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十三回

屈敖被薛少淩這麽一踹,自然醒了。見薛少淩理所當然地坐在那,什麽都沒穿,身上還留着昨晚他咬出的紅印子,屈敖一點氣都生不起來。

薛少淩這人心思多,走一步要想出十步去。薛少淩願意與他周旋,大抵是以為他心裏有着他弟弟薛子清,兩個人縱使上了床也不會糾纏太久。真要告訴薛少淩他喜歡的是誰,薛少淩指不定跑得遠遠地,再也不讓他近身。

畢竟一時的放縱容易,一世的相守卻要面對太多的艱難險阻。

屈敖不怕,畢竟他早沒了親人,本就孑然一身。可薛少淩不一樣,他心裏記挂的人太多,心裏放不下的東西也太多,要薛少淩放下那一切與他在一起,怕是艱難至極。在有把握将薛少淩永永遠遠留在身邊之前,屈敖不會讓薛少淩知道他想要“娶”的到底是誰。

屈敖坐上床沿,湊上前親了薛少淩臉頰一口。察覺薛少淩警惕地瞪着自己,屈敖好言說道:“時辰還早,多睡一會兒,我讓人給你準備吃的。”

薛少淩懶洋洋地推開屈敖抵在自己頰邊的臉,哼哼兩聲,不客氣地差遣:“我不想吃家裏的,我要吃芙蓉齋的點心,你去給我買。”

屈敖默不作聲地穿好衣服,出了門。

薛少淩又躺了一會兒,坐起身來,叫人來伺候他洗漱。外頭還在下雪,南邊的雪和北邊又不大一樣,細細碎碎的,下半天也鋪不了一層。薛少淩閑散地走到亭子裏坐下看雪,今兒連鳥兒也瞧不見,院子裏悄寂寂的,沒什麽聲音。

薛少淩不喜靜,正想着要不要叫兩個婢子來說說話逗逗趣,突聽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地傳來。他轉頭看去,便見屈敖提着兩個食盒回來了。

夢裏夢外的兩道身影驀然重合。

薛少淩心道,好啊,果然是這混賬,到了夢裏都不讓他清淨!

屈敖把食盒打開,把裏面的一份份點心端出來,末了還弄出兩碗熱粥,招呼薛少淩過來吃。

薛少淩吸着鼻子嗅了嗅,覺得挺香,暫且放下屈敖擾他好夢的事兒,坐過去一樣樣地嘗了,覺着還行,不如他在京城吃的精致,但也挺好吃。薛少淩對屈敖評價道:“做得馬馬虎虎。”

屈敖了解薛少淩的脾性,知曉能被薛少淩說“馬馬虎虎”已經很不錯。他叮囑:“吃完還是回屋裏比較暖和,南邊是濕冷的天氣,你待在外面容易凍病。”

薛少淩聽着屈敖的話,擡眼看屈敖。對上屈敖幽邃的眼睛,薛少淩咬了口點心,感覺唇邊沾了些碎屑,又伸舌頭去舔掉。毫無意外地捕捉到屈敖目光發暗,薛少淩擱下手裏的點心親了上去,用舌頭去舔屈敖的唇。

屈敖勾住薛少淩的腰,拍拍薛少淩屁股要他安分些:“別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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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少淩掙開屈敖,繼續喝粥吃點心。比起屈敖剛才殷殷囑咐的模樣,還是這樣的屈敖比較讓他放心。他們之間本就是興之所至、尋樂貪歡而已,床上許諾過什麽都算不得數的不是嗎?

薛少淩在心裏這樣說服着自己,可免不了又想起屈敖歸來後的種種。屈敖沒怎麽與薛子清見面,反倒與他糾纏不清;屈敖看到聽到他和別人親近,臉色都會黑成鍋底;屈敖被他踹下床也不生氣,還湊過來親他;他差遣屈敖做什麽,屈敖便去做什麽,比如剛才那樣一早出門給他買點心。

若這全是做戲,那屈敖未免也太可怕了。這樣做戲圖的是什麽呢?圖他手裏的商行?圖祖父對他的寵愛?還是想讓他信了這虛情假意、再也離不得他,好狠狠地報複他?

再怎麽樣也不會是真喜歡他。

他要是曾被那樣對待,絕不會喜歡上這麽個人的。

薛少淩咬掉手裏的半個點心,沒了繼續吃東西的興致:“我吃飽了。”

屈敖見薛少淩神色恹恹,好像突然變得不高興起來,眉頭一皺,擡手把薛少淩抱了起來,邊抱着薛少淩往房裏走邊親薛少淩的唇。

薛少淩躲開屈敖的吻,張口咬屈敖脖子。

屈敖被薛少淩咬得頭皮一麻,知道肯定被咬破皮,出血了。他不知道自己又怎麽得罪了薛少淩,只能把薛少淩放到床上安撫:“乖,別鬧。我先去軍中,過幾天再回來。”

薛少淩不理他。

屈敖啄吻薛少淩的唇。

薛少淩擡腳蹬屈敖,竟要往他那驢玩意兒踢去。

屈敖抓住薛少淩的腳:“你就算怕它被別人用了,也不用這般狠心——要是真把它踢壞了以後你可就用不上了,”

薛少淩說:“誰稀罕!”他掙開屈敖往床上一趟,被子一拉,捂着腦袋眼不看為幹淨,口裏罵道,“你滾你滾。”

屈敖聽薛少淩聲音有了平時的精神勁兒,也不多留,披上披風出了門。

薛少淩一覺睡到中午,吃飯時蔣安又向他求教了幾個問題。這小孩總陰沉着臉,人卻挺虛心,知道有的地方不如他,便跑來向他讨教。薛少淩耐心地指點了幾句,又忍不住去捏蔣安的臉頰,惋惜地說:“蔣小安你長得這麽好看,怎麽總陰着一張臉。”

蔣安瞪他。

薛少淩說:“莫不是被哪個負心人辜負了?你和我說說,我給你出主意,不管是要那負心人跪地求饒還是要拿負心人後悔莫及,我都給你辦得妥妥的!”

蔣安不理薛少淩這無聊閑話,只追問:“你明明是京城裏的纨绔惡少,怎麽到了這邊就人人都信你?”他去跑動時推三阻四的那些家夥,和薛少淩喝個小酒便都爽快地應了下來。

實在是……實在是太氣人了!

薛少淩一臉理所當然,恬不知恥地自誇:“這還用問嗎?自然是因為我長得比你還好看。”

小薛:糟糕,他是不是喜歡我?肯定不是,是的話我要跑了

大屈:不能讓他知道,要不然他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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