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二回

薛少淩到了曲家，周圍的奴仆們都投去異樣目光。

薛少淩渾不在意，徑自去曲家丫頭院子裏。曲母正在外間抹淚，薛少淩一頓，還是上前詢問曲家丫頭的情況。

曲母複雜地看着薛少淩。薛少淩沒變，臉上還是帶着關心，好像她家女兒沒有喜歡上別人，李世子也沒來鬧過。這些事本來全都與他沒關系的，卻又事事都與他相關——若換成旁人，可能不會再過來的，聽了甚至會覺得解氣。

可薛少淩不一樣，薛少淩護着她女兒的名聲扛下退婚的責任，如今又趕來看她女兒。若不是女兒天生多病，受不得刺激，曲母說不得能把她關起來，日夜勸她接受薛少淩這夫婿。

旁人都說薛少淩生性頑劣、胡作非為，但他對她女兒卻極好，這是府中上下所有人都能看見的。

曲母抓起薛少淩的手，含淚說：“少淩，是我們丫頭對不住你。”

薛少淩由曲母抓着，沒接這話，只問曲母那丫頭的病情如何。

曲母如實道：“大夫來看過了，說沒有大礙，就是舊疾複發了，照着藥方吃了兩天藥，好多了，這會兒正睡着。”

薛少淩說：“那就好，”他猶豫了一下，才提出來，“我去看看她？”

曲母一怔，對上薛少淩那含着詢問意味的目光，心裏一陣揪疼——也不知是為薛少淩疼的還是為自己女兒疼的。真錯過了薛少淩，世上可還有人會對她女兒這般好？曲母哽了一聲，轉開臉不讓眼淚落下來，只低低地說：“去吧，去吧。”

薛少淩入了內間，見曲家丫頭合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他移了張椅子坐到了床邊，開口說：“不用裝睡了，我看得出來。”

床上的曲家丫頭眼皮動了動，不曾睜眼。

薛少淩說：“你這病本來就要靜養着，你裝睡給別人看，自己裝得難受，別人見你好不了心裏也難受。傻丫頭，你怎麽這麽笨。”

眼淚無聲無息地從曲家丫頭臉頰上滑落。

薛少淩說：“別聽那李傻子瞎說，你又不是不曉得他一向不喜歡你。他是不是和你說我落入屈敖手裏會被活活撕了？這你就不知道了，屈敖他是知道我聰明過人，特意朝陛下讨了我。南方那邊的瘴氣很可怕，我這些年為你找了那麽多名醫，對付瘴氣的方子都攥着好幾個，他不巴巴地讨好我就算了，難道還敢為難我？”他擡手替曲家丫頭擦掉臉上的淚，“京城我早就呆膩了，如今有整支大軍護着我去玩，我心裏不知道多樂。”

曲家丫頭睜開眼，淚眼模糊地看向薛少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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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少淩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眼底也含着笑，精神好得很，不像是被為難過。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薛少淩摸出把折扇，一敲曲家丫頭腦袋：“死丫頭，還敢懷疑我的話了是不是？從小到大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曲家丫頭恢複了一點力氣，擡手捂着腦門，眼淚總算收了回去。

薛少淩說：“聽說南邊有很多稀奇玩意，我去搜羅一些回來給你當嫁妝。”他刮了刮曲家丫頭的鼻頭，“我還要找兩個南方廚人回來，你若是不好好養病，回頭我就讓他們天天給你做甜的吃食，甜甜的青菜，甜甜的肉，甜甜的點心，甜甜的豆腐花，怕不怕？”

曲家丫頭聽着薛少淩和往常一樣胡侃着，心裏的擔憂和難過終于散去。她小聲說：“怕。”

薛少淩說：“怕就立刻給我睡覺。我看那書生還不錯，你安心把身體養好，過個一年半載就可以議親了，”他看着神容憔悴的曲家丫頭，語氣平和之中透着幾分期許，“能找到喜歡的人是好事，要知道世間最難得的就是真心，許多人可能終其一生也找不着。”

曲家丫頭怕眼淚又落下來，緩緩合上了眼睛。

許是因為薛少淩在身旁的緣故，這一回她不曾裝睡，很快便入了夢鄉。

薛少淩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起身走出內間。察覺曲母關切地望過來，薛少淩溫聲安撫：“這次真睡着了。”

曲母道：“少淩，我們……”

薛少淩擺擺手，說：“我回去了。”若非收到曲母的信，他也不會曉得外頭發生了什麽事。這傻丫頭的病因他而起，曲母會找上他是正常的，只不過他們的婚約到底已經解除，他不想在曲府多留，平白惹了流言蜚語。

至于曲母那些滿含歉意的話，他也不樂意聽。他願意對那傻丫頭好是他自己的事，和旁人沒多大關系。

他就想他在意的人都好好地。

傻丫頭嫁給他，或者嫁給別人，于他而言都沒多大區別，就算嫁給了別人，傻丫頭也還是他從小認得的傻丫頭，頂多只是嫁給他後他能更光明正大地護着罷了。和別人成親也挺好，總比像沈之遠那樣扔去邊遠的地方挖煤要舒坦。

想到這裏，薛少淩竟又笑了。他走出了曲府，走入人來人往的街道，心裏想的卻是沈之遠那翩翩君子被曬得黑溜溜、捋起褲腳挖煤的模樣，這回到南邊後若是得了機會，他說不得得親眼去瞧瞧！

盤算完接下來的事兒，薛少淩看了眼左右跟着的親衛，沒急着回去，反倒笑眯眯地說：“走，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

兩個親衛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不妙的預感。

薛少淩領着兩個親衛去了江邊，熟門熟路地跳上一艘畫舫。

畫舫裏香噴噴的氣息撲鼻而來，薛少淩心裏一陣舒坦，渾身都舒泰了。如今可沒有未來岳父追着他打了！

薛少淩樂滋滋地在姑娘們的招呼下落座，示意姑娘們該彈琴的彈琴，該跳舞的跳舞，最漂亮的兩美人兒則被他叫到身邊，給他喂酒和喂果子。果然是香香軟軟的姑娘們最可愛！

薛少淩喝了一杯美人喂來的香酒，轉頭一看，兩個親衛只剩一個，正木頭一樣杵在那，任姑娘們怎麽調-戲都紋絲不動。

薛少淩眨巴一下眼睛，覺得有些奇怪：“怎麽少了一個？”

那親衛看了薛少淩一眼，答道：“他回去向将軍禀報了。”

薛少淩：“……”

小薛：我有一句mmp不知當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