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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在家嗎?我們是來拜年的。”吃了大年初一早上的餃子,就有人上門來了,門房老六趕緊去開門,當先進來的何沐陽和張嘉楠,見林老爺子站在院子裏,趕緊上前行禮:“先生,我們來給您拜年,先生過年好,祝先生大吉大利,身體健康,笑口常開。”

說完,倒頭就跪下磕頭,天地君親師,這先生自然是能受這個大禮的。

“好好好,快起來吧。”老爺子笑的合不攏嘴,趕緊擡手示意他們兩個起來,又笑呵呵的塞給他們紅包。兩個人起身又給林仲修和林叔皓行禮,林仲修他們經常去學堂替老爺子上課,所以,也算是他們的先生。

吉祥話說過,就又告辭走人了,他們和林家不一樣,林家在本村沒什麽族人親戚,他們這樣土生土長的,家裏叔叔伯伯一大堆,早上都得過去拜年。

一圈走下來,就得去祠堂了。

而林家,送走了他們兩個之後,就陸陸續續的又迎來了另外一批學生。還有些是家長帶着孩子過來的,今年,不對,準确的說應該是去年了,張嘉楠和何沐陽考中了秀才,老爺子開辦的學堂,在村子裏的地位一下子就提高了。

孩子已經在學堂念書的,這會兒來拜年送來,自是希望老爺子再嚴厲一些,對自家孩子再好一些,争取也能考中個功名。孩子還沒送去學堂的,原本猶豫不決的就下定了決心,原本很是堅定的現在就更加堅定了。

于是,要麽是自己過來,要麽是家長帶着,大家都選了大年初一來給老爺子拜年。林家一直忙到快中午,這人才算是招待完。

接下來就是團圓飯,懷縣這邊的團圓飯,都是選中午吃的,一桌子的好菜,煮上魚湯,再加上按照人頭來的大馍,熱氣騰騰。林君輝先挑自己的大馍,挑完也不急着吃,先掰掉上面的棗子,細細看了一遍,就有些沮喪了:“我這裏沒有。”

然後輪到林秀貞,林秀貞盯着一筐的大馍瞧了一圈,也選中另一個,掰開,失望:“我也沒有。”

林君清和林君明也先後拿了自己的,掰開也是一臉的失望,林君安笑眯眯的亮了一下自己的大馍:“在我這裏。”一枚嶄新的同伴,锃光發亮,林秀貞伸手捏下來:“恭喜大哥了,新的一年,大哥肯定會大吉大利,心想事成,萬事如意的。讓我蹭蹭大哥的喜氣。”

“我也要蹭。”林君輝踮着腳抓林秀貞的胳膊,林秀貞将銅板塞給他。老爺子坐在上首,晃了晃手邊的酒壇子:“這可是上次劉老弟從京城送過來的好酒,咱們爺兒幾個,今兒要好好的喝一頓。”

見林君安盯着酒壇子,老爺子又笑道:“君安年紀也不小了,今兒可以跟着喝一杯。”

裴雲右自是不必說了,他比林君安年紀還大,也能跟着喝。大約是遺傳,林家男人喝多了酒,都一個表現——睡覺。得虧現在家裏人手多,要不然,光靠林秀貞和劉珍珠,要将這幾個人都弄到屋子裏,可是要累的夠嗆。

下午沒什麽事兒,有婦人上門來拜訪,和劉珍珠唠叨幾句閑話。

大年初二是走娘家的日子,林家不用出門。初三走舅家,還是不用出門。初四走姑家,還是不用出門。初五是破五,一家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初六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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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這身子,能坐馬車?”老爺子站在院子裏,微微皺眉,劉珍珠忙笑道:“爹不用擔心,我身子好的很,這些天吃的香睡的香的,也就幾天功夫,并不用擔心的。倒是您和君輝,我準備了好幾個軟墊,爹你也別嫌棄占地方,君輝路上眯一會兒了,或者您想躺躺了,這墊子都用得着,我給您放馬車上。”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林叔皓帶着林君輝,照顧老葉子去王家,林君安和林君明只是出孝之後頭一次去王家,心裏也是有些忐忑的。

劉珍珠領了他們兩個去看禮盒:“這個裝的是人參,是給你們外祖父和外祖母的,這個裏面是茶葉點心以及畫軸,是給你們舅舅和舅母的,還有首飾,另外一箱子是玩具什麽的,是給表姐表妹表哥表弟的,你們自己可要記好,該給誰的給誰,也別落下了誰。”

“還有些這些布料,給你兩位舅母的。”有可能是和王家再次結親,所以這節禮,準備的還是很有看頭的。

林君安忙點頭:“是,二嬸,我記得了。您就放心吧,我保證不會出差錯的。”

劉珍珠點點頭,初六一早,先送走了老爺子一行人。然後林仲修才扶了劉珍珠上馬車,林君清和林秀貞跟上去,裴雲右也要跟着回京,不過,他不坐馬車,他在外面騎馬趕路。家裏留了下人看門,也交代了隔壁高大嫂,并不用太惦記着。

劉珍珠大概是太興奮了,離家好幾年,每年光靠寫信聯系,她早就想念家裏的爹娘了。路上頭一天,她嘴巴就沒閑着,問林君清和林秀貞還記不記得京城。

“咱們從京城離開的時候,秀貞才六歲,那會兒大概是吓着了,人都有些呆呆的,整天不怎麽說話,盯着一個地方一看就是半天。”

林秀貞嘴角抽了抽,那是剛穿越沒多久,自由了之後,更是趕緊想确定一下穿越到哪個年代了。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架空。

“你們兩個最是喜歡京城德福街上的張記點心,不過,現在想想,那點心還不如秀貞自己做的呢。”

偶爾裴雲右也會提醒幾句:“現在張記的點心鋪子,已經開了分店了,在成華街那邊,還有一家,生意也挺好,這一家距離劉府更近一些。”

以前裴雲右在京城的時候,也是去劉府拜訪過的,和劉家的幾個小公子也算是有交情。

“君清剛出生的時候,我帶着他去了法華寺,你們還記得法華寺嗎?那裏的梅花林可真好看,你們外祖父家裏也有梅樹,不過就那麽三五個。”

“還記不記得你們外祖父和外祖母?”劉珍珠興致勃勃,從京城說到劉府,說着說着,又有些黯然:“林家的院子,現在也不知道是賣給誰了。”

“娘,你若是想要,回頭等我賺大錢了,再給你買回來。”林君清忙讨好的說道,劉珍珠笑着揉揉他頭發:“不用了,咱們現在的家是在田家莊,等過了年蓋個大大的房子,那兒以後才是咱們的祖籍,至于京城的宅子,既然已經賣出去了,再買回來也不是咱們的家了。”

林仲修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林君清的腦袋:“你有這個孝心就行了,房子是不用買回來了,以後啊,在你爺爺面前也不要說林家的宅子什麽了。”

到底是老爺子從小長大,又娶妻生子的地方,心裏肯定是有些惦記的。但他們也确實是不會買回來的,在那宅子裏,林家開始走下坡路,老爺子再看見,難免會想到過世的人,那樣一來,肯定更傷心。

第一天興奮頭過去,第二天劉珍珠就開始有些不太舒服了,就是沒胃口,吃不下東西。林秀貞特意将包子烤的焦黃焦黃,香味撲鼻,可劉珍珠聞了就是犯惡心吃不下。

到了客棧,只喝了一碗湯就又吐了。這一吐,可就是按開了孕吐的開關。從這一晚上開始,吐的那叫一個天昏地暗,吃飯吐,喝湯吐,吃點心吐,甚至連喝水都吐。

短短一個晚上,劉珍珠的臉色就有些發白了。林仲修擔憂不已:“要不然,咱們再轉頭回去吧?等五六月了,你身子穩住了,咱們再去京城,到時候在京城多住一段時間,住到你坐完月子?”

劉珍珠搖頭:“過了十五,事情就多了,君安要做海上生意,秀貞要開淑女坊,君清和君明也要更認真讀書了,等再過兩年要參加秋闱,我不能住在京城。”

再者,若是老爺子相中了王家的姑娘,那現在就得開始準備聘禮了。先是定親,再是成親,她哪兒能放心的住在京城不回來?

“這些不用你操心,君安的那個事情,我還得帶他來拜訪岳父和大舅兄呢,到時候也還要在京城住一段時間呢。”林仲修耐心的安慰道:“至于秀貞那個小鋪子,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有張家的姑娘在,她吃不了虧的,再說了,咱們的閨女你還不知道嗎?那是表面看着文文靜靜的,底下聰明着呢,你什麽時候見她吃過虧?”

劉珍珠有些猶豫,她也實在是惦記自己的雙親,若是能在京城住一段時間,她以往定是欣喜不已的。畢竟,懷縣距離京城,說近也不近,她又是林家婦,家裏事情一多,抽不開身,不可能像是以前,就住在京城,想什麽時候回來都可以。

再者,出嫁婦回娘家生孩子這種事情,夫家若是不計較,也不是不能的。可這樣一來,那就是下夫家的臉面了。夫家是對你不好,還是條件不好?讓你非得回娘家去生?

若是林家并沒有敗落下來,還是以前的世家大族,那劉珍珠回娘家,還能說是林家體諒,可現在,林家雖然是自己人覺得自家的日子過的很不錯,但架不住別人腦補,以為這落敗之後的日子,就是過的十分艱難的。

到時候劉珍珠再回娘家生孩子,林家的臉面可就半點兒沒有了。

“不回去了,都走到這裏了,再回去還得折騰,再者說,都已經寫信和爹娘說過了,我們若是不去,他們也是白擔心。”劉珍珠搖搖頭,笑着說道:“不過是幾天功夫,我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林仲修還是有些擔心,劉珍珠繼續說道:“女人嘛,懷孕之後都要經這一遭的,不管是坐馬車還是不坐馬車,都一樣的,我現在在路上吃不下東西,回家了也是吃不下的,相反的,我若是想着進京就能看見爹娘他們了,這心裏一高興,指不定就吃的開心了。真的,我不騙你。”

實在是拗不過劉珍珠,林仲修只好答應繼續往前走,只是說好了,若是劉珍珠明天吐的更厲害,那不管說什麽,都得馬上轉頭回家。

劉珍珠忙應了下來,心裏鼓着氣,再到客棧的時候,就勉強着喝了一小碗兒的酸湯。林秀貞瞧着吃那一點兒不行,就親自去借了客棧的廚房,給劉珍珠做了個酸辣魚。

這個倒是有些開胃,劉珍珠也總算是吃了個饅頭。當然,并非是林秀貞這魚做的多好吃,她那水平,和毛大娘比起來就差遠了,只是,這個可是親閨女做的,心意不同,劉珍珠自是舍不得讓林秀貞傷心的。

有了這個辦法,每次一到客棧酒樓什麽的,林秀貞就趕緊親自下廚。林仲修一邊心疼妻子,一邊心疼女兒,糾結的胡子一茬一茬的。

幸好懷縣距離京城真不算太遠,就算是顧着劉珍珠趕路比較慢,八九天的時間也總算是熬到了。看見京城的城門,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氣。

剛到城門邊上,就見一個穿着深藍色衣服的中年人過來,仔細打量坐在外面趕車的林仲修:“可是姑爺?”

林仲修也細細打量對方,接着就想起來了:“啊,你是劉二管家?你怎麽在這兒?可是等着接我們?哎,在這兒等了多久了?我們趕路比較慢,這都晚了兩天了。”

給車子裏的劉珍珠行禮,又給裴雲右見禮,随後,劉二管家笑嘻嘻的招招手,立馬有個小厮拉着一匹馬過來,讓林仲修騎上馬,那小厮坐在馬車上面替林仲修趕馬車。

“過了初十,老爺子和老太太就将小的趕出門了,讓小的在這兒等着姑爺和姑奶奶,小的也沒等多久,姑爺怎麽晚了兩天?可是路上出了什麽事情?”

劉二管家一如既往的機靈,親自替林仲修牽馬,一邊走一邊說道:“老爺子和老太太可擔心了,每天都要問幾句,大老爺和二老爺原本說是親自過來接的,前兩天二老爺也過來等着了,只是今兒不湊巧,怡親王家的孩子滿月,大老爺就先過去了,二老爺先回去吃飯了,一會兒才過來。”

說着猛的一拍手:“哎呀,小的只顧着自己高興了,竟是沒想到要往家裏送個信兒。”

“不着急,一會兒咱們也就到了。”林仲修笑着說道,劉二管家也忙點頭:“是,姑爺,那咱們得快些了,萬一一會兒二老爺出門,咱們錯過了可就不美了。”

林仲修點點頭:“這樣,你在後面跟着馬車,我先回去,看能不能遇上二舅兄,你家姑奶奶有了身子了,這馬車可不能走的太快了。”

劉二管家一臉驚喜:“姑奶奶有身子了?哎喲,這可是大喜事兒,那姑爺就趕緊回去,小的保準照顧好了姑奶奶。”

林仲修點點頭,又回去和劉珍珠說了幾句,這才磕磕馬腹,小跑着往前走了。大街上不許馬匹飛奔,但小跑還是可以的。林仲修的騎術很過關,沒多久就轉了身,看不見背影了。

劉珍珠将劉二管家叫到馬車旁邊:“家裏一向可好?我爹我娘的身子還好?”

“好着呢,叫姑奶奶擔心了,老爺子一向身體很好,就是這天氣冷了,稍微有些咳嗽,不過不是大事兒,大老爺已經請太醫看過了,太醫說沒事兒。老太太的身體也好的很,姑奶奶讓人從懷縣帶來的山藥,每天老太太要炖上兩碗,和老爺子一人一碗,現在精神特別好,就是大年三十,老太太都守了半宿呢。”

“那大哥二哥呢?”劉珍珠又問道,雖然平常也多有信件來往,但信裏是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寫的。大家都是這樣,越是親人,也是報喜不報憂。

劉珍珠為老父母着想,老人家也不想讓遠在千裏之外的兒女操心。

劉二管家索性笑呵呵的将家裏人的情況都說了一邊兒:“大姑娘已經定親了,定的是曹禦史家的嫡長子,曹公子是個有才學的,上上次秋闱就中了秀才,隔了這麽些年,打算今年參加春闱的,對了,裴公子也是今年參加春闱的對吧?”

裴雲右笑着點點頭,猶豫了一下低頭和劉珍珠說話:“二舅母,我先去陳府請安……”

沒等劉珍珠說話,劉二管家就趕緊說道:“哎呀,裴公子,這都到了家門口了,哪兒能再走呢?小的出來之前,老爺子和老太太可是交代了,一定得将您請回去的,您也別見外,我們家姑奶奶往日裏寫信回來,都說是将您當成了自家孩子,您啊,也別見外,也将劉家當成自家。”

劉珍珠笑着點頭:“說的是,雲右,你別和舅母見外,既然是到了家門口,哪兒能讓你再出去?你跟着我去見見你劉老爺和劉姥姥。”其實這稱呼有點兒不太對,裴雲右和劉家是一點兒關系都沒有。硬是扯關系,林仲修喊劉老爺子一聲爹,所以,裴雲右跟着喊一聲姥爺。

盛情難卻,再加上過門而不入也有些不太禮貌,裴雲右只好應了下來。

說着話,就到了劉府門前,還沒下車,外面就傳來一聲喊:“我的兒啊,你可算回來了!”

劉珍珠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慌忙掀開車簾就要往下跳,林仲修趕緊再一旁扶着:“你慢一些,肚子裏可還有孩子呢,就是不想想孩子,也得顧着你自己。”

老太太也跟着點頭:“就是,這麽大了,都是幾個孩子的娘了,還這麽的毛毛躁躁!慢一些不行嗎?又沒人催着你,讓我瞧瞧,這怎麽瘦了這麽多啊?”

“娘!”劉珍珠沒顧得上說話,一聲帶着哭腔的娘一出口,老太太先哭了:“兒啊,我的兒啊。”

旁邊站着的另外一個中年男人忙扶着老太太:“娘,您別哭了,妹妹這好不容易回來,老是站在門口像什麽話?咱們先進去,再說了,妹妹這身子,也不好一直站着。”

“對對對,咱們進去說話。”老太太忙說道,又伸手拉林秀貞:“秀貞都這麽大了?長的越來越好看了,和珍珠你有幾分相似,我瞧着,更像是她祖母了。”

劉珍珠擦擦眼淚,笑着點頭:“嗯,和她祖母有五六分相似,我們家老爺子可疼她了,有什麽好東西,都是緊着她來的。”

老太太點頭:“是應該這樣,你們家就這一個女孩子,得多寵着才行。”

一邊說話一邊進府,接着又是各種行禮,劉府人不算太多,總共兩房,大房五口,二房四口,加上老爺子和老太太,一家子加起來就十一個人。

晚輩要拜見長輩,表兄表姐表妹表弟要見禮,一圈下來,也差不多是一炷香的時間了。

老爺子硬是要留裴雲右吃飯,裴雲右拒絕不了,只好應了下來,跟着林仲修,帶着林君清,幾個男人先往書房說話去了。

老太太一手摟着林秀貞,一手拉着劉珍珠:“你們這次回來,就在京城多住幾天?幸好你們趕得巧,明天就是元宵節了,晚上看燈會去,秀貞還記得京城的燈會不記得了?”

林秀貞搖搖頭,抿着唇笑,一臉文靜害羞的樣子。老太太心裏喜歡的不行,笑眯眯的說道:“那明天我帶你們去看燈會,燈會可熱鬧了,秀貞在京城多住一段時間,回頭讓你表姐帶你出去玩兒,京城裏可多好玩的,也有好吃的,保準你吃了不想走。”

“多謝外祖母。”林秀貞忙道謝,又去看大表姐和二表姐:“多謝兩位表姐,以後還要多多勞累兩位表姐了。”

“沒事兒,你來了我高興的很,平日裏就沒個人和我玩兒,祖母也最是不喜歡我出去玩兒了,你這一來,祖母立馬就讓我帶你出去玩兒了,我這還是沾了你的光了,該是我謝謝你才是。”

二表姐笑呵呵的說道,很是爽朗,大表姐大約是因為定親了,略有些害羞,不怎麽愛說話,卻一直是笑盈盈的,看着很是可親。

大舅母和二舅母也很是熱情好客,林秀貞忐忑了一路的心總算是放下了。看來,和劉家的親情,并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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