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流言如風起

阮暖第二天一早來學校，坐到班裏就覺得不對勁。

班上女生的悄悄說話的聲音更嘈雜了不少, 有很多人都拿目光往闵涼那邊飄, 阮暖只聽見幾句話：

“真的嗎？”

“……潛淩的……是小混混來着……”

“騙人吧，不至于那樣啊……”

“……她是騙子嗎？”

“我就覺得, 沒有這麽好的人。”

“怎麽了。”阮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問汪小悅。

汪小悅有點氣憤地說：“謠言，都是謠言。他們就是喜歡傳一些沒影的謠言。”

“怎麽回事啊。”阮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她昨晚回去, 做完學校的作業，再加上闵涼額外布置的作業，已經道淩晨一兩點了, 困得不行, 到頭就睡。這一晚上能發生什麽事。

“你看群就知道了, 還有學校的貼吧。”汪小悅氣呼呼的, 兀自坐在那生悶氣。

阮暖被她東一句西一句的話搞得蒙了，只好打開手機看貼吧和群。

【蘭湖中學大騙子闵涼】

【混混女校畢業的闵涼騙了那麽多人】

【道歉！僞裝學霸的闵某人】

【抽煙喝酒打架無惡不作的好學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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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怎麽回事？

阮暖潛意識覺得十分不妙, 一點進去。

果然……

昨天晚上一點左右就有人在貼吧裏發布帖子, 細數了闵涼的來歷。那個時候還有很多人沒睡, 當時就全校傳瘋了，一大早的更是火爆。畢竟闵涼在蘭湖确實小有名氣，長得好看，樂于助人，成績又好, 還有不少人暗戀她呢。

帖子裏說，從小學開始，闵涼成績就是倒數第一第二，還因為屢次打架被叫家長。但沒有家長去，老師都很讨厭她。

某段老師的說話截圖。

“我沒見過那麽頑固的小孩，俗話說三歲看老，我當時就知道，以後她肯定會惹出些事情來的。她根子都不正了，目無尊長，冥頑不化，真的沒救了。”

阮暖深呼吸一口氣，想沿着網線沖到那個老師面前問她憑什麽說出這樣的話。

帖子上寫，闵涼曾經跟一個小孩不和，有一次做早操的時候，在人流湧動的樓梯上，伸出腳絆倒了一個小女孩。那個女孩就順着樓梯滾下去，頭上都縫了好幾針。

後來那個女孩的家長找到學校去，這種時候闵涼的父母都沒有出現。只是一個姑姑去了學校，拿錢了結了這件事。

貼吧裏還附贈了一張闵涼小學的照片。

短短的頭發，細細的眼睛，面無表情地看着前面。

皮膚還有點黑，眼神晦澀，跟現在的闵涼确實有極大的區別。

阮暖有些怔神，這張照片她太熟悉不過了。

之前她書房風景照後邊，她的照片常年挂在牆上，作為她飛镖的靶子，被她天天用飛镖紮臉洩恨。抽屜裏更是有一沓備用的照片，随時替換。

她看了這張臉看了好幾年，後來撕掉那照片。之後有時心情不好，想投擲飛镖發洩一下，沒了闵涼的那張臉都沒那個味了。

好歹是恩怨了結，總不至于還把人家的大頭照挂在書房裏當靶子射。

阮暖這般想着才克制自己不再去打印一沓闵涼的大頭照。

由于小學成績太差，性格又惡劣，闵涼就被送到軍校管理制度的女校潛淩中學。

實際潛淩中學的名聲也不好，很多家長不管自己的孩子，就通通丢進學校裏，指望老師多嚴格管理，一周就回去個一兩天。

潛淩還有個別稱叫“混混學校”，私下其它學校學生都覺得那所學校是專門培養小混混的。潛淩女校的大姐大們都是城市聞名，周末的時候聚集在其它學校等朋友或是男朋友，蹲在馬路牙子邊抽煙，染着五顏六色的頭發，摩托車停靠一邊，讓人望而遠之。

很多大姐大周末還發展其它業務，比如跑到別的學校去占地盤，收保護費。占據酒吧迪廳臺球廳等各個場所，三五成團，烏煙瘴氣。

現在風氣比以前好了，但不僅學生，連老師和家長都對那個學校沒什麽好印象。至于那個學校出來的學生，頭上自然而然的冠上“混混”“不學無術”或者“未來社會底層”等刻板印象。

很多潛淩出身的學生，到了高中，根本不會提起自己的學校，怕別人有色眼光的看自己，或者瞧不起自己。

阮暖繼續看下去，闵涼在初中也是混得風生水起。

她本以為會看到闵涼剛才可能也會随大流染個什麽七彩發色，但闵涼在初中後，個子更拔高了一個程度，皮膚也白了很多，穿着白色的衣服，站在一群殺馬特中間像是鶴立雞群。

阮暖凝視着那張合照，一群染着頭發，一看就很不良的女生中，闵涼幹淨瘦長，極度引人注目。

帖子詳細交代了闵涼在初中時也跟些小混混到處收保護費，賽車，兜風，亂七八糟的男女關系等等。

那個據說是闵涼情人的隔壁職高雀斑小個子男生，猥瑣的三角眼，不安好心的樣子。阮暖只想噴一口鹽汽水噴死寫帖子的那人，就算闵涼再怎麽混混，也不至于喜歡一個……這麽……這樣的男生。

阮暖不好意思對這個男生的長相和氣質評頭論足。

後文還寫到，闵涼自稱是長勝重點初中畢業，中考狀元如何如何。實際長勝根本沒有她這號人，她就是在撒謊。還有什麽中考狀元，中考狀元的那人根本不是闵涼的名字。

闵涼後來停學了兩年，發帖人找不到原因，雖然有人說是因為家庭緣故，但想到闵涼男女關系混亂，發帖人猜測，可能是自身緣故。畢竟潛淩女校裏面有很多人沒有成年就亂搞男女關系，然後懷孕退學，人盡皆知的事跡，在大家耳中都當做反面教材傳播已久。

阮暖心頭火燒起來，嘿，他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認為闵涼是亂搞男女關系，或者是懷孕退學了？

說的什麽鬼！沒有切實證據，就這麽捕風捉影，把流言都雜糅在一起，就能随便往別人身上潑髒水了麽？

發帖人還扒出闵涼之前上的高中的學校。

同學們反映闵涼高一去學校班級的次數屈指可數，她們也不知道闵涼成績怎麽樣，但據說還可以，因為她期末考過去考試了。

再後來，闵涼就轉學到蘭湖了。

發帖人推測，闵涼就是花錢轉到蘭湖的。她之前初中那個成績，劣跡斑斑，根本不能上蘭湖。也就是後面随便找了個別的學校，補了一下課，家裏花了錢花了關系才把她硬塞進蘭湖的。

後面還寫了些闵涼自己說過的話，有的她真的說過，有的，比如闵涼說自己成績從小到大都是第一第二，阮暖反正是沒聽她說過。相反她還說過自己以前成績确實不好，後來才慢慢趕超上去的。

總之，整個帖子，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一方面指出闵涼不算好看的出身學校，甚至還有可能打胎退學之類的污點，稱得上是劣跡斑斑。

一方面指出闵涼滿口謊言，欺騙衆人。就是為了博取大家的好感，有一個新的開始，因此假仁假義地對衆人釋放善意。實際就是為了打入蘭湖內部，謀取自己的利益罷了等等。

看完後的阮暖是火燒到了喉嚨管，恨不得砸了手機。

他怎麽能這麽随意污蔑別人？又沒有證據，就憑一些別人口中的傳言，捕風捉影的桃色見談，就能潑髒水在闵涼身上麽？

阮暖氣得把手機丢進課鬥裏，想了想，又拿出來翻底下的流言。

因為真假摻着寫，評論的人也是半信半疑。當平時面上大家一致對闵涼好評，實際暗地也有人心存不滿。這一個正好的時機，匿名的平臺，便在裏面煽風點火，竭力污蔑闵涼。

‘我覺得闵涼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确實是潛淩出來的，也确實騙別人她是長勝的啊。就憑這個就粉轉黑了。’

‘她家很有錢嗎？就很好奇她怎麽轉到蘭湖的。’

‘誰跟我說她是中考狀元啊，都是騙人的。看不出來，長得清清冷冷的女生，居然以前幹過那麽多事。’

‘停學兩年真的是去打胎了嗎？有沒有知情人分享一下。’

‘潛淩風氣是真的亂，我有個朋友在潛淩讀書，她都是那種不好惹的性格了，結果去那一周就回來哭着求爸爸媽媽讓她轉校。’

‘不算知情人，但是我好像初中畢業的暑假見到過闵涼。因為長得很好看嘛，我就多看了幾眼。臉色很蒼白，有種大病一場的感覺，走路都發飄。不過我沒有拍照什麽的，但是我同學也跟一起見到的。’

‘那不是打胎實錘了嗎？’

‘也有可能是生病了啊。幹嘛要這麽去猜想別人，又沒有證據。’

‘就是啊。’

‘我覺得闵涼這個人假得很，真的，雖然她表面上真的很好，但越是這種好才越感覺假。’

……

阮暖平時不玩貼吧，但是看見這些烏煙瘴氣的評論，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竅，立馬注冊了一個號，開始反擊那些胡說八道的人。

說來也奇怪，其實她對她的過去了解并不算深。

剛轉來前，對闵涼的認識跟那些不了解她的人差不多。甚至因為有仇，對她偏見愈發大。

但現在認識了闵涼之後，她能百分百相信闵涼絕對不是貼吧裏說的那樣的人。就算，她抽煙喝酒打架過等等，她也不是她們口中貶低得一文不值，僞善做作的人。

絕對不是。阮暖無比篤定。

“闵涼來了。”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教室裏叽叽喳喳說話的聲音頓時安靜下來，全都注視着那些流言蜚語的當事人走進教室。她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手裏捏着饅頭咬，散漫和悠閑的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作者有話要說：我有好多好多好多存稿哦！

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