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探望
說走就走。簡單吃過早點,耿老大領着耿秋月與張順德,帶了大包小包,往村東袁家大院而去。
要說這袁家他們平日裏接觸得不算多,但确實與他們耿家一般在鳳凰村有着幾乎同等的地位。若非那袁家當家的身子骨不好,他們那家業恐怕還能再興旺些。
心內默默念了一會兒,耿老大回頭看看自家的寶貝二閨女,覺得她若是當真有心,那袁家的小子的确是這村裏與她最為登對的,不說相貌家世,只說一家子的為人處世,都能甩大女兒的婆家人一大截。
如此想着,耿老大不禁又拿眼去瞄跟在一側兩手提東西默默走着的張順德,心下暗暗嘆氣。今後還有許多麻煩事要處理的。
再觀另一側的耿秋月,她可沒那心思去捕捉自家爹爹的奇怪眼神,也無興趣管他心中所想,她只管走着,有些微急切的,要去瞧瞧那病中的某個人。
要去見見那個平日裏對她不是耀武揚威拽了吧唧就是輕薄埋汰流氓無賴的娘娘腔,去瞅一瞅那人,現如今是如何一副弱氣無力的病容。
除此之外,她自覺再無別的多餘心思。
那頭,要被耿家人上門探望的病人袁少安,已然醒過來,暈頭轉腦的摸不清時下是個啥情況,只知道自己腦袋昏沉,跟坐船似的蕩啊蕩不時一陣刺痛。頭上沒靈光,身子也使不上勁兒,胳膊大腿都跟綁上石頭一般死沉死沉的不聽使喚。
“唔……娘……”
袁氏正在收拾少安換下來的衣物,聽得床邊虛弱的聲音,忙湊上來,揣着埋怨的口吻心疼道,
“你呀,這般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愛惜自己,女孩子家家學人喝那麽多!病了一夜了!”說着,放下衣物去倒了杯水,扶着孩子半坐起來給她喝了,又道:“娘給你熬了粥,一會兒端進來你喝了。藥還沒好,你爹在廚房煎着呢。”
袁少安病得一臉憔悴,渾身乏力不舒坦,也知道安慰自家娘親:“娘,安兒沒事兒的,就是累得狠了。”
“還累得狠!”袁氏板了臉,“今早你身上燙得我跟你爹都吓壞了!個破孩子還不曉得自己病成啥樣!這幾日就別下地了,養好病再說!”
娘親的話威嚴中帶着濃濃的慈愛,少安心內暖洋洋的,扯扯嘴角俏皮道:“那就辛苦娘照料安兒,還要管着咱家的豬了。”
她這張臉才從緋紅轉回正常,袁氏仔細瞧了瞧,順着話尾沒好氣地問下去,
“可不,管着你就跟管只小豬!老實交代,你這豬頭臉是給哪個狠心的揍了?惹上啥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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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起這個,少安虛浮淡然的表情頓時僵了僵,眼中閃過微怒,無奈作答,
“昨晚醉了不記得咋進了耿家那丫頭的房裏,她給我揍的。娘,我真成豬頭臉了?”天呢,她袁少安最寶貝就是自己那張臉了!
意外的答案,袁氏瞪了瞪床上那病得有氣無力還有空緊張自己臉的女兒,沒好氣,
“你可是男兒裝,進了人黃花大閨女的房裏,不給你打斷腿都算好的了!叫你還敢喝那麽多酒!”
“嗯,不喝了,耿家的酒喝不起,耿家的人也惹不起。娘,你可別把這事兒告訴別人,尤其是我爹。”
“這個娘自然省得!”
母女二人在房裏說話,廚房中少安她爹煎着藥,竈上的鍋裏溫着粥,一廚房飄滿飯香藥香味。
正值此刻,耿家那家人到了院外。
“袁老弟!弟妹!在家不?”
袁家老弟聽聞叫門聲,趕忙迎出去。
“喲!這不是耿大哥麽!你咋來啦!快進來快進來!秋月也來啦,這位小哥是?”
“啊哈,這是我家大女婿,張順德。昨兒秋梅和他們家的事,多虧了老袁家,少安那孩子幫了不少忙呢!這不,哥哥我帶了人帶了點薄禮來道謝。聽說少安病了,現在咋樣了?”
少安她爹連連點頭:“你瞧你多客氣!那孩子今早有些發熱,這會兒還沒醒呢!來來來,快進來!”
幾人被領着進了袁家大廳,袁氏也從少安房裏出來,見了來客,有些意外,
“喲,耿家大哥來啦!”
打了招呼,瞧見耿秋月也在,袁氏不免心生複雜情緒,覺得這閨女好生厲害,她家安兒她自己都沒揍過幾回呢!
“你看你們,來就來了,帶啥東西喲!”
“诶,要的要的,一來借了袁家的藥要還,二來要感謝少安那孩子的,這不,今兒一大早聽秋月說少安病了想來看看,這不就來了嘛!哈哈哈……”
“爹!你說啥呢?!”耿秋月臉色一變,在少安父母面前說這個她可尴尬極了。也不知道自家老爹是個啥意思!
而那少安的父母二人聽了,就各有心思了。少安她爹挑挑眉,目光在耿老大與耿秋月臉上游移,嘴角不易察覺的扯了抹弧度。
再看少安她娘,心有思量當做沒聽見,笑眯眯道,
“真是有心了!你們先坐會兒昂,秋月你也坐,大娘這就沏茶去。”
“诶,你說我才想起來,安兒醒了沒?藥熬好了,你快端進去給他喝了。”
“醒了。粥都沒喝給她喝藥你真是!”
兩夫妻拌起了嘴,那坐着的幾人聽了便明白袁少安眼下是個啥情況。
“原來少安竟是病得挺厲害,我還以為只是風寒之症,真是苦了那孩子!”
耿老大發自內心的意外與心疼,少安那孩子真是不錯的。他這個外人尚且心疼,那生病之人的父母自是更不必說。說起孩子的病情,少安她爹很有些激動,
“可不,那孩子極少生病的,今兒早上昏昏沉沉一直沒醒過來,可把我們兩把老骨頭吓得喲!那臉上還有傷,鼻孔帶點血的,也不知發生了啥!耿大哥,那小子昨兒在你家沒鬧事吧?”
“哦?有這回事?”耿老大意外極了,轉過頭來望向耿秋月與張順德,疑惑的眼神明顯。被眼神詢問的二人皆是有些不自然,并不敢表現出來。
袁氏見狀,朝孩子爹投去一記白眼,搭腔道:“安兒說了,那傷是昨兒夜裏醉醺醺摸黑回來給摔的!”留下這麽一句算是給秋月解圍的話,便離開去了廚房。
此話打消了兩位父親的疑惑,卻是在耿秋月的心頭輕輕敲了一記。叫她松口氣,也叫她知道,那袁少安,又可靠了一把。
這時候,耿老大不知出于何種心思,在別人家裏吩咐自己閨女:“月兒,去幫幫你袁大娘。你少安哥幫了咱家許多,你去幫着端端藥端端粥是應該的。”
“诶耿大哥這可使不得!”
袁父頗有些汗顏,他雖然對此挺樂意,到底來者是客,哪能叫客人去幫着照顧自己的兒子!不合禮數!
“沒事沒事,咱們鄉下人不講究那些,去吧月兒。”
那被吩咐去做事的耿秋月,暗暗翻了翻眼睛,抿了唇朝袁大叔福一福身子,噙着笑去了廚房。
屋中,袁少安靠着床頭,無力的一只手舉了娘親遞來的鏡子對自己那張憔悴帶傷的病容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想罵人。
過了一會兒,房門被打開,進來兩個人,她那表情複雜的娘親,以及她那心中正罵着的表情更加複雜的對象。
“你?耿秋月?你來幹嘛?”
“安兒,咋說話呢!你耿大叔帶着秋月來看你的,還要幫着娘給你端藥咧!”
不錯,耿秋月十分不情願地去了廚房要幫忙,而袁大娘又怎會真讓她去做這個,只覺得這姑娘性子烈是烈,人還是不錯的。
少安無力地斜了斜眼睛,好似在問“她會這麽好心”,嘴上沒吱聲,接過娘遞來的熱粥,自己一口一口喝起來,不再看向耿秋月。
那确是帶了幾分好心而來的耿秋月入得房內,先是見了少安的病容,心下生出絲絲愧疚與不忍,被無視之後便不在意地起了好奇心,打眼環顧起了房內布置,細看之下竟是有了些別的看法。
想不到這娘娘腔不但長得娘,做派娘,就連房裏的布置,都帶了濃濃的脂粉氣,她對這布置……竟有些說不上來的喜歡?
袁母看出自家女兒與耿家丫頭不對盤,只是她作為長輩不好出面勸解,便好心的想給她們二人留個空擋好好談談,覺得兩個女娃不會出啥事,旁的也沒多想,便退了出去到廚房煮水泡茶。
只是袁母一走,耿秋月與袁少安待在這房裏便忽然覺出不妥,皺皺眉剛想擡腳開溜,被床上之人的虛弱聲氣叫住,
“胖妞,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胖妞的腳步止住,目光猶疑,盯了那人一忽兒,被那雙虛浮中帶着犀利與狡黠的眸子吸引,當真聽話的走過去:“說。”
“你瞧瞧我的臉,我的鼻子,仔細瞧瞧,沒有啥想跟我說的嗎?”
袁少安一副理所應當的讨伐姿态,十成的為自己那張寶貝臉讨伐兇手的大義凜然,當真是……
耿秋月狠狠地,狠狠地抽了抽嘴角,半晌回不上話。
粥喝到一半,少安沒胃口也沒心情再喝下去,擱下碗,擡手撫了撫自己的傷處,長長嘆氣,憤憤然,
“知道這張臉對我多重要麽?咱們真的扯平了,你今後別再纏着要我好看了,我這個樣子……已經好看極了!”
恩,淡淡的青一塊紫一塊,色彩很是可觀。耿秋月被她唬了唬,又想起張順德那些話,顫了顫睫毛,咬咬牙沒接茬。
難得一見的耿家二姑娘如此弱氣姿态,少安見了覺着新鮮,便得意忘形,得了寸又進尺,
“我告訴你耿胖妞,昨晚我莫名其妙被你揍成這樣,是可以去官府鳴冤告狀的,這回算你走運,不跟你追究了……”
此言甚是聽着不令人舒服,才順她一點點氣的耿秋月可不又給點着了:“袁少安你不要臉!莫名其妙被我揍?我耿秋月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房裏進了個男人還不能有點正常的反應?還想去告官?到時當着官老爺我就問,是誰進了我的房?是誰睡了我的床?是誰看了我的身子?還強行親了我的嘴!你敢撒謊?我看是該你挨板子還是該我耿秋月!”
“啪——”
門口一道響亮的砸碗聲。屋內争論的二人一吓,意識到她們都說了些啥,猛地轉過頭來望向門外,齊齊憋出想死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早點更,被一個電話打斷了……
最近換了新工作,一切都還沒穩定,沒什麽時間寫,大家不用每天都來刷都來等,也不要總是催更,問我為什麽不日更,我只能回你兩個字:沒空。
文當然是繼續寫,一周更上兩三章還是有可能的,更文的當天會上來說一下,不會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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