大了眼。

赤司……是在頂撞他父親？

因為她？

電話那頭的赤司征臣也非常意外，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下意識地問：

“是因為跟女朋友在一起嗎？”

赤司的唇抿成了一條線。

他在為難。

不能說出光希的名字，盡管這樣會被允許留下來，但勢必會讓赤司征臣對光希的印象變差。

但如果什麽都不說，他又不能給出一個足以說服父親的理由。

光希眨眨眼，将他的為難盡收眼底。

“是的，阿征他是跟我在一起。”光希湊上前，這樣對着電話那頭的赤司征臣說道，“赤司先生您好，我叫遠坂光希，是阿征的女朋友。”

赤司倒吸一口氣，迅速将手機放下，壓低聲音問：“你想幹什麽？”

光希露出一個安撫人心的笑容，抓住他的手腕将手機放在她的耳邊：

“阿征一會兒就會回去的，請赤司先生放心。”

說完，光希開心地挂斷了電話。

“走吧。”光希牽着赤司的手往反方向走。

這次倒是赤司難得地不知所措：“走……去哪裏？”

光希回頭桀然一笑：“這還用問嗎？當然是見家長呀。”

赤司：“……？”

光希這次說見家長就是見家長，半點都沒開玩笑。

跨入赤司家的時候，管家似乎已經收到消息，對于光希的出現并未顯得驚訝，而是從容有禮地将他們引入了赤司征臣的書房。

長桌前，赤司征臣聽到敲門的動靜，放下了手裏的文件。

“進來。”

被目光警惕的赤司牽着進來的少女看起來天真可愛，不谙世事的明媚笑容中，有種治愈人心的感染力。

“初次見面，赤司先生，電話裏失禮了，我是遠坂光希。”

讓他頗感意外的是，少女的言辭舉止，都比她第一眼給人的感覺要成熟得多。

“征十郎給你添麻煩了，請坐吧。”

赤司征臣瞥見征十郎仍抱着不容忽視的敵意與高度警惕的視線，內心頗為輕蔑的笑了笑，這個樣子，該不會是在警惕他要對他的女朋友說什麽不得體的話？

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征十郎之前沒跟我說過你的事啊。”對着光希的時候，赤司征臣的神情要和緩得多，“看起來，是打擾你們的約會了。”

光希笑得輕松：“沒事，畢竟還是正事重要嘛。”

赤司征臣對光希的懂事非常滿意，無論是家世還是性格都無可挑剔，征十郎的這個女朋友選得倒是很好。

“但是——”

對光希的性格頗為熟知的赤司征十郎，被這個但是驚得不自覺緊張起來。

“——任何事情，都沒有阿征的身體重要吧。”

看似溫柔可愛的少女眼中，在那一瞬間迸發出了與年齡不符的魄力。

那不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會有的氣場，至少一個過着普通校園生活的女孩子，哪怕出身于大財閥家族，也很少有能在她這個年紀對他毫不畏懼的。

在她那句話脫口而出後，赤司征十郎下意識就要将她護在身後，他對赤司征臣的脾氣很清楚，是絕不允許自己被忤逆的。

不過他想錯了一點，他父親這個“絕不允許自己被忤逆”的前提，很大程度是建立在他身上的。

至于他的女朋友……

直到赤司征十郎被自己的父親和女朋友趕出書房，他還沒明白，事情是怎麽發展到這個地步的。

兩人不知道在裏面說着什麽，門板隔音效果很好，透過玻璃窗，也只看到兩人心平氣和在說話，盡管赤司征臣時不時地擰起眉頭，但也沒有生氣的跡象。

真是……出人意料的發展。

最後兩人聊完，推門出來的時候，光希身後的赤司征臣板着臉，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好好送遠坂小姐回家，明天記得陪她去逛街。”

然後書房的門砰的一聲關上。

赤司站在門前，全然怔愣住了。

看到赤司難得的這樣一面，光希努力想要忍住不笑，但唇角還是不由自己地彎了起來。

“愣着幹什麽？走吧。”

光希不由分說地拉着他往外走去，離開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赤司家的宅邸，曾經覺得沉悶壓抑的地方，不知為何，此刻在他看來也只是一幢普普通通的宅邸而已，再也無法讓他産生發自內心的畏懼感。

握住他的這只手，分明是小小的、柔軟的，卻好像蘊含着什麽溫柔強大的力量，将他一點點的，從暗無天日的深淵中拽了出來。

“光希。”

他停下腳步，立在月輝下的少年身姿修長，英俊挺拔，赤紅的眼眸半垂着，眼中仿佛映着什麽彌足珍貴的東西，使得他整個人都熠熠生輝。

他擁住她。

“謝謝你。”

在他壓抑陰暗的人生之中，是她的出現，讓他不再孤獨一人。

“你會一直在的，對吧？”

光希微微怔住。

就在此時，她的身影模糊成兩個，一個緊緊擁住赤司，一個抽身後退。

他看不見這一切，但這一切，确确實實地發生着。

“是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少女收攏手臂緊緊擁住他，這樣回答道。

與此同時，齊木家。

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之後，你就會離開了？齊木望着躺在他床上伸懶腰的光希這樣說道，另外，不要在男人的床上随随便便就躺下打盹，要是待會兒蹲在我房門口的父母不小心推門進來會誤會的。

光希扁扁嘴：“我不要，我好累，我想睡覺了。”

齊木的目光移到門上，貼着門板偷聽的兩個笨蛋夫婦确實有點礙事啊，但是沒有用的，門板他已經加厚過了，房門也鎖得死死的，他們聽不見也進不來。

……好像聽起來仿佛他想做什麽一樣。

……并沒有，他什麽也沒有想，就算經過齊木空助升級過的抑制器能讓他控制好他的透視能力，他也不會産生什麽變态的想法的。

床上背對他躺着背影縮成一團。

又小又圓的一坨。

冬天的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的。

但淩亂的頭發下，露出的耳垂非常可愛。

……還是打住吧。

雖然不好意思要打斷你想要與世隔絕休息一下的心情，但是你還是快點給我過來，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這樣說完，床上躺着的光希仍不為所動。

好像在哭。

這也難怪，畢竟也在這個世界待了這麽久，原本前幾天就該離開的，特意跟系統做了交易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好好告別，但是不管是和朋友，和家人，都不可能說斷就斷的。

她在這個世界過得很開心。

有對她如珠似寶的父母，有護短的兄長，有善良可愛的朋友，還有溫柔體貼的戀人。

然而剛剛才處理好前路的障礙，對于普通人而言，美好的未來正要在她眼前展開的時候，她必須離開的時機也因此而至。

不管怎麽看，都确實太殘忍了。

不要縮在一邊哭了。

齊木在床邊坐下。

光希抱着膝蓋，縮得更緊。

……算你贏了。

齊木長嘆一聲，輕輕将少女拉了起來，妥帖穩當地往懷裏一塞。

那麽問題來了，正常情況下，應該怎麽安慰來着？

啊……平時完全不關注乙女向影視劇的弊端就在這裏了。

其實光希并不需要他說什麽。

僅僅只是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而已。

就這樣安靜的，毫無顧慮的。

忽然，她察覺到自己的胸前多了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

低頭一看，是齊木給她戴上了一個項鏈。

“這是……什麽？”

她拿起胸前的挂墜，那是一個外面包裹了一層玻璃罩的圓形物質，瑩潤的白色，看上去既非玉石，也非珠寶之類的東西。

齊木看着她淚痕斑駁的臉，不自覺的擡手将她臉上讨厭的眼淚輕輕擦幹。

是白矮星。

……？

白、白矮星？？？

齊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仍舊神色平淡，仿佛在說的不是天上的星星，而是什麽撩妹子用的廉價首飾。

不是你說的想要星星嗎？見光希仍然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齊木別開臉，不要還我。

要将白矮星穩定地存貯起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做這個費了他很大一番功夫。

“……齊木君……真是超級爆炸螺旋可愛了。”

光希捂着嘴在床上笑得打滾，流下的眼淚不知道是笑出來的還是感動出來的。

……啧。

這個可不是玩具。齊木板起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這裏面儲存的能量，能将平行世界割裂重組。

“啊？”

光希有些茫然。

看着她這副傻愣愣的樣子，齊木嘆息，自己為什麽要給自己找這麽多麻煩。

不去管她就好了。

不去看她就不會在意了。

這種他自己都不知道成功率有多少的事情，又不會有什麽好處。

但是……

只要一閉上眼，他的腦海中就會浮現出她寂寞孤獨的身影。

那是無論與多少人相遇，無論有多深的羁絆，都不得不分離的痛苦。

齊木擡手将她按在自己胸前，避免與她清澈的目光對視。

意思就是，無論你在哪個時空，只要打碎它，哪怕是跨越無數個未知的次元……

我也會趕來見你。

以燃燒一顆恒星為代價。

赴你之約。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的加更！想不到吧！

因為最近滿腦子新坑，所以就想加快進度，嘻嘻嘻！

下個世界是主要是家教/fate/刀男，沒錯，又要見到三日月啦~~

至于齊神，稍微劇透一下，他會成審神者。

本文最後靈感來源于《神秘博士》

“我燃燒了一顆恒星來向你道別。”

下一個坑主我英，戳專欄就有，名字是戀愛暴君。

雖然現在還沒放，但開坑前會有我英人物的單線劇情先出試閱。

晉江這邊放在專欄的試閱集裏面，專欄裏往下翻翻就有，微博也會放，到時候可以戳專欄或微博吃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