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蘇瀾宇

韓君平出面這麽說了一通,即使在場的弟子心中仍有不服也無話可說了。他們自己還尚沒有自保的能力,還得依附着昆侖自保,要不然在這種只認人,不認錢的客棧裏也住不下去。

“都回房去,明天一早就走。”韓君平道。

于是所有弟子按照秩序,兩人一間地上了樓。穆餘已經和蘇瀾宇說好了和他一間,這會正和蘇瀾宇勾肩搭背地往樓上走。

韓君平的聲音在他倆的後背緩緩響起:“蘭宇,一會來我房間一下。”

這話在這群十分純潔的弟子裏聽起來沒什麽不對,畢竟蘇瀾宇的實力擺在那裏,韓君平可能要和他商量一些事情。而這話卻在蘇瀾宇的心裏炸開了花……

什麽叫來他房間一下?大晚上的孤男寡男呸……蘇瀾宇連忙打斷心裏的龌蹉想法。他回頭,朝着韓君平一挑眉:“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蘇瀾宇就和衆弟子一起上了樓。韓君平在原地愣了很久,蘇瀾宇今年大概已有十六歲了,眉目已經長開,只是五官并沒有成年人那般鋒利,但也和成年的他有七八分像了。

韓君平為了他不被唯一可能見過蘇瀾宇的掌門以及幾個師叔們看出端倪,他和不周一起,各種避免蘇瀾宇與掌門和嚴蔚然相見,正清道長因為看不太清東西,所以暫且還在安全範圍以內。

要逃過這幾個老姜的眼睛還真不容易,韓君平腦海裏他那個輕佻的表情,漸漸明晰。

怎麽辦?韓君平有點頭疼。

雖然說蘇瀾宇從前嘚瑟的和一只雄孔雀似的,但是他還是只懶到不行的雄孔雀,沒事也不喜歡到處晃,除了親自出去勾搭美人,有什麽事都是派護法出去辦的。

可還是會有人認識他,到時候若遇見比自己內力高的,恰巧還認識蘇瀾宇,會發生什麽事情韓君平不敢想象。可惜據他觀察,蘇瀾宇的內力只恢複了一成不到,遇到危險根本沒什麽自保能力。

和一只真正的雄孔雀沒什麽區別,經看不經打。

此時的“蘇孔雀”正對着銅鏡理頭發,試圖将白袍也理得一絲不茍。畢竟要去見美人,就不能太随便。

穆餘躺在床上掃了蘇瀾宇一眼:“你,大晚上的還保持什麽造型?”不得不說蘇瀾宇越長大越好看,穆餘随着年紀一起增長的審美告訴他,這人的臉上真的挑不出毛病來。

蘇瀾宇:“我們修道之人,最忌諱的就是邋裏邋遢,何況我一會還要去找景山君,風塵仆仆地像什麽話。”

“……”饒是那些弟子都看出景山君對蘇瀾宇的護犢子心理了,他作為蘇瀾宇最親近的朋友,直到今天蘇瀾宇在前邊抱着韓君平不撒手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遲鈍了一把,他垂下睫毛:“你和景山君……”

蘇瀾宇突然有一種被捉奸的感覺,他“嘿嘿”地心想:都怪景山君這麽藏不住對自己的愛。

沒料到穆餘話鋒一轉,無形之中給這位淫者見淫的教主打了一巴掌,他道:“你們不會真是親戚吧?”

穆餘的腦袋雖然比較木,但他覺着自己的猜測,也許說出來不太好。蘇瀾宇尴尬地搖了搖頭道:“不是親戚。”

蘇瀾宇岔開話題:“沒想到正派的優勝劣汰比呃……也這麽殘酷,直接把我們這樣丢出去,死了就不用回來了。”他随口道,什麽“大旱三年,顆粒無收”,在蘇瀾宇的心中,都隐隐有了猜測。

穆餘想說:“我不會讓你死的。”卻想起這個少年早就已經不需要自己來保護了,他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年少輕狂的一句:“我會對你負責的。”

俨然一個大哥對小弟說的話,雖然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從前的自己腦殘的很有歧義。可就這短短的四年裏,蘇瀾宇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他的想象,初見時那個可憐巴巴的少年早就在他的心裏崩塌了。

穆餘知道蘇瀾宇說的身世可能是唬人的,也知道他不是資質平庸的普通人,他甚至有很多事情瞞着自己,不與自己推心置腹,哪怕自己已經恨不得把皮剖開給他看了。

他總是假裝單純,但朝夕相處下來,穆餘不免還是發現了種種跡象。他覺得蘇瀾宇要是單純的扮豬吃老虎的話,先不論目的是什麽,單單就這只豬,他就演的不像。

“這就是規矩,哪怕我在這個隊伍裏死了,我爹也沒理由找昆侖的麻煩。”穆餘正色道:“昆侖的規矩就是這樣,要麽熬出頭,要麽死。物競天擇,适者生存。”

“看似文明講理的昆侖派,也依舊遵循着最原始、最傳統的規則。如若連生存的能力都沒有,又怎麽可能對抗最後一步的雷劫?”

蘇瀾宇怔了怔,穆餘在他眼裏一直都是個孩子,他打心眼裏也把這個似乎木木的孩子當做自己的晚輩。蘇瀾宇還想過,到時候自己回長明教了,也把他列入自己的遺産繼承人。

因為穆餘一直對他很好,是看破不說破的那種好。除了一開始那會,穆餘幾乎不會問他比較私密的問題,也許是因為知道他不會說。但這點尊重和平常的照顧,蘇瀾宇都看在眼裏。

“嗯。”蘇瀾宇明媚的一笑,他不過随口一說,穆餘的見解和想法随着年齡的增長有長進。他半開玩笑地過去捋了一把穆餘的頭發道:“小毛孩子,終于長大了。”

“滾。”穆餘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觸不及防地被人摸了一下頭,羞恥地有些臉紅:“別裝老成好嗎?你才是小毛孩子,哥比你大了一整歲。”

“你個小王八蛋,還和你爸爸頂上嘴了?”蘇瀾宇笑着道,他可沒裝老成,要按年齡,他都夠當穆餘老祖宗的祖宗了。

兩人你言我言,逐漸從磕牙打屁發展為了幹架,頗有童趣地在床上扭打起來。然而尴尬的是,這點小摩擦點燃了一個小青年的懵懂,穆餘有點不良反應,心裏悚然一驚。

他的臉有點紅,将蘇瀾宇一把推開,穆餘遮遮掩掩地蓋上被子,堪堪留了個後背給蘇瀾宇,他強裝鎮定道:“不要鬧了,景山君說明天一早就要出發,你去見完景山君,也早點睡吧。”

這房間裏的燭火只點了兩盞,不免有點暗。蘇瀾宇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摸不着頭腦地在床沿上坐了一會兒,心道這孩子什麽毛病?

他想着自己可能是因為和年輕人隔了幾百年的代溝,最近是越發看不透孩子的思想了。蘇瀾宇起身,将又亂了的衣服整理好:“你好好休息吧,你爸爸我先走了,你別怕黑。”

蘇瀾宇的調侃乃常事,穆餘不緊不慢得吐出一句:“給我麻溜點——滾。”

蘇瀾宇走後,穆餘發現自己一整張臉都在發燙,心髒跳的像是沸騰了一般。他心想:完了,出門歷練,歷練了成個斷袖回去,他爹一準要氣死。

不過……除了蘇瀾宇,穆餘覺得自己是不喜歡看其他男人的,所以穆餘安慰自己,可能自己只是個不純的斷袖,這樣聽起來似乎沒那麽糟。

“景山君?”蘇瀾宇敲門之前還順帶撸了撸毛,保證自己現在各個角度都很帥氣之後,才推門而入。

韓君平坐得很直,周圍的蠟燭點了好幾盞,料想是韓君平施了法術,就這幾盞蠟燭,便把房間照地得明晃晃的。韓君平見蘇瀾宇來了也沒改變這個正襟危坐的姿勢,他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道:“坐。”

蘇瀾宇被他這麽嚴謹的表情一唬,居然有點緊張,他坐下了,仿佛又多了一條脊椎般,坐的比韓君平還要韓君平:“找我有什麽事?”

“你……”韓君平看了看他一絲不茍的肩膀:“不用這麽緊張。”

“沒緊張,我們正經君子,坐姿怎麽能是軟趴趴的?”說的好像他平常不是站沒站像坐沒坐像一樣。

韓君平深知蘇瀾宇這貨說話和放屁一樣,于是沒再從這方面聊下去。他用食指關節敲了敲木桌:“關于這次的下山歷練,你有多少把握?”

景山君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真不知道蘇瀾宇是真蠢還是假蠢,在他一語道破他恐高之後,居然還能任重而道遠地繼續假裝自己是個身世凄慘的小孩。難道把他和不周都當豬了嗎?

蘇瀾宇目光一淩,全然認定了韓君平已經知道他身份了這個不争的事實。他沒有接話,只笑着問道:“景山君,你方才為什麽要幫我說話?”

這話一出口,蘇瀾宇又有點緊張,他實在拿捏不好韓君平的性格,很難斷定自己是不是在自作多情。

韓君平面無表情,只淡淡道:“我只是實事求是,我不希望我帶着的都是一群只會熱血沸騰的傻貨。”

蘇瀾宇極少聽韓君平罵人,還罵得如此犀利。他心道:行吧,算我我自作多情。韓君平又把話題繞了回去:“你有什麽打算,蘇瀾宇?”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兩更(不是說說而已!)

╮( ̄▽ ̄)╭腼腆地求一下收藏和小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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