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詭異

看着搖頭晃腦的青年進了屋，古亦軒有些想笑，但還是沒忘正事，把裝好錢的紙帶遞給船主，正色道：“王叔，這是我的謝禮。”

沒想到對方還真的會來重謝，王大海愣了半天，才接過紙帶，在看到裏面裝的錢後，不由吃了一驚。

這些都夠兒子後兩年的學費了。

“這、這太多了，平時乘個船也就幾百塊，就算沒我，你也會遇上其他人，小夥子你快收起吧！”心裏一陣打鼓，王大海趕忙把紙帶推了回去。

古亦軒沒接，因為沒有證件，他也沒到櫃臺上異地取錢，幾張卡的限額數湊一起也就萬數來塊，自己留下了車錢，剩下的就都放到紙帶裏了。

“王叔，要不是你，我估計還得餓着，等碰上其他人也不知道得什麽時候了，要是您覺得有點多的話，就留我吃頓飯，正好我想問您點事。”

他還不知道從這海鎮去林市的行走路線，得，看來還是得蹭飯了。古亦軒淡笑着說完，在心裏腹诽了下自己。

看到青年眼裏的笑意，王大海糾結了片刻，最終還是被兒子沒有湊夠的學費打倒，收回了紙帶，“孩子，要不是天霸的學費還沒湊夠，我是說什麽都不會收你的錢的。”

聽到中年男人話語中那掩不住的澀意，古亦軒沒有露出異樣的神色，依舊溫和的淡笑，“那王叔這頓飯我可就敞開吃了。”

“好、好，你敞開吃，好好敞開吃，這是我今天出海時打的魚，你阿姨炖的可好吃了。”王大海憨厚的臉上溢滿開心的笑容，拉着古亦軒的胳膊，就朝着家裏走進去。

進了王家，客廳裏卻沒有人。王大海愣了一下，又拉着古亦軒來到兒子屋內，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兒子正低聲嘀咕着，“你兩幹嘛呢？”

古亦軒五感敏銳，已經聽到了兩人口中“暈倒不少人”和“不會是傳染病”的低語。眼中閃過一絲凝重，看着王家母子兩一起轉過了身子，淡笑着問好：“阿姨好，天霸弟弟好，我叫古亦軒，是來蹭飯的。”

王天霸嘴角一抽搐，手狂抖了兩下，才忍住沒往那張俊美的臉上擰去。

王母瞪大眼，看着面前一身古裝的漂亮男人，不由愣愣的答道：“哦，你、你也好……”

接到老婆子遞來的疑惑目光，王大海咳嗽一聲，往床上望去，“這孩子一會在咱家吃飯，天霸啊，你那同學到底怎麽了？”

就算聽到了古亦軒承認自己曾是個明星，但王天霸還是覺得對方更像個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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撓撓頭，王天霸瞄了眼笑眯眯的男人，向自己的父親說道：“沒啥事，發燒燒暈了，正玩着呢就突然倒了，路上還倒了不少人，把我給吓的，趕緊背他去醫院，結果裏面還擠滿了其他突然暈倒的人，護士看了下說他只是發燒，就讓我開點藥先把人帶回去，醫院早沒床位了，地上都快站滿了。”

等兒子說完，王母一臉沉重的詢問自己老頭：“大海，你說不會是啥傳染病吧，怎麽能一下子病倒那麽多人，聽小天說很多人都已經沒呼吸了。”

“……”古亦軒眼中早已凝重得快要結冰，看了眼王天霸，沉默的走到床邊，向看着自己的青年問道：“是有很多人一起暈倒嗎？”

被古亦軒眼中的深色弄得一怔，王天霸老實地點了點頭，“嗯，當時我們身邊就倒下去了不少，有些路過的就幫着送到醫院裏了。”

不知道怎麽地，王大海夫妻感覺到屋內氣氛沉重的瘆人，不由互相對視一眼，看向立在床邊的兩個孩子。

“暈倒的人都有哪些症狀？”

凝視着床上青年的臉，古亦軒低聲向身邊的人問到。

王天霸覺得自己都有些神經病了，看着古亦軒那仿佛世界末日到來的神情，竟然也跟着緊張起來，“呃，那個，只有幾個人和我同學一樣，是發燒暈倒的，大多數人都是因為呼吸微弱、身體冰冷，才導致的昏迷，還有不少人，好像是暈倒不久後，就、就沒呼吸了……”

聽到這裏，古亦軒坐到床上，伸手放到昏迷青年的頭上。

表面溫度并沒有高的離譜，他也沒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什麽奇特，難道真的只是發燒昏迷？

王天霸探頭看着古亦軒的動作，不由問道：“你是醫生？”

“……算是吧。”觀察病患的人頭也沒擡，繼續用手感覺溫度：“心理學剛畢業不久。”

王天霸噎了一下，将癢癢的手背到身後，擡頭狠狠地向屋頂翻了個白眼。

短時間內額溫沒有什麽變化，古亦軒看了看青年眼底的烏色，不由用手指撐開對方的眼皮。

“——！！！”

只見一只血紅色的眼瞳出現在兩人面前。

看到那駭人的瞳色，王天霸倒抽一口涼氣，迅速向後退去。

老兩口被兒子撞到，不由向床上探頭看去，當看到床上人眼睛的顏色後，不由驚叫出聲——

“這是啥，不會真是傳染病吧？”

古亦軒松開手指，重新又把手平放到了昏迷青年的額頭。

王家三口人猛地一抖，抿緊嘴動作一致的往後退去。

被這一家天崩地裂般的表情逗笑，古亦軒心中的沉重稍褪，淡笑着開口道：“天霸弟弟先去看看電視，看有沒有對這件事的新聞報道，我查查你同學到底出現了什麽問題。”

被對方的稱呼再次雷到，王天霸抖抖眉毛，問道：“心理學還教這個？”

古亦軒笑着閉上眼，凝神聚氣，一絲靈識順着手滲入昏迷青年的大腦中。

眼中清楚地浮現出青年腦中的情況。

驅動靈識繼續向裏探去，當一抹暗紅色的陰影出現在視野中時，古亦軒靈識上前探查了一下，發現這抹暗紅色陰影已是一團死物。

……這是什麽東西？

收回靈識，古亦軒睜開眼，看着依舊沒離開的王天霸，“你同學之前有接觸過什麽東西嗎，或者受過傷？”

剛才他的手上怎麽好像閃了一下？瞪大眼，王天霸蹭蹭蹭的踱了過來，盯着古亦軒的手回道：“因為怕這兩天的‘紅眼淚’有問題，我們倆便沒吃海鮮，只是去吃了個炒飯。不過他家在西邊的林市，來這裏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吃過啥，玩的時候倒是沒受過傷，呃，你說，這種紅眼睛會不會真是那‘紅眼淚’造成的？”

看兒子磨蹭了半天都不想離開，王母便打發老伴去客廳打開電視，自己依舊專注地看兩孩子分析案情。

紅眼淚？古亦軒微皺眉，如果只是普通的浮游生物，倒不會對人體造成什麽傷害，但如果是海底生長多年的妖獸的話……

“我的天，你們快來看！”

客廳裏突然傳來王大海的驚呼聲，三人互相一看，立刻向門外走去。

“今日下午，有很多沿海居民突發異症，并喪失行動意識。現在，各大醫院已全部緊急待命，全力接受并救治此類昏迷患者。

為了不對醫治造成影響，政府呼籲大家暫時不要離開家中，如有親人突發病症，請及時将病人送往醫院，并迅速返回自己家中。

相信我們，醫院一定會盡最大努力醫治病人，請不要滞留醫院影響醫生診治。

目前，專家已開始具體分析病症原因。我們已經可以确定的是，此次大範圍病情并非傳染性疾病，如您家中有人出現突發性昏迷，請不要畏于就醫，只有将患者送往醫院，您的親人才會收到最及時的醫治。”

看着電視上的報道，幾個人沉默了許久。王天霸看了眼自己屋裏，把目光移向沉靜的古亦軒，“怎麽辦，把我同學再送回去？”

“不用，”古亦軒坐到一邊的凳子上，臉上淡淡微笑，“你同學生命跡象很強，只有頭部有發燒現象，并未燒直全身，而且，頭部溫度也已得到控制，睡一覺就會自行蘇醒，如果你現在把他送到醫院，可能就沒法再回來了。”

有些事他倒是還沒說，剛剛他收回靈識前，曾快速地探查過青年全身的情況，發現對方的經脈正在逐漸拓寬，這也就是說，這個年輕人不僅沒事，還會在醒來後擁有比常人更強健的體魄，就宛如服用過洗髓丹一樣。

聽出古亦軒話語中的暗意，王天霸一驚，下意識看向電視，突然想到了什麽，“等等，醫院明明已經沒有空位了啊，怎麽還讓往那裏送？”

“因為，即使不是傳染性疾病，在這種大規模的病情出現時，也會把病者集中到一塊，方便病因确定後統一救治，或者處理，”古亦軒淡然的說到，雙眼中滿是平靜：“畢竟在他們身後，是近十億居住在沿海地區的國民。”

王天霸沉默了，擡頭看了看面色凝重的父母，不由在心中嘆口氣。

沒錯，這些人裏，還有像他們這樣未曾染病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