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佛宗

嗜魔蟲立于主人手指上, 搖頭晃腦的表示之前那一頓還沒吃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東西雖然神形沒有變化, 但卻好像微微重了一些。古亦軒挑挑眉, 拿出嗜魔蟲沉睡修煉用的魔晶琉璃瓶, 讓對方鑽了進去。

紀銘盯着那個小蟲子看了半響,才想到似乎是上次審問女殺手後, 曾從司南口中聽到過的屬于古亦軒的奇特寵物。

而歷澤, 則皺着眉,微眯眼,直到古亦軒将嗜魔蟲收了回去, 才掩去眼中的隐動。

第一次見到這玩意時, 他就不怎麽喜歡,等剛才再清晰見到時, 他更有一種想要捏死它的沖動。不過,既然亦軒很喜歡……那還是算了,就先無視吧……

等來到與空寂山門同樣的隐匿陣法前,小佛修一揮手,便見一道金色掌印打在陣法中心, 随之,陣法由內向外緩緩打開, 小佛修豎掌行禮,引着三人向高處的佛宗山門走去。

佛宗內寶相莊嚴,佛氣凜然,古亦軒看着那矗立在四周的金身佛像, 不由有些感慨。

這便是莊嚴肅穆的佛修之地。

雖然明日便是空寂山門與佛宗暗自聯手清除邪魔的出發日,但不少被選出的佛修,仍舊盤坐于雲海高處,認真完成每日必做的佛法修煉。

一路來到後山客居處,古亦軒迎上了趕來的姚八斤,摸了摸對方的頭,然後跟着少年去見燕鴻飛,以及空寂山此次前來的一位長老。

介紹武者的歷澤時,自然一閃而過,但到紀銘時,古亦軒眼角一彎,笑着說道:“這是我師弟紀銘,剛入門不久,以後還請兩位前輩多多關照了。”

燕鴻飛仔細看着古亦軒外的兩人,不知怎麽地,目光不由在歷澤身上停了許久。發覺對方只是沾有血氣後,便沒多想,又順着古亦軒的介紹看到了紀銘身上,這一看,眼睛蹭得亮了——

“呦!你這位師弟靈力很精純呢~”

念念叨叨的燕大叔上前摸了摸紀銘的臂膀。

古亦軒看着被騷擾的紀銘倏地向後退去,眼底不由閃過一道笑意,但臉上還是維持着正色,“白木長老測出師弟是單火靈根,我便讓他去找師父碰碰運氣,沒想到真被師父指點入門了。”

“——!!!”

顯然燕鴻飛一行人出發前,姚八斤的師父白木長老還沒有歸來。在聽到古亦軒的話後,燕鴻飛和那個長老猛地一怔,飛快将紀銘圍了起來,然後滿眼稀罕得上下打量起來。

“奇才啊奇才,鴻飛只是雙靈根,就已很讓人吃驚了,沒想到老朽還能碰到天靈根者。”

“我去,古小友你師父怎麽這麽牛,又遇到一個好徒弟,而且他竟然還有火性功法,你确定你師父與靈雲派丹雲長老真沒有關系?”

燕鴻飛的話讓古亦軒不由一怔,轉頭看向紀銘,疑惑地問道:“師父這次有和你說過他的來歷嗎?”

紀銘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燕鴻飛當即嘆了口氣,放棄了繼續追問的打算。也許真如師父所想那樣,對方可能是某個沒落門派的後人。

但這絲毫沒有減弱這位空寂山門首徒拉攏天才修者的熱忱,在告退古板的老修長老後,燕鴻飛便立即拉着古亦軒幾人飛往自己的住處,然後啪得一關門,笑呵呵拿出了一壇靈酒。

古亦軒立刻被冷臉的“師弟”擋到了後面,只能無奈和忌酒的姚八斤坐在一起,笑看着三個大男人開始咕嚕嚕地灌起酒來。

明天就要出發剿魔了,顯然燕鴻飛就沒把那些修為不高的邪魔修放在眼裏。無語地搖搖頭,并非嗜酒之人的古亦軒又拿出獅雕刻制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燕鴻飛俨然發現面前坐着的兩個男人都不是啥等閑之輩,修者的紀銘也就算了,就連身為武者的歷澤,也在不少酒下肚後,沒有露出一絲醉态。

再喝下去自己就該倒了,他可不想後輩面前丢臉!

于是,臉皮堅硬的燕鴻飛當即公布自己才是最能喝的那個人,然後讓古亦軒和姚八斤兩人,趕緊把這兩個已有醉意的後生扛走。

古亦軒默默地看着走路沒有一絲變化的歷澤和紀銘,回頭瞄了眼打了個酒嗝的空寂山首徒,眼中溢出笑意。

回到分給他們三人居住的屋中,古亦軒目送姚八斤離去,在關上門那一刻,便聽到屋裏咚得一響,回頭一看,就見紀銘已緊閉雙眼直通通栽倒在了床榻上。

“……”

敢情這是酒勁才上來。

古亦軒無語地嘆口氣,上前擺正對方,然後拿出被子蓋到男人身上,正想安頓歷澤,就發現自己的後腰已被攬住,然後視線一轉,便被抱入了一個熾熱如鐵的懷中。

跨坐在半靠在榻上的男人身上,發現對方真的挺愛這姿勢的古亦軒默默看過去,正對上對方那雙兇光波動的眼眸,嘆口氣,不由低聲道:“不頭疼了?”

“唔。”

死死盯視着對方,發現懷中人沒有掙紮的意向後,歷澤雙臂收得更緊,将頭貼到那冰涼的額頭上:“我是不是應該喝醉?”

燕鴻飛好像很吃驚他能撐這麽久。

古亦軒微微笑道,“那是靈酒,修者可能還好點,武者應該是最先醉的。”

所以,又與那抹元神碎片有關。

以前也是,喝酒只會麻痹他的神經,不會使他過于頭痛,但卻從沒有讓他徹底醉過……

歷澤沉默着,眼中溢動出暗光,許久後,才沉下聲音,問出了很久之前,便想問出的話語——

“你說,我原本的性格,會是什麽樣的?”

手指微動,古亦軒凝視着那雙近在咫尺的深眸,不由抿了下嘴。

“之前在袁子強那戰後,我曾見到過你的那種模樣,你應該……也有所覺吧?

怎麽說呢,眼神冰冷,像看死人一樣,很像你平時不發怒時的樣子,沒有瘋狂,卻還充滿戾氣,仿佛下一瞬間就會暴起,将人生吞活剝一樣。”

聽着懷中人的話,歷澤眼光微閃,想到之前對戰袁子強時,那種玄之又玄的意識。

古亦軒看着似有所感的男人,輕聲繼續道:“我想,你原本的性格,應該只是在現有性格的基礎上,少了一些外放的感情——那些因元神動蕩,而難以控制的感情。

譬如暴怒,欲望,以及那些難以遏制的沖動。應該更像你平時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只有別人觸及你的底線,才會作出暴變的舉動。

不過,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你聽聽便好。”

“……”

也許,就像骨髓裏的瘋性都沉澱下來一樣,世間萬物,都不足以另他産生沖動。

是在當時,那種玄而未玄的意識中,他所明确感覺到的,真正屬于自己的,能被壓制的,不會被輕易觸動的——更易掌控的心境。

那種不會被輕易觸動、更易掌控的……

想到這裏,歷澤不由凝視着懷中的人,嘴角微微勾起:“聽上去,你好像很喜歡我那種模樣。”

“……”古亦軒很想翻個白眼,只能無語道:“你在開玩笑?不如從今天起,我也這樣對你好不好。”

那種平時像看死人一樣,然後一觸到底線,就會讓對方徹底玩完!再露出一臉的“老子一指頭就能幹掉你”的酷霸拽狂叼模樣?

簡直就是典型的反修者反修界——唯我獨尊的type好不好!

你若喜歡,我天天可以做給你看!

“不好,”男人果斷拒絕道。

你也知道這種性格很槽糕……

古亦軒看着滿臉義正言辭的男人,暗自呼出一口氣。

“所以,你想再多也沒用,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千年甚至萬年的記憶,那可不是開玩笑的。等你徹底恢複後,絕對會覺得這二十年來的事情都很可笑,那些彈指一揮間的過往,是不會放到心上的。”

而且,他真覺得歷澤元神分裂之事十分蹊跷,說不得又是一場刻骨的仇恨。到時候,對方怎麽可能還記得這二十年間的情感波動。

頓時眯眼,歷澤眸光兇戾地盯着眼前的人,陰聲道:“你倒是不肯放過任何一次催眠的機會。”

額,古亦軒默默移開視線,瞄到了對方那額間突起的青筋。

歷澤眸中兇光閃動,許久後,才抑制住了想要啃咬對方的洶湧怒火,收緊雙臂,将這個不信任自己的人,牢牢鎖在懷中——

“如果,我恢複了所有記憶,并還對你執着,那時,你不能再拒絕我。”

瞳孔猛地一縮,古亦軒睜大雙眼,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望入那雙認真深幽的眼眸中,半響後,才心裏澀然地點了點頭。

如果真有那時,我絕不會再拒絕你。

“好!此誓立入天道,如有違背——”歷澤兇狠盯住近在咫尺的人:“就罰你永世禁锢在我身邊,永生不得離去。”

古亦軒頓時笑了,凝視着那雙陰戾執拗的戾眸,應了聲“好”。

得到應承的男人眼中紅光頓散,嘴角不由泛起一絲笑意,凝視着懷中人半響後,低頭深深吻住了對方。

古亦軒緩緩閉上雙眼,感受唇舌間的糾纏,心底漸漸浮起一種淡淡生澀的波動。

許久後,突然察覺到那探到腿間的撫動,古亦軒剛想拎開對方那不老實的手掌,就渾身猛地一顫,一把推着緊抱自己的男人向一邊倒去。

一道燃燒的熾焰瞬間自歷澤耳邊掠過,将對方的發梢燒出火線,古亦軒吞了下口水,和滿眼都是陰霾的男人一起,向着火焰飛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原本喝醉的紀銘正半撐着上身,雙眼中溢滿了徹骨的冰寒,在瞪向這邊吐出一句“不想被燒死的話,就睡覺!”的話後,便随之一倒,又閉眼睡了過去。

歷澤握緊雙拳,咬着牙,自喉間悶出一句:

“我能殺了他嗎?”

“你幹得出也行~”

古亦軒不由一笑,又拿出兩床被子扔給對方一件,然後便自行蓋好被子,閉眼冥思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type拼錯了,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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