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劍舞

聽到舒靖說自己餓了，雲睿微微一愣，心下有些愕然：這對姐妹由蕭芷帶來，以蕭芷的心思之缜密，根本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

舒靖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紅：“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今天胃口特別好。”

“胃口好說明身體健康嘛。”雲睿暫且按奈下心中的疑問，笑着說：“聽香坊便在隔壁，靖娘子稍等片刻便可。”

說罷，雲睿起身，遣人前去聽香坊為舒靖瑤光取來食物。

舒靖紅着臉跟雲睿道謝，雲睿笑着擺了擺手：“靖娘子不必客氣。倒是貧道逾越了。”舒靖瑤光是李盈侄女，李盈是秀坊之主，而雲睿只是秀坊的貴賓。算起來，舒靖瑤光才是主，雲睿是客，但現在卻是身為客人的雲睿越過舒靖瑤光使喚秀坊的下人，也難道雲睿說一聲“逾越”了。

不多時，蕭芷便匆忙趕來，一邊指揮随她而來的仆婦們将飯菜點心放在桌上，一邊滿是歉意地對舒靖瑤光道：“是我的疏忽，還請兩位娘子恕罪。”

“無妨。”舒靖輕輕擺手，表示自己沒有放在心。

瑤光也難得開口了一句：“不是你的錯。”

蕭芷之前的安排并沒有出錯，為她們準備好的米粥點心對于一個普通的七歲小姑娘是足夠了，正常情況下舒靖是不會餓的，只是昨天舒靖消耗大量靈力操控火焰，但她自己又不知道如何引納外界靈氣入體歸為己，只會本能地通過睡眠和進食來補充損失的靈力，所以才會在用餐未久後便覺饑餓。只不過，如果不及時進食，對舒靖也沒有什麽影響，就是回複得慢一點而已。

不過，通常情況下，舒靖哪怕餓了，也不會在這種場合下說出口給蕭芷難堪。只是在舒靖心目中，妹妹和母親最重要。瑤光不懂，但舒靖明白，能看到“紅線”，是多麽詭異的事情。是的，舒靖剛剛隐約看到了林軒和蘇鸾之間系着的紅線了。

為了自己的妹妹的安寧，舒靖果斷地選擇了讓蕭芷丢次臉，對此，她覺得十分抱歉。但無論再做多少次選擇，她還是會選擇同樣的結果，只是大概會學着用更圓滑的手段。

因為此事，舒靖在面對蕭芷的時候多少有些心虛，只好埋頭吃飯，不知道不覺已經将整桌子的食物全吞進肚子而不自知。舒靖的速度很快，但動作卻優雅好看，不帶一絲煙火氣息，看着就是一種享受。

随着桌上的食物以極快的速度消失，閣內衆人的表情都有點僵硬。雲睿幹笑兩聲，擠出一句：“能吃是福。”後就說不出話來了。

在舒靖埋頭苦吃的時候，瑤光掂起一塊桂花糕慢慢品嘗。她并不打算教舒靖如何使用靈力，這是下凡前就商量好了的。瑤光的指點，對于旁人而言，是無上的機緣，但對于舒靖，卻只會毀了她。雖然很艱難，但舒靖必須自己摸索、尋找、回憶，直到找到屬于自己的運用方法。這事，旁人完全無法插手。

等到舒靖終于填飽肚子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吃了多少東西，騰地一下紅了臉。

太……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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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靖只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唯一不覺得有何異常的瑤光淡定地開口：“蕭芷姐姐，麻煩你午飯的時候多準備一點，最近一陣子阿靖的食量會變大，而且容易餓。”

蕭芷一愣，含蓄地問了一句：“靖娘子身體不适嗎？”

瑤光含糊地嗯了一聲。靈力消耗過度，也算“身體不适”的一種吧？

蕭芷臉上的表情變幻了一下，然後淡定地回了一聲：“我知道了，容娘子放心便是。”然後在心裏默默給遠在帝都的某個男人記上一筆，尋思着今日傳信給盈姑姑的時候一定要把靖娘子的情況告之。

舒靖坐的位置正好看到雲睿若有所思的表情，心知怕是妹妹這句話不知道讓她們怎麽解讀了。不過，她畢竟是個女孩子，不想頂着“大胃王”的名頭，所以故意很配合地黯然了一下表情然後恢複正常。看在旁人眼裏，怕是解讀出了不少莫須有的東西出來。

于是，某人莫名其妙地背了個黑鍋。不過，這個黑鍋背得倒也不算太冤枉，本來就是他折騰出來的事嘛。

舒靖正在尴尬間，正好聽到“铛”地一聲長劍出鞘，擡眼一看，蓮臺上一個英姿飒爽的美貌少女手持長劍對臺下衆人抱拳一禮：“諸位武林同道，小女子鹿寧，今日獻醜了。”

頓時找到了主題，舒靖開口問道：“臺上是要表演劍舞嗎？”

蕭芷往外看了一眼，恭敬地答道：“是的。靖娘子請慢慢觀賞，我還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嗯。”舒靖坐回原位，點頭示意蕭芷退下，眼神專注地盯着蓮臺之上。

公孫大娘名動天下，舒靖對“劍舞”是神往已久，昨夜雖然被公孫大娘所救，但公孫大娘連劍都沒亮就把人全吓跑了，她根本沒機會見識到“劍舞”。

臺上的少女行完禮，長劍向外一蕩，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同時蓮步輕移，身随劍走，姿勢曼妙優美，長劍揮灑自如。

一時間，只見劍光如驚虹掣電，游走全場，劍勢如水銀洩地，無所不至，似乎只餘一團銀光，如花瓣般散落在臺上，美麗得令人目眩神搖。

驀然，身停劍止，由極動轉為極靜，豆蔻年華的少女亭亭玉立，宛如洛神淩波而立。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骖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舒靖不由得念出杜相為公孫大娘所做的《劍器行》，贊嘆道：“果然名不虛傳。”卻不像其他初次見到劍舞的人那樣被震懾住，反而隐隐有種失望的感覺。

舒靖總覺得，眼前的劍舞有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而且總覺得自己應該見識過更精妙絕倫的劍舞。

倒是瑤光在劍器舞動的那一瞬間睜開眼睛，專注地看着臺上的表演，神情有幾分凝重。

這劍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