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借車

市區的外環路上，越來越多的人逐漸走到了一起，有些路過的車會停下來載上一兩個人，更多的，是一路不停的直行車。

隊伍裏有人小聲抱怨了一句老司機，被身旁的老人拍了一掌後噤聲。

凝神聽着市區方向的動靜，在偶爾的槍響聲閃過後，楚昔知道自己的車算是徹底找不回來了。

古亦軒也沒閑着，一邊注意着隊伍的前方，一邊把手伸到背包裏，拿着洞府裏摳下的白玉吸納着天地間的靈氣。看着這個一身長袍在隊伍裏古裏古怪的人，王天霸撓了撓頭，語重心長的勸道：“說真的，要是能買件衣服的話，你就趕緊把這身換了吧。”

眯眼笑了笑，古亦軒一臉正經：“我覺得穿這身還不錯啊，說不定會有人把我認出來。”

你都抛棄粉絲學道去了，還在乎什麽知名度！

王天霸滿頭黑線，不禁咬了咬牙，“如今已經沒網了，你也上不了頭條。”

“哎，”古亦軒聞言嘆氣，滿臉都是遺憾，“可惜了我這樣大好的素材。”

“……”這真得能算是個好素材嗎……

“其實我也覺得‘昔日明星今日道士’蠻有爆點的，”知情的楚昔突然插進來這麽一句。

古亦軒微微一笑，翹起大拇指，向對方點了個“贊”。

王天霸轉過頭去翻了個白眼。

衆人離開鎮子時已是下午，所以等來到市區出口時，太陽已向下斜去。

高速路口擠滿了趕來的人群，幾個中年人正拿着喇叭在高臺上大聲喊着，一些堵住的車輛則緩緩的在交警疏導下向外開去。

直到這時，衆人才有了災難已真正降臨的切實感受。

看着這宛如大片般的疏散場景，王天霸護好家人，跟着古亦軒和楚昔向出口那邊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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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請不要在高速路口聚集，及時尋找前往林市軍區的車輛離開，路過的司機朋友們，如果您的車裏還有空位，希望您可以幫助無車人士一同離開。

諸位朋友，多輸送一名乘客，市裏就會多一名幸存者，希望您能伸出援手，解救身邊的同胞，災難降臨，讓我們共同搭起生命的橋梁，攜手共進，不離不棄。”

耳邊是喇叭裏沙啞嘶澀的倡導語，眼前是不見首尾的密集人流。楚昔敏銳的大腦裏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叫嚷與哭聲，不到幾分鐘，額頭上就泌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古亦軒将一道靜音符打到楚昔身上，向對方低聲講述着如何去控制排除嘈雜聲響的辦法。等來到高速路口下的坡道上時，楚昔頭上的冷汗已逐漸散去，古亦軒剛想下去打問前往林市的車輛，就聽到前方的一個海鎮鎮民突然罵了起來——

“鎮子裏的人想等死，讓他們等就好了，為什麽還要連累我們！現在空車都沒了，其他私家車都狠勁的要價，這讓我們怎麽去林市啊！走的去？這到林市起碼得要兩個小時，等去了都得是明天了！誰能知道路上還有沒有那些吃人的怪物？！！”

看着叫喊鎮民身後的老人那拉都拉不住的雙手，古亦軒看了眼已經無恙的楚昔，向身後的王天霸說道：“我和楚昔去打聽一下，你護好二老和小妹，等我們回來。”

王天霸點了點頭，看了眼還在罵嚷的鎮民，護着家人靠到坡道一邊，目送古亦軒和楚昔離去。

一路詢問下去，路邊停着的車和鎮民說的一樣，不是漫天要價，就是已經塞滿了人。一些司機倒是願意拉人，但空出的位置卻不夠古亦軒他們這幾個人。

也不知道現在這些司機要錢還有什麽用。古亦軒嘆了口氣，背包裏的古玉沒有人收，他和楚昔身上也沒那麽多錢，随着越問越遠，兩人漸漸來到靠着路的一排旅店附近。

回頭看了眼擺放在遠處路邊的兩具腦袋被打爛的妖屍，楚昔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古亦軒看到對方的動作後笑了一下，正想調侃一下，就突然皺住了眉。

發現身邊人神色一變，楚昔停下腳步，凝神看向對方，片刻後，就聽到古亦軒微眯着眼向他問道：“親，你會開大卡車嗎？”

“……”楚昔點了點頭，“以前在軍隊裏開過軍卡。”

古亦軒又向他點了個贊，淡笑着朝着幾家旅店的後院方向走去，楚昔糾結了一下，只能趕快邁步跟上。

拐到一家旅店的大門口時，古亦軒整理了一下衣領，擡手敲了敲門。

沒人回應。

在反複敲了無數下後，大門後終于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女人問語：“你找誰？”

古亦軒面帶笑容，聲音也溫和的快要滴出水來：“大姐，我們是海鎮裏的人，以前運貨時搭過這戶住家大哥的車，現在不是出這事了嘛，就想來問問他去不去林市，或者能不能把車先租給我們，價錢什麽的都好商量。”

楚昔不由睜大墨鏡後的雙眼，看着面前的人，仿佛看到了一只擺動尾巴的狐貍。

門後沉默片刻，突然換了個男聲出聲：“我大哥去外地了，你們想租車，是有人會開嗎？”

楚昔終于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很顯然耳力強于自己的古亦軒在剛剛聽到了什麽。

在古亦軒表明有朋友會開後，沉寂的大門終于打開了。

大門後出現了兩名三十歲出頭的男女。男人瘦高斯文，帶着個眼鏡，女的則蒼白着臉色，脖子上圍着條紗巾，眼睛和臉上還有些紅腫。

看着這兩個面色凝重的叔嫂，古亦軒溫和有禮的打了聲招呼，将一旁的楚昔也介紹給兩人。

沒想到竟會是兩個年輕人，男人看了眼衣着古怪的古亦軒，又看向戴着墨鏡容色沉靜的楚昔，面色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将兩人邀進了院中。

剛踏進院門，楚昔腳步不由一頓，控制着自己沒看向院裏的一個角落。

古亦軒臉上的笑容不變，從包裏拿出潤亮清透的白玉，繼續說服對方：

“這位大哥，這塊白玉是我們的定金，只要找到能取款的地方，我們就立馬把錢補給你們，你們可以放心，我這個兄弟開過軍隊裏的軍車，車技絕對沒問題，不會把車弄壞的。”

聽到楚昔開過軍車，斯文的男人看了眼身邊低頭不語的女人，臉上終于露出個堅定的神色，“兩位小兄弟，錢就算了，車可以借給你們，但你們去林市得帶着我們。”

搞定了。

古亦軒裝作一愣，臉上立馬笑得更加真誠：“那敢情好呀，您能把車借給我們就是幫了大忙了，車是你們的，我們當個司機絕對沒問題，不過這塊白玉還是收下吧，我看大姐臉色蒼白，常年戴在身邊對身體好。”

斯文男子自然知道玉的好處，但在女人輕輕碰了一下自己後，還是搖了搖頭，道：“算了，這些身外之物沒有能活下來重要。”

聽到這話，古亦軒掃了眼女人脖子上的紗巾和臉上的紅腫，嘴角的笑意倒是真了很多，“其實是這樣的，我們還有不少人想一起搭車，如果什麽都不給的話，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斯文男子笑了笑，正想說些什麽，就聽到身邊的女人突然開了口：“這年頭碰到這事都沒辦法，車那麽大，能多拉幾個人就多拉幾個人吧，也算是積個善德。”

女人的話過後，楚昔墨鏡後的眼睛還是瞟向了院裏的那個角落，心下不由默然。

古亦軒笑着點了點頭，向女人真摯的道了謝：“行，那咱們這就出發，趕天黑前說不定就能到了。”

四人立刻開始行動，叔嫂二人進屋沒多久就拉着幾個行李出來了，可見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楚昔拿到鑰匙上車練了練，向古亦軒點了點頭。

本來女人想坐到車倉裏，但在男人和古亦軒的勸說下，還是在駕駛倉的後面躺了下來。看着古亦軒利索的跳上了車倉，男人便拉開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大卡立時開動，慢慢駛出了旅館後院。

靠在後車窗上，女人看着這個待了幾年的地方，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痛楚，斯文男子向後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臉上卻是難以撼動的堅定。

駕車的楚昔就當自己什麽都沒看到，掉頭駛離了這個隐埋着妖屍氣息的院落。

作者有話要說：  又下雨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