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異氣

再睜開眼，上空已是星辰閃爍的靜夜。

辨別了下自己的方位，古亦軒沒再耽誤時間，拿出避水符返回海中，繼續運轉禦風訣加速前進。

黑夜的海洋中有很多未知的危險，即使他現在并不怕那些出來捕食的海中兇獸，但如果不是為了要更早的返回大陸，他也不會冒着黑夜危險行進。

憑着修真者敏銳的神感，古亦軒在天亮不久後，又看到了一塊島嶼。

比起之前的小礁島來說，這個島嶼明顯大了許多，古亦軒甚至在高處找到了火堆的痕跡。看來這裏距捕魚區已經很近，今天天空晴朗，他說不定很快會遇到出海捕魚的漁民。

擡頭仰望了下天空，古亦軒皺了皺眉，再次感受了下空氣中的異樣。

果然，比起之前剛出海時，大氣中的靈氣又濃郁了很多。

這種明顯能讓修者感受到的靈氣，在以前的地球上絕不會出現。如果不是知道洞府在接受傳承人後，再不會破開靈境結界縫隙四處游蕩，他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地球這個靈氣渾濁的地階大靈境上。

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古亦軒正有些疑惑，頭部就傳來一股撕裂般的巨痛——

唔……

倒抽口氣，這種疼痛感和外傷所致的疼痛完全不同，更像是之前在首都暴雨時感受到的那次頭痛。快速運轉靈氣導入識海中，劇烈的疼痛才漸漸舒緩下來，許久後，古亦軒終于找到了這兩次頭痛的原因。

這是被一股純郁靈氣精華侵入識海時所造成的靈力反噬。

和修為不足的人進入傳送陣虛空通道會受到靈力沖撞有些相同，只是靈氣反噬沒有那麽劇烈罷了。想到之前在帝都暴雨時出現的頭痛，古亦軒知道這是因為他身具靈根，才會對天地靈氣的吸收有比常人更明顯的反應。

難道在他進入洞府的這段時間裏，外界又發生了會導致至純靈氣釋放的災難？

耳邊突然嗡得一響，古亦軒眼中白光乍現，識海裏浮現出一道空冥的天道預警之意。猛地一怔，聯想到近十幾年來發生的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對，是了，他想起來了，當年的川震支援時，他也曾這麽劇烈的頭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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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地階靈境內的靈氣在短時間內明顯濃郁漫溢的情況，簡直就是靈息中所描述的那種——

感覺自己離那個不可思議的可能性越來越近，古亦軒又想到那突然出現的天道預警，不禁揉了揉緊皺的眉頭，壓下心中的念想。

無論如何，他都要盡快返回陸地。只希望，事實不會是他所想象的那樣。

看到海面不遠處出現漁船時，古亦軒快速揮動手中系着布條的木棍，終于等到了回到陸地上的機會。

被救上船後，發現船主說的雖是方言，但仍是本國人，長松口氣，接過對方遞來的毛巾道聲謝謝。

看着這個穿着一身古怪長袍卻長得十分好看的人道謝，中年船主王大海黑黝的臉上不由泛出樸實的笑容，詢問對方為什麽會困在這個漁島上。

雖然船主的話語中有些聽不懂的地方，但憑借強大的生存天賦，古亦軒還是明白了對方的問題。笑了笑，語氣淡定的回答道：“遇到了風浪，開着的快艇沉了。”

“哎呦，小夥子你命可真大！”

船主簡直就像看見了神仙一樣，滿臉的不可思議。

可不是，古亦軒笑得眯眼，他把“不想死”的技能絕對已經點滿了。

看着面前的人笑得燦爛，船主不由感慨地搖了搖頭：“還好今天出海了，之前東際海域攢起了風暴，這邊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要不是昨天聽到風終于停了，我也不會想在今天出來試試。”

聽到這，古亦軒放下擦頭發的毛巾，向船主說自己手機丢了，還不知道今天的具體日期。緊接着，船主就笑呵呵地給了答案，古亦軒握毛巾的手不由一頓，果然自墜海已經過了二十多天。

“小夥子呀，等上岸了你可要好好跟家裏報個平安，前幾天J國不是剛地震了，海嘯雖然沒波及到這裏，但家裏人肯定會擔心你的。”

船主倒是沒想到古亦軒其實已經失蹤了二十多天，畢竟對方身上穿的奇怪長袍并沒有什麽污痕。

J國地震？

古亦軒眸中閃過震驚，心底深處的想法徹底被證實了。

沒想到還沒到陸地就确定了答案，古亦軒在心中一嘆，向船主再次道謝：“大叔，放心吧，我出海前已經和家裏人說了，不過我這兩天被困在漁島上，也不知道地震後到底咋樣了，對咱們國家有影響沒？”

“影響啊，”船主得知古亦軒有跟家裏報備，倒也放了心，想了想最近幾天發生的事，不由一愣：“有，倒是有，不過也不知道算不算是J國地震造成的事。前兩天晚上咱們國家海邊都出現一種紅色的發光物，看着倒是挺漂亮的，像以前發生過一種藍色的、叫做什麽‘藍眼淚’的現象，好像都是由浮游生物組成的。我常年在海邊，倒是見過藍色的那種，但紅色的真是第一次見，我家大小子說肯定是J國地震又洩露了什麽，讓海裏的生物都浮游生物變異了，所以看我在風停後想打幾條魚吃，那臭小子一早就跑到市裏去了。”

紅色的……發光物？

古亦軒皺了皺眉，不由低頭思索起來。

“藍眼淚”這種現象他倒是知道，是由海中的一種發光浮游生物所形成的。但是紅色的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難道真是J國地震所導致的？當年那次地震倒是确實洩露了不少放射性污染物，難怪一出事，大家就都習慣往J國上扣帽子。

不過，古亦軒擡起頭看向船主，“大叔，你說是整個東南沿海區域都出現這種紅色發光物現象？”

“可不是，這次真的挺玄乎的，不過好像不止是咱們國家，亞洲這塊地區都出現了這種現象，哦，對了，”船主直起身子，向古亦軒說起早晨看到的新聞：“現在不是美國那邊的黑夜嗎，我出海之前聽新聞上說那邊現在也有了。”

也就是說，這是一種蔓延至全球的現象。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能與Ｊ國地震也沒多大關系，十有八九是那個“原因”所造成的。希望這些“紅眼淚”不會引發什麽巨大問題。

有些頭疼，古亦軒想到那冥冥之中的天道預警，又想到J國地震後突然變濃的天地靈氣，算是可以确定，自己身處的地球已不再是那個溫和平靜的普通大靈境了。

按靈息中所示，如今的地球，應該已徹底進入了極其罕見的地界靈脈重鑄期。

千禧年後的全球暴雨，以及席卷無數島國的滔天海嘯，還有那近年來頻發的大地震，都代表地球正身處于難于預計地災難頻發期。而這些随時都會到來的災難，皆源自于靈脈重鑄初期所引發的劇烈地核變動。

天道之下，世間萬物并沒有永生的不滅，修者逆天而行，修得就是長生。然而與修者提升自身修為壽命也會增加所不同，靈境完全受天道所禁锢，只要境內靈氣達到臨界點，靈境等階也會随之發生變化。

也就是說，一些地階靈境，可能會在靈氣滿溢升為天階靈境，而一些天階靈境，也有可能在靈脈劇變後，随着自身靈氣散溢逐漸淪落為地階靈境。

所以即便是支撐着天極柱的稀有仙階靈境，也有可能在天道輪回之下，因靈脈崩壞劇變而隕落為下階靈境。

然而，世間萬物又充滿了未知的變數。

天道運轉下，也有一些氣數未盡的地階靈境，遇到罕見的機緣，可以重鑄自身稀薄或損毀的靈脈，迎來徹底改變的重生。

于這些靈境來說，靈脈重鑄是一次彌足珍貴的新生，但對于那些賴以靈境生存的普通生靈來說，卻是足以滅族的災難。

靈境的靈脈重鑄，根據自身資質可能會耗時千年之久，更有甚者，還會達到數萬年光景。

而重鑄初期所造成将持續百年的劇烈地核變動，不止會讓修真者所渴求的靈氣重新漫溢于天地間，也會讓靈境內的氣候環境發生急劇變化，讓很多無法預計的災難随時都可能降臨。

對于神感敏銳、身體強度又遠遠高于常人的修者來說，這種天災自然不足擔憂。但對于毫無抵禦力的普通生靈來說，在發生災難的那一刻，就可能是生命停止的時刻。

這也許，就是那所謂的“萬物皆有道”的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