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來去

古亦軒把還靈丹喂入司南口中, 然後拿出急救用的刀具，壓住對方的傷口, 看着歷澤拿刀探入槍口中, 将那卡在肋骨間的子彈取了出來。

如果不是司南已被洗髓丹強化過, 這麽近距離的射擊，即使對方側身躲開了射穿心髒的子彈, 也會被随之擊碎肺部。不過好在強如鐵壁的肌肉逐步抵住了彈頭, 又在撞到銅柱般的肋骨時停了下來，否則此次司南真會被那位前未婚妻給帶走了。

緩緩喘息着，司南注視着面前皺眉将挑出子彈扔到一邊的歷澤, 以及拿出一包藥粉小心倒在他傷口上的古亦軒, 眸底不禁閃過一道沉悲，嘴角卻笑了起來。

察覺到司南似喜似悲的神态, 古亦軒用棉紗蓋到傷口之上，然後用繃帶将對方用力包裹起來，把人交給了歷澤，自己則站起身來到大門外，向着遠處高喊一聲, 讓唐宇把房車開過來。

等把人送到房車中，古亦軒回頭看了眼院中倒在三具男屍上的女屍, 翻身上了車。

好端端地突然成了受傷戶，被趕到上層方卧上休息的兄妹倆互相看了一眼，老老實實的躺倒睡覺。

歷澤則坐在副駕駛上，掃了眼後面閉着眼仿佛已睡去的好友, 伸出手，慢慢揉了揉古亦軒的頭發。

沒有回首，古亦軒開着房車，直直向聯結漢省的天水大橋駛去。

來到漢省趙家所在地區的分岔路口後，古亦軒便把駕駛座讓給知道趙家所在的歷澤，自己則走到後面，看了看已睡着的三人，試了下司南有沒有發燒。

返回副駕駛座上，側了眼一直死死盯着自己動作的歷澤，低聲道：“看着前面，你個馬路殺手。”

歷澤嘴角一勾，突然一掌扣住對方脖頸，探頭在古亦軒額間響亮得啵了一下，随後，便滿眼笑意地看着睜大眼瞪着他的人，心情徹底轉好。

無語的收回視線，古亦軒拿出新雕刻的獅雕，又開始默默刻了起來。

等到達趙家後，司南的母親聞訊而來，手上不停的人與眼含埋怨看着自己的女人對視一眼，低下頭繼續擺動刻刀。歷澤收回凝視在對方指間雕像上的視線，跟着趙叔前往司家倉庫，去放此次屬于趙家的物資。

古亦軒一直沒下車，而擔心兒子修養優雅的女人也沒繼續盯着對方不放。等發覺司母已返回主院後，古亦軒無奈嘆口氣，回頭看向已經醒來正好奇張望的唐氏兄妹：“食物在櫥櫃裏放着，餓了就去吃，一會咱們先回西部軍區，等放完物資後再送你們回家。”

“好～”

于是，換回自己軍車的歷澤再次上路時，一路猛踩油門，向着西部軍區飛馳而去。直到被這個馬路殺手帶回西部軍區，古亦軒也再沒有機會摸一下獅雕。

來到紀家區域放物資時，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正在倉庫外等着。

看到已從坑洞中修煉完畢的紀銘，古亦軒不由一笑，下車叫了聲紀哥，便發現對方修為已至煉氣三階。于是，高興萬分的拿出最後一個儲物袋，當做初修禮送給對方。這個雖然沒有他和歷澤的大，但也足夠對方裝一些物資和随身用品了。

紀銘接過儲物袋，看着面前笑眼彎彎的人，剛想擡手去摸對方的頭，就被歷澤突然扔過來的另一個儲物袋給打斷。看了眼眸光冷黯嘴角卻在微笑的男人，紀銘神色不變，拿着接住的囊袋打開倉庫門，把屬于紀家的物資放了進去。

随後，衆人再次踏上了回臨市駐點的路。這一次，後座上又多出來個沉默寡言的紀銘。唐氏兄妹敏感的察覺到氣氛有異，便乖乖坐在二層方卧上啃着面包。

古亦軒收起獅雕，讓飙車的歷澤慢點，然後自己把這段時間到空望山，以及祖晨和其大哥的事都說了出來。不過礙于別人在，倒沒提關于查找到鎖神玉的事。

“我回來除了送下唐家兄妹外，還就是為了找你。”

耳邊傳來的這句話，讓眸底陰戾的歷澤一下放松身上緊繃的肌肉，嘴角微勾，笑着看向正蹙眉的古亦軒。

“司南也受傷了，這段時間你們收集物資的事可以先停一下，不過即使你不在，也可以讓紀哥用儲物袋。”

聽到古亦軒的話後，已知魏青妍以及司南之事的紀銘神情沒有一絲變化：“我也要去。”

微微一怔，古亦軒正要開口詢問，便聽到歷澤陰飕飕的飄出一句：“你去做什麽？”

紀銘依舊巍然不動，“他也欠過我錢。”

“……”

古亦軒眨眨眼，看着神色不變的紀銘，以及眼底已沒有一絲溫度的歷澤，想了想，知道自己改變不了紀銘的決定，便低聲和對方說道：“那等去了佛宗後，你得暫時叫我師兄了。”

畢竟姚八斤的師父在見到紀銘時，對方還是未修者的身份。雖然不知道何時會再見到白木道長，但為了将來不惹人懷疑，紀銘既然不是從靈雲派那裏學到的功法，就一定得有學到功法的來歷，而古亦軒那個神秘莫測的“師父”，正是最好的托詞。

想來在知道紀銘為單火靈根後，古亦軒推薦對方去找自己那個師父的下落，并且真得把人找到還學成的事，也是合理的。畢竟那些愛徒心切的老修，一定早在心裏猜測他是不可能完全不知道那個師父行蹤的。

不過聽紀銘叫自己“師兄”這事實在太詭異了，他有些難以想象自己的師弟會是這種性格。但既然只是暫時為之，那洗耳聽聽還是覺得蠻有趣的～

紀銘默默看向眼中帶笑的古亦軒，許久後，才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暗笑的坐正身體，古亦軒剛想拿出獅雕，又發現駕駛座上的男人眯眼看了自己一眼，果然，發瘋的男人随即一踩油門，再次狂飙起來。

被蛇精病犯的男人一路颠到了臨市，古亦軒正無奈地在震蕩中揉着眉頭，就突然感覺到耳邊傳來一道溫熱的呼吸——

“那個和你曾睡過的前隊友，在到達收集地時失蹤了一天。”

怎麽形容的，就不能含蓄一點嗎，古亦軒一掌隔開又不好好開車的男人，不禁疑惑道：“是黎然？”

“唔。”

“……”

古亦軒開始低頭思考。

紀銘自然也聽到了這些對話，不由眸底深沉地看了眼古亦軒，微皺眉。

一起睡過？

當時黎然說這句話時，紀銘正好去了山坑裏嗑藥修煉，所以，是不曉得這件刷官方CP趣事的。更不要提當天晚上古亦軒被歷澤按在房頂上這樣那樣啃的事了。

紀大哥一概不知。

一想到此事，古亦軒就頓感頭疼，沒去看紀銘那探過來的目光，橫了眼顯然也同樣想到的歷澤，深吸口氣，轉頭看向車窗外。

于是，歷澤又像被點了笑穴一樣，呵呵呵地笑了起來。深知好友心性的紀銘皺着眉，已明白自己又錯過了什麽。

所以此次去找祖晨，他才一定要跟着。這種不知何時又暗中擴大了的膈膜，顯然不是他想要的。

回到臨市小院，古亦軒收起房車，領着唐氏兄妹向出來的米林凡等人介紹。

于是，加上王家夫婦及林萱等後勤人員，投身于古亦軒旗下的隊友已達到十人，正好都可以住在小院中。

衆人圍着紀銘，看着放入古亦軒所建儲存陣法地下室中的物資，不由感慨着這修真之力的神奇。

等王母帶着林萱唐小妹去做飯後，古亦軒被米林凡領到黎然面前，笑着看向仿佛還魂游天外的男人，“說吧，之前脫隊幹嘛去了？”

黎然在聽到耳邊傳來的溫柔聲音後，才從一片血紅中回神，看向面前煦如陽光的古亦軒，不由伸手擁住了對方。

喂，又要刷官方CP嗎，黎然你的厭同症是不是好得太快了！

看到這一幕的米林凡一驚，頓時就感覺到幾股向這邊射來的陰森目光。輕咳一下，想着法不責衆的也抱了上去，随後，好心的男人卻被黎然一把推開。

湊什麽熱鬧。

古亦軒笑了下，看着眸底灰暗的前隊友，不由想到了一個答案：“你遇到趙昊了？”

那個曾是他們的經紀人，又在湖都影視鎮中把女演員和黎然推給雙Ｏ戀犯人首領的黑心男人。當時黎然被逼到跳樓，如果不是古亦軒趕到，這人早就去見自己媽媽了。只是在處理完那些犯人後，趙昊早跑得沒影了。

“嗯。”

黎然低聲應道。

于是古亦軒再猜：“你把他殺了。”

“……嗯，他罵我，還拿出了槍，我就把他那裏割下來了……”

我去，現在的受害者怎麽都愛割小丁丁……好吧，趙昊的死法确實有些略疼……

那個，呃，“你是怎麽發現他的？”

“還記得咱們的前輩團體‘輕響’嗎？”

“記得，當年說我去福利院是作秀，還說我是感動華國的‘好’明星。”不記得未免有些太對不起自己愛記仇的性格了。

“他們在末世後遇到了趙昊，之後就跟着對方做起了向疫區強化者、清剿隊賣身的事。”

“……”

“我看到了其中一個正做生意的，心中疑惑，便偷悄悄跟着去了他們的窩點。”

“人很多？”

“沒有，只有四個，再加上幕後拉線的趙昊。”

“黎然，這是他們的選擇。”獲取糧食物資的方法有很多種，這也算是其中一種，外人沒法去評論什麽。

“嗯，我知道，所以我只處理了趙昊。”

“他有槍，這種人留不得。”先不說之前的舊仇，單說有槍，這種酷愛犧牲他人成全自我的人就必須處理掉。

黎然點點頭，眼中卻仍舊黯然無光。

“最後，我看着那些想跟着我走的人，說如今的一切都是你給的，我不是他們能夠依靠的‘朋友’。”

“嗯，只不過前後輩罷了，你沒有必要對他們負責。所以，除了初次殺人的事，你還對這件事感到心裏難過？”

“……嗯，我一直都記得他們如今的模樣，和之前光鮮亮麗的……簡直——”就是兩個人。

聽到這裏，古亦軒不由笑了笑，伸手拍拍對方瘦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