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砰的一聲重響。

“下一個。”景諾言的聲音從機甲裏清楚的傳出來。

連人帶機甲剛被放倒的人靈活的站起身來,在機甲站穩後,從駕駛艙躍出一人,他臉上還帶着薄汗,顯然剛才的交手耗費了他不少的體力,但他神色卻帶着極為明顯的興奮,剛才那番交手他發現自己不少薄弱的地方,接下來就可以有針對性的訓練了,能有一番不小的進步,他當然高興。

“謝少将指教。”鄭重其事的向景諾言敬了一禮,他小跑着歸隊。

一個隊友跟他擦肩而過,走到停放在那裏的機甲,身手靈活的進了機甲的駕駛艙,并未有更換機甲的意向。

這是慣例,景諾言每次指導屬下都是如此,機甲用的是最基礎的類型,他自己也用的同款機甲,只有用性能最簡單的機甲才能檢測出一個人最真實的能力,這極大的考驗了操控者對機甲的掌控程度。

如果連性能最簡單的機甲都可以操作的如臂指使,那換了更好的機甲後,整體實力會有一個極大的躍遷,所以每次指導的時候景諾言都是這般進行的。

此時指導過了十幾個人,每一個結束跟景諾言對戰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疲倦,畢竟跟少将交手都使出了渾身解數,會累也是正常的。

所以每次指導過後,看到明明接連不停的跟他們一群人進行對戰,完虐了他們看起來還精力充沛的少将時他們不服都不行,這只能說明他們的實力跟少将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駕駛艙裏的景諾言看對面的人做好準備了,做了一個手勢,機甲碩大的手掌屈指沖對手勾了勾,示意他先攻擊。

淺灰色的機甲當即不客氣的攻了過來,知道少将的能力再還謙虛那就是傻逼了,明明看着很沉重的機甲卻在駕駛者的操作下變得極為靈活,各個關節都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力。

一個屈膝,淺灰色的機甲陡然彈跳起來,右腳直接沖着景諾言的機甲踢了過來,那力度帶着撕裂空氣的強勢,景諾言橫臂格擋,另一只手卻握成拳沖着膝關節砸了過去。

關鍵時刻,淺灰色的機甲險而又險的避開了。

一來一往間,兩架機甲很快就纏鬥在了一起,但僅僅三分鐘左右,淺灰色機甲就一個閃身躍出了戰圈,然後拔出了插在背上的雙劍。

能跟機甲配套的冷兵器有不少種類,但最受青睐的還是刀劍類這種攻擊性強的,看到對手這麽快就用上了武器,駕駛艙裏的景諾言眉心微微蹙了蹙。

他對手下這些兵全都做過系統的了解,甚至可以具體到每個人的能力上,他都有一定的掌握,為了做到這些,他曾無數次跟他們做過接觸,哪怕會有人覺得他太過吹毛求疵他也沒有停止這種行為。

就他掌握的情況來看,鄭年今天的狀态顯然有問題,剛才交手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每一次對碰他都發現對方有些心不在焉,稍微久點就充滿了焦躁的感覺,跟他以往冷靜自持的表現顯然有很大的區別。

不說這些細節問題,單就他個人的能力也不止跟他交手還不到三分鐘就被逼的要動用武器的程度,這讓景諾言明顯有些不解。

觀看的三班衆人也有這方面的疑惑,因為鄭年在他們班能力都是排在前列的,今天的表現無疑有些失了水準,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拔出雙劍的鄭年再度發起攻擊,專挑一些能讓機甲失去制動的地方攻擊,卻每一次都被景諾言精準的躲過,等到抓住鄭年一個極大的破綻時,景諾言動作飛快的從背後拔出一把劍,三兩下将鄭年手裏的劍挑飛,一個猛刺,手裏的劍直接被插入淺灰色機甲的腰部,機甲登時僵住,還維持着被挑飛的姿勢,一手高舉,一手平刺,任由鄭年怎麽再努力機甲都沒法再次動起來。

再去看景諾言,他在将劍刺入之後就已經收了戰鬥姿勢,很顯然昭示着這場對戰已經結束,充滿了強者的自信。

鄭年嘗試了好幾次後終于放棄了,他知道自己已經一敗塗地,沒必要再去掙紮了。

從駕駛艙出來的時候,鄭年的情緒顯然有些低迷,但景諾言沒多說什麽,只是道,“下一個。”

鄭年無聲的敬了一禮小跑着歸隊,又有一個人換上。

三班衆人盡管心裏有不小的疑惑,但沒有一個人在這時候發問,平時不管怎麽鬧都無所謂,但真正訓練時他們該有的紀律一點都不缺,竊竊私語,交頭接耳這些都是絕對禁止的。

接下來景諾言換人的速度頻率明顯增高,而自鄭年後,也沒再出現這種讓人摸不着頭腦的情況。

一個班也足足有五百個人,不算機械師、後勤等等其他職位的光是作戰人員就有四百左右,哪怕一個人只占用幾分鐘,也不可能每一個都指導到。

而這一次景諾言一共就指導了五十個人,其他的雖說沒能上場,但觀看這種一對一指導的對練他們同樣能獲得不小的好處,等完成五十個人的指導後,景諾言從駕駛艙裏縱身躍下,落地的時候連膝蓋都沒彎一下,簡直帥不攏腿。

他穩步走到三班隊伍前面,由班長帶頭,雙方互相敬禮,班長沉聲道,“稍息。”

整整五百個人動作整齊嘩然的聽口號行動,身體挺直,左腳順腳尖方向伸出約全腳的三分之二,目光直視前方,一副聽訓的姿态。

“大家辛苦了。”景諾言語聲平穩,僅僅只有呼吸稍微加快了一點點,這證明他剛才的确是高強度的運動過了。

他語氣并不嚴厲,反而很是溫和,“很好,你們之中絕大部分實力比之上次都有了明顯的進步,通過這次短暫的交手,你們應該也能意識到自己哪一方面還有進步的空間,多的我就不說了,平時多努力一分,上了戰場活命的希望就更大一分,這個道理不用我說你們也懂。那麽接下來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語畢,他留下一句‘鄭年跟我過來一下’就率先踏步離開,鄭年稍微怔忪了一下,反應過來就大跨步的追了上去。

三班不少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不過在班長一聲吼下又飛快的行動起來,如少将說的,該做什麽該做什麽。

辦公室。

景諾言坐在辦公桌後,鄭年端正的站在景諾言面前,氣氛有些凝滞,鄭年大氣都不敢出。

在景諾言的屬下心裏,沉着臉或者發起怒來的少将是極其恐怖的,除了崇拜,他們面對這樣的上司或多或少也會有些敬畏。

鄭年同樣如此,更何況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有問題,被晾着自己就會給自己施加心理壓力了。

“說吧,什麽情況?”晾夠了,景諾言靠着椅背,一手放在交疊的雙腿上,一手在桌面上輕敲,視線平和的看向他。

鄭年木着臉,一語不發。

景諾言眉峰微皺,“嗯?”

吸了口氣,鄭年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反省道,“回少将,今天是我的問題,我願意接受懲罰,并保證下不為例。”

“我問的是原因。”景諾言敲擊桌面的力道明顯加重了幾分,咚咚咚的聲音更像是敲在鄭年的心上,讓他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迎上少将已經變得帶上了幾分犀利的視線,鄭年張了張嘴,神色帶上了幾分為難,看上去很是難以啓齒的樣子。

“不要讓我再問第三遍。”

這次鄭年幾乎出于本能下意識的回道,“我爸爸要讓我和我妻子離婚,我很難過,這幾天沒控制好自己的心情,對不起少将,我不該将私人情緒帶到軍隊來,我保證會調整好心情,不會再犯。”

景諾言沒出聲,但他眉峰皺的更緊。

據他所知,鄭年是個孤兒,他所說的爸爸自然只能是他妻子的爸爸,帝國法律有關婚姻方面是很嚴苛的,成婚了再離婚的可能性很小,除非丈夫死了,妻子可以改嫁,或者丈夫苛待妻子,這就跟Omega保護法相違背了,妻子提出離婚是有很大的幾率被通過的。

其實這也是他頭疼的原因,一方面在于家裏那關不太好過,最大的根源卻是出在這裏。

他濃眉緊鎖,不解的看向鄭年,“你爸爸為什麽要讓你們離婚?如果我沒記錯,你們成婚也才半年左右吧?!”

鄭年臉上帶上了苦澀之意,成婚時有多激動現在他就有多狼狽,已經開了頭,剩下的也沒什麽不好說了,況且他相信少将不會将自己的私事亂傳。

狠狠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鄭年幾乎是有些孤注一擲的開口,“因為我沒法讓我妻子懷孕!”

“什麽?”這是景諾言下意識的回應,其實他還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鄭年啞聲道,“我們去醫院檢查過了,原因出在我身上,醫生說是我精子生活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計,我大概這輩子也沒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了。”

說完這番話,他整個人都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低迷之态,這個事實對任何一個Alpha來說無異于一個極大的打擊,從某種程度來說甚至是給他的人生判了死刑。

也難怪鄭年會這麽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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