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四個世界（8）

“側妃娘娘,請您自重。”司命見宣瑾滿臉懵逼,連忙将這棵竹子拉開。

竹子一聽到“側妃”這兩個字，面如土色，臉色大變，看向宣瑾的眼神悲憫而又哀傷,宣瑾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松一口氣站在一旁。

“你果然還是恨我的,我知道自己有錯,也不求你能原諒我，以後我再也不是你的三師兄,也不是你的夏衍哥哥了。”夏衍臉色灰敗，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宣瑾看了看小雲子若有所思的臉,忍不住問道，“這夏衍到底是什麽人？”

司命看了看夏衍的背影，有些猶豫,“側妃夏衍,還是你的四師兄,之前和你有某種難以描述的關系。”

“。。”宣瑾想了想夏衍的腰,搖了搖頭，“我是一個直男，最讨厭那些gay裏gay氣的男人，所以我要求我的另一半也要像我一樣是個筆直的直男。”

“哦。。。這個要求真是苛刻。。。”司命拍了拍他的腦袋，“這夏衍還是很有本事的，當年你和夏衍都是乞兒，遇到你的師父靈清尊人時，他說話讨喜又有股子聰明勁兒，所以靈清尊人就将你們帶回了靈清山。”

“他說話讨喜才被帶了回去，我是因為什麽被帶回去的？”宣瑾忍不住問道。

司命白了他一眼，思考片刻，猶猶豫豫，“可能是因為你長得好看？”

宣瑾：“。。。。。”

這說的倒是不錯，當年夏衍和宣瑾兩人年紀還小，穿着破爛，整日跟着一群乞丐追逐着達官富人，夏衍因為說話讨巧，讨喜的話一句接着一句，再加上年紀較小，倒是也能讨的別人的喜歡，得到一些賞錢。

而宣瑾就不一樣了，雖然長得好看，但是整日灰塵撲撲的，看不出本來的面目，笨拙又不愛說話，一天下來根本無法讨到些什麽，幾乎全是依靠夏衍。

冬日清冷，更是沒有棉衣吃食，夏衍抱着宣瑾在破廟的角落，和一堆乞丐擠在一起，每天晚上睡前，夏衍都會對着神像祈禱，祈禱明日能夠醒來，自己和宣瑾還能夠活着。

司命講到這裏，心情有些複雜，“這夏衍雖然有些貪慕權貴，但是至少對你還是不錯的。”

“确實，還有些可憐，倒也是可以理解他的行為。”宣瑾嘆了口氣。“可是後來他說對不起我是什麽意思？”

遇到靈清尊人時，夏衍知道自己的最大的運氣到了，他故意裝作懵懂，上前乞讨，靈清尊人眉頭一挑，自己算出自己的小徒弟就在這兒附近，難道就是他？

夏衍聽聞靈清尊人要帶他走，十分興奮，想了想，告訴靈清自己還有一個弟弟，希望尊人可以一起帶走。

靈清尊人不以為意，多帶一個也是帶着，便跟着夏衍去了那破廟。見到一個呆呆的坐在遠處，滿臉灰塵的小團子。

這小團子坐在一處，正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又白又嫩的小腳丫，見到夏衍跑進來，滿臉認真道，“狗子哥哥，我的腳上面有一個水泡。”

夏衍捧着他的腳看了看，有些心疼，“乖，過兩天就會好。”想到尊人還在身後，他慌張的看了一眼，見靈清尊人默默打量了這個破廟，又看了看團子，心中膽怯，卻又想賭上一把。

想了想，暗暗用手上的灰燼抹在宣瑾的臉上，“師父，可以帶着我的弟弟一起嗎？”

靈清尊人點了點頭，牽着一大一小回了靈清山。

到了靈清山，夏衍才真正放下心，看了看面前三個師兄，再看看雖然不甚華麗但至少是一個安身之所的靈清山，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抱着團子到小溪邊，仔仔細細地給宣瑾洗幹淨臉上的灰塵，又把自己的臉洗淨，捏了捏宣瑾的小臉，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匆匆忙忙又抱了回去。

“這.......”幾位師兄看了看被抱在夏衍懷中的團子，忍不住瞪大眼睛，這孩子的臉實在是貌美，五六歲的小團子，唇紅齒白，白白嫩嫩的小臉，微微睜大的雙眼，看起來既無辜又可愛，像是仙人身邊的仙童一樣純粹清靈。

幾個師兄争相伸出手，兩眼放光的将他抱在懷中。

小團子也不哭鬧，似是有些不通世事，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便繼續擺弄自己的手指。

靈清尊人也忍不住笑了笑，“沒想到我還能再收一個這樣可愛的徒兒，這孩子長大定不會輸給錦書。”

一旁剛及弱冠的二師兄微微笑了笑，手中不停逗弄小團子，“師父說笑了，弟子定不及小師弟俊美。”

這陸錦書剛及弱冠，談吐舉止十分溫雅，給人一派溫和之感，笑起來和煦溫柔，不知會迷倒多少女兒家。

“你剛剛為何灰塵撲撲，現在又想到用清水洗淨臉？”大師兄忍不住問道。

夏衍咬了咬唇，他雖然長得不如宣瑾出彩，但是也是俊秀之姿，看起來十分的乖巧。“團子長的好看，洗淨臉會招來麻煩。。。”

話沒說完，幾個人都明白會是什麽麻煩，心中憤憤，卻又無宣洩之處，只得默默地摸了摸他的頭，“乖，以後師兄會照顧你們的。”

靈清尊人見夏衍年紀輕輕就這樣愛護幼弟，進退得體，倒是對他多了幾分好感，“好孩子，你和這小團子多大了。”

夏衍面對靈清尊人多少有些緊張，認真回答道，“我十二，二毛只有六歲，是我撿到的。”

幾個師兄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師父，賜名吧，要不然這一個狗子，一個二毛，實在是出戲。”

三師兄比較跳脫，立即跳出來，“團子的名字我來取！”

“師弟你向來不愛讀書，還是讓我來取吧。”陸錦年微笑着将三師兄拉到身後，“不如叫宣瑾如何？”

靈清尊人點了點頭，“不錯。”低頭看了看有些局促不安的夏衍，略微思考一番，“你是我看中的徒弟，相遇又是在這炎炎夏日。就叫夏衍吧。”

夏衍喜出望外，連忙叩首跪拜，一旁的團子見了，立即蹬着小腿，跑到一旁有樣學樣，笨拙的叩了首，“多謝師父。”

見團子依舊茫然無知的模樣，夏衍緊緊地将他抱在懷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到這兒，宣瑾連忙打斷司命，“不是，這夏衍對這小皇帝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啊！”

司命坐在一處，習慣性地想想要捋一捋胡子，沒摸到一根毛，有些不适應，“你別着急嘛！我還沒說完呢~”

按理說，這已經是個很美好的結局了，夏衍每日跟随靈清尊人修行，像是彌補之前的虧欠，勁兒頭十足，反而是宣瑾整日懶洋洋地躺在一處，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每日見到夏衍也是深夜某時勉強看上一眼。

比起夏衍，宣瑾更像是被幾位師兄一手養大的。

夏衍向來有野心，這些年刻苦的學習倒是讓他逐漸減小和師兄之間的差距。可宣瑾還是一個廢柴。

夏衍不以為意，自己有能力保護他。自己也不比幾個師兄差。

有一次大師兄回了家，回去之後再也沒有回來，夏衍心裏好奇，問了師父才知那喬國國君去世，大師兄是回去繼承皇位的。夏衍有些接受不了，追問二師兄和三師兄的身份，才知那二師兄是夙玺國的皇子，而三師兄是喬國宰相的兒子。

夏衍心中難以接受，本以為自己和別人差距已經很小了，可自己差就差在身份上了，他們為何有這樣的氣運，自己為何就是一個身份卑微的乞兒，連一個宣瑾都難以顧及。若是有機會脫離這樣的身份，該有多好。

很快，這樣的機會就來了。

一架華麗的馬車駛上山，車廂是整塊黃金鑿制，四匹油光水亮的馬頗有氣勢的站在那兒，就連那駕車的馬夫手中的鞭子都鑲着寶石，陽光一照，折射出好看的顏色。夏衍心一跳，忍不住仔細打量。

一雙素手掀開那車簾，輕輕巧巧的跳下馬車，對上夏衍的眼神，溫和的點了點頭。漫步走上前，手中綴着溫玉的扇子被她拿在手中。

即使她打扮的英氣，自己還是一眼認出這是位姑娘。

“請問，陸錦年可在？”那姑娘說話落落大方，對他客氣的很。

夏衍點了點頭，指了指一旁，“繞過這水塘，直走便是二師兄的房間。”

“皇兄是你的二師兄？那你是？”那姑娘似是有些興趣，笑的溫雅，和陸錦年有些相似的臉讓夏衍出神。

“我....我是靈清尊人的四徒弟。”夏衍見他滿身貴氣，知道不可觸犯，後退了一步。

那姑娘打開扇子離去，走路倒是不像一般女子驕矜，多了幾分潇灑的意味。

夏衍看着她的眼神晃了晃，心跳有些急促，不是因為愛慕，而是迫切。她是陸錦年的妹妹，那也應當是公主，若是我做了夙玺國的驸馬，我的身份定不會再讓人瞧不上。

之後的事情順利的不像話，那姑娘似乎被他的誠心打動，微笑着問他，“你願意跟我回夙玺國嗎？我會給你一定的名分，不讓你受委屈。”

夏衍剛想回答，就看到站在窗前定定看着他的宣瑾，宣瑾面色凄凄，見他看到自己，沖他搖了搖頭。

夏衍看着宣瑾的臉，笑的勉強，“好啊。”

“那你收拾收拾，一會兒帶你回去。”那姑娘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腰。

夏衍見她離去，立即沖進宣瑾的房間，見宣瑾坐在窗邊，臉上挂着淚，見他進來，抱住他的腰，“夏衍哥哥，你別走。”

心疼的摸了摸宣瑾的頭，“瑾兒，等我做了夙玺國的驸馬，我就接你去夙玺國，我們有權利有地位，沒人會再欺負我們，哥哥會将那些想欺負你的人都殺掉。”夏衍面色冷然，握着宣瑾的手有些用力，“瑾兒，你等我。”

“不要，哥哥你別走。”宣瑾抱着他不願意放手。

夏衍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從身上掰開，神色認真，“瑾兒，你難道甘心一輩子這樣過下去嗎？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做人上人，不要再做任人欺負的乞兒。”看了看宣瑾淚眼朦胧的臉，擦了擦他的眼淚，“別哭，等我在夙玺國站穩腳跟，我一定回來接你。”

夏漾走了之後兩年，宣瑾在後山中睡着被擡到了軒國的龍床之上，夏衍也沒有再回過靈清山。

分隔兩年，兩人終于再見面。

聽到這兒，宣瑾心口一痛，眼眶盈滿淚水，流着淚，他笑着對司命說道：“好奇怪啊，我明明沒有想流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