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紀汐,你給我過來!”

紀媽媽的大嗓門一響起,紀汐就知道大事不好,連忙掙脫開紀爸爸的手,小跑過去。擔心自家母親會氣得暈過去,她解釋道:“媽,你聽我解釋,這盆栽——”

“你不用解釋了。”紀媽媽打斷她的話,揮手讓她趕緊過去。

“就算是判死刑都給罪人一個解釋的機會,媽,你怎麽能這麽快就下定結論。”紀汐黑着臉走過去,下一秒就愣住了。

原因無他,那株草居然回來了,好好地呆在盆栽裏。

“什麽死刑什麽罪人,你這孩子說什麽呢。”紀媽媽埋怨地瞅了她一眼,拉她過去,“我就是想問問你怎麽照顧的,這草好像更加綠油油了。”

可不就是麽,原本這草三四十厘米已經算過分,現在呢,一下子拔高,幾乎是原來的兩倍,都頂到陽臺的頂部了。而且顏色更綠,看着就知道它生命力有多旺盛。

“我也不知道。”紀汐想了想,還是沒說自己好幾天沒澆水的事情。現在這個樣子完全可以解釋為水澆得過多,才會茁壯成長。不然要是讓自家母親知道自己真的忘了澆水才導致這樣子,非得念叨她不成。

這麽一想,她理直氣壯地說,“可能我這兩天沒注意,澆水澆多了。”

“可是水再多,一根草也不該長得這麽……”紀媽媽張開雙臂,比劃了下,“……的長。”

“說明寺廟給的不是凡品。”紀汐毫無心裏愧疚地推到佛恩寺身上。

“也是,畢竟是大師出手,必屬精品。”紀媽媽雙手合十拜了下,念叨了句佛祖保佑,随後又叮囑紀汐好好照顧,可不許将草養死了。

紀汐在觀察那草,剛剛她看的時候盆栽裏明明沒有東西的,結果這一轉身開門的功夫,又出現了。

難道她剛剛出現幻覺了?不可能,怎麽也不會把這麽大的東西給忽略掉才是。

那這草之前去了哪裏?紀汐想了想,估計只能等爸媽離開,去看錄像才能尋求到答案。

“我在跟你說話呢,你又跑神。”紀媽媽伸手戳了戳自家女兒的眉心,“回神了嗎?”

紀汐回神,側開腦袋:“您說什麽?”

“我說,我朋友有個兒子,回國準備創業,年紀和你差不多。”紀媽媽摸着下巴,開始回憶資料,“是個典型的高富帥,還是從哈佛畢業回來的,這回你總沒有理由嫌棄人家學歷比你低了吧。”

紀汐無語:……這段時間沒通知,她還以為自家母親放棄了,沒想到這還有後招。

“他這段時間有點忙,約了二十五號,你到時候記得準備一下。”紀媽媽沒聽見回應,聲音大了幾分,“聽見沒有?”

“是。”紀汐有氣無力地應了句。

“我問你聽見沒有,你應什麽是?”紀媽媽不滿意地擰起眉,注意到憋笑的爸爸,不大開心,“難道爸爸你覺得很好笑嗎?”

“沒有。”紀爸爸拉老婆入懷,“只是孩子還小,沒必要這麽早就嫁人。”

“過完今年就一定二十四,不小了。”

“是是是。”紀爸爸用眼神跟紀汐示意了下,一邊應着一邊帶紀媽媽往外走。

紀汐點頭,送二人出門,“爸,媽,路上小心哦。”

“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紀汐點頭,等二人離開了,瞬間關門,迫不及待地回書房,開電腦。

她倒要好好看看,這草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先是看了前幾天拍攝陽臺的視頻,那時候小草還是三四十厘米的樣子。

消失是在今天早上她出門之後,出現是在……

紀汐看了眼時間,大概是在紀媽媽過來,然後她出去開門的這段時間,而且出現在盆栽裏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約莫有一米,頂到樓頂。

憑空消失不說,這消失的半天還能變魔術一樣變大?

紀汐滿腦子疑問,突然想到什麽,連忙點擊其餘地方的監控視頻,最後在監測大廳的那裏停了下來。

這個錄像正對着冰箱以及旁邊餐桌,本來畫面是一動不動的,然而在某個瞬間鏡頭就被遮擋住,等了許久攝像頭才恢複原樣。紀汐看了眼時間,大概間隔了三分鐘。

放下電腦,紀汐跑過去看冰箱。果然,出門前滿滿的冰箱此時已經空了,而旁邊的垃圾桶塞滿了零食袋子和果核。

這賊也太嚣張了!

吃完就算了,還不銷毀作案現場!

紀汐咬牙切齒,下一秒想到什麽,連忙回去書房又看了其餘地方的,果然發現浴室的攝像頭也被遮擋過,時間在冰箱那個攝像被遮擋之後,長達半個小時。而等攝像頭恢複,浴缸裏面果然多了水痕。

這一幕幕有些熟悉,紀汐懷疑是不是原先那個賊又過來了。

帶着懷疑,她翻看視頻所有視頻來回幾次,也沒發現這賊是從哪裏出現的。門口和窗戶的攝像頭也沒被擋住,完全沒拍到有人出現,這個賊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

“憑空出現……”紀汐一頓,想起盆栽裏消失又出現的草,念着這幾個字,“憑空出現,出現,消失……”

一個憑空出現,一個憑空消失,剛好時間相連着。一道靈光閃過,紀汐若有所思地跑去陽臺,看着盆栽裏面的草。

“飒——”微風吹過,盆栽裏面的草依舊巋然不動,像是固定住了一樣。看見這個畫面,紀汐嘴角勾了起來,眼底帶着幾分意味不明的意味。

“現在的小偷太嚣張了,等我抓到他以後,我一定要拔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紀汐一邊佯裝憤怒地說,一邊用餘光打量陽臺上的盆栽。

話剛說完,巋然不動的小草終于抖了抖。

看它這樣子,紀汐不知為何有些想笑,話一轉,“這草好像蘆荟,要不要切一塊試試看效果。”

抖——

紀汐嘴角勾了起來,又說:“都說小草生命力頑強,不知道切了一半以後還能不能活下來。”

抖抖——

紀汐眼中趣味性更強,伸手在草身上比劃,“從哪裏開始切好呢。這裏?還是這裏,又或者說這裏?”随着說話聲,右手在小草的身上上下滑動,眼睛發亮,有些興致勃勃。

有點毛躁。紀汐摸了會兒,得出這麽個結論。

再一看,好像抖得更加厲害了。

“嗡嗡嗡——”手機震動,紀汐看了眼備注是李青青,這才放過小草,回屋子裏去打電話。

在她離開陽臺不久,若有若無的松氣聲飄散在風中。

我才不是蘆荟。

聽見紀汐猜測,躲在草裏的小姑娘瑟瑟發抖,卻又因後面紀汐說要切斷的話發慫,只能弱弱地在心底反駁對方的話。

在只是一顆種子的時候,她就有意識,只是在佛恩寺呆了幾百年都沒被種下。直到現在這個人來了,那老和尚方才将她種進盆栽,說是命定之人出現了。

她問過老和尚什麽是命定之人,可惜對方并沒有回答,只是開始嘆氣。她雖然沒有眼睛,卻一樣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她看見老和尚像是一下子萎縮下來一樣,眼神帶着抹不開的滄桑。

在到這人類手上之前,老和尚還特意吩咐她好好修煉,早日成人,好報答主人。她答應了,畢竟老和尚陪了她這麽久,還跟她說話,雖然大部分都是說阿彌陀佛這四個字。阿彌陀佛是什麽意思她不懂,卻總覺得說了之後就特別舒服,連帶着偶爾也會說上幾句。

一開始到這裏,她是想着報答主人而努力修煉的,然而她發現這個主人有點可怕,每天給她澆水的時候都黑着臉,帶着濃郁的殺氣,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拔掉一樣。所以到了後來,為了不會被淹死而努力修煉,畢竟成人了就不怕那麽多水了。

回過神,草裏的小身影抱成一團,想着紀汐剛剛說要切她的話,氣憤地揮舞着小拳頭。

“果然,忍了這麽久終于要露出原型了,不單單要拔了我,還要切塊,實在是個可怕的人類。”小草憤懑地念叨着,想要教訓紀汐,卻又怕真的被切了。

接下來幾天,雖然憤怒卻也恐懼的小草老實了不少。只是紀汐好幾天沒澆水,小草觀察了下,确定紀汐已經三天沒回來,終于選擇再次作案。

第一件事是先從盆栽裏出來。

“哼哧哼哧——”六七十厘米的草抖了抖身子,嘴裏發出加油聲,在泥土裏旋轉身子,“撲騰”一聲跳出盆栽到陽臺上。

第二件事,吃光壞人類的東西。

小姑娘叉腰,“嘭”地一聲,消失在攝像頭之中。

用一片葉子擋住攝像頭,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大廳,伸出肉肉的小手開了冰箱。

“你不給我澆水,我就只能吃你東西了。”小姑娘嘴裏一直念叨着,圓溜溜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像是說給自己解釋一樣,才心安理得地伸手将冰箱裏面的零食全都掃到地上。

“先吃什麽好呢。”小姑娘坐在地上,把零食并排擺着,點來點去,最後抓住和拳頭大小的果凍,笑眯眯的,“先吃這個好了。”

雖然身體小,但卻是個無底洞,而且吃東西速度快,兩三分鐘就吃完一冰箱的零食。

“有點漲漲的。”感覺就跟那可怕的人類澆多了水一樣。

小姑娘嘀咕了句,伸了伸小腿,這才注意到腳底沾了盆栽的泥土。泥土印在幹淨的地板上,出現個小腳丫的印子,她連忙看着好玩,又起來踩了幾個,才把腳印抹開。

這樣子就看不出來了。她打量了下,心滿意足地拍拍手,然後消失,擋住鏡頭的葉子也随之消失。

第三件事,浴室搗亂。

再次出現的時候,她已經出現在浴室,熟練地變出葉子遮擋住攝像頭。

她的靈識很強,可以籠罩住整個屋子“看到”那個可怕的人類在做什麽,吃東西和放水泡澡全是跟着學的。她回憶了下,擰開旁邊開關放熱水,然後又放冷水,手放進去攪一攪。最後,小姑娘捧起水洗了洗腳丫子,才撲騰一聲跳下去。

暖洋洋的,好舒服。小姑娘籲了口氣,心想人類真會享受。

就在這時候,小姑娘耳朵動了動,放開靈識,最後“看見”房子的門把動了動,四個人走近屋子,其中一人,正是說要把她切成幾段的那個可怕的人類。

“看着”那人類進了大廳,開了冰箱,小姑娘瑟瑟發抖,頭頂上的小草也跟着搖晃。

氣、氣勢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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