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1)
阮家的別墅, 客房裏,殷離漫不經心的撥弄着一個毛絨絨的團子。不時扒拉一下,失神的時候還會錯手壓扁。
鼠大仙面無表情的團成球, 盡職盡責的充當一個毛團玩具,哪怕偶爾被撓疼了, 也不吭一聲。
落到黑麒麟手裏還能活下來,它還能有什麽別的要求!
鼠大仙萬萬沒有想到, 一次給小輩找回場子的報複, 差點能把自己的命搭進去。更讓它想不到的是,以黑麒麟的逼格和地位, 竟然會不要臉的窩在人類身邊當狗!
它以往對黑麒麟的崇拜和敬仰,全都碎成渣渣。
【老祖……老祖……】
鼠大仙突然聽到自家小輩的聲音,它心底叫了聲糟。
這種血脈秘法一般很難被外人察覺,但眼前的可是黑麒麟,它不覺得能瞞過。
毛團小心翼翼的偷窺一眼, 見走神中的殷離扭頭看向窗外,眼眸半眯, 一副被打擾的不高興。
鼠大仙瑟瑟發抖, 連忙變幻了個姿态,從小毛團, 變成超級蓬松大毛團,來吸引殷離的注意。
殷離果然将頭扭回來,眼睛盯着眼前這顆毛絨球,伸爪子又扒拉了下。
毛絨絨的……有什麽好。
比剛才更軟更毛, 摸起來……挺惡心的。
為什麽人類都喜歡毛絨絨的……這有什麽好摸的。
殷離面無表情的想着,爪子卻沒停,一下又一下扒拉着大毛團,似乎想找到那人喜歡的原因。
鼠大仙偷偷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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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麒麟爪子下茍且偷生,它經歷了血淋淋的慘痛時光,也算是總結出一點順毛技巧。
就是它到現在都不懂黑麒麟身為鱗爪類,為什麽會喜歡毛絨團,難道這就是沒有什麽,就羨慕什麽?
殷離忽然又瞅了一眼窗外。
鼠大仙緊張,好在小輩沒有繼續呼喚它,殷離似乎也沒有出去趕盡殺絕的念頭。他閉上眼,似乎終于玩膩了毛絨團,打算睡了。
鼠大仙不敢逃跑,十分乖覺的滾下床,默默滾到房間角落窩下。
別墅外,男人抱着竹鼠緩步往外走,眼裏若有所思。
很厲害……
別墅裏的那個家夥很厲害,那種黑暗森冷的氣息,猶如能吞噬一切,是他到目前為止見過最厲害的東西。
不過,這家夥受了傷。
他嗅的到,有天雷的味道。
哪怕用冥府氣息做修補,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好全的。所以才需要躲在人類身邊,借人類的契機掩藏嗎?
男人輕笑,倒是挺會挑人的,那個能庇護它的女孩,身上那絲玄妙的天道氣息,更是不尋常。
“呼呼——”竹鼠小聲叫喚,似乎不懂男人笑什麽。
男人彎唇,眼裏漾出有趣的光,“這次醒來,倒是有意思多了。”
竹鼠歪頭,不懂。
它從男人懷裏跳下地,跑在前面,急着往派出所方向去。老祖暫時不能救,它還有一籠子同伴在蹲局子。
男人也沒有解釋的意思,跟着竹鼠,悄無聲息的出了別墅區。
剛出別墅區,就有人粗魯的撞過來。
男人微微側身閃開,跑在他前面的竹鼠被踩了一腳,發出細碎的‘呼呼’聲。
差點撞到他的人似乎很暴躁,憤怒的吼了句:“走路沒長眼睛啊,會不會看路!”
吼完,還踢了一腳竹鼠,“這什麽東西,老鼠?”
接着,他扭頭罵身邊的女孩,“吳情!你搞什麽,大半夜不睡覺非要跑來這裏!?跟我回去!丢人現眼的!”
吳情垂着頭不說話,仔細看的話,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見她終于停下,吳誕罵罵咧咧的,察覺到旁邊那人還在看,立刻又罵了句:“看什麽看,滾!”
說着,拉着吳情往回走。
男人低頭按着委屈的竹鼠,笑呵呵的低語:“罵我還踢你,不開心,去給他點教訓。”
竹鼠眼裏閃過紅光,追着吳誕的方向而去。
吳誕拽着吳情往公寓走,覺得這些天簡直如同噩夢一般。
他完全不明白,吳情怎麽突然性情大變,開始沉迷封建迷信。
一開始只是燒香燒紙錢,他還能忍。
結果慢慢的,越來越怪。
整箱的紙錢和香往家搬,燒的屋子裏烏煙瘴氣。昨天甚至還買回來一堆紙紮娃娃,有男有女,堆在客廳差點沒吓死他。
問她怎麽了,也不回話。
現在更是發瘋一般要沖到阮家,說阮萌萌拿了她的手串。
手串?
吳誕皺眉回想,難道是前些天送給萌萌的那串?
可那不是她自己送出去的,現在又想要回來,丢不丢人!
……
吳誕站在路邊打車,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等了快半個小時,都沒見到空車。好不容易攔下一輛裏面有人拼車的,卻不順路。
吳誕不耐煩繼續等,不顧司機師傅的不情願,拽着吳情上了後座,“你先送別人,送到了在拐回去送我們。”
“啊?那會繞路的,多出來的錢……”司機有點心動。
“算我們的,打表走。”
“行,爽快。”
車子滑出去,吳誕舒了口氣,折騰了一天,終于能回家睡覺。
扭頭想再教訓女兒幾句,卻發覺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你抖什麽,又不冷……”吳誕嘟囔,“知道錯就行了,我也是為你好。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都是騙人。你不弄那些,我也不會罵你。”
吳情直挺挺的坐着,沒回話,顫抖依舊。
吳誕見狀心軟,他覺得是生活驟然變化,讓女兒走上了封建迷信的道路。否則怎麽可能因為一個白玉手串,就鬧成這樣。
于是低聲透了幾句底,“爸爸身上還有錢,不要太為生活擔心。”
吳情被這句話觸動,木然的擡眼,聲音沙啞,“有……錢……?”
“足夠我們父女倆過好……”吳誕說得隐晦,車子突然‘嗡’的一聲,在大馬路上玩起了漂移。
後座的兩人差點被甩飛。
“怎麽回事!?怎麽開車的!”吳誕又驚又怒,他沒系安全帶,腦門嗑在門邊,嗑破了道口子。
前面沒有人吭聲。
“搞什麽,剛才是遇到醉鬼了?大半夜的,小心點開車啊,你……”
罵着罵着,吳誕忽然覺得不對。
駕駛座上的司機和副駕駛上面的客人,衣着是不是有點奇怪?白慘慘的,款式還很古老,簡直就像是……壽衣!
這想法讓他背後爬滿了白毛汗。
更滲人的是,他罵了好幾句,前面的兩人都死一樣的沉默,不回頭也不吭聲,仿佛什麽都沒聽到。
這、這到底怎麽回事?
吳誕害怕了,他哆哆嗦嗦的扭頭問吳情,“小、小情,要不我們先下車?”
吳情沉默的同樣不回應。
反倒是前面的司機動了,司機鬼氣森森的道:“下車?還沒到地方下什麽車?”
吳誕大叫:“憑什麽不讓下車,我不坐了還不行嗎!”
司機的頭猛然扭了一百八十度轉過來,眼珠子赤紅盯着吳誕,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不行哦,到了終點才能下車。”
“啊!!!!!”吳誕吓的渾身發抖。
司機隔着防護欄看着他,仿佛戲耍老鼠的貓。
吳誕抖着手摸到車把手,心一狠,拉開車門,拽着吳情從車上滾下去。
落地後,顧不上身上擦撞出來的傷,瘋了一樣往前跑。
路上那輛車似乎沒追來,反而越開越遠。吳誕也不敢停下,他連今晚這一出是怎麽回事都沒弄明白。
“爸爸?”
吳情仿佛受了什麽刺激,突然歇斯底裏的大喊起來,“是她!是她要害我們!她不肯放過我們,我們去殺了她!殺了她才能一切恢複正常!”
吳誕錯愕,“小情?你冷靜點,你在說什麽?”
“就是她!”
吳情從懷裏摸出一個泥塑神像,神經質的摸着神像,發洩着心裏的恐懼和不安,“阮萌萌!是她要殺我!她肯定是知道了……我回來要的不是這個結果,她有問題!殺了她!!!”
吳誕一愣,“萌萌?你在說什麽,說話怎麽颠三倒四的。她為什麽要殺你,你回來?從哪回來?”
一連串的問話讓吳情稍稍冷靜了點,冗自喘了會氣,才一字一頓的道:“爸,我們去度假山莊。”
“去度假山莊幹什麽?”吳誕覺得莫名其妙。
【呼呼——】
細碎的‘呼呼’聲仿佛在附和吳誕。
這聲音卻讓吳誕和吳情同時一僵,兩人低頭,“啊——!!!”
腳邊,一只半大不小的竹鼠仰頭看着他們,豆豆眼血紅血紅的,詭異極了。而在竹鼠身後,司機猶如紙人一般,青白飄忽的正在往這邊飄。
“見鬼!快跑!”吳誕咒罵一聲,拽着犯了魔怔的女兒拔腿就跑。
竹鼠和紙人司機飄忽忽的追在後面,每當吳誕覺得足夠安全,竹鼠和紙人司機就加速飄過來,吓得吳誕肝膽俱裂。
“怎麽甩不掉……”吳誕慌神。
吳情頭上都是冷汗,她摸着神像,喃喃自語,“去度假山莊,去度假山莊……”
“該死的!”眼看又要被紙人司機追上,吳誕慌不擇路的随便選了個方向逃竄,竟然是一路向着阮氏度假山莊沖去。
這一整晚,他和吳情幾乎沒有停歇。
天光破曉前,他拽着女兒終于站到度假山莊門前。幾乎是驚恐的瞪着不遠處的紙人司機和竹鼠……
“開門!開門!”吳誕瘋狂錘門。
也許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越靠近度假山莊,那個紙人司機和竹鼠追的速度就越慢。
這舉動讓吳誕覺得,只要進了度假山莊就安全了。
半響後,值班的員工打開大門,吳誕拉着吳情竄進門。
進門後一回頭,見紙人司機和竹鼠果然停在度假山莊外面,沒有繼續跟進來,只是冷冷的盯着他們。
值班員工莫名其妙的看着曾經的上司,“吳總,您這是?”
“我過來住幾天……”吳誕定了定心神,“不是開門營業了麽,怎麽我不能來住?我的包房似乎還沒到期吧?”
淩晨快五點跑來住?有錢人怪癖可真多。
值班員工心裏嘀咕,臉上挂上營業性的笑容引路,“當然,您的房間還給您留着。”
吳誕緊緊的跟着,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大門外。生怕外面的紙人司機和竹鼠會跟上來,好在那兩個詭異的東西一直沒動。
“吳總,您的房間一直都有專人打掃。現在快五點,後廚六點半開始供應早餐,需要給您送兩份嗎?”
到了房門口,值班員工問。
吳誕連忙點頭,“好好好,多打點,跑了一晚上挺餓的。”
員工嘴角抽了抽,應了聲退下去。
吳誕松了口氣,癱坐在沙發上。扭頭看見女兒抱着神像站在窗前,木愣愣的盯着窗外,他突然覺得有點發毛。
以前不相信世上有鬼,吳情的種種舉動都被他當做腦子進水。但現在回想起來,處處都透着詭異。
明明已經進了度假山莊,已經安全了,小情卻依舊看起來不太正常。她懷裏抱着的那個泥塑神像,青面獠牙,猙獰恐怖。
也許是她抱着的角度問題,在吳誕看來仿佛神像也死死的盯着窗外。就好像窗外有什麽吸引它的東西……
這想法讓吳誕的背上爬滿冷汗,汗毛都要炸起來。
度假山莊重新開業,阮萌萌發現目前只有一批固定顧客,就是圈子內那些闊太太。這些人不差錢,又有時間,興致來了在度假山莊住個好幾天是經常的事,消費能力可觀。
但總是靠着這一批顧客也不行,網上對度假山莊有了關注,真正親自來玩的人卻不多。她琢磨着還能怎麽宣傳一下。
洪經理推門進來,似乎有話要說。
洪經理:“二小姐,吳先生和吳小姐來了。”
吳誕在度假山莊的包年卡還沒過期,他帶着吳情入住也無可厚非。只是想到這兩人和阮家曾經的關系,洪經理還是老實的跑來彙報一聲。
他怕吳誕作妖。
度假山莊好不容易重新開業,眼看有了點起色,萬一被吳誕作妖攪黃了,自己豈不是要失業。
阮萌萌明白他的顧慮,思索了下開口:“他有年卡,我們開門做生意沒有把人往外趕的道理。先按正常客人接待,要是鬧事就趕出去。”
洪經理應下。
吳誕和吳情的事轉頭被抛在腦後,阮萌萌一頭紮進怎麽讓度假山莊賺錢上面。
有聚靈陣和竹筍這兩樣招牌,來過度假山莊的人對其評價都極好。
現在的問題是這種爆棚的口碑只在小範圍內流傳,闊太太們自持身份,哪怕覺得度假山莊特別好,也不會發朋友圈或者去網上嚷嚷。
阮夫人之前也打了一些廣告,電視臺和網絡上雙通路宣傳,現在看來收效甚微。
阮氏度假山莊在平安市已經很多年,在平安市大部分人眼裏,阮氏度假山莊就是一個老舊、無趣、不值得專門去玩的地方,固有印象很難改變。
好口碑好名聲傳不出去,自然賺不到錢。唯一傳出去的竹鼠鬧事事件,也只被當做奇趣新聞,看個熱鬧。
阮萌萌有點愁,她揪着二哈的毛,蔫蔫的說:“怎麽辦,沒有吸引人來的熱度……果然還是要想辦法将大熊貓弄回來當噱頭吧。”
殷離沉默好幾秒,咬牙切齒的道:“……你沒有養熊貓的資格,人家是國寶。”
阮萌萌惆悵,肉眼可見的低落。
殷離沉着臉,将鼠大仙貢獻出來,“拿去,踩輪子,鑽火圈,蕩秋千,騎自行車,它都能表演。”
鼠大仙內心悲涼,面上還要積極的舉手,‘呼’了一聲表示自己表演的又棒又好,絕對吸睛。
“……”阮萌萌驚訝的看着還活着的鼠大仙,“你竟然沒吃了它?”
殷離嫌棄,“難吃。”
阮萌萌狐疑,“你之前不是說味道不錯。”
“……”二哈冷飕飕的掃了眼鼠大仙。
鼠大仙幹笑幾聲,尴尬的解釋:“大概是我毛多,肉又老,入口滋味不錯,但口感就不行了,口感不好,不好……”
阮萌萌砸了咂嘴,眼裏有點遺憾。本來還想嘗嘗鼠大仙是什麽味的……
“派出所那邊叫我過去,說要負責人簽字。我先去一趟,回來我們在研究是踩輪子還是鑽火圈。”
鼠大仙遍地生寒,總覺得自己剛才像是在死亡邊緣蕩了一圈。面對阮萌萌的吩咐,它點頭如搗蒜,表示自己一定乖順的等她回來。
……
阮萌萌走了後,室內陷入死寂。
殷離臉色黑沉,鼠大仙見情況不對,立刻變成一個蓬松毛團,讨好的任由二哈扒拉着。
就在這時,一個圓滾滾的身影飄了進來,興高采烈的飄到二哈身邊,伸爪子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兄弟,我可想死你們了!”
大熊貓抱着二哈蹭了蹭,眼裏泛起淚花,“萌萌是不是把我忘了,我在動物園孤單寂寞冷,實在受不了,我越獄了!”
殷離低頭看着擱在自己身上的胖爪,忽然一巴掌将大熊貓掀翻,冷酷無情的道:“蠢貨,竟然敢偷跑回來,找揍啊你!”
“……”大熊貓懵逼,嘤,為什麽又揍它!
鼠大仙:“……”
它憐憫的瞅着大熊貓,感慨。
這種腦子不好的為什麽都能成神,天道不公啊!
阮氏度假山莊緊挨着雷霆區,去派出所的路不算遠。
洪經理妥帖的給備了車,是後廚用來拉貨的面包車,上面還有‘阮氏度假山莊’的廣告字樣。
他準備的時候心裏打鼓,生怕二小姐不滿意。也沒辦法,山莊裏一共就兩輛車,另一輛比較高檔的不知怎麽的就壞了,送去4S店還沒修好,只能讓二小姐湊合一下面包車。
好在阮萌萌似乎沒什麽意見,直接上了車。
送走二小姐,洪經理笑着跟身邊的員工說:“誰說二小姐任性驕縱的,我瞧着她性格分明很好嘛。”
“傳言不可信啊,比起二小姐,反倒是大小姐吳情她……”員工的臉色有點一言難盡。他是負責吳誕和吳情住的那片,幾天接觸下來,總覺得吳情怪怪的。
洪經理怕他得罪人,立刻以‘顧客就是上帝’給他洗腦了一番。
不管怎麽說,吳情和吳誕都不是他們這種打工仔能得罪的。
面包車風馳電掣的開到派出所,開車的小王還要負責采購進貨,跟阮萌萌約了回去的時間,一踩油門去了市場。
阮萌萌站在派出所前,沉默。
印象中擁有正氣護體的派出所,此刻在她眼裏黑漆漆的,一團又一團陰煞之氣糊着派出所,将之圍的密不透風。
“喲,你來簽字了?”汪曉拎着盒飯,從街對面的小飯館溜達回來,“怎麽站在這發呆,進去啊。”
見阮萌萌目光有異,他狐疑的順着看過去,然後驀地瞪大眼,“卧槽,這什麽鬼!”
似乎是察覺到阮萌萌來了,包圍着派出所的陰煞之氣散開一塊,露出趴在大廳椅子上的白毛竹鼠。
半大不小的竹鼠占據了最顯眼位置,趴在椅子上瞅着阮萌萌,豆豆眼泛着赤紅血光。它的身邊還立着幾個紙紮人,高高的帽子,紅彤彤的臉頰,手裏還拎着鎖鏈……
白毛竹鼠人立而起,揮着爪子‘呼’了聲,仿佛在說‘有本事就進來’。
本想着它不再找事的話,就饒它一次。現在自己撞上來……
阮萌萌看着竹鼠,又看了看那些紙紮人。
之前它到是還沒有這麽大的膽子,眼前這些陰煞之氣也不太像是它能造成的。
看來,這小東西找了人撐腰,還是個挺厲害的,能操控紙紮人當打手的那種。
她擡腳就要踏入派出所,卻被身後的汪曉扯住。
汪曉牙齒打顫,純靠意志力克服恐懼,“這裏危險,我進去看看,你快離開。”
阮萌萌看着他抖個不停的手,頓悟,伸出一只手遞給他,“你怕的話可以拉着我。”
汪曉瞪着眼前白嫩的小手,覺得面子有點挂不住,輕咳了聲:“……身為人民警察,我怎麽可能會怕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
半響後,汪曉鼓足勇氣,率先踏入派出所大廳。
派出所內,倒了一地的警察叔叔。反倒是那群被關在籠子裏的竹鼠全都被放了出來,遍布在大廳各個角落,隐晦的窺視着他們。
見阮萌萌踏入陷阱,白毛竹鼠興奮的‘呼呼’。
那只可怕的狗子不在,只有這個女孩落單,上!
抓回去當人質,換老祖!
白毛竹鼠一揮爪,隐匿在四面八方的竹鼠群在陰煞之氣的遮掩下,開始攻擊阮萌萌。
被忽略的汪曉大喝一聲,從懷裏抓了一把糯米撒過去,還摸出一道符燒了,嘴裏念念有詞:“無量天尊,斬妖破魔。天地清氣,邪祟退散!”
他的舉動讓沖過來的竹鼠群一陣騷動,停在約莫兩步外的範圍,遲遲不敢靠近。
汪曉見狀,努力鎮定的安慰阮萌萌,“別怕啊,糯米和符都是青陽觀的道士給我的,對付這些鬼東西有奇效……”
他話還沒說完,就有淩厲的破空聲傳來。
阮萌萌突然伸手拽着他後退了半步。
汪曉吓了一跳,回頭一瞅,冷汗直冒。
只見地上的糯米變黑,猶如被污染過。
立在白毛竹鼠身旁的紙紮人一抖手,鎖鏈淩空向着他剛才站的地方飛過去,狠狠砸在地上,将地板砸裂了一道縫。
他臉色難看,顯然沒想到這些詭異的東西戰鬥力這麽高。
阮萌萌看看鎖鏈,又看看拎着鎖鏈的紙紮人。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打頭那個帶着高帽子,臉頰紅彤彤,冷笑嚣張的。
見一擊撲空,高帽子紙紮人陰冷的開口,聲音飄忽,鬼氣森森,“束手就擒,饒你們不死。”
“咯咯咯咯咯……”
紙紮人們全都露出詭異的笑,正要給阮萌萌一個好看,發現站在最前面的高帽子紙紮人被拽着鎖鏈,拎了起來。
“咯……”森冷的笑聲卡住。
高帽子紙紮人只覺得自己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禁锢住,竟然被掐在手裏動彈不得。
它一陣顫抖,看到掐着自己的女孩,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自己。
汪曉目瞪口呆的看着阮萌萌一系列的動作,那個讓自己恐懼的紙紮人竟然被她當做布娃娃一樣拿在手裏,還翻來覆去的研究。
這種詭異的玩意,怎麽能随便碰!
他試圖勸阻,“阮小姐,快放開它,小心陰氣入體,這玩意害人可陰了……”
結果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慘烈的痛呼聲,“啊啊啊啊啊!!!”
然後‘撕拉’一聲,慘叫着的紙紮人的頭被擰掉了……
汪曉:“……”
帶着高帽,臉頰紅紅的紙紮腦袋掉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幾圈,滾到他腳旁邊。紅彤彤的臉頰和黑乎乎的眼正對上他。
汪曉吓得往後跳了半步,“卧槽!太粗暴了!”
高帽紙紮人的頭掉了,尖利的叫聲響徹整個大廳——
“啊啊啊啊啊,你找死!”
“我的頭!我的頭!我的頭!!!”
“啊啊啊,停手!快停手!快……”
尖利的聲音由強變弱,最後仿佛收訊不良一般,滋啦滋啦的徹底消失。
汪曉臉色煞白,一臉懵逼的看呆了。
阮萌萌手上的高帽紙紮人被拆成一片片,變成破碎的紙條,看起來有一種別樣的恐怖。
她從紙紮人的心口處挑出一張符,蹙眉研究。
沒見過的符,有點像鎖魂……将陰魂鎖在紙紮人體內,當做鬼仆驅使?
手裏的符因為陰魂消散而發黑腐敗,片刻後碎成灰,飄落在地上。
阮萌萌擡眼看向其餘幾個紙紮人。
紙紮人們吓得方寸大亂,眼裏滿是震驚。
下一秒,它們仿佛看見天敵,拎着鎖鏈,哇哇大叫着扭頭就跑,空氣中還能聽到它們驚慌恐懼的聲音——
“咯,是她!是她!是那個可怕的她!!!”
“快跑啊,是那個手撕我們的壞蛋!”
“救命啊!!!”
幾秒功夫,紙紮人們逃竄的幹幹淨淨。徒留下一臉茫然的汪曉和竹鼠們。
白毛竹鼠:“???”
汪曉:“……”
白毛竹鼠意識到勢頭不對,‘呼呼’的叫了兩聲,讓大夥撤退。
隐匿在四面八方的竹鼠群訓練有素,咻咻的飙向門外。
阮萌萌擡手一招,奔跑中的白毛竹鼠猛然覺得有一股力道将自己往回扯,它幾乎無法抵抗,倒飛着被掐在手中。
“呼呼——!!!”發現自己體內竟然有一道不知道什麽時候落下的禁制,這讓它憤怒的叫喚。
卑鄙!
無恥!
自诩名門正派,怎麽能用這種手段陰鼠!
簡直豈有此理!
阮萌萌比它還兇,“賠償我的損失,否則抽你的魂出來煉制成鬼仆,日日夜夜驅使你幹活尋寶!”
白毛竹鼠驚呆了,見她似乎就要動手,它呲牙壯膽。
不,不會的,她肯定是在吓唬自己!
阮萌萌不耐煩在它身上一戳——
“呼!呼呼呼呼呼呼!!!!”
神魂俱蕩的痛楚讓白毛竹鼠慘叫。
怎麽回事!
這人居然比走邪道的主人還兇!
汪曉被慘叫聲驚得回神,他心驚膽戰的看着半透明的竹鼠靈體就要被從體內拽出來,牙齒打顫的勸道:“動、動用私刑不好吧……這裏好歹是派出所。”
阮萌萌看他一眼,将竹鼠往懷裏一揣,“哦,那我回去在動手。”
汪曉經歷了這麽刺激一出,腦子有點暈,幹巴巴的想調解,“它是理虧方,鼠贓俱獲,好好說的話,肯定能同意賠錢私了。這種有靈性的動物殺了也不太好……”
阮萌萌走的奇快,他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沒影了。
汪曉:“……”
萬萬沒想到那個女孩竟然是玄門中人,看起來還特別厲害。自知無力勸阻,他抹了把臉,折回大廳開始收拾殘局。
月牙島上,殷離、屏蓬和剛剛偷跑回來的大熊貓将白毛竹鼠團團圍住,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
阮萌萌在正前面,一臉嚴肅的問:“你的主人是什麽人?禍害我們的竹子竹筍,打算怎麽賠償?誰讓你來挖陰靈珠的?”
白毛竹鼠趴在地上沒說話,完全一副抗拒溝通的樣子。
屏蓬本來對竹鼠就沒好感,見它這樣,立刻蹦起來,恨恨的開口。
“敬酒不吃吃罰酒!”
“揍它!”
“揍到肯說為止!”
“逼供我熟,我來揍!”
殷離:“……”
屏蓬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嚣張猙獰的恍如惡鬼。
白毛竹鼠爪子開始顫抖,想到阮萌萌那些手段,它悲從中來,嚎啕大哭。
大熊貓搖搖頭,心想:真是太嫩了,自己當初身為國寶,哭的天崩地裂都沒用。更何況一只可食用竹鼠……
果然,阮萌萌鐵石心腸,“老實交代,坦白從寬。”
竹鼠哭的更慘烈。
殷離冷着臉,将鼠大仙的靈體放出來。
白毛竹鼠含着淚,跟自家團成球的老祖面對面,一時間竟然分不出誰更慘。
鼠大仙跟自家小輩交流半響後,白毛竹鼠才開始抽抽噎噎的交代。
它誤打誤撞闖入老屋,喚醒了一個睡在棺材裏的男人。
男人似人非人,手段狠厲。它和男人的關系嚴格上來說并不算主仆,男人很少支使它辦事,更多的時候是将它當做一個解悶的小寵物。
偶爾還會給它一些好吃的,幫它撐腰,報複欺負自己的家夥。
它和同族來度假山莊啃竹子時,無意間發現了埋在地下的陰靈珠。
竹鼠莫名的就想到還在沉睡的男人,這次他睡的有些久,它琢磨着,若是将陰靈珠挖出來給他,說不定他就能快點睡醒。
白毛竹鼠哭着‘呼呼’,表示啃竹子和挖陰靈珠都是它做的,和男人無關。警局那些紙紮人也是在自己的要求下,男人才借給它的。
阮萌萌:“……”
鼠大仙忍着氣,罵了句:“我養你這麽大,你竟然去給別人當舔狗!”
白毛竹鼠身負一絲尋寶鼠血脈,靈智開的早。在同期小夥伴還懵懂時,它就被鼠大仙帶在身邊教養。
從小嬌養起來的性子讓它在族內有些無法無天,鼠大仙以前還能安慰自己,好歹這家夥不傻,在外面還挺懂事的。
結果現在……懂事個屁啊!分明是坑祖宗!
阮萌萌聯系了汪曉,将男人的落腳點,市郊老屋告知他們。
汪曉聽到隐匿在暗處操控紙紮人的是一個似人非人的家夥,還就睡在他們雷霆區的範圍內,頓時臉色不太好。
謝過阮萌萌後,他催促張所長聯系青陽觀,派人去看看。這種危險分子,不能抓起來,也要盡快趕出去!
兩天後,青陽觀和汪曉等人铩羽而歸,只查到一點信息。那個睡在棺材裏的男人,極有可能和百年前禍害玄門的天門有關。
天門走的是邪道,善煉魂。
百年前,天門崛起,趁着戰亂大肆搜刮陰魂,用以煉制鬼器鬼仆等,手法殘暴。
戰亂結束後,天門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多次對普通人下手。幾十年前,玄門和天門大戰了一場,重創天門頭目,剿滅天門勢力。
天門自那之後才逐漸消失。
汪曉等人趕去市郊老屋時,那裏已經人去樓空。屋內的陣法和棺材還在,青陽觀的人看着眼熟,覺得有幾分像是天門的手法。
因為沒逮到人,男人的身份無法确定。有可能是天門餘孽,也有可能只是從哪學了點天門的招數。
總之,和天門有瓜葛。
汪曉在了解過天門的危險後,将信息發給阮萌萌。讓她小心那只竹鼠,可別着了道。另外如果她發現任何和男人有關的線索,請及時上報,上頭很重視。
阮萌萌挂了電話,屏蓬就跳起來罵:“原來是專門幹壞事的那夥人,損陰德的玩意,死後肯定被地府好好收拾!”
大熊貓瞅着白毛竹鼠,同情它,“跟着這樣的人,你也會沾染上惡障,以後……”
白毛竹鼠雖說和男人并非主仆,但卻有感應聯系。受過男人的恩惠,自然也會承擔他的罪孽。
男人如果不為惡就罷了,若是為惡……這家夥下場肯定慘。
屏蓬不爽的噴氣,“種什麽因,得什麽果。就算有惡障,也是它自找的。”
它扭頭沖阮萌萌念叨:“把它趕出去,省的惹來麻煩。要不還是直接殺了,斬草除根!我聽說竹鼠肉挺好吃的,殺了做菜也不錯。”
阮萌萌:“……”
這是有多恨。
白毛竹鼠抖成篩子,在屏蓬的瞪視下,沒站穩滾成球。滴溜溜的滾到二哈腳邊,撞了它一下。
殷離面無表情的看着爪子旁的毛團,目光不善。
毛團瑟縮發抖,老祖傳授的招數不管用,沒能撈到靠山,它只能識相的自己滾遠。
距離度假山莊不遠處,枝丫繁茂的大樹上,半躺着一個男人。
他把玩着手裏一塊雕成竹鼠模樣的血玉,玉竹鼠血紅的眼睛裏似有流光閃過,活靈活現。
“呵呵,竟然是一只黑麒麟。”
男人輕笑,一只活生生,會僞裝的黑麒麟。
他身邊站着的紙紮人嘩啦啦的響,低聲彙報。
男人唇邊的笑意更深。
原來還是曾從自己手裏溜走過的獵物。
受了雷劫還在虛弱期的黑麒麟難得一見,可惜那會自己還在睡,紙紮人不敵被截胡,落在那個女孩手裏。
阮萌萌……
男人将玉竹鼠抵在眉心,閉眼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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