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

“事到如今我也不好隐瞞了，小綠實際上就是——”

“等一下, ”紀媽媽突然打斷紀汐說話, “小草是你朋友家女兒, 剛好跟我們一個姓氏而已, 對吧？”

紀汐不知道自家母親怎麽說起這件事, 但還是搖頭，“媽, 對不起，我沒有其餘姓紀的朋友, 而小綠也不是我朋友家女兒。”

紀媽媽瞬間露出一副快要哭出來了的表情, “小汐，媽媽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你別說小綠是你女兒, 媽媽心髒承受不起。”

紀汐嘴角抽了抽：“……媽，你說什麽呢，我沒說小綠是我女兒。”

“真的？ ”

“真的。”紀汐完全想不到自家母親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 李青青她們誤會還情有可原，但這做母親的天天盯着居然也會有這個想法就難以理解了。

“那就好, 你媽媽我心髒不行, 只要不是這個事情一切都好說。”紀媽媽拍着胸膛籲了口氣，拉回正題, “對了，那你剛剛說小草怎麽了？”

小團子一同疑惑地看着紀汐，想知道紀汐說她是什麽。

壞小孩？不不不。小團子搖頭，她這麽乖巧懂事, 紀汐怎麽也不能告狀的。

難道要誇獎她？這個倒不是沒有可能。

就在她沾沾自喜的時候，紀汐給了答案。

“我是想說小綠就是那小草變成的。”紀汐之前就想說的，但一直給忘了。

“飒——”

微風吹過，室內只有風刮起窗簾帶起的聲音。

“你說什麽？”紀媽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你是想說小草被她弄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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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汐重複了遍剛剛的話，她也知道這個真相确實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如此。

紀汐的神情十分嚴肅，不像是在說謊，看得紀媽媽臉上的笑容一分分消失。紀媽媽轉頭呆愣地看着小團子，而小團子傻傻地看着紀汐。小團子完全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怎麽就暴露了，明明她掩飾得很好的。就連一向淡定的紀爸爸臉上表情都有些崩塌。

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轍，紀汐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端起杯子抿了口，才出聲，“你們怎麽這麽驚訝？”

“不是。”紀媽媽回神，但眼睛還是殘留幾分懷疑，“你不是說紀草是你朋友家的孩子嗎？怎麽現在成了是小草變的了？你的意思是說她是電視裏面說的妖怪？這怎麽可能，這活生生的人，怎麽就，就是一棵草呢？老公，你說是不是？這小草變人什麽的，怎麽可能嘛。”她心慌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伸手拽了拽身邊人，示意紀爸爸說一下話。

紀爸爸好歹比她好點，最起碼面無表情的臉上沒有露出什麽異樣，只是抱着紀媽媽的手有些顫抖，從而透露幾分不平靜。

“爸媽，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陽臺上面的盆栽，裏面的草是不是沒了。”話剛說完，她就感覺到懷中的小團子全身僵硬。

小團子動了動，沒掙脫開紀汐的手，連忙小聲說，“我想上廁所。”

“憋着。”

小團子頓時鼓起臉頰，“我要憋不住了。”

紀汐看了她一眼，搖頭拒絕了。

那邊的紀媽媽怎麽都不相信，拉着紀爸爸起身，“親愛的你陪我我去看看。”

目送兩人離開，沒辦法逃跑的小團子腦子一片混亂，她一直覺得自己隐藏得很好的，那紀汐是怎麽知道的？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紀汐感受到她的不安和害怕，連忙拍着後背安慰：“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小團子沒感受到惡意，一顆心稍微緩了緩，“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怎麽知道的？你要把我趕出去嗎？”

“你一下子問這麽多問題，要我怎麽回你？”紀汐故意逗逗小團子，磨磨唧唧就是不回答她的問題。

小團子拽着紀汐衣服，鼓起臉頰，嘴巴嘟了起來，“你一個個回答啊。”

“好。”紀汐剛開口，就見紀爸爸紀媽媽沉默着回來，揮手招呼兩人過來坐。

紀汐發現這件事情，還是從小團子偷吃冰箱開始。如果不是擔心進了小偷，她也不會安裝攝像頭，這樣子的話也就不會發現小草消失的時候小團子就會出現，小團子消失的話小草就會出現。

“所以說，小草真的是小草？”紀媽媽仿佛聽見什麽崩塌的聲音，一時之間不知道擺出什麽表情，眼定定地看着紀汐懷中的小團子，怎麽都沒辦法将她們聯系在一起。

紀汐點頭，抱起小團子放在旁邊，“小綠，你變身給爸媽看一看。”不親眼看看，估計爸媽不會真的相信的。

小團子有些遲疑，但對上紀汐溫和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只見“砰”的一聲，小團子整個人消失在她們的視線裏，低頭一看，只見巴掌大的小草出現在沙發上。這小草嫩嫩綠綠的，看着可人。

紀媽媽伸手，但小草太小了她擔心捏壞了又縮了回來，對小草的形狀大小發表了下自己的疑惑：“怎麽這麽小？”

紀汐也是第一次見到小團子變成這樣子，思索了下，說：“畢竟是妖怪，最起碼會可大可小。”

小團子變回小孩子的模樣，點了點頭，她也是最近才會把那個龐大的原型變回小小的模樣。

“這……”紀媽媽揉了揉眼睛，小團子變草又變人的畫面一直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小團子察覺到紀媽媽異樣的眼神，挪到了紀汐身後，只露出一雙眼睛惶恐不安地看着兩人。她可是記得老和尚說的有些人類會排斥妖怪，發現了會把妖怪燒死的。

紀汐右手護住她，左手推了推母親面前的水杯，“你們喝水冷靜一下，別吓到她了。”

水有點溫熱，喝下肚子之後腦子也清醒過來了，紀媽媽放下杯子，神情複雜，“你打算怎樣？”

“養着。”紀汐早就想過這件事了，回答得十分迅速。

“養着？”紀媽媽沒想到紀汐會是這麽個打算，聲音大了兩分，随後瞥見小團子害怕的眼睛，連忙閉嘴，又端起水杯抿了口冷靜了下，才說，“你自己都是個孩子，怎麽養？再說了，你知道怎麽養小孩子嗎？還有你自己也要上班，哪有時間和精力養？”

紀汐被一個個問題弄得頭疼，只能擠出一句：“小綠又不是尋常的小孩子，很好養。”

“對對對，我很好養的。”小團子也适當地出聲，一臉乖巧，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吃得很少，還會幫忙幹家務，還會幫忙按摩，總之我什麽都會幹的。”

紀汐：……還真是敢說。

小團子圓潤可愛，說話軟糯糯的，一雙澄澈的綠瞳看得紀媽媽抗拒的心稍微松了那麽一絲絲，語氣也緩和下來，“只是你完全沒有養小孩的經驗。”

“一回生，二回熟。就算我不懂，我可以問你啊。”紀汐捏了捏小團子的臉蛋，“你看看，我這幾天不是把她養的白白嫩嫩的了麽。”

說到這件事，紀媽媽倒是轉移了注意力，“我覺得小草确實有點胖了，而且你看看她個子是不是長高了點？”

紀汐本是随口一說轉移一下注意力，沒想到紀媽媽還真認真上了。只是她轉頭仔細打量小團子，沒發現什麽變化。

“應該沒有吧，之前好像也是這麽圓潤的。”紀汐摸了摸小團子的臉頰和小肚肚，說道。

“不，你跟她日夜相處，一些細微的變化你是不會察覺得到的。”紀媽媽好歹是養過孩子的人，比紀汐有經驗多了，走過去拉起小團子比劃，“你看，之前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大概只到我小腿上一點，現在已經到大腿一半了。這是你給她買的衣服吧？什麽時候買的？”

紀汐點頭，“就上次相親。”

“那就沒錯了，這才多少天，這衣服就不大合身了，有點擠了。”紀媽媽拉了拉小團子的衣服，搖頭，“小孩子身形就跟拔蘿蔔一樣一下子就拔高了，你應該給她準備寬松點的衣服。”

小團子默默地點頭。不知道是好吃好喝的緣故還是修煉的緣故，她也感受到身體在逐漸成長。

紀汐仔細看看，發現确實如母親所說的，連忙應着，“我記下來了。”

說到這裏，紀媽媽突然想起一件事，轉身看向紀爸爸，“說起來，小孩子衣服的話，小汐的衣服親愛的你不是一直保留着嗎？剛好可以給小草穿。”

紀汐疑惑地看着自家爸媽：“爸，媽說的留着我的衣服是怎麽一回事？”

紀爸爸右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聲，別過腦袋，只是短發暴露出有些通紅的耳朵。紀媽媽捂嘴笑，伸出手肘捅了捅紀爸爸，“你爸爸和我啊，一直把你之前用的東西留下來。小孩子長得快，我們那時候買了很多衣服，有些你都沒來得及穿就長大了，丢了可惜送人又不大合适，幹脆就一直留着了。你爸爸擔心放久了會弄壞弄髒，一直有悉心照顧。”

紀汐沒想到紀爸爸紀媽媽暗地裏這麽做，一顆心暖洋洋的，神色也柔和下來，“辛苦你們了。”

“我倒是沒做什麽，就是你爸爸休息的時候天天整理。”紀媽媽佯裝抱怨地說着，“有時候我讓他跟我打牌，他都不陪我。”

紀爸爸連忙出聲打斷，“那是親愛的那段時間你天天拉着我打牌，而且牌品差，總是要收回來重新打，我那不是覺得浪費時間不想跟你打了麽。”

“但是你不打牌就去收拾收藏室，不就是這個意思麽。”

紀爸爸無奈：“你這是強詞奪理。”

紀媽媽輕哼了聲：“怎麽，你有意見？”

“不敢。”

“不敢的意思是說你心底有意見但當着面又不好說才說的不敢咯？”

“不是。”

兩人莫名奇妙就吵起來了，完全無視一邊的紀汐和小團子。

小團子覺得這畫面比電視劇演的有意思多了，拉了拉紀汐的衣服，小聲問：“我們要勸架嗎？”說是要勸架，眼睛卻亮晶晶地看好戲。

“不用。”紀汐拉過還剩着幾個炸丸子的碟子，用牙簽紮起一個遞給小團子，“雖然有點涼了，但還是可以吃的。”

小團子就着她的手一口把丸子吞進嘴巴，咀嚼了下，點頭表示同意。這炸丸子涼了，味道确實沒有之前好了。

不過……她擡頭看了眼面無表情的紀汐和吵架的夫妻，嘴角勾了起來，小酒窩若隐若現。

這樣的日子好像也很不錯。

第二更：

紀媽媽說了會兒，端起水杯抿了口溫水解渴，才看向紀汐：“為了不浪費，幹脆你找個時間帶小草去我們家好了，讓她試一試有哪些合适的。”

紀汐點頭。她都忘了小時候的事情了，更別提穿什麽衣服，到時候不合适的話倒是可以再去商場買。

“那小草要認你做媽媽嗎？”紀媽媽突然想起戶口的問題，“要她入你的戶口嗎？”

“這個我已經處理好了。”紀汐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就是鄉下親戚家的小孩，只是父母意外去世，家裏沒人照顧所以由我來撫養。”本來是想領養的，但最後想到公司裏面的謠言，只能改了，畢竟她實在是懶得解釋小團子父親的問題。

紀媽媽點頭，随後又問：“小草這模樣也五六歲了吧？是不是該上幼兒園了？”

幼兒園？小團子耳朵動了動，注意力開始集中起來。

“幼兒園……”紀汐低頭對上小團子茫然的眼神，“這個問題我會考慮的。”

“那你往常上班的話沒辦法照顧她，要不然讓小草跟我們一起住？或者找個傭人來帶孩子？”

“不去幼兒園的話她可以跟我上班。”紀汐實際上并不喜歡陌生人出現在自己的生活領域裏，當然，小團子是例外。

紀媽媽也知道紀汐的性子，又問了些便沒強求，轉身去逗小團子。小孩子忘性大，這會兒已經忘記了剛剛被發現是妖怪時候的恐慌，乖巧地到紀媽媽身邊坐着。

“真乖。”紀媽媽最喜歡小孩子了，尤其懂事的小孩子。小團子臉蛋圓潤潤的，一雙碧綠色的眼睛澄澈透明，再配上一副小大人式的乖巧模樣，實在是可愛。

跟紀媽媽不同，紀汐看小團子那樣就知道是故意賣乖，只是她也沒拆穿，就靜靜看着。

“阿姨，你吃。”小團子見碟子上面還剩下兩個丸子，連忙下去端到紀媽媽面前，又看向紀爸爸，“叔叔也吃。這是小汐姐姐做的，很好吃的。”

突然被稱贊的紀汐挑眉，看來還是挺聰明的，學會賣乖刷她爸媽的好感度。

紀媽媽揉了揉小團子頭發，臉上挂着笑容：“乖，小草自己吃就行了。”

小團子有些動搖，但想起丸子已經發涼，再想起剛剛的口感，頓時搖頭，“剛剛我已經吃過了，叔叔阿姨還沒有吃，你們試一下吧。”

紀汐幾乎看她那個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些什麽，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小汐做的？”紀媽媽看了眼紀汐，拿起筷子夾起一個丸子，“那我就要試一試了。”

紀爸爸也拿起另一雙筷子。

紀媽媽放下筷子，又端起水杯抿了口才做評論，“味道還可以，就是涼了點沒那麽好吃。”

“對啊，熱的時候更加好吃。”小團子想起一開始吃丸子的味道，頓時口水直流。下一秒想起什麽，連忙擡起手背擦了擦，又恢複乖巧的模樣。

“只是……小汐，我怎麽就沒吃過你做的呢？”紀媽媽看了紀汐一眼，突然垂頭喪氣，“诶，仔細想想我這個母親還真是可憐，辛辛苦苦把女兒養了二十幾年，結果我都沒有吃過女兒親自做的飯菜或者點心，嗚嗚嗚——”

紀汐：“……哭的話能不能擠點眼淚順便收一下你臉上的笑容。”有時候她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這麽一個戲精母親。說到戲精，她看向一邊的小團子，這家夥也一樣。

紀媽媽一頓，撲紀爸爸的懷中，“親愛的，你看看你的好女兒，她居然不在意我傷心還拆我的臺。”

“好了好了，小汐就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紀爸爸自然知道妻子在演戲，但還是很心疼的，連忙讓紀汐服軟。

小團子也跟着點頭，“對哦，小汐姐姐這樣子對阿姨，以後你老了我也會這樣子對你的哦。”

紀汐面無表情地拉過小團子，伸手左右捏她臉蛋：“不好意思，你已經這樣子對我了。”

“嗷。”

幾人說說笑笑到傍晚，紀媽媽才想起相親的事情，“時間不早了，收拾一下出去相親吧。”

紀汐：“……”她還以為相親這件事能糊弄過去，看來還是她太天真了。

“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忘了吧。”紀媽媽盯着紀汐，“趕緊去收拾。”

紀汐認命地起身，但還是不大甘心地問：“不會又是上次那種直男癌的男人吧。”

“放心吧，我特意問過了，是特別聽話的小男生哦，今年才大二，正是青春少年。”

紀汐一頓，懷疑自己聽錯了，重複了遍：“大二？”

“對啊，今年開學剛好大二了。不過你放心，他下個月過了生日就二十了。”紀媽媽笑道，“都說女大三抱金磚，你們正好差三歲欸。”

紀汐：“……”這才大二，着什麽急要相親？該不會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吧？

她這麽想着，小團子心有靈犀地問了出來，“不是說相親都是被人挑剩下的嗎？怎麽小汐姐姐要去收垃圾了嗎？”

紀媽媽愣了下，看向紀汐：“你教的？”

“不是。”紀汐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她愛看那些倫理狗血劇，自己學的。”

“你怎麽能讓她看這些劇？”紀媽媽一把抱住小團子，指責地看着紀汐。

“她自己喜歡看的。”

“她喜歡看你也不能就這麽任由她看啊。”紀媽媽板着臉，“你這樣子教導小孩子怎麽能行呢？要看就應該給她看一些積極向上的動畫片，怎麽可以看這些大人看的東西。”

“是是是。”紀汐應道。

小團子難得見紀汐吃虧，眼珠子轉了轉。紀媽媽說了這麽多話應該有些累了，她連忙端起對方的水杯。

咦，好像有些輕。小團子伸頭看了眼，水杯裏面已經沒水了，再一看紀爸爸的杯子也沒水了，連忙不着痕跡地掙脫開紀媽媽的手，小跑過去廚房。

紀汐沒錯過小團子的動作，若有所思地轉過腦袋看着進了廚房的小人身影。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紀媽媽敲了敲桌子，“你什麽時候才能專心點？”

“是。”紀汐連忙回頭繼續聽講，對上紀爸爸同樣無奈的目光，只能在心底嘆了口氣。誰讓她攤上這種話唠戲精母親，再不耐煩也只能聽着了。

沒一會兒，小團子一手一杯水地回來了，右手拿着的水杯遞到紀媽媽面前，昂起腦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嘴邊的小酒窩看着十分可愛。

“阿姨，喝水水。”與此同時，小團子把另一杯水遞給紀爸爸，“叔叔也喝。”

紀媽媽被打斷，低頭一看水杯裏面滿水了，連忙接過來，另一只手拍了拍小團子的發頂，“小草真乖，還會去幫阿姨倒水。”她确實說得口渴了，只是興頭上不好分神去打水，沒想到小團子這麽小卻這麽懂事地幫忙倒水。

紀爸爸也沒想到小團子這麽暖心，點了點頭：“辛苦小草了。”

小團子腼腆地笑了笑，“沒什麽，這是我應該做的。”

“欸，可憐我辛辛苦苦養了幾十年的女兒，不說給我加水，還……欸，算了，不說也罷。”

“別說的這水一開始不是我給你倒的一樣。”紀汐瞥了眼裝乖的某個團子，她還說小團子怎麽這麽殷勤，原來是為了讨好她爸媽。

“養你幾十年，倒杯水不是應該的嘛？”紀媽媽瞥了她一眼，随後低頭抹眼淚，“現在連倒杯水都要斤斤計較。”

小團子趁機爬上沙發，小手掌拍了拍紀媽媽的肩膀，“阿姨不哭，以後我幫你倒水。”

這個賣水求榮的家夥。紀汐右手緊了緊又放開了，“……好吧，是我的錯。”

“本來就是你的錯。”紀媽媽說了這麽一句，便放棄說紀汐，繼續去逗小團子。兩人和樂融融，偶爾紀爸爸也會說兩句，仿佛和睦的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想到這裏，紀汐莫名不爽，明明她才是親女兒。轉頭看見桌子上的杯子，她拿起，猛地喝完裏面的水，把杯子放到紀草面前的桌子邊沿，然後看向小團子。

正在賣萌說笑的小團子察覺到紀汐的視線，瞄了眼，沒發現異常便繼續和紀爸爸紀媽媽說笑。

紀汐：……才說要讨好她，結果現在壓根就沒把她放在眼裏。說得也是，紀媽媽也可以帶過去相親，跟紀媽媽賣乖也是個辦法。這麽一想，她頓時十分不爽。

郁悶了會兒，紀汐發現現在已經五點多了，再看看說笑的三人，想必還能再說上一段時間，應該是可以拖延超過相親的時間。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六點一到，她就聽見手機震動的“嗡嗡嗡”聲。

“呀，時間到了。”紀媽媽翻出手機，“約的八點，你趕緊去收拾一下，然後我們一起過去。”鑒于上次紀汐故意帶着小團子踩點遲到，所以這次她打算提前帶人過去。

紀汐：……沒想到居然還有鬧鐘。

“趕緊去收拾。”紀媽媽催促道，擺擺手。

小團子從善如流，跟着擺手：“去收拾。”

“知道了。”紀汐深深地看着小團子，面無表情地應了句。

有，有殺氣。小團子抖了抖，連忙去紀媽媽懷中尋求安全感。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背後的殺氣更重了。

第三更：

紀汐洗個臉就出來了，只是出門前又換了雙□□厘米的高跟鞋，看起來跟紀爸爸差不多高，才滿意地點頭，“走吧。”

紀媽媽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還是止住了，點頭拉着小團子先出門。

等到了地方，小團子發現有些眼熟，指着門口的牌子，“這不是上次來的地方嗎？”

紀汐也看向自家母親：“媽，是你定的？”

“小草真聰明，就是我們上次來的。”紀媽媽笑着拍了拍小團子的發頂，随後對上紀汐的時候就沒笑容了，“是我的定的，你有意見？”

大丈夫能屈能伸，紀汐和紀爸爸相互看了眼，低下頭：“沒。”

紀媽媽輕哼了聲，一手拉着小團子一手挽着丈夫：“那老公，小草我們進去吧。”

紀汐被迫落後一步，看着倒是孤單一人。她看着前面和自家母親相處融洽的小團子，眼神幽幽的，直到前面小團子步伐僵硬才收回目光。

幾人到場的時候，男方及其父母都已經到了。

“不好意思，我們來遲了。”紀媽媽見過男生的照片，很快就認出來了，笑着給介紹身份，“這是小汐和我丈夫。”

“沒事，我們也剛來的。”

小團子沒有聽見自己的名字，頓時不高興地舉起手刷存在感，“阿姨我呢？”

“這位小朋友是……”陳媽媽遲疑地看着紀媽媽。

“哈哈哈，這位是——”紀媽媽剛想介紹就被小團子打斷。

“我是紀草，紀汐的紀，小草的草。”小團子抱着紀汐的腿，“我是媽媽的乖寶寶哦。”

“乖寶寶？”

紀媽媽連忙擺手：“這孩子是親戚家的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爸媽，暫時和小汐住一段時間而已。”

“這樣啊。”陳媽媽松了口氣，這時候注意到大家還站着，連忙招呼大家入座。

小團子對紀汐聳了聳肩，得了個摸頭殺。

“阿姨你好，我是陳然。”男孩子五官端正，清秀俊逸地看着就讓人舒服，但站起來時候衆人才發現他個子不如穿着高跟鞋的紀汐，還足足矮了小半個腦袋。而且紀汐面無表情地站着，氣勢一瞬間就壓過對方。

場面一瞬間陷入尴尬，和周圍熱鬧的氣氛間隔開來。

小團子沒察覺到什麽，聞到空氣中飄着的香味，肚子頓時餓了，連忙晃了晃紀媽媽的手：“阿姨，我們可以吃飯了嗎？”

紀媽媽這才回神，不好意思地對陳家三人說：“時間也不早了，幹脆一邊吃飯一邊聊吧。”

“也是。”陳媽媽笑了笑，揮手叫服務員過來點菜。

“小朋友想吃什麽？”陳媽媽特意要了一份菜單推到小團子面前，介紹道，“這家店有個兒童套餐，還贈送飯後小蛋糕。”

小蛋糕？小團子眼睛頓時發亮，看向紀媽媽，“阿姨，我想要小蛋糕。”

“那就這個吧，我們幾人的話都要咖喱飯。”紀媽媽點完菜就把菜單合上，那邊陳媽媽也點完菜。

說是兩人相親，但說話的都是兩人的父母，小團子聽得無聊，就過去紀汐腿上坐着，疑惑看着對面的男生：“大哥哥怎麽你不說話？”她記得上次那個什麽林什麽的一直說個不停來着，怎麽現在這人介紹完就一言不發了。

“我，”陳然伸手拿起水杯簡單抿了口，随後開始問紀汐喜歡吃什麽，往常做些什麽，問了一個又接一個，完全沒有把話題蔓延開，可以說是十分死板了。

小團子倒是不關心她們說什麽，只是注意到那人不斷地喝水，都快把一壺水喝完了，連忙後靠到紀汐懷中，小聲詢問：“他很渴嗎？”

紀汐也注意到了，不斷喝水說明對方緊張，眼神轉來轉去說明對方注意力沒放在這邊，說不定對相親也沒什麽想法。

“沒。”

小團子還想問，但這時候飯菜送上來，她頓時被轉移注意力，拿起筷子之後什麽都不記得了，眼裏心裏都只有面前的食物。

她的兒童套餐上來吃完，發現紀汐只吃了小半的咖喱飯。擡頭看了眼對方，小團子也沒說什麽，埋頭吃蛋糕。

幾人吃完又說了會話，才一同出餐廳。紀汐和陳然沒有後續發展的想法，反倒是兩人的媽媽因為都喜歡逛街購物有了共同話題而留了電話。

等陳家三人走遠，紀汐開口：“下次我要加個條件，起碼得跟爸一樣高的。”說着，她瞥了眼摸着小肚肚的小團子，“不然的話萬一孩子長不高，像小綠一樣矮矮的，那就糟糕了。”

小團子無辜躺槍，臉上的笑容一分分地消失，不大開心地反駁：“我是小孩子，矮矮的是很正常的。”

“可是你現在就是矮矮的，還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長高。”紀汐不留情面地打擊小團子，“小小的，矮矮的，上個沙發都要用爬的，倒杯水都要借助椅子——”說着，她見小團子垂下頭，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重了，正準備改口，下一秒就見小團子去抱紀媽媽大腿。

“阿姨。”小團子嗚咽着把臉埋紀媽媽懷裏，肩膀一動一動的，“阿姨，我會長大的，對不對。”

“對，小草一定會長大的。”紀媽媽彎腰拍着小團子的肩膀安慰道。

“可是小汐姐姐說我矮矮的嗚嗚嗚——”小團子肩膀一聳一聳的，還帶着哭腔。

“你小汐姐姐就是跟你開玩笑而已。”紀媽媽連忙示意紀汐說話。

紀汐擰眉，察覺到有什麽不對，但見小團子哭得聲音都啞了，連忙道歉：“小綠，剛剛我就是逗你玩的，你別當真。”

“真的嗎？”

“真的。”紀汐點頭，随後又加了句，“一會兒我帶你去買蛋糕當做賠禮好不好？”

“我要吃三個蛋糕哦。”

紀汐：……真是給了杆子就往上爬。

“嗚嗚嗚我就知道你在騙我。”小團子等了幾秒沒聽見回複，又繼續幹巴巴地哭着。

紀媽媽頓時瞪了紀汐一眼，繼續哄小團子：“小汐不買的話阿姨買給你，所以小草不哭哦。”

小團子抽泣幾下，搖了搖頭：“可是做錯的又不是阿姨，那我不要了。我是個乖寶寶，不能這麽無理取鬧。”

這懂事的樣子讓紀媽媽心疼不已，連忙看向紀汐。

“是是是，我知道了。”紀汐扶額，要是到現在她還沒反應過來那她就是真的蠢笨了。但自家母親被人蒙住雙眼，紀汐也只能答應說買三個。

“是你自願買的嗎？”小團子問。

紀汐深呼吸：“是。”

“真的？”

紀汐懶得回答，直接上前把人拉開抱起，低頭一看，小團子臉上壓根就沒什麽眼淚。

小團子呆愣兩秒，擡手揉眼睛。只是還沒等她揉紅了，手就被紀汐拿開了。

“都看見了就別揉了，手髒兮兮的。”紀汐說完紀汐，才轉頭，發現自家爸媽在盯着自己，“怎麽了？”

“沒什麽。”紀媽媽看着兩人和睦相處的畫面，突然覺得讓小團子在紀汐身邊呆着也挺不錯的，最起碼小團子可以讓紀汐更有人氣一點。

紀媽媽看了眼時間，也不早了，連忙催促兩人回家，“記得改天找個時間回家一趟。”

小團子擔心紀阿姨走了紀汐會反悔，連忙舉手，“阿姨，我要吃蛋糕。”

紀汐看她那小表情就知道在想什麽，只是對上自家母親的眼神，只能點頭：“我帶她回去的路上順便買一下點心。”

“那就麻煩了，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知道了，你們趕緊回家吧。”

紀汐抱着小團子，目送爸媽離開，幽幽地說：“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沉浸在蛋糕想象中的小團子這時候猛地一震，她好像忘了個很重要的問題。

“我突然想跟阿姨住兩天。”小團子撒腿就跑，只是沒跑兩步就跑不動了，因為衣領被紀汐拉着。

紀汐幽幽地看着小團子：“你确定？”

有，有殺氣。小團子咽了咽口水，搖頭說了句不确定。

小團子想着早死早超生，一把抱住紀汐脖子：“小汐姐姐，我錯了。”

“你哪裏錯了？”紀汐挑眉。

這個……小團子還真不知道哪裏錯了，因為在她看來自己壓根就沒錯。第一本能去道歉，是因為電視裏面就是這麽演的。

“看來你這是糊弄我的啊。”紀汐眯起眼，抱起小團子，一邊說着一邊擡腿走動。

小團子哼唧兩聲，用臉蛋摩擦紀汐的肩膀，撒嬌道：“咦，紀汐姐姐今天晚上好像很香，是不是噴香水了？”

紀汐拍了拍她的屁股，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別轉移話題。”

“我沒轉移話題。”小團子眼珠子轉來轉起，狡黠一笑，“小汐姐姐确實很香，往常也香，但今天似乎特別香。”

“奉承我也沒用，回家我就教訓你。”

小團子見蒙混不過去，頓時垮了，整個人懶散地趴在紀汐的肩膀上，看着兩人斜照在地上的影子。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遠遠看去就像融為一體一樣。

“小汐。”小團子突然開口。

“什麽？”紀汐停下來，想看她又搞什麽蛾子。

“我想了很久，不然我們不買蛋糕了，然後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好不好？”雖然放棄三個蛋糕很讓人心痛，但小團子更害怕那個未知的懲罰。

“別這樣子叫我。”紀汐伸手捏了捏小團子臉蛋，“要叫我姐姐。”抱着小團子也好一會兒了，她手也酸了，連忙把人放到地上，改為手牽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