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駱雲杉這個名字在馮柳的心裏頗有分量，雖然她們兩個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關系卻很好，比起她帶過的任何一個學生都要好。

在知道新來的美術老師是駱雲杉後，馮柳心裏有些開心又有些難過。

開心的是新同事是以前的學生，難過的是自己這個學生好像不太記得自己了，回校什麽都沒有聯系一下自己。

馮柳非常清楚的記得，自己曾經給過駱雲杉自己的手機號，那個號碼至今未變。

難道是駱雲杉覺得那三個月的關系是可有可無的？

馮柳猜不到駱雲杉的心思，喜悅過後心裏難免有了一絲失落。

在下課鈴聲打響的時候，駱雲杉就第一時間收拾好了書本，很快就踏着輕快的腳步離開了。

下午的第三節是課表上的最後一節排課，但卻不是學生的最後一節課，六班的學生在結束美術課後還有會有一節為時五十分的課外活動。

當然，這個所謂的課外活動只有在某些領導視察的時候才會存在，在其他時間都是改為自習課的。

等到駱雲杉上完課回到辦公室，辦公室的大部分人慣例的消失了，同為美術老師的就只剩下一個莫葉。

“駱老師，上課的感覺如何？”莫葉坐在辦公椅上，笑嘻嘻的問着。

“還可以，學生都挺聽話的。”

“聽話？他們都在認真的挺你講課？”莫葉挑眉，眼裏滿是打趣。

她也是美術老師，高二的學生是個什麽模樣她再清楚不過了。

“一半一半。”在自己講課的半小時認真聽講，剩下半小時認真做自己的事情。

“你不用對那些學生太過在意，讓他們保持安靜，不要看什麽閑書或者玩手機被主任抓到就好。”莫葉一副我懂的樣子交代着駱雲杉。

Advertisement

“年級主任還是班主任？”駱雲杉好奇的問着。

“都會吧，一般還是班主任來的多。學生被班主任抓到還好，要是被杜主任抓到了，你和學生都要挨批。”

莫葉說着啧啧了兩聲，估計是有過被批的經歷。

“課外書也不能看？”

“按照校規上是不能看的。”

“那是有些嚴格了。”駱雲杉說着，回想起了自己在這裏的學習經歷。

她當時是以着插班生的名義來到一中的高三四班，那個時候剛好是馮柳第一次帶高三的班級。見到三月份了還有插班生，整個人都是懵的。

在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可是如臨大敵，仔仔細細的問了自己好多遍，在聽到自己不參加高考後臉色喜憂參半的很是精彩。

“努力一把才不會後悔。”

駱雲杉記得這句話是馮柳反複對她強調的，她好像誤會自己是放棄學習了一樣。

駱雲杉當時入學的情況比較特殊，這個人的精神狀态看起來并不是很好，具體的內情只有當時的校長才知道。

馮柳作為一個普通的班主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她非常關心，每天都要來過問一下駱雲杉的情況，然後給她打氣讓她認真學習。

直到當時的二模成績出來，駱雲杉以着壓倒性的優勢成為班級第一後，馮柳才慢慢轉變了對她的看法。

當時馮柳一定想不到自己的成績是如此優秀的吧，她肯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忍心讓她失望才會努力學習的。

過往的記憶對駱雲杉來說是美好的，每次回想起來微揚的嘴角都會顯露出她愉悅的心情。

“駱老師，我先溜了，到點你記得鎖門啊。”在四點的時候，莫葉就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了。

“好。”駱雲杉點頭應下，目送着莫葉離開。

莫葉走了一會後，在辦公室的兩個音樂老師也向她揮手告別，背着自己的小包包手拉着手離開了。

又是一個人了啊。

駱雲杉看着空蕩蕩的辦公室，覺得室內的溫度又低了幾度，原本恰到好處的涼風也顯得有些冷了。

離下班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駱雲杉關上了電腦，從自己的手提包裏拿出了素描本和鉛筆。

手腕劃過幾個好看的弧度，淡墨色的筆觸很快就在本子上留下了痕跡，不到幾分鐘紙上的人就有了大概的弧度。

駱雲杉畫好大概的身體輪廓後停下了筆，靠着椅子看向了窗外。

說來自己都沒有和馮柳有過合照呢。

自己手機上的照片也大多是通過其他手段得到的，大部分都是馮柳和其他的人的合照，少部分則是馮柳站在頒獎臺上的照片。

說實話，每每看到別人挽着馮柳的手拍照，駱雲杉就要忍不住酸一下。

那個挽着馮柳手臂，可以陪在她身邊的人是自己該有多好啊。

駱雲杉在下班後慢悠悠的收拾好東西，走在校園道路上的時候餘光時不時的望高二教學樓掃去。

開學第一天，馮柳應該可以準時下班才是，不知道能不能來一個偶遇呢。

此時的馮柳确實已經準備下班去吃飯，但是在剛剛走出門口以後又遇到了陸明。

“馮老師去吃飯？”陸明笑着問道。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情嗎？

馮柳有些無奈，“對，我回家去。”

“馮老師要回家？不在教職工餐廳用餐？”陸明有些驚訝。

還不是因為你攔着我？這下又要去買菜開火。

馮柳在心裏吐槽着，臉上還帶着淺笑，“是的，我比較喜歡回家吃飯。”

“這樣來回有些匆忙了吧，學校食堂味道和衛生都還不錯呢。”陸明說着，想要說服馮柳留下來用餐。

馮柳的本意就是和陸明拉開距離，面對這樣的說辭自然是打馬虎眼略了過去。

擺脫陸明的糾纏後馮柳徑直出了校門，看着腕表上的時間，馮柳又不想為了一個陸明多費工夫回去。

今晚的晚自習還是她值班，為了一頓晚飯來回折騰太過不劃算。

不過教職工餐廳是去不了了，那就去外面的餐館吧。

馮柳在心裏打定了主意，腳下的步伐也很快調轉了方向，目标從菜場變到了餐廳。

途中經過學校的公交站，馮柳不經意的望過去一眼，恰好看到駱雲杉坐在候車廳等待，身邊有不少人的人都在偷偷看她。

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馮柳心裏蹦出了一個疑問，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就看到駱雲杉收好東西站了起來。

伴随着公交車發動機的轟鳴聲，駱雲杉也邁開了腳步，伴随着人群走了上去。

現在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駱雲杉在走上公交車的時候已經沒有空位了，仗着還算高挑的身高，駱雲杉很容易就握着了吊環。

在公交車關上門的那一剎那，駱雲杉的視線落到了窗外，沒等她看清什麽車子就已經發動離開。

馮柳收回視線，眼裏有着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失落，很快就近找另一家面館解決了晚飯。

開學的時間是周三，兩天一晃就過去了，很快就迎來了第一個周末。

在周五下班後，駱雲杉被莫葉拉着，說着要說給她辦個歡迎會，大家一起吃個飯唱唱歌之類的。

駱雲杉在的辦公室除了美術老師就是音樂老師，在聽到要去KTV的時候一個個都活躍的不行，非常積極表示自己有空可也去參加。

盛情難卻。

駱雲杉只好推遲自己的偶遇計劃，和辦公室的人一起出去吃了一頓飯，随後欣賞了一下音樂老師們美妙的歌喉。

“駱老師，周末有安排了嗎？”莫葉大聲問着，一只手捂住了耳朵。

駱雲杉心念一動 ，很快就點了點頭。

“那好吧，本來我還想約你出去寫生來着。”莫葉有些遺憾的嘆了一口氣，不過很快就被KTV裏面炒熱的氣氛所感染。

駱雲杉不是很喜歡這樣的環境，在待了一段時間後就找理由想要離開。

這場約本來就是為了歡迎駱雲杉才有的，其他人一聽主角要跑一個個都不答應。

“駱老師，我們幾個都陪你來了，你要是先走的話可就太不厚道了啊。”

駱雲杉抿了抿唇，嘴角細小的弧度更加不易被察覺。

“是我的不對，今天就算我請客了。”駱雲杉說道。

“駱老師這樣說那就要換成我們不好意思。”一個三十多歲的美術老師說着，本就不是很白皙的臉在KTV燈光的照射下更是五彩缤紛。

“駱老師，喝了這杯酒，我們就放你離開！”

駱雲杉的眼裏多了一份冷意，“我不能喝酒。”

“駱老師這是不給我面子？”美術老師眯了眯眼，似乎是酒勁上頭了。

“好了好了，吳老師不要在意，駱老師畢竟還要回家了，喝酒容易誤事。”莫葉站出來打圓場。

“好了，就讓小駱回去吧，吳老師你也不要總想着灌小姑娘酒。”作為組長的彭建中也發了話。

吳老師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無趣，然後就一口悶掉了杯子裏的酒。

莫葉見着氣氛有些尴尬，馬上開始活躍起氣氛。

駱雲杉也趁着這個時間離開了KTV，付了包夜的費用後直接打了一輛車回家。

在聞到自己身上若有若無的酒味後，駱雲杉的心情不覺有些煩躁，變得非常想要見到馮柳。

下車以後駱雲杉沒有往自己家走去，而是漫步到了馮柳所在的大樓，站在地下順着樓層開始數了起來。

十三，十四，十五。

駱雲杉數到了馮柳的所在的樓層，擡頭望去整個樓層的燈都是灰暗的狀态。

看來是睡了啊，早睡早起身體好，這樣也不錯。

駱雲杉朝着馮柳所在的位置微微一笑，然後轉身離開。

在轉身的一剎那 ，不遠處剛好有一個人影靠近過來，等到看清是誰後，駱雲杉眼裏馬上散發出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