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番外篇──奈奈不知道的事：天衛的愛(01)

沈力揚和江奈奈的婚禮圓滿落幕。

婚禮結束的晚上，兩人躺在床上互相凝視，珍惜得來不易的這一刻。江奈奈回想這些年來的風波，千頭萬緒湧上心頭。

「力揚，天衛當初是怎麽找到你的？他總說打電話到豐大就問到了你的工作地點，但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畢竟你還換過電話。」江奈奈滿臉疑惑，頓了下後又繼續說：「還有，我爸媽來參加婚禮也是個奇蹟，我爸那麽固執，要說服他可不是容易事。」

江奈奈記起年少輕狂時，自己為了保住肚裏的寶寶，與父親激烈沖突過不少次，他們許久沒說上一句話，她甚至連過年也沒回去。僵持多年的關系，一個孩子究竟是怎麽軟化父親的心？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沈力揚極其溫柔的輕撫她的臉龐，「天衛不肯說，也許是怕你心疼這過程中的曲折，既然他不願意說，我們也就別勉強，只要知道他很愛你，所以為你做了這些，這樣就足夠了。」

江奈奈深情款款的看着沈力揚，輕輕點了點頭，答應不再追問，雖然她心裏還是納悶着……

※

三年前

『親愛的孩子，我為你做的一切，都不算犧牲。』

放學之際，小學四年級的江天衛在等待綠燈的同時，腦海掠過母親江奈奈說過的話，小小的胸臆頓時百感交集。

就像媽媽說這句話的時候，那種複雜而難以言喻的神情。

他的母親十七歲懷孕，十八歲生下他，同年離家出走，從此含辛茹苦的撫養他，即便他年紀小，為母的辛勞卻通通看在眼裏。

小時候不懂事，以為媽媽笑就是開心，從沒見過她哭泣，天真的認為她是無堅不催的堅毅女子，任何事都無法讓她落淚，甚至相信媽媽常說的那句話──我有天天就夠了。

随着年齡增長，他驚覺這一切都是騙局，是媽媽用心良苦、花費數年布的一場局──她以微笑僞裝難過、用背影掩飾寂寞，加上對他的百般疼愛，設計了一場完全以他為出發點、所有思慮都只為了他的幸福，而精心布的騙局。

江天衛思及此，心裏覺得難受，在更早以前，他一度覺得是自己毀了母親的人生。

「同學，綠燈了！趕快過馬路！」後面的女生推了推他，要他別杵在原地，後面還一群人等着過馬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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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不好意思。」他慌張的道歉，接着邁開腳步。

他身旁的幾位學生忽然加快了腳步，飛奔至對街的父母，把自己投入父母的懷抱，接着坐上車子，笑着離開。

江天衛照着自己的腳步逐步前進，他做事有自己的步調，不疾不徐，用着最适宜的速度完成事情。

從小一開始，他便獨自上下學，鮮少在校門口看見媽媽的身影，他往往目送別的家長帶小孩離開，卻不曾成為那個角色。

但他不羨慕別人，一次也沒有。

相反的，他很高興自己有能力上下學，這代表他長大了，他能做的事變多了，如此媽媽的負擔就少了一些。

為母親分擔辛勞，他總是義不容辭。

「我回來了！」

江奈奈今年開了間飲料店，江天衛進門聞到一股茶香，便知道她在內場忙着煮茶，他放下書包，趕緊招呼前來的客人。

他的動作俐落，熟稔得不像個小學生，彷佛是個有孩童外表的資深店員。

「小朋友，你幫忙顧店啊？真乖。」一名婦人在吧臺前停了下來，看了看菜單後，看着江天衛微笑道：「你擅長調什麽飲料？我就買那個吧。」

他勾勾唇，不慌不忙的回應：「我都會做的，阿姨就盡管點吧。」

「這麽厲害！那……我就點個珍奶好了，冰的。」

「好。」語落，他轉過頭裝杯，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完成，「阿姨，四十。」

婦人将錢交到他的手心，又補上一句：「這麽小就工作，真是辛苦。」

他将錢收下，沒多說什麽，笑着送婦人離開。

辛苦？

他怎麽會辛苦呢？

跟他比起來，媽媽才是真正辛苦的人。

「天衛，你回來啦？」江奈奈從後頭走了過來，纖瘦的身子卻輕易擡起一桶飲料。

「媽，你先忙，店外我來就行了。」

「不用。我來顧店就好，你趕快去寫功課。」

江天衛的臉龐漾起大人韻味的無奈，他知道自己說不過江奈奈，只得聽話拿書包進屋去。

關起門前，他又回過頭，噘嘴反駁：「媽，我不小了，顧店這種小事我可以幫忙的，我每種飲料都會做，也從沒算錯錢。」

只見江奈奈朝他笑了笑，笑容裏盡是對孩子的溺愛，「等你再大一點，我再把店交給你。」

等你再大一點──這句話他已聽過無數次。

究竟要大到什麽時候？什麽時候才能成為值得信賴的大人？

他好想趕快長大。

做事一向條理有序的他，這是他唯一感到急躁卻無法加快速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